第42章
于是到頭來,沈云微今晚與秦硯修一起睡,好像是注定的事。
跟著沈云微進房間前,秦硯修望了何若鏡一眼,眼神似乎是在感謝她。
而沈云微進了自己房間后,才后知后覺,其實她大可以改變主意回她與秦硯修的家,這樣他們就不用真正同床共枕。
“咱們還是開車趕回去吧�!彼_了口。
“可剛才我已經(jīng)提前告訴爺爺,今晚不回去,也不好突然變卦�!鼻爻幮藓苁菫殡y。
就他嘴快。
沈云微只好打消了主意,看著自己那張床糾結(jié):“我房里的沙發(fā)被我媽搬走了,這要怎么睡?”
“我睡地上就行�!鼻爻幮薇砬榈�,似乎說著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睡著硬些罷了,湊合一晚而已�!�
他很是自覺,已經(jīng)開始挪動床邊的那塊地毯。
沈云微想了片刻,終于還是止住他:“算了,你出院才幾天?這兩天看你睡沙發(fā),我已經(jīng)很愧疚了,你要是再睡地上,我……”
秦硯修是她見過最守禮的人,出院后,他仍默默睡著沙發(fā),從不侵占她一寸領(lǐng)地。
沈云微原本就因他過敏的事,對他愧疚又心疼,今晚在她家,是斷不會委屈了他的。
“可是……”秦硯修深蹙著眉,似乎還想駁她。
“不許可是�!鄙蛟莆⒗溆驳孛钏�,“今晚老老實實在我的床上睡�!�
“好。”秦硯修最終妥協(xié)下來。
別看沈云微做下決定時干干脆脆,可到了一小時后,真正與秦硯修同床共枕時,她卻緊張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睡一張床。
為了不驚動父母,沈云微甚至沒
能多拿一床薄被,就這么與他蓋了一床被。
而他們彼此挨得太近了,她能聽到男人淺淺的呼吸聲,只要稍微一偏頭,甚至能數(shù)清他究竟有多少根睫毛。
怎么感覺,只要秦硯修沒睡著,她就很難睡得著……
沈云微靠在床頭,開始刷起手機,大半個小時后,她悄悄望了一眼秦硯修的方向,見他已闔眼,這才松口氣。
于是她活動了下一直撐著手機以致發(fā)僵的左手,為了最大程度舒展,動作很夸張。
誰知這點輕微的動作下,躺在她左邊的秦硯修竟又醒了。
“怎么了?”他低聲問道。
“手麻了�!鄙蛟莆⑹栈厥郑y掩尷尬,“最近總這樣,挺怪的,我也沒壓著手啊�!�
說著,她低頭在小紅書上查詢起來,然后念著帖子:“左手發(fā)麻三天沒在意,第四天直接送ICU……”[1]
“救命!我不會是腦梗吧?”沈云微嚇得不輕。
“哪那么嚴(yán)重。”男人悶聲笑了,“在網(wǎng)上搜索,沒病也能癌癥起步�!�
“說是這么說,但是……”沈云微伸展著左手,若有所思。
“把手給我�!蹦腥穗S之開了口,嗓音喑啞。
沈云微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本能地將左手伸到他面前。
下一瞬間,他的手掌就將她左手溫柔裹住,輕輕揉著她的掌心與指腹。那股熱像一團火將她烘暖,溫度來自男人的體溫。
漸漸的,沈云微的手好像不麻了,可他手掌不慎蹭到的半截凝白手臂,卻是一陣顫栗的酥麻,如電流涌來,很奇怪的感覺。
“舒服嗎?”秦硯修低聲問她。
沈云微這才匆忙收了手,慌亂答道:“好多了,謝謝。”
有了這一段特別經(jīng)歷,沈云微睡下時,是不敢與秦硯修挨太近的。
然而她的理性,只夠維持清醒時。
到了睡熟的時候,便什么也顧不得了,雙臂自然伸展,就這么搭在了秦硯修的胸口。
秦硯修睡眠淺,立刻睜開眼側(cè)頭瞧她,喚著她的名字。
“沈云微?”
