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匆匆忙忙趕過去,卻在路邊瞥見了不該瞥見的兩個(gè)人。
二姐與少爺站在一起,在漫天花雨的襯托下,宛若一對(duì)璧人。
少爺不知說了什么,二姐低下頭,耳朵有些通紅。
她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臉,卻正好看到站在路旁的我。
二姐的臉一下慘白,她匆匆與少爺?shù)懒藙e,便來追我。
我知道,因?yàn)榇蠼愫腿愕木壒�,二姐�?duì)于自己的處境充滿了怨懟。果不其然,二姐急匆匆趕來,張口便說:
“今日之事,你不要告訴她們兩個(gè)。”
我別過頭,不看她的眼睛,輕聲說道:“既然怕別人知道,為何還要做?”
二姐露出了一個(gè)奇特的笑容,我從來沒見她的面容這樣有光彩過。
她說:“今日是我第一次見到少爺。見他之前,我想的是怎樣勾引他,讓三妹后悔……”
“見到他之后,我現(xiàn)在想的是如何能讓他愛上我,雙宿雙飛�!�
她問我:“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我或許懂。
二姐繼續(xù)說:“少爺對(duì)三妹如珍似寶,不過是因?yàn)樗巧贍斘ㄒ粨碛羞^的那個(gè)女人。若有一天,我也能和少爺翻云覆雨,想必我會(huì)比三妹更值得珍愛。”
我又想到了進(jìn)府之前,我們姐妹四人挽著手,巧笑嫣嫣地說:“日后我們之中不論誰得了寵,都要拉對(duì)方一把�!�
恍若昨日。
所以說,這謝府就是個(gè)吃人不見底的水缸,任誰來了,都會(huì)被這滔天的權(quán)勢淹死,再如何赤子之心,也燒不干這一缸沸騰的水。
從進(jìn)府那一日起,人人便長了一顆互相算計(jì)的心。
我掙脫二姐的手,低聲說:“先告辭了,大姐喚我有事�!�
二姐頓住了,她慢慢地抬起涂抹艷麗的眉眼,仿若審視一般看著我。
“大姐叫你,有何事?”
我不懼地回望著她,試圖從她的眉眼中找出一些線索。
可我什么都沒看到,二姐神色如常,仿佛大姐的毀容與她并無半分關(guān)系。
我向二姐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靜悄悄的,我想二姐大約就這樣佇立在我的后面,直勾勾地看著我的背影。
走進(jìn)大姐的房間后,我發(fā)現(xiàn)這里也是死人一般的寂靜。
沒有丫鬟來來回回奔波的聲音,也沒有一絲鳥鳴,仿佛整個(gè)屋子里只有我一個(gè)人。
大姐斜臥在床頭,一席薄薄的面紗籠罩在她的臉上,襯得她如鬼似魅。
她看到我,伸出用豆蔻染得通紅的指甲,輕輕敲擊著床沿。
“四妹,坐這�!�
我乖乖地坐了過去。
大姐嘆息:“如今我的臉被毀了,你可知道是誰下的手?”
我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不知道。”
大姐問我:“真不知道,還是不愿意說?”
我更加謙卑地低下頭,回答:“真不知道�!�
大姐顯然不信我,她撩開紗帳,坐了起來,說道:“我之前的種種輝煌,全靠著這張臉,如今容貌毀了,想必好日子也快過到頭了�!�
我謹(jǐn)慎地安慰她:“老爺或許不是薄情的人�!�
大姐捏住我的下巴,輕笑著問我:“我的容貌是毀了,可你的還在呢。四妹,你捫心自問,難道真的沒有羨慕過我一絲一毫嗎?”
我心里一凜,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鎮(zhèn)定地抬頭看她,說道:“沒有,未曾有過一絲羨慕�!�
大姐不置可否,她坐起來,仿佛隨意地說道:“其實(shí)你比我還要美一些�!�
“古時(shí)有娥皇女英的美談,可惜我這娥皇已經(jīng)不成氣候,只要你愿意,我便扶持你做女英,我們姐妹二人共享榮華富貴�!�
我問她:“是扶持,還是威脅?容得下我不做嗎?”
我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來之前我只以為大姐是疑心我們姐妹三人,卻沒想到她如今并不追究,反而想拉我進(jìn)這火坑。
事到如今,我只能低聲哀求她:“大姐,你可還記得,我為何不愿攀附他人嗎?”
她指甲的叩擊聲漏了一拍。
我裝作沒聽到,繼續(xù)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nèi)衣涞竭@個(gè)地步,不正是因?yàn)楫?dāng)初遭了主人的厭棄嗎?如今爹娘不知所蹤,全家各奔各處,究其本因,正是因?yàn)檫@寵啊�!�
“他們看娘貌美,便想將娘收入府中,我們姐妹四人不過是待宰的羔羊,只等著長大了便拉出羊圈�!�
“我們?cè)?jīng)立過誓,只要能報(bào)仇,什么都愿意做�!�
“大姐!那時(shí),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