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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那你……要不要洗個臉休息一下?”鐘曉曉問道,“你吃飯了沒有?廚房里趙大姐留了飯。”

    “我先去洗個臉吧�!绷智迤列Φ馈�

    洗個臉冷靜一下。

    只是,臉洗過了,并沒有能清醒多少。

    她坐在房間里,打開抽屜,把那幾條金項鏈拿了出來。

    她特意找了個盒子,幾條整整齊齊放在一起,其中還有一條是志遠(yuǎn)送的,而最邊上那條,是顧鈞成今年沒送給她,掉在地上,她從地上撿起來的。

    鏈墜是那個陀螺。

    “顧鈞成,你不是想彌補(bǔ)我的童年吧?”

    “你小時候有點可憐�!�

    “那我們小時候又沒有糖葫蘆這些�!�

    于是有了這個陀螺是嗎?

    可是顧鈞成,我們女孩子小時候連陀螺都沒有的,至少我們家我和二妹沒有,我們只有割草,砍柴,洗衣服……

    “你小時候有些可憐。”

    她從前以為,這句“小時候”可憐,是他道聽途說來的,或者是她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沒想到,原來,他曾經(jīng)親眼見過,而且,還是他把小時候的她給撈起來的。

    “瓶子?”趙大姐在外面叫她。

    她趕緊把東西一收,出去,“怎么了?趙大姐?”

    “今天蓮子拍了個電報過來,說要把小麥先送回來,也不知道她怎么個送法�!�

    “先送小麥回來?”林清屏覺得挺詫異的,特意帶著小麥去跟杜根團(tuán)圓的,這才去幾天,就要把小麥送回來了?

    “是啊,電報里也說不清楚�!�

    林清屏想了想道,“我明天打電話去梅麗廠里直接問問吧�!�

    “行,那我去給你熱點飯,還是煮點面條?”趙大姐關(guān)心地看著她。

    林清屏摸了摸自己的臉,應(yīng)該沒什么異樣,點點頭,“就吃飯吧,別費事再煮了�!�

    她可不是什么因為感情問題就茶飯不思、悲春傷秋的人,吃飽了才有力氣憤戰(zhàn)!

    鐘曉曉是真的很擔(dān)心她,見她好好吃飯了,才放了心。

    林清屏逼自己不再去想顧鈞成的事,晚上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還是去找武天嬌了,除了談?wù)�,還要借她商場電話用。

    “說了給你裝一個,你不裝�!蔽涮鞁尚λ�。

    “主要裝了沒什么人可以通電話��!”從智能手機(jī)時代回來的林清屏還能不知道電話的便利?只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有電話的人家鳳毛麟角,裝了打給誰呢?

    電話直接打給梅麗辦公室的,也是梅麗接的,林清屏請她把顧有蓮叫來。

    “你等一下啊。”梅麗轉(zhuǎn)頭叫助手去叫人,她自己跟林清屏聊了起來,“瓶子啊,你怎么打算?”

    “什么怎么打算?”這莫名其妙的一問。

    “武天平要去駐扎好多年,我這糾結(jié)著呢,要不要跟他去,可我這服裝廠開得紅紅火火,我想做梅麗,不想做某某某的妻子,但是,我又舍不得他……”梅麗一向大大方方的,說舍不得,也說得很坦蕩。

    “這有什么難的?你就做梅麗,難道你做梅麗就不是武天平的妻子了?他小子在部隊還敢亂來不成?”這話是武天嬌接去的。

    不得不說,武天嬌這樣的大姑子也是絕無僅有。

    “姐,我……”梅麗噗嗤笑了,“算了,讓我考慮考慮�!�

    梅麗又追問林清屏打算怎么辦,是不是要扔下她和廠子跟顧鈞成走了?

    說話間,顧有蓮來了。

    “你姐來了,我讓她說�!泵符愵欀@頭顧不著那頭,把追問林清屏的問題忘了,把電話給了顧有蓮。

    “瓶子。”顧有蓮在那頭叫她。

    “姐,怎么回事呢?為什么要把小麥送回來?誰送?你嗎?”林清屏問了一連串問題。

    顧有蓮在那頭笑,“哈哈哈,我就一沖動,我看這邊有小姑娘表演的節(jié)目可好看,想著暑假應(yīng)該讓小麥去少年宮學(xué)學(xué)唱歌跳舞什么的,別在這里浪費了時間,但杜根又說,好不容易見著女兒,舍不得,我這,正打算今天再發(fā)一個電報,說不回去了呢�!�

    原來是這樣。

    “好吧,你和小麥在那邊還好不?”

