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鳶僵在原地，剛準(zhǔn)備悄無聲息地后退，準(zhǔn)備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

    卻因為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顆滾落的陶泥小球，發(fā)出了輕微的響聲。

    空氣頓時凝固了幾秒。許聽雪猛地轉(zhuǎn)頭，看到沈鳶站在那里，她的目光里難得顯現(xiàn)出幾分無措，眼底甚至有些慌亂。

    剛剛那一點情緒的高漲似乎瞬間退卻，整個人都僵住了。

    陸懷時的表情則恢復(fù)了平靜，他轉(zhuǎn)過身，用淡漠的眼神看著沈鳶，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來上個廁所�！�

    沈鳶干咳了一聲，試圖緩解尷尬，心里卻在暗罵自己的腳步聲怎么就沒控制住。

    陸懷時目光微微一閃，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對許聽雪道：“我先回去了。”

    許聽雪下意識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但最終還是松開了手，看著他從容離開，只剩下兩人面對面的尷尬。

    只剩下許聽雪和沈鳶面對面的尷尬。氣氛靜得連兩人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沈鳶……”

    她垂下眼簾，避開了沈鳶的目光，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說，“能不能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別人？”

    沈鳶微微一怔，隨即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她靠在墻邊，聳了聳肩，語氣輕松又隨意：“放心吧，我沒興趣管你們之間的事�！�

    許聽雪顯然沒料到沈鳶會這么回應(yīng)，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卻透著一種自嘲：“謝謝你�！�

    沈鳶看著她，忽然覺得許聽雪的模樣和她平日里那副冷靜又聰明的樣子完全不同。

    此刻的她，帶著一種脆弱和疲憊，像是一張掩飾得很好的面具突然裂開了一個縫隙。

    走廊的燈光微弱地照在許聽雪低垂的臉上，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嘆息：“其實，我有時候也挺羨慕你的。”

    沈鳶聞言愣了一下，不由得挑眉看向她：“你羨慕我？”

    許聽雪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你總是能活得那么坦然，就算所有人都在議論你，你還是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沈鳶怔了一下，挑眉看著她：“你羨慕我？”

    “嗯�！痹S聽雪低聲說道，眼神有些黯然，“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比你清醒，可現(xiàn)在回頭看，其實我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也是個戀愛腦啊，明知道有些人靠不住，還是舍不得徹底放手�！�

    沈鳶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許聽雪繼續(xù)說道：“之前我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嫉妒你。

    嫉妒你可以喜歡誰就去追，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敢去爭取。而我……只能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假裝自己很聰明，很理智。”

    “你當(dāng)時說得沒錯�！�

    沈鳶笑了笑，語氣坦然，“我確實是個戀愛腦，當(dāng)局者迷，被顧之言哄得團團轉(zhuǎn)。可是，聽雪，人總是要經(jīng)歷一些事，才能長大。”

    許聽雪抬起頭，眼神里多了一絲復(fù)雜：“你不怪我嗎？”

    “為什么要怪你？”

    沈鳶搖了搖頭，“你說的那些話是事實，是我自己不肯聽。真正能讓我明白的人，是我自己。”

    許聽雪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說道：“沈鳶，我們是不是其實挺像的？”

    沈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吧，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傻呢？”

    兩人并肩走回陶藝區(qū)，雖然沒有太多言語，但氣氛比之前多了一些輕松。

    走廊的燈光映在她們的背影上，將這短暫的和解拉得格外溫暖。

    看到兩人一起回來，其他嘉賓紛紛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賀京辭站在角落里，懶洋洋地靠著墻，看到沈鳶和許聽雪一起出現(xiàn)時，眼神里閃過一絲探究。

    “你們?nèi)ツ牧�？”他挑眉問道，語氣里帶著一抹漫不經(jīng)心。

    “我去衛(wèi)生間了�！鄙蝤S回答得坦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清理陶泥的殘渣。

    許聽雪也低頭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多說什么，但臉上的神色明顯放松了許多。

    彈幕炸開：

    沈羽桃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不解，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低頭繼續(xù)忙著自己的花瓶。

    沈鳶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落在陸懷時和許聽雪身上。兩人并排坐著，氣氛安靜得有些奇怪。

    陸懷時正低頭幫許聽雪調(diào)整泥胚，手法熟練卻帶著一種刻意的克制。

    許聽雪的動作也顯得有些僵硬，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這個地方再抹平一點�！标憫褧r低聲說道，指尖輕輕劃過許聽雪的手背。

    許聽雪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但卻少了一種自然的默契，仿佛剛剛發(fā)生的事情還在彼此之間投下陰影。

    沈鳶看著這微妙的畫面，心中不禁輕笑了一聲。

    她轉(zhuǎn)頭看向賀京辭，正好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

    “看什么呢？”賀京辭低聲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揶揄。

    “沒什么�！鄙蝤S笑了笑，隨手遞給他一塊干凈的毛巾，“你幫我擦一下手上的泥�！�

    賀京辭接過毛巾，動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你今天心情不錯�！�

    “你怎么知道？”沈鳶挑眉。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賀京辭嘴角微揚，目光溫柔而寵溺。

    而旁邊的沈羽桃，正在低頭專注于手中的陶泥，努力調(diào)整著花瓶的形狀。

    她抬起頭，試探地看了一眼顧之言，聲音柔軟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之言哥哥，你覺得……這樣是不是有點幼稚？”

