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當然,前提是沒和對面的人做對比。
她慘,對面的趙大妮母女更慘。
趙大妮頭發(fā)散亂的趴在地上,滿臉是血,手臂上還被刀拉了條口子,這會已經(jīng)快說不出話了。
她的女兒劉招娣正趴在她身上擺出保護的架勢,但身上也帶著傷口,而且都是新舊交錯的傷痕,可見素日在家里過得也挺慘。
唯一沒有受傷的,就是被趙大妮當命根子保護得很好的小兒子。
今天的沖突,也是因為劉小寶偷了家里一個雞蛋出去跟小伙伴一起烤著吃。
然后被趙婆子發(fā)現(xiàn)了,回來就想要打他。
劉招娣一看,就趕緊跑出去喊阿媽。
趙大妮一聽心肝寶貝兒子被打了,那等得住,立刻撒丫就往家里跑。
一進門就聽到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和趙婆子的叫罵聲。
真以為兒子被孽待了,手上還拎著砍刀,不管不顧就沖上去。
趙婆子看她拎著刀子氣勢洶洶過來,又驚又怒,立刻也抓起棍子就想去打她。
趙大妮打小就被趙婆子打到大,身體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動作一緩,頭就讓一棍子給砸得眼冒金光。
趙婆子怕她手上的砍刀,趁機就要上前去搶。
趙大妮正頭暈著,又感覺有人要搶砍刀,當下就用力爭搶起來。
劉招娣看阿媽被欺負,也跑過去扯趙婆子。
劉小寶之前被嚇得躲起來,這會也跑出來,見阿媽和姐姐都在打老虔婆,就撿了幾塊大石頭朝老虔婆砸去。
趙金花額頭上的傷口就是被額頭砸出來的。
趙金花氣急,一腳踹飛劉招娣,一手抓過趙大妮的頭發(fā)就把她頭狠狠的往旁邊的梁柱撞。
趙大妮這些日子又是干活,又是被餓肚子,哪怕年輕,力量也沒天天好吃好喝的趙婆子強。
被砰砰砰連撞了好幾下,整個腦袋都成漿糊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趙婆子二進宮
劉招娣見阿媽被欺負,掙扎著跑上來,抓起掉在地上的砍刀就要去砍趙婆子的腳。
趙婆子驚慌避開時不慎摔倒。
臨摔時還伸手要搶過劉招娣手上的砍刀。
結(jié)果刀鋒一劃,直接把要軟倒的趙大妮手臂給劃傷了,頓時鮮血四濺。
趙大妮發(fā)出一聲慘叫,就趴地上哀嚎不止。
劉小寶嚇得往外跑去搬救兵。
之前家里鬧出動靜就已經(jīng)引起關(guān)注,劉小寶還一邊跑一邊喊趙虔婆殺人。
最后把所有人都給招了過來。
當然,來的不是看熱鬧的就是主事的,趙家其他人是一個都沒有。
趙四海被借調(diào)到隔壁生產(chǎn)隊開拖拉機去了。
趙根生正好也不在,趙小慧則故意躲開。
村長和方漢武看到這場面也頭疼得不行,只能先叫幾個人過來幫忙,先把三個人送到衛(wèi)生所去,別真弄出人命來。
主要是趙大妮傷勢看著有些嚴重。
趙金花看到滿地的血也害怕,但是越害怕就越想要甩鍋,所以叫嚷得更厲害。
最后被村長一句再叫就喊公安同志過來給噤聲了。
公安局呆一個月,她是真怕了。
哪怕兒子還關(guān)在里邊,她這么久也都不敢再去探望一眼。
不過這事不再像往常一樣得過且過了。
趙大妮被送去衛(wèi)生所后,醫(yī)生立刻給做了急救,然后建議趕緊轉(zhuǎn)縣醫(yī)院去。
趙大妮的手傷得太重了,手筋都被砍斷,必須送到縣醫(yī)院做手術(shù),嚴重的話可能還需要截肢。
趙大妮本就疼得快暈,聽到醫(yī)生這話,直接就暈死過去。
偏偏趙婆子一聽到醫(yī)院動手術(shù)可能需要好幾千塊,就死也不答應(yīng),還大鬧衛(wèi)生所,罵這些人和趙大妮勾結(jié)一起,想要坑她的錢。
趙四海得到消息趕回來時,就看到趙婆子在罵人。
而趙大妮已經(jīng)錯過最好的救治時間,甚至在趙婆子的鬧騰下又大出血,導(dǎo)致失血過多需要輸血,更要往縣醫(yī)院送。
趙四海立刻給了方漢武一個眼色。
方漢武會意,馬上以傷人又搗亂衛(wèi)生所的名義,讓人把趙婆子制住先綁起來。
趙四海則帶著趙大妮立刻送往縣醫(yī)院。
趙大妮本來暈死過去,結(jié)果被趙婆子一通鬧給疼醒,這會已經(jīng)快奄奄一息。
看著趙四海,她眼淚就止不住。
感覺到身上體溫在不斷流失,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死亡,她真的怕了。
