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弟媳婦是第一次來哈?”
“哈哈,顧團,頭一回看到你這么著急呢!放心好了,就是個感冒!”
“弟媳婦,顧團在家里也總是這么嚴(yán)肅嗎?”
反正,石醫(yī)生越打趣就笑得越夸張,顧鈞成的臉就板得更板正。
林清屏忍不住從“蟬蛹”里伸出手去,在他腿上用力掐了一下:怎么不回人家話�。�
結(jié)果換來他的一瞪,還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去了。
“生病了還不老實!”極小聲地呵斥她。
林清屏想講話,但是嘴里塞著體溫計,說不出來。
看得石醫(yī)生哈哈大笑,等時間到,給她把體溫計取出來,“好了,弟媳婦有什么冤屈可以說一說了�!�
林清屏就真說了,沖著顧鈞成嘟噥了一句,“我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我怎么就不老實了?”
石醫(yī)生再度哈哈大笑,顧鈞成一張臉更黑了。
“39度5,體溫確實很高,你們看是打針還是吃藥?”石醫(yī)生問。
“吃藥吧!”林清屏自己啞著個嗓子說。
“行�!笔t(yī)生又看向顧鈞成,“那就開藥了?”
顧鈞成點點頭。
林清屏看著石醫(yī)生拿了兩個白色的小袋子出來,在上面寫下吃法和劑量,再把藥丸放進袋子里,折起來交給顧鈞成,只覺得很有趣。
經(jīng)歷了后來幾十年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回頭再看這些記憶里的畫面和后來再沒有出現(xiàn)的東西,就覺得很有意思。
“回去就吃一次,晚上要觀察,如果一直退不下來,可以物理降溫,實在不行,帶回來打針,別大意了�!�
顧鈞成抱著她出去的時候,石醫(yī)生還在后面叮囑。
“知道了�!鳖欌x成的回答都是一板一眼的。
“弟媳婦,我一開始不是笑你,是笑你家顧團長啊!哈哈哈!你別介意�!笔t(yī)生在后面笑著解釋。
笑誰不笑誰的,林清屏一點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又被送回了家屬院宿舍,顧鈞成把她放在床上,照顧她躺下后,轉(zhuǎn)身就要開門出去了。
“顧鈞成!”她急得坐了起來。
“怎么了?”他回頭。
林清屏不知道說什么了。
她并不知道他們這紀(jì)律是怎樣的,他能不能留下來,還是晚上他也會有任務(wù)?
但她知道一點,部隊的事她不能打聽,所以,顧鈞成問她,她又不知道說什么了,看著他,只剩了沉默。
顧鈞成卻走了回來,在床邊坐下,又問了她一次,“怎么回事?”
“你……”林清屏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時候再來?”
顧鈞成被她問得一愕,“我馬上就回來了�。俊�
這下輪到林清屏傻住了,“那,那你去哪里��?”
“我去給你找點熱水來吃藥�!蹦腥藷o奈的聲音。
林清屏覺得自己鬧了烏龍,躺回去,用被子蓋住了頭。
顧鈞成卻把她的被子扯下來,“別捂著,得呼吸�!�
“嗯……”林清屏點了點頭,“你去吧�!�
在顧鈞成再次站起的時候,她忽然又拉住了他衣角,瞟了他幾眼,小聲問,“那,你今晚,是在這里睡嗎?”
顧鈞成看著捏著自己衣角的那只白皙的小手,沉默了一會兒,終道,“嗯�!�
林清屏頓時整個人都明媚了,松開他,翻身就滾到了里側(cè),背對著他。
顧鈞成在床邊站了一小會兒,這回,終于順利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了個暖水瓶,看一眼床上的林清屏,剛才還在鬧,這會兒又安靜極了,連他回來了都不知道。
第27章
“林清屏�!彼诖策叄兴拿�。
才這么一會兒,她就睡得那么沉了。
因為發(fā)燒的緣故,整張臉都燒得紅紅的,眼角還隱隱有水光,嘴唇很干,干得起了皮。
呼吸很重。
“林清屏?”他托著她的脖子,扶著她起來,聲音大了些。
她果然醒了,眼睛睜開一條縫,眼里水光瀲滟的,整個人沒力氣,軟軟的,一下又靠在了顧鈞成肩頭。
“顧鈞成……”她呢喃了一下他的名字,呼出來的氣噴在他頸部的皮膚,燙得驚人。
“來,吃藥�!鳖欌x成把水杯放到她唇邊,想先給她潤潤唇。
但她靠在他肩上,又沉沉睡去了。
顧鈞成:……
“林清屏?林清屏?”