    “好好,有什么不好的?這跟我們老家近,樣樣都習(xí)慣著呢!你呢?”

    “我也好……”林清屏心里一動,忽然想起一件事,“姐,我問你個事,你看你知道不?”

    “你說!”

    “姐,當(dāng)初是你和娘一起來我家提的親……”林清屏說起往事,還有點不好意思,回頭看一眼武天嬌,武天嬌沖她擠了擠眼睛,明顯在笑她。

    “是啊是啊。”顧有蓮忙道。

    林清屏一瞪眼,懶得管武天嬌了,“姐,我想問一下,你們怎么想到來我家呢?你們怎么知道我的呢?”

    她原來以為有介紹人,但如果有介紹人,就不該是劉芬和顧有蓮自己來。

    “嗐!”顧有蓮道,“我們哪里知道你?是顧狗�!�

    “等等,姐,你說什么?”林清屏敏銳地抓到了兩個字。

    “咳咳……”顧有蓮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闖了大禍了,又想笑,又要拼命忍著,“是成子,他自己說的�!�

    “他自己說的?”這句話的震驚程度,讓林清屏忘記了顧有蓮剛剛說的那個名字。

    “是��!”顧有蓮道,“成子在部隊,遲遲不談親事,我娘著急得很,每次寫信都是催,催來催去他也沒個準(zhǔn)話,后來就跟他說,定了陳夏算了,知根知底,他同意了,這不,這定了親,他一年到頭也不回來一次,好不容易回來,還帶了個志遠(yuǎn)來,要當(dāng)自己兒子養(yǎng),陳夏那邊就不太高興了,然后不知怎么的,有人給陳夏介紹城里的了吧,陳家就鬧著要退婚,我娘很是生氣,還讓我寫信給成子說這事了,成子回信很干脆,那就退�!�

    顧有蓮說到這里,忽然一個警覺,“這老遠(yuǎn)的事你怎么又問了?你倆……”

    “我倆沒什么,姐你繼續(xù)說,我就想知道�!绷智迤撩Φ�。

    顧有蓮著實為這兩個人憂心,如果他們能和好當(dāng)然是最好的,所以,也就絲毫不隱瞞,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說給她聽了,“瓶子,我是實話實說,我弟這個人吧,雖然悶了點,但婚事上的反應(yīng)我還是看得出來的,跟陳夏退婚,他沒有半點難過的,倒是跟你這幾個月的拉扯,我瞧在眼里,他是真的失魂落魄……”

    “姐,說回去呢,不是聊這個�!�

    “行吧�!鳖櫽猩徑又f,“成子說退,這婚事就退了,這不我娘更著急了,本來人在部隊,就沒有機(jī)會認(rèn)識什么姑娘,村里從小一起長大的陳夏還不要他了,這上哪找兒媳婦去?我娘急得不行,寫信就是催婚事,再不結(jié)婚眼看就奔三十了,村里三十還不結(jié)婚,那就是老光棍了,后來,成子回來一次,我娘也是逼著他相看,他哪里肯?人姑娘要到家里來,他轉(zhuǎn)頭就回部隊了�!�

    林清屏:……姐,你倒是說重點��?

    “我娘氣得,差點申請去部隊探親,要去見他領(lǐng)導(dǎo)了,這時候,成子來信了,說讓我們?nèi)フf親,林家村的姑娘,叫林清屏的。還特意交代,要我們把情況說清楚,是退過婚的,帶著個孩子,不能欺騙人家姑娘,彩禮可以多給一些。我娘聽了,簡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就這樣,我和我娘就去提親了�!�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他自己要給她結(jié)婚?

    她還一直以為是婆婆劉芬看中的她,來提的親。

    可是,為什么呢?

    他為什么一口認(rèn)定就是她呢?

    這個問題,連顧有蓮也給不了答案。

    “這你得問我弟自己了啊!說不定你們有過別的緣分?”

    能有什么緣分?

