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說得很篤定。
自從女兒與對方結(jié)婚后,趙四海就被他列入第二觀察對象。
雖然因為他在國防部里,還因為參與過一些重要項目而被隔離起來,無法時刻知悉他的情況。
但四年來,無論從對方的言行舉止,還是他身邊的人了解。
基本都能確定這個人的性格畫像。
至少他絕對不會是一個明知道妻兒有危險,卻因為膽怯不敢?guī)兔Φ呐撤颉?br />
相反,他相信他絕對會選擇義無反顧的與暗勢力對抗,哪怕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
“不過我會盡可能的保證他的安全,我也不希望喬喬再度陷入傷心絕望中�!蹦┝耍旨恿艘痪�。
三人不覺的抿緊嘴唇。
白君陶忍不住道,“爸,能不能把我也安排過去,我絕對會小心謹(jǐn)慎,保證不暴露身份�!�
白邵峰冷厲的看他一眼,“胡鬧!敵暗我明,你以為這些年我們就不在那些人的監(jiān)控下?你擅自跑去賓縣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白君陶被罵得脖子一縮,不覺垂下腦袋。
現(xiàn)在想起來也是一陣后怕。
幸虧他是隱姓埋名偷偷過去,即便知道那個人不是小妹,也沒有聲張,不然真會打草驚蛇了,說不定還會給小妹帶來危險。
可讓他就這么繼續(xù)在家里窩著等消息,他又做不到。
廖詩韻突然按住還想說什么的兒子的手臂,冷著臉看向白邵峰,眼底跳躍著森冷的火焰,仿佛要灼燒一切。
她狠狠咬著牙,語氣緩慢的開口,“那邊我可以不插手,但是白邵洋一家,我不會放過,我等不了看他們被判決的那一天�!�
想到這五年來白蕓蕓從他們這邊索取的東西,想到那一家子踩著女兒獲得一切,她就一陣陣犯惡心。
看著丈夫的眼神,也更冷了幾分。
白邵峰嘴唇一抿,看著妻子眼中的冷色,知道她在怨恨他。
白若夭氣憤的咬著唇,埋怨道,“爸,你不該瞞著我們,難道我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白邵峰啞然,他不想說嗎,當(dāng)然想。
可他沒權(quán)利,而且也怕他們會因為無法壓抑心情而露出馬腳。
他抬手用力捏住眉心,“找合理的理由,別讓那邊起疑,今天這件事,出了這個門,一點都不能透露出來�!�
這句話是回答廖詩韻的,也是警告兄妹倆。
妻子他不擔(dān)心,她向來理智又自持,善于顧全大局。
但兒子和女兒他就不敢保證,保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像這次一樣偷偷跑過去。
只是他有些疑惑,君陶去賓縣,為什么趙呈那邊也沒動靜。
看來稍后他還要再去問一次。
廖詩韻冷著臉漠然起身,側(cè)頭看向女兒,“既然你喜歡當(dāng)記者,那在哪里當(dāng)不一樣,新聞辦的李主編跟我說過覺得你能力不錯,你覺得呢?”
白若夭一愣,而后反應(yīng)過來,接著眼睛一亮,眼底也浮起森冷寒色,“我覺得挺好,新聞辦比我現(xiàn)在這個報社好多了�!�
廖詩韻頷首,“我會讓李主編給你寫推薦信,其他的就靠你自已�!�
“放心吧媽。”白若夭一笑。
她們報社和新聞辦那邊經(jīng)常合作,有好幾個項目都是她跟的,跟李主編有過接觸,對方也曾給她拋過橄欖枝。
不過因為新聞辦是白蕓蕓的目標(biāo),她不想和這女兒共處一個單位。
所以沒打算去新聞辦。
但現(xiàn)在不一樣,她不止要去新聞辦,還要讓白蕓蕓也進(jìn)新聞辦。
然后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她怎么一步步晉升,再畫地為牢把她死死困在基層里。
廖詩韻點頭,轉(zhuǎn)身就要走,只是走了一步又側(cè)頭冷冷道,“過兩天我和夭夭會因為你偏心白蕓蕓而吵架,到時候我們會回廖家長住�!�
說完便大步離開。
白邵峰一愣,接著噌的一下起身,抬起手下意識想要說什么。
只是話到嘴邊卻什么都說不出來,最后只余一聲苦笑。
