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只聽見“砰”的一聲響，黑暗中白旭感覺到自已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面上，劇痛襲遍全身，心口撕心裂肺地獄般痛，白旭恨不得死去。
白旭氣若游絲，像塊破布一樣，被匆匆送去醫(yī)院，無人注意到他口袋里一張符紙化為灰燼，而這些灰燼又被鮮血染透。
“白旭出了車禍？”醫(yī)院內(nèi)，沈夫人聽到這消息，有些難以相信，“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出車禍？”明明昨兒還好好的。
這孩子素來謹(jǐn)慎，辦事又合乎心意，在沈夫人身邊跑個腿、辦個事已經(jīng)好幾年了。沈夫人用順手了，也頗為器重他，一些私事都是吩咐白旭去辦的。
“是大路上騎自行車，白旭的自行車突然七歪八扭騎去了路中央，然后便被一輛迎面駛來的汽車給撞了�！�
如果認(rèn)真計較，責(zé)任全在白旭。能開汽車的幾乎都是干部，現(xiàn)在是那個干部更加的冤枉，平白無故的被馬路殺手驚嚇。
“是誰被撞了？”沈夫人心中有一桿秤，根據(jù)對方的身份權(quán)衡利弊。
“書記�！�
沈夫人，“......”
對方又補(bǔ)充了一句，“秦書記。”
“白旭他怎么這么粗心大意！大路上騎車也不看著點，一點都不知道輕重！瞧瞧他惹出來的事！秦書記沒事吧？”9631
秦書記職位和老沈差不多，一個在軍，一個在政，對方年齡比沈軍山大些屬于老派系。
“秦書記住院了。”
沈夫人，“......”
倒抽一口冷氣。
住院了？這可怎么好，白旭不是在給她惹麻煩嘛！
“趕緊讓白旭以及他的爹娘去秦書記病房賠禮道歉！務(wù)必要取得秦書記的原諒。”
“額......”那人猶猶豫豫，“夫人......白旭可能去不了，他截肢了�！�
“什么？”沈夫人身體向后一個踉蹌，面色蒼白，跌坐在椅子上，“截肢？怎么會這么嚴(yán)重？”
“夫人，白旭被送來醫(yī)院的時，渾身是血，情況已經(jīng)十分嚴(yán)重了，截肢是萬不得已的選擇，否則他就要失血過多死亡。
另外，他摔倒的時候，身體被東西刺穿了，他的一個腎損傷嚴(yán)重，醫(yī)生說白旭哪怕恢復(fù)了，今后可能只有一個腎功能了�！�
匯報消息的人也覺得白旭異常倒霉，車禍就車禍，還連帶一個腎出問題的。
一連串事情，讓沈夫人暫時忘記了林千雪，也令沈夫人照顧沈淼淼的時間少了不少。
這兩天沈夫人忙前忙后非常疲憊，連帶睡覺都睡不好。
這日她從醫(yī)院回家，揉了揉太陽穴，“吳嫂，給我煮一碗桂圓蓮子湯。”
最近她總是心神不寧，夜里也做噩夢，連帶著白日也精神不濟(jì)了起來。
吳嫂有些擔(dān)憂，“夫人，你臉色不是很好看，要不上醫(yī)院看看？”
“我剛從醫(yī)院回來，最近只是太累了。”沈夫人起身疲憊的向樓上走去。
上樓梯時，一個恍惚，她腳下一滑重心不穩(wěn)差點摔倒，好在沈夫人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梯，這才險險的穩(wěn)住了身體。
劫后余生，沈夫人心驚肉跳，看著身后十幾階臺階，仿佛惡鬼吞噬一般，只覺得一陣后怕。
身體像電流經(jīng)過一樣，還可怕的發(fā)麻著，感覺像是生死里走了一遭，后背都是冷汗。
沈夫人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間，躺床上休息，她不能再操勞了，否則精神恍惚將發(fā)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夫人本以為自已很難睡著，結(jié)果這一覺睡的非常沉。
仿佛高考之后學(xué)子們狠狠放縱，要睡到地老天荒的感覺。
院子外，沈軍山風(fēng)塵仆仆回到家。