    不可能是他救她那次,那時候的她,跟棵韭菜似的,還沒長開,臉色也跟韭菜差不多。

    但如果不是,他們什么時候還見過?

    放下電話,武天嬌看著她笑。

    而電話的另一頭,顧有蓮放下電話,臉上的笑容收斂,浮上愁思。

    梅麗笑問她,“電話打完了?”

    顧有蓮忙露出強(qiáng)笑,“是啊,打完了。”

    說完,便低頭匆匆走了。

    林清屏被武天嬌狠狠取笑了一通,什么“你不會到結(jié)婚才知道顧鈞成長什么樣子吧?”“有沒有符合你的預(yù)期啊?”“你們第一個晚上見面不尷尬嗎?”

    林清屏一副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隨便武天嬌怎么嘲笑。

    武天嬌便沒意思了,“哎,你這人,真沒趣啊!”

    “有趣有趣,我們來談?wù)勀愕墓S怎么開才有趣!”林清屏是真的為正事來的。

    時間不多了,她要對她的未來做出可行的計劃!

    武天嬌的工廠要開,那她就合兩人之力開起來!

    武天嬌最后定下來的是開化妝品廠,主營女性護(hù)膚和彩妝。

    這個品類,林清屏很看好。

    后來的很多年,女性護(hù)膚品和化妝品需求都很大,但,市場一直是國外品牌占優(yōu)勢,雖然有國貨品牌想要突出重圍,但占主導(dǎo)的還是國外品牌。

    而目前,絕大多數(shù)女同志都還停留在抹雪花膏的階段,林清屏的主張是步子先不要邁太大,只比雪花膏超前一點點就行,至于彩妝,倒是有傳統(tǒng)品牌一直在做的,從粉、到胭脂、眼影、唇膏,都有,市場需求量目前不大,但一個品牌的確立,從研發(fā)到生產(chǎn)線建立,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不能等到市場打開,她們再急哄哄地去追趕市場,要走在市場前面一點點。

    投資其實挺大的,首先就是組建護(hù)膚品研發(fā)團(tuán)隊,建立實驗室,為此,林清屏特意去學(xué)�;瘜W(xué)系、生物系尋訪有這個意向的人,而武天嬌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購買實驗室設(shè)備。

    就在林清屏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鐘曉曉不見了。

    林清屏回家時,只看見鐘曉曉留下的紙條,內(nèi)容是,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

    這一去,就沒了音訊。

    眼看一周過去,林清屏實在是不放心,準(zhǔn)備去鐘曉曉老家看一看。

    就算是多管閑事吧,就當(dāng)圖個心里安心。

    當(dāng)然,她沒有一個人去,她叫了云旗和何辛一起。

    鐘曉曉的家,在隔壁省的某個縣城。

    林清屏知道大概的地址。

    縣城不大,而鐘曉曉又是縣城里少有的大學(xué)生,還是首都大學(xué)的,只要去學(xué)校或者教育部門打聽一下,不難。

    果然,一說這個人,教育部門就知道,當(dāng)初縣里出了這么個大學(xué)生,教育部門可是去送過喜報的。

    然而,到了鐘曉曉家,卻是緊鎖了門,里面沒有人。

    問鄰居,鄰居一聽,都把門關(guān)上了,避之不及的感覺。

    這就更奇怪了。

    最后,還是一個老婆婆,悄悄把他們叫到一邊,告訴他們,鐘曉曉的愛人是某個村里的,應(yīng)該是回村了。

    “可別說是我說的�!崩掀牌胚千叮嚀萬囑咐的。

    林清屏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難道劉棟家里是什么惡勢力不成?大家都害怕?

    云旗也道,“姐,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人生地不熟,我們貿(mào)然進(jìn)村只怕不妥當(dāng)。”

    “不然報警吧?”何辛提議。

    云旗搖頭,“報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我們目前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劉棟和鐘曉曉是夫妻,劉棟如果沒對鐘曉曉做什么傷害性的事,警察怎么處理?我們連報警的理由都不充分,怎么說?說鐘曉曉跟她丈夫回村了,我們找不到人,擔(dān)心她?這不是報案的理由啊�!�

    “那怎么辦?”何辛跟鐘曉曉是熟的,有點焦躁,不像云旗,反而冷靜。

    他倆說的,林清屏都清楚,她也在想怎么辦。

    如果她沒猜錯,顧鈞成曾經(jīng)提過,她委托他做的事,已經(jīng)有安排,到時間自然有人和她聯(lián)系,應(yīng)該指的就是這件事。

    但是,他是怎么安排的?安排了誰?

