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岑還在角落發(fā)愣,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被嚇到一直不敢說話的吳嬸子突然跪到蘇岑腳下,抱著蘇岑的腿哭喊。
“蘇岑,就當嬸子求求你,你放過我兒子吧,我給你磕頭認錯,千錯萬錯都是嬸子的錯,我給你磕頭。”
一邊哭喊著,一邊給蘇岑磕頭。
這時蘇岑才從呆愣中回神:“那...報公安吧。”
村民們似乎也知道吳家要完了,大家就這樣圍著看吳嬸子給蘇岑磕頭。
不少碎嘴的嬸子還相互咬著耳朵,嘴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就好像剛才出聲幫吳嬸子作偽證污蔑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蘇岑看著也笑了起來。
原主會得抑郁癥,在場的各位有哪位是無辜的呢?
現(xiàn)在這些人就像沒事人一樣,還有閑情取笑吳嬸子。
真是諷刺,果然造謠傳謠不需要成本。
蘇岑嫌棄地退后一步,對著吳嬸子嘲諷道:“嬸子,管你兒子之前你還先為自己想想吧�!�
說完蘇岑轉頭看向閔旭,大聲宣布:“我要告剛才所有造謠過我的村民,告他們作偽證污蔑女性污蔑軍屬,你們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跑!”
國安部的人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有公安來處理。
吳家一家被帶走接受調查,作偽證造謠的村民因為人數(shù)太多只能象征性給蘇家罰款賠償。
直到事情處理完,蘇家人都沒有出現(xiàn)。
不是蘇家人不管蘇岑,而是蘇家人一大早就被安排進山砍樹去了,就連才五歲的蘇煜明都被安排到偏遠的山底下割豬草。
大隊干部也知道出大事了,親自請纓去叫蘇家人。
可能是想爭取點時間跟蘇家人求情吧。
蘇岑沒精力管這些,現(xiàn)在的她還有一場大戲要上演。
大隊辦公室里。
蘇岑坐在角落雙眼無神,整個靈魂就像放空了一樣,同樣坐在辦公室里的還有閔旭和兩個國安部干部。
田越是負責護送蘇家人復職任務的領頭。
接到任務后,他一直很好奇蘇家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讓大領導做出這么大的讓步,但沒想到他還沒見到蘇建業(yè)就撞見了這么大一出事故。
田越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袖珍弩弓,若有所思。
同樣看向弩弓的還有閔旭。
弩弓的做工精致又小巧,僅有一個巴掌大小。
跟一般的弩弓不同,這把弩弓的箭筒參考了輪轉手槍的原理,弓弦下的箭筒有五個位置,每個位置都可以放置一根木箭。
只要射出一根箭,箭筒就自動輪轉到新的位置,再次上弦就能再次射出。
這樣的武器在軍隊中并不算突出,但一把木質的武器能制作得如此精巧,并且威力還這么大,這的確能算得上是一把成熟的武器了。
只是這樣的武器出現(xiàn)在一個十九歲的女孩手上,這不得不讓他們更加注意。
閔旭抬眸看向田越,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對到了一起。
一段時間的沉默后,閔旭起身走到蘇岑旁邊,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蘇岑像是被突然驚醒一般,猛地一哆嗦。
在看到身邊人是閔旭的時候眼神才恢復清明。
“我......”
漸漸地,那雙澄澈無辜的大眼睛開始溢滿淚水,最終無聲落下。
“我以為我很快就能離開村子,但是電話說結婚報告不通過,我不能走了,大家還說我勾引吳老三要我嫁到吳家,我...我寧愿死,死了就不會拖累爸媽了......哇!嗚嗚嗚......”
蘇岑的聲音從哽咽變成嚎啕大哭,好像想要通過大哭來宣泄著剛才的絕望情緒。
閔旭僵硬地站在原地,眉頭皺得死緊。
要不是見蘇岑哭得傷心,他早就把對面看自己笑話的田越給揍了。
哭了近二十分鐘。
在閔旭幾近煩躁崩潰的時候,蘇岑的哭聲終于停了。
田越終于抓到機會,指著桌上的弩弓問:“丫頭,這弩弓是你做的嗎?”