吳嫂擔(dān)憂道：“首長，夫人今天從醫(yī)院回來就沒吃過東西，從下午睡到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連晚飯都沒有吃�！�
“我去看看�！鄙蜍娚秸旅弊樱瑢㈩I(lǐng)口的扣子解開兩顆，大步向樓上走去。
剛推開臥室門便聽見沈夫人睡夢中淺淺囈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淼淼對不起，當(dāng)年我不是有意要扔下你的。
你原諒我，我會補(bǔ)償你的，十倍百倍的補(bǔ)償你，我發(fā)誓我會給你最好的一切。”
第248章
沈軍山試探白麗華
沈軍山立在床頭，眉頭緊皺。
扔下？麗華什時候扔下過沈淼淼？
因為身體原因麗華沒有生下女兒，以至于一腔愛女之心全用在了這個娘家侄女身上。
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fā)生過什么，以至于麗華愧疚，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彌補(bǔ)？
沈軍山腳步頓住沒有動，沈夫人仿佛被噩夢困擾，不斷搖頭流淚，夢囈不停。
“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淼淼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你別怨我。”
睡夢之中的沈夫人，反反復(fù)復(fù)都是這幾句歉意的話。
夢中一片猩紅，淼淼倒在血泊之中，不斷地向她伸手，讓她救她，一聲又一聲的哀求。
下一秒淼淼又憎恨的將她推開，都是因為她淼淼才會受了寒氣弱不禁風(fēng)，沒有一個健全的身體。
再下一秒，淼淼宛若換了一張鬼臉，蒼白陰森、毛骨悚然，恐怖的盯著她。
“��！”睡夢中沈夫人猛然被嚇醒了過來，心有余悸的直喘粗氣。
剛剛睜開眼，臥室燈未開，天色黯淡，朦朧中床頭前矗立一道人影，宛若黑白無常一般。
“�。。。 眲倓傮@魂未定的沈夫人，再次拼盡全力尖叫一聲。
人嚇人，嚇?biāo)廊�，沈夫人魂都嚇沒了，半條命也差點嚇沒了。
“啪”一聲，瞬間臥室里燈火通明。
沈夫人冷汗涔涔縮成一團(tuán)，生平第一次徹身體會到光能夠給人安全。
“麗華你做噩夢了？”沈軍山坐立在床邊，安撫愛人。
端莊得體的沈夫人哆哆嗦嗦的看著沈軍山，仿佛看到了救星，“你回來了！”
“軍山，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淼淼她--”沈夫人突然頓住了，神情緊繃，有些不安。
“淼淼前段時間發(fā)生意外，以至于最近我總做噩夢，軍山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沈夫人惴惴不安試探性問道：“軍山，我夢里面有沒有說胡話？”
沈軍山將一切收入眼中，搖了搖頭，“沒有，吳嫂說你沒吃晚飯，我上來看看�！�
沈夫人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沈軍山心底懷疑添了一層。
第二日尋了個空閑時間，沈軍山詢問吳嫂。
“吳嫂，你記得沈淼淼來沈家時是什么時候？”
“好像是三歲多吧？那時候又黑又瘦和烏雞骨架似的，渾身不長肉，頭發(fā)枯黃枯黃營養(yǎng)不良�！�
“那你知不知道麗華什么時候拋棄過沈淼淼？”
“拋棄？”吳嫂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似的。
“夫人什么時候拋棄過淼淼？我怎么不知道，首長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緊接著吳嫂便開始辯證了起來。
“打淼淼進(jìn)沈家起，瘦瘦弱弱小小的一只，夫人那個心疼哦，各種好吃好喝的給她補(bǔ)營養(yǎng)。