    那時候都沒問清楚,是因為萬萬沒想到,鐘曉曉會單獨回家。

    現(xiàn)在,她怎么去找他說的“安排”?

    第319章

    夜晚的村子。

    靜悄悄的,時不時的一聲狗叫,在黑暗中分外突兀而驚人。

    鐘曉曉身上、臉上都傷痕累累,躺在木板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整個人都形同枯槁。

    天花板黑漆漆的一片,整個屋子里都被黑暗籠罩著,沒有一點光,就連月光也透不進(jìn)來,因為窗戶已經(jīng)被釘?shù)盟浪赖牧耍T也鎖得死死的。

    堵死了她可能逃出去的每一條路。

    門忽然咯吱一響。

    一絲光亮從外面泄進(jìn)來。

    是劉棟,打了手電筒。

    鐘曉曉渾身一抖,頓時蜷縮成一團(tuán),恐懼地看著劉棟,一點點往后退,但是,后面是墻,她退無可退。

    手電筒微暗的光影里,劉棟的臉在她眼前猙獰得可怕。

    暴雨般的拳打腳踢,折骨斷筋般的疼痛,像噩夢一樣,再度將她包圍。

    她伸出傷痕累累的雙手,無助地交錯抱著自己的肩膀,一個勁地求饒,“劉棟……劉棟我錯了……劉棟,別過來……求你……”

    劉棟一步步靠近,在她身邊坐下,手電筒的光照著他的臉,他忽然一笑,那笑容,在鐘曉曉眼里宛如索命的惡鬼。

    “啊——”鐘曉曉再也沒能忍住,抱頭尖叫起來。

    “曉曉……”劉棟悠悠地道,伸出手去摸她的頭。

    這聲音,如同來自地獄,鐘曉曉不斷“啊啊”地尖叫不停,拼命搖著頭,想要躲開他的手。

    但,她哪里躲得開?

    劉棟一把揪住了她的頭發(fā),把她扯到了自己面前。

    鐘曉曉已經(jīng)嚇得渾身抖了個不停,眼里露出死一般的絕望。

    劉棟盯著她的臉,一手揪住了她頭發(fā),一手撫上她的臉,“曉曉,你在害怕我嗎?為什么這么怕我呢?我這么喜歡你,你為什么要怕我呢?”

    這時候的劉棟,聲音溫柔極了。

    可在鐘曉曉眼里,卻恐怖如斯。

    “我……我……我……”她我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聲音是抖的,人是抖的,心里也是發(fā)抖的。

    “曉曉,只有我是最喜歡你的,是你最親的人,我們還有共同的孩子,她身上流著我們倆的血呢,我們這么親,你卻幫著外人來欺負(fù)我?”劉棟的手從她臉上漸漸下行,一寸寸撫過她的嘴唇,她的下巴,落到了她脖子上。

    忽然一緊,用力掐住了她脖子。

    鐘曉曉頓時失去了呼吸,漸漸的,整張臉都憋得通紅,眼球都要突出來了。

    劉棟卻絲毫沒有松手的跡象,狠狠問道,“答應(yīng)我,曉曉,再也不離開我了,好不好?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生活在一起。"

    鐘曉曉覺得自己意識到快模糊了,說不出話來,只懵懵懂懂點著頭。

    “還有一年書,咱們也不去念了,好不好?你是屬于我們劉家的,就算念了大學(xué),也是要回到劉家來的,不是嗎?乖乖地回到我身邊?行不?”

    鐘曉曉覺得脖子上的手越掐越緊,她真的快要死了,連點頭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了,眼睛開始往上翻白。

    其實,就這樣死了也好……

    再也不用受這折磨……

    只是,她放心不下孩子,孩子跟著這樣一個惡魔一樣的父親,這輩子可怎么辦?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下來,滑落到劉棟手上。

    她忽然覺得脖子一松,有空氣大口大口灌了進(jìn)來。

    她趴在木板床上,大口喘著氣,還沒緩過來,劉棟一把又將她頭發(fā)提起。

    她已經(jīng)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了,如同提線木偶一樣,任他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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