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顧鈞成摸了摸她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愈加熱了。
不行,一定要叫醒她!
“林清屏?”輕輕拍她的臉。
可能是他的手太涼,她熱熱的,貼著覺得舒服,不自覺就靠了過來,滾燙的臉,在他手心里蹭。
“醒醒!吃藥了!林清屏?”他拍著她,大聲喊。
她總算是醒了,哼了一聲,卻是乖乖地張開了口。
顧鈞成立刻把藥丸放進她嘴里,連潤唇都顧不得了,只怕她又睡過去。
她不大清醒,塞進嘴里的就含了,結(jié)果,下一刻,臉皺得五官都擰到了一起。
“苦……”她苦著臉,迷迷糊糊要把藥往外吐。
“不許吐出來!”他下令,并立刻把水杯喂到了她唇邊。
她低頭猛喝了一大口,倒是把嘴里的藥吞下去了,但苦味還驅(qū)之不散。
“好苦……”她吐著舌頭。
顧鈞成將一顆小小的冰糖放進了她嘴里,她才終于不哼唧了。
不管怎樣,這頓藥總算是吃下去了。
顧鈞成把她放回枕頭上的時候,她似清醒似迷糊地問了句,“顧鈞成,你怎么知道我怕苦?”
他頓了頓,“嗯,聽說的�!�
林清屏翻身睡去了,迷迷糊糊地想,也是,她嫁過來這半年,在顧家村的名聲確實不好,怕苦怕累什么的,早傳他這里來了吧?
“顧鈞成,你可別睡地上了,冷……”她迷糊中還想起來這件事,叮囑他。
“嗯。”
顧鈞成應(yīng)了,看她也睡得安穩(wěn)了,從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鋪在她身邊,睡下了。
他睡覺本就很警醒,更何況,今晚還有石醫(yī)生給他下達的“任務(wù)”,所以,睡了一陣后,自動醒了,摸了摸身邊人的額頭,冰涼……
再往下探,脖子處溫溫的熱,關(guān)鍵是摸到一手的汗。
這燒是退了,但這一身大汗,跟睡在水里似的,會不會又不好了?
他看著林清屏,終究是無奈。
好在熱水瓶里有水,接了熱水來給她擦汗,又找了衣服給她換上。
天氣冷,全程都在被子里完成,只是,難免的接觸到她的皮膚,觸手光潔滑膩,他只能更加快速給她把衣服套上。
以為終于可以消停了。
她卻迷迷糊糊地靠了過來,“顧鈞成,我冷……”
顧鈞成想到她汗?jié)竦囊簧恚恢来矄伪蛔邮遣皇且彩菨竦摹?br />
他還在思考呢,小腿就有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蹭到了他的被子里來。
之前就貪涼,現(xiàn)在又貪熱……
似乎是感覺到了熱源,最初只是一點點冰涼的試探,立刻,顧鈞成的腿就被冰涼的雙腿給纏住了。
然后,懷里也被冰涼塞滿了。
她自己就這樣尋了過來,緊緊地貼著他這個大熱源。
顧鈞成仿佛抱著一團大冰塊,但無論如何,這塊冰也不能再推開了,他只能抱緊了她。
他這邊被子和他自己都很暖和,漸漸地,他才感覺到懷里那塊冰慢慢熱了起來。
林清屏卻開始做夢了。
她夢見自己快要死的時候。
她病了,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她的侄兒來看她,她以為是來孝順?biāo)�,結(jié)果,侄兒卻面目猙獰,口口聲聲要她去死。
在侄兒拔掉她氧氣管的那一刻,她看見顧鈞成了,她真的看見了……
年輕的顧鈞成,眉目俊逸,挺拔硬朗,朝著她走來。
她淚水漣漣,叫他的名字,問他,“顧鈞成,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在夢里問的,現(xiàn)實里,抱著她的顧鈞成卻聽見了。
聽見了她的夢囈,也感覺到了她濕乎乎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裳。
他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胡說八道什么?就感冒發(fā)燒而已,死什么死?”