家里那些營養(yǎng)品都先僅這淼淼，大半都進(jìn)了淼淼的嘴里，連振華都要靠邊站。”
吳嫂語氣有些酸溜溜、不舒心，畢竟她是沈家這邊的遠(yuǎn)親，天然的要站在振華這一頭了，結(jié)果沈家正經(jīng)的子孫待遇卻不如娘家侄女，這都是什么事��！
沈軍山黝黑的臉分外嚴(yán)肅，心底到底有了絲絲變化。
“這件事情你以前怎么沒向我說過？”
吳嫂放下手中的活，解釋道：“以前首長工作忙，夫人又在老家，分居兩地。
首長常年在外，一年也難得回來兩次，每次探親都是急匆匆的離開，我哪有時間說。”
縣官不如現(xiàn)管，她還得避著夫人告狀，往往還沒找到機(jī)會首長就回隊里了。
后來幾年夫人隨軍，首長天天回家，夫人改了很多，至少會做表面功夫，對振華不好不壞，但對沈淼淼那是親力親為，一點頭痛腦熱就上心的不得了。
吳嫂言歸正傳，“首長，你要說夫人拋棄過淼淼，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這十五年夫人對淼淼有多好她都看在眼里，要星星不給月亮，好到夫人恨不得將心肝都掏給淼淼，連親生兒子都靠邊站，夫人怎么會拋棄淼淼？絕不可能！吳嫂敢拿自已的項上人頭擔(dān)保。
沈軍山揮了揮手讓吳嫂忙自已的事情去。
與其它重男輕女的家庭不一樣，白家對女兒頗為精心。每一個女兒都讓她讀書識字，甚至精心聘請數(shù)位老師來家中教導(dǎo)她們。
白家那么多位侄女，麗華偏偏挑中當(dāng)時不起眼，甚至外貌無一處優(yōu)勢的沈淼淼。憐憫淼淼是熊貓血，可白家有熊貓血的并不止沈淼淼一人。
會不會是沈淼淼來沈家之前？曾經(jīng)被麗華拋棄過，出于愧疚這才彌補(bǔ)。
可沈淼淼只是娘家侄女，和麗華沒有利益糾葛，麗華無權(quán)也無理由拋棄娘家大嫂的女兒。
昨晚麗華心虛至極，唯恐他知道此事，這令沈軍山察覺不對，這很不尋常，究竟是什么事情令麗華隱瞞至深？
沈軍山打算從沈淼淼身上查起。
醫(yī)院內(nèi)，沈夫人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病房門被敲響推開。
沈夫人扭頭便看見軍山，詫異道：“你怎么來醫(yī)院了？”
小王提著一兜水果，當(dāng)即放下，然后守在門口。
“我來看看淼淼，她情況好轉(zhuǎn)了些嗎？”沈軍山大馬金刀般坐在一張木凳上。
沈夫人點了點頭后又失落的搖了搖頭。
“前兩天淼淼偶爾會醒過來，醫(yī)生說這是病情好轉(zhuǎn)的征兆，可是今天一整天了，淼淼一次都沒醒過來�！�
沈夫人問過醫(yī)院里的專家，一時半會兒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推著淼淼又去檢查了一遍。
“麗華，淼淼的事你也別太內(nèi)疚了，仔細(xì)別熬壞了身子骨。
昨天晚上你夢里一直念叨著對不起淼淼，拋棄了她�！闭f到這里沈軍山停了下來。
沈夫人大驚失色，如臨大敵，“我--我--”
沈軍山心底一沉。
“麗華，淼淼摔下樓不是你的錯，你不用有這么大的心理壓力�！�
沈夫人剛松一口氣，下一秒又緊張備至。
“不過你昨晚夢里一直后悔拋棄淼淼，麗華什么時候拋棄過淼淼？我怎么不知道，今早上我還特意問了吳嫂，結(jié)果她也不知道�！�
“我--我--”沈夫人絞盡腦汁，聲音有些虛，“這--這--這些都是淼淼小時候的事情了，都是誤會�！�
沈軍山看著麗華眼神慌亂，腦門上沁出冷汗。
“誤會？就算是誤會你也不能拋棄孩子，這是原則問題，回頭我替你向大哥大嫂道歉�！�
“不--不用了。”沈夫人哪敢讓軍山貿(mào)然聯(lián)系兄嫂，內(nèi)心飽受譴責(zé)更加膽戰(zhàn)心驚。
沈軍山氣吞山河不容拒絕，“之前我不知道此事，既然我知道了肯定坐視不管。
做錯了事該道歉道歉，而不是一直隱瞞此事，回家后我就聯(lián)系大哥。