聞言蘇岑轉頭看向田越,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清澈見底,就像一汪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靈泉。
蘇岑乖巧點頭。
“大叔你也喜歡弩弓嗎?這個是我專門做小的,射擊的距離很短只能用來防身。”
說著蘇岑就拿起弩弓,用專屬于女孩的軟糯嗓音給田越介紹著弩弓的功能。
提到弩弓的蘇岑就像是個沉浸在自己心愛玩具中的小孩,專注又純粹,田越很明白這種純粹是什么,是一種專屬于科研工作者的特質。
第10章
蘇岑攤牌,引起懷疑
其實蘇岑早就看到閔旭了,在吳老三攔住她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
之后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她演給閔旭和田越看的。
像閔旭和田越這樣敏銳警覺的人,只要有一點點變化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要打消他們的疑慮需要花很多精力和時間。
她沒那么多時間和精力跟他們耗。
所以她索性一次性攤牌。
剛才就是個極好的時機,攤牌的時間點剛好卡在蘇家人還沒離開之前。
相信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她,甚至還會懷疑蘇建業(yè)。
懷疑,那就讓他們查。
查蘇家人也好,查往年的行蹤也罷,蘇家人是真實且忠誠的。
而蘇岑,這一個月來,蘇岑所有的變化都有跡可循,隨便他們查,甚至他們要長期觀察她也不在意。
她這么做只為了一個目的——不再需要飾演原主。
她的底牌已經全部公開在他們面前,她只要好好做自己的事,而證明“蘇岑”是否立場堅定,那就是他們的工作了。
這是一場冒險。
但只是開始的懷疑就可以換來之后的長期安穩(wěn),蘇岑愿意冒這個險。
現(xiàn)在,就看閔旭他們怎么反應了。
就在兩人被蘇岑的奇思妙想驚艷的時候,蘇建業(yè)匆匆趕了回來。
“囡囡你沒事吧?嚇到你了吧?”
蘇建業(yè)的聲音就像催淚彈一樣,蘇岑又開始眼眶微紅,受了委屈的女孩連心愛的玩具都不要了,一下子撲進父親的懷抱。
“吳嬸子想污蔑我讓我嫁給吳老三,我沒辦法就用弩弓嚇他們。”
少女的聲音在父親懷里顯得格外委屈巴巴,讓蘇建業(yè)這個父親瞬間軟了心腸紅了眼眶。
“囡囡做得好,你用自己做的武器保護了自己,爸爸相信你以后也會做出更多更好的武器的�!�
從大隊干部那里得知事情經過后,蘇建業(yè)就急吼吼一個人跑了回來,知道蘇岑沒事還把村民們都震懾住,他這個做父親的既愧疚又高興。
愧疚自己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高興他們家小姑娘終于不再像以前那樣默默承受,終于懂得反擊。
那弩弓是蘇岑研究改進了近一個月的作品,原本只有設計圖,因著這幾天村民們的異常,小姑娘連夜把這把弩弓做了出來。
沒想到小姑娘真的用自己做的武器保護了自己。
蘇岑把臉埋進父親的懷里,感受著這得來不易的父愛溫暖。
不用抬頭她都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兩道灼灼目光。
多虧了這一個月的鋪墊,也是這一個月的親眼見證,蘇建業(yè)對蘇岑會反擊并不感到意外,同樣對弩弓的出現(xiàn)也早就熟知。
一切在閔旭和田越的眼皮底下統(tǒng)統(tǒng)都能對上。
父女互訴溫馨之后,蘇建業(yè)終于發(fā)現(xiàn)旁邊站著的三個局外人。
不等蘇建業(yè)開口,田越已經率先打招呼:“蘇建業(yè)教授,我是國安部派來護送你們到西北復職的,我叫田越,令媛的事我同事已經在跟進,很快就會有結果�!�
蘇建業(yè)點頭表示了解。
研究所復職的事情催得很緊,田越早已經安排好了第二天的火車票,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田越以為蘇建業(yè)會要求延遲出發(fā)。
誰知道蘇建業(yè)只是淡然點頭,轉頭就問閔旭結婚報告的進度。
得知蘇岑也是同樣的時間跟隨閔旭隨軍到閔省,蘇建業(yè)就放下心來,轉身就要回牛棚收拾行李,一點都不關心吳大柱一家要如何處置。
看著父女倆的背影,田越湊到閔旭身邊開玩笑:“就這樣?我還以為蘇教授會要求重判吳家呢�!�
閔旭也同樣看著三人的背影,目光準確落在了那抹纖細的背影上。
“所以你才做不了科學家�!遍h旭漫不經心道。
老爺子說過,蘇家一家都是極純粹的人,眼里除了家人外其他的全是航天科研,要是他真開口要重判那就不是蘇建業(yè)了。
田越嗤的一下笑出聲,轉頭又看到被落在桌上的弩弓,笑意微斂。
“蘇岑是學物理的吧?”
辦公室只剩下三人,閔旭走到門口把門鎖好,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下,抬手拿下別再耳后的香煙往空中一拋,準確無誤地叼在嘴角。
他沒急著點燃,只是斜斜叼著,手指搭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15歲考上京都大學物理系,大二出了事就輟學了。”
蘇家一家的調查報告他們早就清清楚楚。
調查報告上說蘇岑因三年前的舉報受了刺激,這幾年變得膽小懦弱。
家庭變故對小姑娘影響大無可厚非。
但現(xiàn)在的蘇岑跟報告里的蘇岑性格差異可謂是天差地別,更奇怪的是,對于這樣的變化蘇建業(yè)竟然沒有察覺。
做了這么多年的科研人員,保密工作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蘇建業(yè)不可能連這點意識都沒有。
田越的同事小南拿著弩弓端詳了好久,最后還上弦射出了一箭。
看著射出一箭后自動輪轉的箭筒,小南不由驚呼:“左輪手槍!雖然是簡易版但是同樣的原理,竟然套用在了弩弓上!”
