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轟隆隆哐哧哐哧——
隨著車窗景色不斷后退，火車慢慢提上速度。
江澈接了杯熱水回來，“冷不冷？”
“還好。”車上人沒上次那么多，且是離開家鄉(xiāng)，大家興致都不高，總覺得少了點熱熱鬧鬧的氣氛，讓人怪不適應(yīng)的。
江澈把軍大衣撩開，讓卿卿坐在他懷里取暖。
他身形高大又背對著過道走廊，從旁邊路過的人不刻意看，是看不到他懷里還有個人的。
“抱歉，這次過年沒能讓你好好休息�！苯簻�?zé)岬暮粑鼑娫诙�，惹得紀晚卿直往他懷里躲。
本來說好的故宮長城，誰知一個地方都沒去。
末世之前紀晚卿去過的故宮，只是后世故宮有很多地方謝絕參觀，不像現(xiàn)在連金鑾殿都可以進去看看。
“沒事兒，后面有的是機會去。”
身后的男人像個暖爐似的，再加上火車規(guī)律輕晃的白噪音，紀晚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江澈聊著天，慢慢睡著了。
江澈低眉看了眼懷里的人，調(diào)整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點，誰知道一覺醒來已經(jīng)接近傍晚。
兩人吃了點家里烙的餅，配著紀晚卿自已做的肉醬，整個車廂頓時被肉醬的香氣充滿，好些人在問是誰在吃東西，能不能賣他一點。
吃完飯，紀晚卿不想拋棄這個睡得熱乎乎的被窩，去上面那個冷冰冰的上鋪，就干脆賴在江澈這兒不走了。
“那我去睡上面�！�
江澈起身想去整理上面的床鋪，被紀晚卿攔下，“等會兒再去，等我睡著你再去�！�
天色漸晚，車廂里昏黃的燈光隨著車身輕晃，耳邊偶爾傳來幾句周圍人說話的聲音，半密閉式的車廂，無端顯出幾分異樣的刺激。
紀晚卿是個隨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的性子。
雪白纖細的手指緩緩伸過來，勾住江澈的下巴，聲音輕輕壓低，“這次去你家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還是你長得最好看�！�
下頜微癢，江澈不自覺蹭了蹭，“男人不需要好看�！�
“怎么不需要！”紀晚卿微瞪他一眼，不過在江澈看來跟撒嬌似的。
“男人的臉、發(fā)型、身材，都屬于夫妻共同財產(chǎn)，懂了嗎？”
江澈似懂非懂，“……嗯�！�
“真乖。”紀晚卿勾著他的下巴，在微軟的唇珠上狠狠蓋章。
“咳！”江澈眼神亂飛，躲開下巴上的纖纖玉指，“卿卿，這是在外面�！�
不管私下如何，一到正經(jīng)場所，江澈就無端顯出幾分局促來，這是這個時代人的通病。
但恰好紀晚卿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只覺得刺激。
“知道了，然后呢？”
紀晚卿換手捏住他的下巴，追著他一邊啄吻一邊往前傾軋，態(tài)度很強勢。
江澈害怕動作太大引來注意，又怕不小心傷著她，只能被迫無措反復(fù)偏開頭躲避，“有人、唔、有人會、唔看見！”
終于知道那些霸總為什么喜歡在公共場所調(diào)戲純情小白花了。
稍微逗逗就臉紅害羞，低垂的眼眸濕漉漉，簡直太考驗人了！
“沒事兒，我耳朵靈著呢，有人來我聽得到。”紀晚卿顯出幾分急色，使了點勁兒把人固定住，舌尖終于嘗上味了。
“——唔嗯。”
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把紀晚卿親爽了。
親到后面還有若有似無勾著他反壓，奈何小江同志定力十足，即便被誘惑著勾過來，也立刻醒神，粗喘著退開。
“停�！苯喊讶烁綦x在稍遠的地方，緩了緩呼吸，“咱們該休息了�！�
紀晚卿咂摸著沒盡興，伸手掀開他腹肌前的上衣直往里鉆，“手冷，放你衣服里暖暖�！�
作亂的小手左捏右掐，玩得不亦樂乎。
江澈無奈扶額，深吸口氣后傾身上前抵住她的額頭，眼神帶著難以壓抑的侵略性，放出兩人認識以來第一句狠話：
“卿卿，咱們后天到家，距離初十開工，還有整整兩天半�！�
“……”
紀晚卿的手又往下三分，成功聽到江澈倒抽一口冷氣。
漂亮的眼眸帶著幾分挑釁，“威脅我？嗯？”
快感作祟，江澈兀自鎮(zhèn)定，“是提醒。”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紀晚卿壞心眼的僵持著不退開，直到人影逼近的一剎那，才收手不再逗他。
江澈狠狠松一口氣，反應(yīng)十分迅速，趁著這個機會翻身上鋪，愣是一點機會都沒給她留！