沈云微睡眠質(zhì)量太好,根本是無知無覺,手臂非但不收斂,還變本加厲起來,朝秦硯修慢慢湊近過去,像抱毛絨玩具一般,輕輕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的身體,不由一僵。
他的喉結(jié)難以自抑地輕輕滾動,隨后卻克制地想要拉遠(yuǎn)距離,又一次喚著她:“云微……”
聲音柔和不少,還帶著眷戀。
“今晚抱著睡,好不好?”他很快又改了主意問道。
“嗯……”沈云微困倦地應(yīng)了聲,似乎是已在夢中,并非真正應(yīng)答。
秦硯修卻由此獲得了某種心安理得,回?fù)碜∷瑵M足地闔了眼。
“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云微。”他輕蹭著她脖頸。
一個夢中主動的擁抱,他已如此饜足。
也因為這個擁抱,秦硯修情不自禁渴望更多。
他很想吻她,但實在不能,至少現(xiàn)在不能。
第50章
050
所愛
“梅總是不是有個兒子?……
最終,
這一整夜,秦硯修都與沈云微緊緊相擁。
但他并未完全放松,甚至始終心存克制。
以至于他早上醒來后,
主動拉開了與沈云微的距離,生怕她瞧見后,會因過近的曖昧而無所適從。
可真要離開她去上班時,
他卻怎么也挪不動步伐,
任由自己繼續(xù)躺在床上。
于是待沈云微醒來時,
竟發(fā)現(xiàn)秦硯修閉著眼睛還在“睡覺”。
“秦硯修!你怎么還在睡?生物鐘失靈了嗎?”
沈云微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腰身,
在他耳邊想要喚醒他。
后來她瞥見助聽器放在床頭,
他未必聽見,便開始大力地?fù)u著他的胳膊。
秦硯修不得不被她“搖醒”,戴上助聽器睜眼望著她,默默道:“我今天不著急去公司�!�
沈云微尷尬地松開男人胳膊,
朝他眨眼:“那你繼續(xù)睡?”
“不用……”秦硯修咳了一聲,終于坐了起來,
“我不困�!�
沈云微與他的悠閑完全不同,怕上班遲到,
洗漱換衣都很迅速,
后來看時間很充裕,
這才放慢速度,
也回憶起昨晚夢中的情景。
“昨晚做了個好夢�!鄙蛟莆⑻嶂剜�,也像是在分析,
“可能是因為我抱著個挺軟的東西�!�
想到昨晚擁著她睡了整夜,秦硯修喉結(jié)輕滑,聲線幾不可察地柔和幾分,垂眸應(yīng)道:“嗯�!�
沈云微接著就深思道:“是我的熊嗎?”