白若夭目送老媽出去,又看了下滿臉苦澀的老爸,抿了抿唇,“媽那邊我會看著,不過您也要想好以后怎么賠罪,在小妹回來前……您好好保重,二哥,照顧好爸�!�
她說完,也出去了。
雖然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他,但她做不到不遷怒,不埋怨,更何況是老媽。
第八十六章
面試遇見老熟人
被留下的白君陶一臉無語又焦急,“那我呢,我也……”
白邵峰冷睨他一眼,“你給我老實呆著!別忘了你的本職工作�!�
白君陶頓時啞口無言。
三妹在報社當(dāng)記者,工作自由性比較高。
而他在商務(wù)部,且剛進(jìn)入市場建設(shè)司不久,現(xiàn)在正是最忙碌的時候……
白邵峰看他一臉不甘的樣子,只得嘆氣,“你現(xiàn)在最該做的,就是好好工作,把握晉升機會,以后如果我下來了,我希望你們兄妹幾個能成為喬喬的靠山,保證她后輩子衣食無憂,不受委屈和欺凌�!�
白君陶一愣,錯愕的看著父親。
半晌后似乎明白什么,拳頭不由一緊。
少頃,他深吸了口氣,似做了什么決定,眼神堅毅而堅定,“您放心吧,我會的�!�
“嗯,出去吧,還有,去把書房收拾一下�!卑咨鄯迤v的揉揉眉心,朝他擺擺手。
白君陶躊躇了下,有些不放心他,“要不您先到床上休息一會�!�
白邵峰沒再說什么,低垂著頭坐下,手捏著眉心,擺手示意他出去。
白君陶猶豫了幾秒,還是只得轉(zhuǎn)身。
只是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來問,“這件事要和大姐說嗎?”
白邵峰眉峰動了動,沉默十幾秒后,才道,“先別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她最近在執(zhí)行重要任務(wù),別打擾她�!�
白君陶嘆氣,苦著臉應(yīng)下。
心里想著,等大姐知道情況的那天,希望他還能再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當(dāng)然,只要小妹能平安回來,哪怕他現(xiàn)在就看不見太陽也沒關(guān)系。
—
青陽縣紡織廠。
鄭愛國被熱心的許大爺一路領(lǐng)到銷售科外。
得知他是來商品部面試的,又被肖玉玲給領(lǐng)到商品部。
不過見到商品部辦公區(qū)里邊沒人,而副部長辦公室又關(guān)著門,就猜到他們應(yīng)該又在里邊開會了。
她無奈笑著對鄭愛國道,“他們應(yīng)該在開會,要不你先在這里坐會吧�!�
“哦,好好,謝謝啊,麻煩同志你了�!编崘蹏┖褚恍�,躬身道謝。
“別客氣。”肖玉玲笑著把他領(lǐng)到她隔壁空著的工位上先坐著。
后邊的一位女同志好奇問他,“同志,你是來商品部應(yīng)聘什么職位的��?”
鄭愛國似乎不習(xí)慣和女孩子聊天,有些拘謹(jǐn)?shù)膿狭藫项^,一臉憨傻的模樣。
“我,也不清楚,我是收到通知,讓我今天來商品部面試�!�
肖玉玲也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收到通知的,你做了什么?”
鄭愛國更不好意思了,“之前我們隊里有位女同志考進(jìn)廠里了,她跟我們說了考題,說這里可以投稿,我就試著寫一篇稿子投遞,后來一直沒有回音,我以為是不通過了�!�
肖玉玲恍然。
這投稿箱似乎是白若喬來之后才設(shè)置的,就在門衛(wèi)旁邊。
外面墻上還貼了招工告示。
不過告示里是白若喬出的三道題,以及答題要求。
讓有興趣的人可以答題后到這里投稿。
當(dāng)時看完題目和要求,她就很好奇白若喬要招什么職位的人。
因為那條件和題目對她來說,著實有些過于苛刻和困難。
不看別的,單看2000字以上這一條,就讓她打消了所有念頭。
不過白若喬沒說是要招什么,所以她也只能好奇等著。
這些日子倒也零零散散來了幾人面試,不過最后都沒通過。
她看著鄭愛國這個有些冒傻氣的憨厚樣子,覺得這位估計也懸。
她覺得白若喬的要求太高了,也不知道要什么條件才能讓她滿意。
鄭愛國見她神情怪異,不由不安起來。
猶猶豫豫問道,“那個,同志,不知道這商品部主要是做什么的?”