這速度差點快出殘影，給紀晚卿氣笑了，“我是什么洪水猛獸嗎？這么怕我？”
江澈悶咳，“你就是仗著在外面，我不敢對你做什么�！�
“哼哼�！�
就是因為知道，逗起來才有意思。
不過人都跑了，紀晚卿大發(fā)慈悲暫時放他一馬，兩人上下鋪躺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怎么爸不直接讓白娟滾出去？還要去辦個什么離婚手續(xù)，也不怕人說你們家欺負殘疾人�！�
她只是兒媳婦，不方便插手處理江家人的家務(wù)事，否則換做是她，非得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把氣出了再說。
江澈：“這樁事，爸應(yīng)該是想瞞下來。”
畢竟白娟在家里生活這么久，街坊鄰居朋友同事都見過，老家那邊都知道死的是白娟。
若想要事情不泄露出去，只得捏著鼻子認了這樁糟心爛事，再把人休走。
家丑不外揚，是大家長的通病。
紀晚卿輕嘆，“就是對大嫂不太公平�！�
“別擔(dān)心，過完年爸會找個好日子，把大嫂的墓移到江家，墓碑也會秉刻明了身份，日后有幾個兒女孝順打理，不會荒蕪。”
兩人家長里短的聊著，直到深夜開始昏昏欲睡。
江澈見她快要睡著，起身把人抱去上鋪，“床我睡暖了，你快睡吧�！�
“唔。”
下鋪來往人多，還是他守在下面比較安全。
兩天兩夜的車程，大年初七抵達安市火車站。
警衛(wèi)員一早等在出站口，看見副團后立刻揮手敬禮，“副團，旅長說您回來后立刻去團部一趟。”
江澈眉頭一擰，“發(fā)生什么事？”
警衛(wèi)員開車門放行李箱一氣呵成，車開在回程的路上他才有空解釋，“112團的嚴副團，犧牲了。”
第98章
變故
“什么�。俊�
不僅江澈，紀晚卿都驚訝得瞪大雙眼。
“越南那邊頻繁在邊境挑釁，試圖侵占我國領(lǐng)土，在戰(zhàn)事沖突中，嚴副團被敵方埋的地雷炸成重傷，不治身亡�！�
江澈很快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不對勁，“他作為團部指揮使，不在指揮部待著，上一線干嘛？”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是指揮官應(yīng)該具備的常識。
警衛(wèi)員說得含含糊糊，“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您還是去問董團吧�！�
話題嚴肅沉悶，車內(nèi)陷入沉默。
對比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和抗美援朝，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屬于小規(guī)模戰(zhàn)爭，紀晚卿沒記得太清楚。
只知道是在七十年代末，越南多次武裝騷擾，領(lǐng)土多處侵占，軍民死傷嚴重，我國迫不得已給他們一點教訓(xùn)。
如今邊防戰(zhàn)土還能回家過年，說明現(xiàn)在還處于單方面挑釁階段，沒有到戰(zhàn)事膠灼的地步。
只是沒想到，嚴崇竟然在小規(guī)模作戰(zhàn)中犧牲了。
車子一路開回軍區(qū)，警衛(wèi)員把紀晚卿送到家屬大院門口。
江澈開門下車，來到駕駛座，“我自已開車過去，你幫你嫂子拿行李箱。”
“是！”
警衛(wèi)員小李幫忙提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送紀晚卿回家。
剛到二號巷，就看見嚴副團家的大門掛起白布，門口還散著紙錢。
寒風(fēng)蕭瑟，一片凄涼。
“箱子放門口就行。”
紀晚卿從行李箱給小李拿了份京市特產(chǎn)，“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小李推辭不過只得收下，“嫂子太客氣了�！�
透過高高的圍墻，隔壁冒起的灰煙代表正在燒紙錢，隱隱還聽見有哭聲。
紀晚卿搖搖頭，真是太突然了。
家里太久沒人住，她去空間里泡了個熱水澡，舒緩連日來的疲乏。
然后歸置歸置行李，收拾收拾家里，一直等到晚上江澈回來。
見他面色不好，紀晚卿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澈搖搖頭，“明天嚴副團去烈土園區(qū)下葬�！�
“嚴副團是什么日子犧牲的？”
“三天前，昨天才把遺體拉回來讓親屬見最后一面�！�
幸虧是大冷天，遺體能放。
紀晚卿又問：“那死因是什么？能說嗎？”