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用力的抓住趙四海的衣服,艱難的祈求,“四,四弟,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嗚�!�
“不會的。”趙四海安撫了一句,借了拖拉機把人拉到縣醫(yī)院。
不過因為送醫(yī)不及時,耽誤了時間,趙大妮的手雖然不用截肢,但筋脈受損,也徹底廢了。
以后就算恢復(fù)了,也無法正常行動。
而劉招娣的傷不比趙大妮的輕,她的內(nèi)臟被趙婆子踢傷了,身上也有許多受虐待的新舊傷痕。
頭上也有一處新傷,有輕微的腦震蕩。
兩人住進醫(yī)院的當天,關(guān)于兩人受傷的事以及身世之悲慘就被‘無意中’宣揚開來。
若只是趙大妮還好,但劉招娣那么小一個孩子,日常受虐待不說,現(xiàn)在還受這么重的傷,任誰只要有那么一點同情心的都看不過眼。
趙大妮不關(guān)心女兒傷怎么樣,但在聽到自已一只手廢了后,快瘋了,或者說絕望了。
趙四海親自帶著劉小寶過來探望她,還耐心‘安撫’了她一番。
然后隔日,趙大妮就大鬧醫(yī)院,以死相逼,逼著醫(yī)院幫她找來公安,甚至一度要跳樓。
最后把記者和公安都鬧上門了。
趙大妮當著記者的面控訴趙婆子的累累罪行,又對著公安同志狀告趙婆子要謀殺她們母子三人。
而她和女兒身上的傷就是證據(jù),隊上的人也可以作證。
兒告母,這還是公安局第一次接到這樣的案子。
這件事鬧太大了,公安局當天就受理,一邊派人到公社那邊的公安局詢問,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趙婆子竟然還有案底。
而派人到南陽生產(chǎn)隊進行調(diào)查詢問的干事,也收集到不少的口供。
因為是兒告母,且趙大妮這一次鬧得也大,本就是大熱話題,記者自然不會放過。
因此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了這件事。
事件中,趙金花被描述成一個無惡不作,極其惡毒,六親不認的女人。
連縣婦聯(lián)都介入。
趙金花被抓走時人還是懵的。
當聽說是女兒要告她謀殺時,更是暴怒不已,不顧有記者和公安同志在場,污言穢語罵個不停。
其中不乏惡毒且?guī)е鴺O其惡劣威脅性的語言,讓人們深切認知到她惡毒的嘴臉,自然對趙大妮和劉招娣更加同情,對趙婆子也譴責(zé)得更厲害。
南陽大隊的人雖然覺得很丟臉,但大多數(shù)人都很配合。
有公安同志詢問,就老實回答,不少人還會添油加醋一翻。
其中部分是趙四海暗中打點的,部分是對趙金花著實厭煩的,難得有落井下石的機會。
又加上趙大妮求上婦聯(lián)保護,揚言趙金花一定會殺她們一家三口。
所以這件案子很快就辦了下來。
趙金花的確傷人,態(tài)度還極為囂張,期間又不斷辱罵甚至傷害公職人員。
所以最后給她判了個惡意傷人罪,判刑三年。
趙金花從被抓到判刑,期間沒有一個人為她說話,包括趙家的人。
連親女兒趙小慧在被記者詢問時,都也會抹著眼淚踩一腳,讓外界的人更認知到她的惡。
傷人罪都不滿足,呼吁要判她個故意謀殺罪。
但不管怎么樣,趙婆子這次的牢都坐定了。
趙根生這次也難得硬起。
當然,他的硬起不是為了給女兒討個公道。
而是趁機和趙婆子離婚。
說實話,這半個月下來,一家子從上到下,從老到小都煩死趙金花。
每天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罵一家子都沒良心,讓她寶貝兒子在牢里受苦。
別說幫她說話,他們甚至都想給趙大妮的作法鼓掌了。
做人做到趙金花這樣的,也沒多少了。
趙婆子個人是肯定不愿意離婚的,但是因為她有罪在身,這個時候結(jié)婚離婚也都沒那么嚴格。
所以大隊那邊就幫著蓋章通過了。
自此趙家便沒了趙婆子這號人。
而趙家沒了趙婆子這根攪屎棍之后,也的確和諧不少。
趙小慧還難得的提著個小籃子,搖搖晃晃的坐著公交車到醫(yī)院看望大姐和外甥女。
對大姐把趙婆子送進牢里,趙小慧那是絕對舉雙手贊成的。
因為這段時間她親媽已經(jīng)在尋思怎么把她這個女兒賣出個好價錢。
因為廖俞安拿不出她要的彩禮,還一直阻止兩人來往,甚至好幾次當眾羞辱廖俞安。
她早就恨死她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懷心思