她垂直地走了過去,
把床角閨蜜蘭君若送的棕熊抱在懷里。
熊的觸感格外柔軟,好像與昨晚的感覺類似。
這只熊,搬走時,她就想帶去的,但好像總忘。
誰知秦硯修的語氣卻突然古怪起來,淡聲道:“你覺得是就是吧�!�
“完蛋,差點忘了時間�!鄙蛟莆⑿拇螅]有把他的微妙異樣放在心上,提著包就要下樓,“我先吃飯去了�!�
秦硯修隨之也跟著她下樓,猶豫幾秒,卻又折返房間。
二十分鐘后,秦硯修已在車上等待沈云微。
沈云微剛上一車,就見他將原本放她床角的那只棕熊遞給了她。
“你幫我拿上啦?”沈云微有些驚喜地抱住,“我還想著,今天趕著上班,下回有空再把熊帶回去呢�!�
“順手的事,哪還用下回?”男人微微勾唇。
“那再多拜托你件事,熊就放你車上啦,你下班直接把它帶回咱們家里吧,就擺在床頭�!鄙蛟莆⒌馈�
這幾天她帶著顧絮影等人看展,多用秦硯修的那幾輛車與司機,她自己的車還停在扶光的停車場,秦硯修將她送到扶光后,直接離開也無妨。
秦硯修自然點了頭,停車后,他接過沈云微抱了一路的棕熊,只感覺熊的絨毛因她而變得暖烘烘的,讓他不忍直接丟在車中。
后來的事,盛國集團幾位剛巧路過看見的員工,許久后仍覺得無比“驚悚”。
不為其他,只為了平日里冷冽威勢的總裁,今日竟然會雙臂抱著只毛絨棕熊從他們身前掠過,上了專屬私人電梯。
扶光拍賣行中。
李善言一瞧見沈云微,就關(guān)懷起周六的事情后續(xù),聽她說完影響不大后,才算松口氣:“微微,還好你沒事。”
“能有像Nancy姐和梅總這樣的領(lǐng)導(dǎo)真好啊,她們會向著我們。”李善言感慨道。
規(guī)章制度之外,還有人情在。
扶光真真正正就像一束光,在秉持基本原則的基礎(chǔ)上,也不會讓心存理想的人失望。
“但我下回確實要多思考下了。”沈云微反思道,“這次沒第一時間聯(lián)系Nancy姐,其實也是心里不想麻煩她。但工作上的事,多匯報一定會比少匯報要好�!�
一來是為了厘清責(zé)任,二來也是為了讓領(lǐng)導(dǎo)對全局信息擁有充分的掌握。
“這種事不碰到誰也想不到,只能吃一塹長一智,那你的檢討書寫得怎么樣啦?”李善言小聲問她。
“字?jǐn)?shù)上夠了,但還需要再改改�!鄙蛟莆⒁恍亩茫榭粗航M里是否有未讀消息,發(fā)現(xiàn)沒有后,就掃了眼手邊壓著的檢討書初稿,“感覺比寫情書還難�!�
“你以前寫過情書?”李善言問道。
“沒寫過�!鄙蛟莆⑹掷锏墓P一停,她將下巴支在中性筆頂端,喃喃道,“但想也知道很難。”
“確實難�!痹掝}好像不自覺就被帶歪,李善言說起情書的事,“我中學(xué)時給暗戀的男生寫過,寫時還哭了,眼淚滴在信紙上,把自己感動到不行�!�
沈云微被她的話提起興趣,接話道:“那對方看到后,是不是也感動到哭了啊?”
“那倒沒有�!崩钌蒲岳潇o地指了指自己,“云微,你看我像敢送情書的人嗎?寫完第二天我就把情書撕了,就當(dāng)從來也沒寫過,他并不知道我喜歡過他�!�
“這樣會不會很遺憾呢?”沈云微嘆口氣。
“當(dāng)時有點,但很快就升了高三,藝考和文化
課早就忙到焦頭爛額�!崩钌蒲曰貞浧鹱约旱闹袑W(xué)時代,似乎已經(jīng)釋然,“而且說來也怪,那種情愫在畢業(yè)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歡他,而是學(xué)業(yè)壓力下自己找了個出口�!�
這種觀點還真新奇,特別是從平時不善言辭的李善言口中說出。
沈云微聽了覺得有趣,笑道:“那你真的好理性�!�
“有好有壞吧�!崩钌蒲詣t道,“導(dǎo)致我現(xiàn)在情緒上淡淡的,每天心里只有工作,回家后只想在床上躺平,根本沒有談戀愛的心。”
“這幾年就沒碰到喜歡的男生嗎?”沈云微悄悄打聽,“話說你喜歡什么類型的?”
“身邊還真沒碰到過�!崩钌蒲缘痛瓜码p眸,“再說了,我就一普通人,生活上也很無聊,誰會喜歡我?”