“是敵人利用尸體做的掩護雷，靠近尸體就會爆炸�！�
“嚴副團犧牲在一線？”
江澈默了默，嘆口氣，“嗯，我們團部猜測，可能是敵軍發(fā)現(xiàn)他指揮官的身份，故意花大代價埋雷一換一�！�
紀晚卿是分析微表情的高手，一看江澈眼睛微微錯開不敢對視，不至于騙她，但說話肯定有所保留。
比如為什么親自上前線拼殺，他肯定知道緣由，但是不能說，并且很可能不光彩，才會刻意隱瞞。
不過她也不打算細問了。
好歹相識一場，死者為大，再去深究下去是對逝者的不尊重，再怎么樣嚴副團也是犧牲在戰(zhàn)場上的。
“去洗個澡吧�！奔o晚卿早早在空間燒好了熱水，讓他快去洗漱。
等他洗好了上床，兩人就這么靜靜地抱著，誰也沒有打破這份靜謐。
——活著才有一切。
第二天。
江澈早早出門，隔壁傳來嗩吶鑼鼓吹奏的哀樂。
哭聲漸漸放大，紀晚卿換了身純黑的衣服，站在門口送這位軍人鄰居最后一程。
嚴大娘灰白的頭發(fā)已然全白，嚴小虎木木呆呆，完全看不出之前雄赳赳氣昂昂到處惹禍的架勢。
而紀小柔。
她神情麻木，手也沒再裝模作樣放在后腰，像個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連往前最忌憚的紀晚卿都沒看見。
紀小柔從昨天嚴崇遺體送回，就處在崩潰邊緣。
她剛嫁過來、剛懷孕、剛在婆媳爭斗中首戰(zhàn)告捷，舒服日子還沒過幾天，丈夫就死了。
老太婆哭得撕心裂肺，直罵她是攪家精寡宿星，克夫克家，什么難聽的詞都往外罵。
要不是有其他同志在身邊，紀小柔毫不懷疑死老婆能一鐵鏟掄死她！
是，老來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是可憐。
那她呢？
一個寡婦，肚子里還懷一個，她往后要過活的時間，可比老太婆多得多！她又該怎么熬過去！？
送靈的隊伍漸漸遠去，紀晚卿搖搖頭，暗自祈禱，以后江澈出作戰(zhàn)任務(wù)一定要平安歸來。
兩天的調(diào)整假一晃而過。
又到了上班打卡的日子。
肖總工年前就把項目派遣下來，這次紀晚卿的項目組又塞新人了。
“還是老樣子，我和兩位副組長對接，給你們安排任務(wù)，不懂的都來問我。”紀晚卿開工第一天還算有激情。
不僅給自家組員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還溜達到隔壁賀工組，給人指出了個驗算失誤，間接幫他們節(jié)約了兩天時間。
“小紀，來我辦公室一趟�！毙た偣じ糁鴥蓚�辦公桌招呼。
“來了�！奔o晚卿放下手中的資料，對組員說，“你再試試看這個扭矩參數(shù)，演算出來是什么結(jié)果，如果還有偏差，就再調(diào)小兩個千分點試試�！�
“好的紀工�！�
紀晚卿來到肖總工辦公室，“啥事兒啊，肖師兄�！�
肖總工斜覷她一眼，這鬼精的丫頭，平時張口閉口肖總工，一察覺有不對勁就是肖師兄。
“是有事兒。”
他從保險箱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有沒有什么想法�！�
這是一份有關(guān)反坦克導(dǎo)彈的研究立案，其中的性能、命中率、破甲厚度都再原有版本上進行拔高，放當(dāng)下來看絕對是一項很有挑戰(zhàn)的項目。
“沒有太多想法�！奔o晚卿實話實說。
在她看來，這種彈長1.8米直徑0.2米，射程卻只有1.4千米的導(dǎo)彈實在過分笨重。
她空間現(xiàn)在就有兩枚便攜式反坦克導(dǎo)彈，加發(fā)射器在內(nèi)僅十七公斤，且有四種制導(dǎo)模式精準打擊，一發(fā)下去三階以下的喪尸全部炸成碎片。
“這是今年我國的重點研究項目，我借著傅老的名頭好不容易搶過來，領(lǐng)導(dǎo)那邊我可是立了軍令狀的，咱們說什么也得啃下這根硬骨頭！”
見她興趣不大，肖總工還想游說，“是哪里有難度嗎？我也不是說要把全部的擔(dān)子壓給你，咱們一些細分工程可以商量著來嘛。再有，如果這個導(dǎo)彈研制出來，咱們軍工廠明后年的撥款就穩(wěn)了！如果在大賽上拿了名次，我做主給你批兩千研發(fā)獎！”
兩千研發(fā)獎��！
“難度倒是沒有�！奔o晚卿說話隱隱欠揍，“就是太沒挑戰(zhàn)性，有點無聊�！�
她眨眨眼，“我能自由發(fā)揮嗎？”
“……”
千言萬語噎在喉頭口難開，肖總工深吸一口氣，“六十五天研發(fā)期，少一天交不出來我削你！”
第99章
新副團
頭一次獨挑大梁，還是剛?cè)肼氒姽S不足一年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