“你這手,真的不能治嗎?”看著她纏著繃帶的左手,趙小慧躊躇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
這次她倒也不是故意刺激她,而是單純的關(guān)心,算是血脈里余下為數(shù)不多的一絲情誼了。
趙小慧是最為清楚家里的絕對靠不住的。
打小阿媽眼里心里就只有三哥,她們的存在都是給三哥當墊腳石的。
阿爸更是靠不住,所以從小她就明白必須靠自已去爭取未來。
所以她盯上了廖俞安。
或許有部分是被他本人所吸引,更多卻是希望將來能被廖俞安帶離這個地方。
她不想像大姐和二姐一樣被賣掉,也不想像四哥一樣被敲骨吸髓,不想成為養(yǎng)活三哥的養(yǎng)料。
所以她拼命的想要擺脫這個家,給自已一個前程。
為此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
可自從上次被白若喬懲治一邊,親眼目睹林芊芊的慘狀后,在恐懼和噩夢中,她慢慢的恢復(fù)理智。
雖然她依然會死死抓住廖俞安,但不會再去做什么害人的事情。
而安靜下來的她,很多事也看得更明白。
四哥是個有本事的,只要他以后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前途一定無量。
四嫂現(xiàn)在在工廠的級別比四哥都還高,不管這個工作是怎么拿下來的,都是她的本事。
有這樣的本事以及現(xiàn)在這樣的高度,就注定她未來也會不一般。
她為什么要犯蠢去得罪這兩個人。
不管四嫂是不是還恨著她,好歹她還有四哥,兄妹血緣是斷不了。
她相信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四哥以后也會拉她一把。
說不定四嫂看在四哥的面子上,也會摒棄前嫌原諒她呢。
那她就算以后沒能抓住廖俞安這個回城的機會,日子應(yīng)該也不會難過。
至少有她兄嫂的前程擺著,她的婚事怎么都不會差到哪去。
可趙大妮不一樣,她不止已經(jīng)離婚了,還帶著兩個孩子,現(xiàn)在又廢了一只手。
哪怕四哥愿意白養(yǎng)她們一家子,四嫂肯定也不會答應(yīng)的。
阿爸也靠不上,不被倒吸血就不錯了。
所以她這次是真在為她的未來著想。
趙大妮聞言,表情微頓了一下。
趙小慧怕她誤會自已是在嘲笑她,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擔(dān)心以后,畢竟阿爸……靠不住的�!�
趙大妮有些詫異的轉(zhuǎn)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
不過不管對方這話是不是真心的,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她現(xiàn)在心已經(jīng)徹底灰了,除了一個人外,她對這個家的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依靠的念想。
經(jīng)過這一次經(jīng)歷,趙大妮心性和思想多少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右手不覺的撫上左手,她苦笑了聲,“治不了了,不過好歹我還有一只手,現(xiàn)在我只希望能把孩子順利撫養(yǎng)長大。”
說到此處,她微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恨意,還有些許的復(fù)雜和溫情。
恨意自然是對著趙婆子和趙根生,恨兩人絕情。
復(fù)雜是對那個一直被自已看不起,從小欺負到大的弟弟。
她沒想到最后救自已一命的會是他。
把她們母女送到醫(yī)院救治,還忙進忙出的幫忙處理案情,連所有費用都是他承擔(dān)。
流著同樣血的人對她心狠絕情,唯一不同血脈的,甚至被她們欺負到大的,卻來救她。
不錯,趙大妮一直都知道趙四海不是她們趙家的孩子。
這是她小時候無意中聽到阿爸和阿媽在屋子里說的。
那時候兩人在爭吵,她聽到阿爸埋怨阿媽不該把這孩子也一并帶回來,以后讓他的父母發(fā)現(xiàn)就糟了。
知道趙四海不是自已的親弟弟,而是阿爸阿媽逃荒時不知道從哪撿來,以后給三弟當牛做馬的,她對趙四海就更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