“那可未必,而且你才不無聊�!鄙蛟莆⑾氲嚼钌蒲则T單車時的自由自在,與初做時就無比完美的曲奇餅干。
李善言經(jīng)她這一鼓勵,忍不住吐露出些許來,咳了聲壓低嗓音道:“確實有喜歡的類型啦,我喜歡北歐帥哥……”
這聲音小的。
如果不是相處久了,對彼此的聲音都很敏感的話,沈云微差點聽不清。
她忙搜尋起認(rèn)識的異性朋友們,最后倒是可惜:“北歐帥哥我還真不認(rèn)識,我認(rèn)識的倫敦帥哥倒很多,要不你放寬地域限制,考慮下?”
李善言被她的語氣惹得笑起來:“算啦,我也就那么一說。”
然而沈云微可不是單純一句玩笑,正要追著李善言多問幾句,喬南希就朝她們走了過來。
“云微,善言,電話委托方面還缺人,到時候你們倆也去。”喬南希迅速地布置著周四周五的工作任務(wù)。
這方面工作,一般是拍賣前兩天就要做。
他們在電話委托席上負(fù)責(zé)接電話,客人所說的時間與場次都要記清,并在拍賣圖錄上做好標(biāo)記。
在之后的拍賣會現(xiàn)場,電話委托席會把握好時間,提前給客戶打電話確認(rèn)信息。
她們剛應(yīng)了一聲,喬南希緊接著便又道:“現(xiàn)在跟我走,最后還要核對下拍品�!�
這是件細(xì)致活兒,最需要人力。沈云微與李善言是新人,基本就是古籍善本部甚至其他部門哪里缺人,她倆就往哪里搬。
但兩人始終沒有半句怨言,很積極地跟上了喬南希的腳步。
過來核對拍品的人,不止她們?nèi)齻,少說也有十幾個人,倒也熱鬧。
在工作的間歇里,沈云微瞧見一幅歲寒紅梅圖,又想到了梅,接著想起前兩天心中轉(zhuǎn)瞬即逝的念頭。
喬南希不是外人,于是沈云微問得很自然:“Nancy姐,你別說我八卦啊,我想打聽些事�!�
“關(guān)于扶光的誰?”喬南希倒是聰慧。
“確實是扶光的。”沈云微有點不好意思地拉著喬南希走到角落,壓低聲音,“我想問問,梅總是不是有個兒子?”
“啊?”喬南希驚得不輕,迅速否認(rèn),“她哪來的兒子��?你聽誰說的?”
沈云微原本就只是自己猜想的,看喬南希這樣驚訝,頓時心里已經(jīng)沒了底,暗悔開口太突兀,慌忙找起借口,干笑道:“沒聽誰說,是我覺得以梅總的年紀(jì),應(yīng)該結(jié)婚生子了,料想她的孩子一定很優(yōu)秀,我還想著介紹給我朋友呢�!�
“這樣啊。”喬南希眼神復(fù)雜地望著沈云微。
沈云微被她望著,幾乎越來越心虛,不敢再看她,但她好像確實沒起疑,而是順著她的話道:“可惜了,其實我也覺得梅總?cè)绻泻⒆樱瑹o論是男是女,都一定是人中龍鳳。但至少據(jù)我了解,梅總雖然談過幾段戀愛,卻并沒有生過孩子。這些年,她的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彼此都已算熟識,且喬南希也敏銳感知到了梅貞對沈云微的另眼相看,所以格外有傾訴欲,對沈云微說出了她的擔(dān)憂:“說起來也怪……梅總的歷任男友里,也有很好的人,我媽媽和我都勸梅總答應(yīng)對方的求婚,可梅總反而會因為意外的求婚而疏遠(yuǎn)對方,最后甚至分了手�!�
“聽我媽講,梅總年輕時曾經(jīng)進入過婚姻,估計就是從那時起,怕了婚姻。”喬南希眼底難掩心疼,“那是一場家族聯(lián)姻,可梅總也是真正動了心,結(jié)果最后被傷得遍體鱗傷。但她從來不說細(xì)節(jié),我們也不好多問�!�
第51章
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