他只是按照白若喬當(dāng)時說的那個題目去寫了一篇文章。
而且具體是什么題目都不知道,基本是從其他社員那里知道的幾個關(guān)鍵詞,他就結(jié)合起來寫。
原本他也只是想要試試而已,還被同屋幾人給取笑一番,后來一直沒有消息,便也忘記這件事。
沒想到前天竟然接到了通知信函。
“這商品部啊……”肖玉玲見這憨大個人看著還不錯的樣子,雖然估計希望渺茫,但還是準(zhǔn)備多給他講一些。
不過她才開口,就看到商品部里邊有動靜,應(yīng)該是結(jié)束開會了。
正好看到張楚麗從門邊走過,立刻喊道,“楚麗�!�
張楚麗抱著筆記本,疑惑轉(zhuǎn)頭看來。
肖玉玲指指旁邊瞬間更緊張的鄭愛國,“這位同志是來你們部門面試的。”
“哦哦�!睆埑惢腥�,立刻轉(zhuǎn)身回辦公室去詢問副部長。
然后才走出來,笑著把鄭愛國請進(jìn)去。
鄭愛國彎腰給肖玉玲道謝,手緊張的不斷搓著褲子,跟在張楚麗后邊進(jìn)商品部。
肖玉玲目送他進(jìn)入,忍不住捂嘴低笑一聲。
旁邊一位女同志也笑道,“這同志還挺有趣的,可惜估計是又白跑一趟�!�
鄭愛國被領(lǐng)進(jìn)去,匆匆掃了眼辦公室,見另外兩位同志看來。
連忙緊張的轉(zhuǎn)開頭。
然后又覺得似乎不太禮貌,又僵硬的轉(zhuǎn)回來,憨笑著彎腰點頭。
李文秀和老趙對視一眼,隨后都遺憾搖頭。
顯然是為鄭愛國遺憾的。
跟白若喬相處了半個多月,他們基本也了解到這位副部長是個雷厲風(fēng)行,辦事果決利落的人。
雖然不知道她現(xiàn)在要招的是哪方面的人才,但感覺應(yīng)該不是鄭愛國這種冒著傻氣,明顯有些遲鈍的人。
所以都覺得鄭愛國十成是過不了。
門被輕輕敲響,白若喬頭都沒抬,飛快的整理剛剛的會議內(nèi)容,只說了句,“進(jìn)來,先坐會吧,小麗,給這位同志倒杯水�!�
“好的�!睆埑愖屗谂赃呉粡埖首由献�,然后轉(zhuǎn)身去倒水。
辦公桌上放著一疊疊資料和布料工具之類的。
白若喬又低著頭,鄭愛國也沒能看到對方。
只覺得聲音好像有點年輕。
張楚麗端來一杯水。
鄭愛國忙接過道謝。
張楚麗笑著出門,順便把門給拉上。
房間里一時陷入寂靜中,只有筆尖在紙上游走的沙沙聲格外明顯。
鄭愛國端著水,有些坐立不安。
白若喬也沒拖太久,很快就把筆記整理好。
合上筆記,蓋上筆帽,然后她才抬起頭,打量了一下正低頭盯著水發(fā)呆的鄭愛國。
第八十七章
表里不一
從那些稿子里挑出鄭愛國那一份的時候,她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是鄭愛國。
甚至當(dāng)看到地址和名字的時候,她都在懷疑是不是代筆。
著實是文風(fēng)與人的性格不太相符。
時間太過久遠(yuǎn),其實她已經(jīng)記不清鄭愛國這個人了。
不過印象比較深的就是,這是一個老好人。
她隱約記得對方是和她同年到南陽村的知青。
在知青院里一直扮演著和事佬的角色,有時候還會和稀泥,不過基本用處不大,也沒什么存在感。
她之所以會對他老好人這一點印象比較深刻,還是來自于有幾次林芊芊找她麻煩,他正好遇上勸架。
然后每次都被林芊芊罵,還笑呵呵的讓大家別沖動,和氣點。
哪怕被林芊芊指使去做事,也從不會拒絕。
就像她現(xiàn)在看著這個人的表象,還是帶著那種有些遲鈍的憨傻感。
但那篇文章卻寫得非常的不拖泥帶水的精煉與精準(zhǔn),言語間非常犀利且尖銳,并且表現(xiàn)出一種難得的遠(yuǎn)見和格局。
是她這些日子以來,見到的難得的好文章,也比較契合她想法的文章。
可都說從一篇文章里就能窺見一個人的基本性格。
她是完全無法把那篇文章和這個人結(jié)合起來。
“鄭同志�!彼蝗婚_口。
鄭愛國還在走神中,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手抖了一下,水立刻飛濺出來弄濕了手和衣服。
他下意識要站起來,但想到什么,又僵了一瞬,趕緊低著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白若喬眉頭皺起,眼底的懷疑越濃。
“沒事,鄭同志,這篇稿子是你投遞過來的么?”她伸手,把幾張用訂書機釘在一起的手寫稿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