林清屏卻沒聽見他這句話,她在夢里。
只在夢里。
在夢里看見顧鈞成朝她伸出手,對她說,“林清屏,跟我回家�!�
她頓時就淚崩了,用力點著頭,朝顧鈞成飛奔而去,“好,顧鈞成,帶我回家!帶我回家……”
黑暗中,擁著她的顧鈞成,聽見她一聲聲的呢喃:顧鈞成,帶我回家,愣住了。
————
清早,天還沒亮,顧鈞成要起床了。
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沒再發(fā)燒,因為,她的額頭正好貼著他唇的位置,他稍稍一動,就感覺到她額頭細膩的皮膚在他唇際摩擦。
他頓時不動了。
僵持了一會兒,他起身,給她把被子掖好,洗漱出去了。
林清屏睡了很舒服的一覺,再醒來,覺得身上輕了不少,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全都換了,身上也干干爽爽的,沒有發(fā)燒出汗后的黏膩。
她愣了好一會兒,又躺了回去,被子里尚有火熱的溫度,是他留下的……
只可惜,自己不爭氣,好不容易來一回,居然病得人事不�。�
她賴著床,在被窩里胡思亂想了一回,覺得不能再懶下去了,才起床。
起來后,發(fā)現(xiàn)桌上有一張紙條,醒目地寫著幾個遒勁有力的大字:記得吃藥!
旁邊,排開兩個裝藥的小紙袋,每種怎么吃都寫得清清楚楚。
只能說,人對一個人中意起來看什么都是好的。
前世顧鈞成在她眼里沒有一點優(yōu)點,他寫回來的信她都懶得看,公婆只能拿著找別人念,當(dāng)然,信里也從來不提她就是了。
但現(xiàn)在,她只覺得顧鈞成樣樣都好,他寫的字也不是頭一次見了,但還是覺得每個字都寫得那么好!
第28章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幾十年后,年輕女孩子們說的所謂濾鏡,反正,在她眼里,就是好!
此時已經(jīng)不早了,她吃過藥,就響起了敲門聲。
她以為是顧鈞成回來了,心里一喜,馬上去開門,結(jié)果,是小田在外面。
小田是來告訴她,家屬院食堂在什么地方的,要帶她去吃飯。
也就是說,這個點已經(jīng)吃中飯的時候,她一覺睡到現(xiàn)在,錯過了早飯不說,小田已經(jīng)來看好幾回了,她都沒動靜,小田不敢打擾她,實在是,這都中午了,小田怕她出什么事才敲的門。
恰好,林清屏也想找食堂。
小田手里還拎著個包袱,遞給她,“團長說給你的�!�
她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件花棉衣……
“團長說是新的�!毙√镉盅a充了一句。
“好,謝謝你小田�!币膊恢李欌x成從哪里弄來的,但她真的太需要一件保暖的衣服了。
她二話不說就穿上了,跟著小田去食堂。
路上,得知顧鈞成中午不回來,晚上回不回來,林清屏不知道能不能問,但今天,是顧鈞成生日啊……
她猶豫再三,還是對小田說,“小田,有個事情,如果不能說你就不說,但我還是想問一下�!�
“嗯,你說。”小田稚嫩的眼神鄭重其事看了她一眼。
“晚上,你們顧團長回來吃飯嗎?”林清屏小心翼翼地問。實在是,前世她對顧鈞成關(guān)心太少,對顧鈞成所從事的事業(yè)也關(guān)心太少,什么能問什么不能問,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她都不懂。
小田還以為她要問什么問題,著實鄭重了一番,一聽是這個,馬上道,“晚上應(yīng)該會回來的,但幾點回不清楚�!�
林清屏便點點頭,眼看著食堂到了。
“就是這里了,以后你每餐都可以來這里吃飯,不用等顧團�!边@也是顧鈞成交代他的,讓林清屏自己去吃飯,不要等他。
“好的,謝謝你,小田�!绷智迤列χ�。
連續(xù)好幾句的謝謝,倒是把小田謝得不好意思了,說了聲“嫂子再見”就走了。
林清屏來找食堂的目的不為別的,就是想做一個生日蛋糕。
其實,她之所以急著想來探親,也是這個原因。
前世,她從來沒給顧鈞成過生日。
前世所缺,今世要全部補上。
這個時候,烤箱是肯定沒有的,但是有蒸籠,蒸蛋糕也好吃的。
她在食堂找炊事員說了自己的請求,下午借廚房一用。
炊事員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林清屏還借用了廚房的一些食材,她都按照市價給食堂付了錢。
原本她只打算只蒸一個蛋糕胚就好,但是,她幸運地在食堂發(fā)現(xiàn)了做涼粉的粉。
本地人有夏天吃涼粉的習(xí)慣,就是用野生的涼粉果做,現(xiàn)在天涼了不再吃了,卻也把涼粉果做成了粉,存了一些。
有這個東西,可以替代吉利丁,那她就可以用牛奶做出稀奶油來了。
忙了整整一個下午,做了兩個蛋糕出來,留了一個給炊事員吃,她自己捧著一個蛋糕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