麗華你放心，無論是出于虧欠還是補(bǔ)償，這些年你對淼淼的好白家都看在眼里，他們會原諒你的�！�
第249章
沈淼淼是沈夫人親女
沈夫人放心不了！
一個電話打過去，沒有彩排，毫無防備就要出大事。
“軍山不要！”豆大的汗水流下來，沈夫人的聲音有些急切和慌亂。
面對軍山困惑的視線，沈夫人壓力很大，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快速組織措辭。
“是這樣的，我--我--我打算找個機(jī)會回娘家，自己私底下和大哥大嫂說。
軍山，這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就讓我自己處理。”沈夫人目光中帶有一絲哀求。
她卻不知這更加令沈軍山生疑。
沈軍山甚至懷疑“拋棄沈淼淼”這一事，牽扯了其它事情。
“今日下午我沒什么行程，讓司機(jī)小王留在醫(yī)院里，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小王，我下次有空再來醫(yī)院看望淼淼�！闭f完沈軍山便起身向外走去。
沈夫人看著病房外門神一樣的小王，心急如焚。
“小王，我這兒有陪護(hù)，你留著也沒用，先回去吧。”
“首長吩咐我留在這里，我就是首長的左膀右臂，夫人你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弊呤遣荒茏叩�。
“我放你半天假。”
“夫人，我熱愛工作，我愿意為工作發(fā)光發(fā)熱奉獻(xiàn)生命。”
沈夫人氣的咬牙，“我用不上你�！笨粗K眼！礙事！
“夫人是我不好，我深刻的自我檢討。我以后會努力改正，爭取讓你滿意。”小王腳步紋絲未動。
沈夫人抓起手提包向外走去，小王寸步不離的跟著，“首長吩咐的，讓我聽從你的安排。”
當(dāng)兵的是不是都是一根筋！腦袋都不會轉(zhuǎn)彎。
沈夫人氣餒又坐回病房，眼看著一分一秒都過去了，焦急不已。
終于到點了，這下小王不用人趕，主動消失麻溜的很，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沈夫人急匆匆往家里趕，到家便打發(fā)吳嫂去百貨商店買東西。
“夫人，肉還在鍋里燉著，如果不著急，明兒一大早我去百貨商店給你買，你看成嗎？”吳嫂瞧了一眼時間，這都要關(guān)門了再去買東西？
“我今晚就急著用，再晚點百貨商店都下班了，吳嫂你趕緊去，菜晚一點回來再燒就行了�！�
吳嫂無奈解下圍裙。
沈夫人見家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立即撥通電話。
“麗華，是有什么事情嗎？”
接電話的是白大嫂，今兒中午去過醫(yī)院一次，這才傍晚大姑子就打電話過來，白大嫂下意識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大嫂，我媽呢，我找她有急事�！�
電話另一頭換了一個人。
沈夫人下意識環(huán)顧一圈，沒有人，這才左手握緊電話，右手護(hù)在嘴邊，仿佛是在嘴巴和話筒上做了一個防護(hù)罩，唯恐聲音漏出去了似的。
“媽，軍山知道我曾經(jīng)扔掉淼淼的事情了。”
電話另一邊發(fā)出聲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掉落在地。
“是我不小心做夢說漏了嘴，最近淼淼受重傷，我整日心神不寧，昨晚上做夢時說漏了嘴。
但是軍山只曉得我扔掉淼淼的事，并不知道其它事情。
軍山這邊可能會聯(lián)系大哥大嫂，媽，你們得提前通個氣找個合理的說法，不能讓軍山察覺出異樣，否則他一定會怪我的。”
沈夫人說起這事，便想起當(dāng)年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