下一秒小南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勁:“不對啊,一個物理系的學生怎么會知道左輪手槍?”
閔旭和田越都不說話。
寂靜的辦公室響起啪嗒一聲,閔旭把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煙霧來。
然后掏出煙盒,丟給了田越。
“就剛才來看,蘇建業(yè)對蘇岑的行為并沒有感到意外,也知道弩弓的存在,小姑娘在外界壓迫下封閉自己也不是沒可能,只是這個時間點有點蹊蹺。”
田越掏出煙也點了一根:“蘇岑......你盯緊點�!�
閔旭把手上燃盡的眼捻滅,嗯了一聲。
許久,又說:“這段時間你先跟著蘇建業(yè)一家,探探口風,有情況隨時保持聯(lián)系。”
田越一凜:“你是說蘇建業(yè),一家?”
閔旭:“小心點總不會有錯。”
......
蘇家的行李不多,不到半個小時就收拾完了。
牛棚的環(huán)境太差,田越已經在縣城招待所預定了房間,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起來去火車站也方便。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去派出所辦事的國安部干部回來了。
跟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吳大柱。
吳大柱一見到蘇建業(yè)就跪了下來,對著蘇家一直磕頭,眼淚鼻涕一起流。
“蘇老弟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管好那死婆娘,那婆娘和老三明天就去東北勞改,我來跟你請罪,你是大科學家,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不知道吳大柱用什么法子讓吳嬸子把罪名全都認了下來,吳老三耍流氓的罪名確鑿洗脫不了。
吳家三口就只有吳大柱回來了。
也不知道吳嬸子那公社副主任的親戚知道吳大柱推吳嬸子出去頂罪會是什么反應,只能說吳大柱村長的位置做不長了吧。
蘇建業(yè)冷冷瞥了吳大柱一眼,什么都沒有說,繞過吳大柱走了。
上車后,透過車窗蘇岑看著望著他們一行人的吳大柱,果然此時的吳大柱已經滿臉驚恐。
蘇煜明拉了拉蘇岑的袖子,嘟著嘴抱怨:“爺為什么不罵村長,明明村長那么壞!”
蘇岑收回目光,伸手輕輕捏起蘇煜明掛酒瓶的小嘴巴,微微一笑。
“這樣才是對村長最重的懲罰。”
吳大柱之所以一回來就來蘇家請罪,無非就是怕蘇家記仇報復。
這個時候,蘇建業(yè)越是冷靜不說話,吳大柱就越會陷入自我臆想的恐懼之中,他將來要面對的是隨時都可能到來的“蘇家報復”。
眼里只看到眼前權勢的人永遠都不會懂星辰大海的壯觀,所以他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但他不知道他自己不過是那星辰大海中黯淡角落的一角,在這么多璀璨星星面前,他根本不值得引起注意。
蘇建業(yè)眼里看到的是祖國的璀璨未來,庸人自擾的自我恐懼只會屬于吳大柱。
第11章
火車遇事故
這樣的道理蘇煜明當然不會明白。
所以他歪頭看向坐在自己另一邊的蘇建業(yè),意圖想要答案。
蘇建業(yè)卻只是笑著點頭:“你姑姑說得對,長大了你就明白了。哈哈哈哈!果然還是囡囡最像我。”
坐在前面的閔旭和田越對視一眼。
看來蘇岑真的不像調查報告說的那樣啊......
田越抓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嘴上呵呵笑著:“果然是虎父無犬女,今天那弩弓我看了看,設計很新穎,可以算是一把成熟的武器,之前蘇岑有接觸過弩弓嗎?”
說到這個,蘇建業(yè)笑得更燦爛了。
“那可是囡囡一個月的努力,今天這把已經是改良的第三版,也是她隱約感覺到這幾天會出事,熬夜把這小玩意做出來的。”
說著蘇建業(yè)看向副駕駛上的閔旭。
“小閔啊,你可要好好對我女兒,讓她受了委屈我一定不放過你!也是情況所限,不然她在這方面的天賦遠不止現(xiàn)在這樣,未來指不定會在軍兵工程方面有所建樹,這樣咱華國也能多一顆閃爍的新星�!�
閔旭笑著點頭:“我會的�!�
心里說的卻是:希望真能如此。
......
第二天一大早。
蘇建業(yè)一行人是上午八點的火車,蘇岑三人則是晚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