    顧之言的目光掃過花瓶底部那行細(xì)小的字，愣了一瞬。

    “顧之言，我愛你”，這句話本應(yīng)讓他心潮起伏，可他此刻卻感到心底一片空蕩。

    他強撐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挺好的�！�

    可話語一出口，他就意識到，這笑容里連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疏離和敷衍。

    他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另一張臉——

    沈鳶的臉。

    如果是她刻下這樣的字，如果是她用這樣熾熱的眼神注視著他，那他此刻的心情會不會完全不同？

    他甚至想象，如果沈鳶親口對他說這三個字，他大概會比現(xiàn)在開心百倍。

    他到底怎么了。

    第65章

    心底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的呼吸頓時一滯。

    他還愛沈鳶嗎？

    這個想法讓顧之言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試圖告訴自己，沈鳶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現(xiàn)在站在他身邊的是沈羽桃，是一直陪伴他的女人。

    他不該對過去有任何留戀。

    可心臟偏偏不聽話，跳得愈發(fā)劇烈。

    他甚至無法忽視自己看向沈鳶時，那種情不自禁的悸動和不甘心。

    而此時的沈鳶，正在賀京辭的身旁，安靜地擦拭手上的陶泥。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而專注。

    賀京辭站在一旁，低頭湊近她，眉眼間盡是寵溺和耐心。

    “沈小滿，你今天心情不錯啊�！�

    賀京辭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魅力，“說說，剛才跟許聽雪聊了什么？”

    “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你聽了也不會懂�！�

    沈鳶抬頭瞥了他一眼，目光里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是嗎？”賀京辭挑了挑眉。

    “行，現(xiàn)在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沈鳶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接他的話，反而把手里的毛巾遞過去：“別廢話了，幫我擦擦手�！�

    賀京辭接過毛巾，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語氣低啞：“沈小滿，你是不是把我當(dāng)傭人了？”

    “你不愿意幫就算了�！鄙蝤S抽了抽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別動�！辟R京辭的聲音低了幾分，像是一種溫柔的命令，“我說了，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沈鳶怔了一下，耳根悄悄地紅了起來。

    可她故作鎮(zhèn)定地別開頭，沒有接話。

    顧之言看著兩人之間那種自然又甜膩的氣氛，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他的目光鎖在沈鳶的臉上，胸腔里的不甘和悔意交織成一團，讓他覺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另一邊的陸懷時和許聽雪之間的氣氛卻微妙得讓人無法忽視。

    “這里的弧度還需要再修一下�！标憫褧r低聲說道，指尖輕輕劃過許聽雪的手背。

    許聽雪低著頭，動作僵硬而緩慢，她像是在努力專注于陶泥，卻始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陸懷時的動作很輕，像是刻意壓抑了什么情緒。

    他的眼神落在許聽雪的臉上，帶著幾分復(fù)雜和克制。

    “你放輕松一點，不要總是緊繃著�！�

    陸懷時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許聽雪微微一怔，點了點頭，小聲應(yīng)了一句：“好�！�

    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明很近，卻始終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隔閡。

    顧之言的目光掃過他們，再一次涌上了那種強烈的不甘。

    他無法理解，為什么別人之間的感情可以這么自然，這么甜蜜，而他和沈羽桃之間卻始終差了那么一點。

    他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xiàn)出沈鳶的模樣。

    那雙眼睛明亮而堅定，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都帶著她特有的韻味。

    如果是沈鳶……如果她還能像過去那樣看著他，像過去那樣對他說愛他，那他的世界是不是會重新明亮起來？

    可她已經(jīng)不是他的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像是一道悶雷，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看著沈鳶的身影，心臟跳動得愈發(fā)猛烈，幾乎要沖破他的胸膛。

    顧之言攥緊了手，低頭掩蓋住眼中的復(fù)雜情緒，可那種涌動的悔意和不甘，卻怎么都壓不下去。

    沈鳶洗完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余光瞥見賀京辭站在一旁，懶洋洋地倚著桌角，目光帶著點溫柔的專注，似乎是無意，但偏偏讓人覺得無法忽視。

    “看什么呢？”沈鳶頭也沒抬，語氣輕描淡寫。

    “看你。”賀京辭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帶著一絲慣有的散漫，“發(fā)現(xiàn)你連擦手的動作都這么好看�！�

    沈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嘴貧得厲害�！�

    賀京辭沒有反駁，只是順手拿過她還沒擦干凈的毛巾，低頭替她輕輕擦拭掌心的水漬。他的動作很輕，指腹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她的指尖，帶來一陣微微的觸感。

    “你干嘛？”沈鳶想抽回手，卻被他輕輕按住。

    “別動�！辟R京辭低聲說道，語氣溫柔而篤定，“擦干凈，不然一會兒涼了�！�

    沈鳶愣了一下，終究沒有掙扎，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毛巾在掌心游走，帶著幾分細(xì)致入微的認(rèn)真。

    “好了�！辟R京辭松開她的手，將毛巾隨手搭在一旁，抬眼看著她，目光坦蕩又帶著些許寵溺。

    沈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眼看他，聲音低低地說了一句：“賀京辭，你怎么越來越像……家庭主夫了？”

    “你不覺得挺好？”賀京辭的嘴角微微上揚，笑意懶散，“能照顧老婆，是個優(yōu)點。”

    沈鳶被他的理所當(dāng)然弄得啞口無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行吧，你贏了�！�

    賀京辭看著她臉上那不甘又帶著點無奈的表情，笑意越發(fā)深了，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別老和我斗氣，沈小滿。”

    顧之言站在不遠(yuǎn)處，眼神緊緊鎖在兩人的身影上。

    沈鳶和賀京辭之間那種自然流露的親密，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徹底隔絕在外。

    賀京辭低頭輕輕擦拭沈鳶的手，動作細(xì)致入微，目光里盡是溫柔和寵溺。

    而沈鳶的表情雖然帶著一絲不耐，但那種熟稔和默契，卻讓顧之言越看越刺眼。

    如果是我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顧之言呼吸微滯。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未這樣細(xì)致地為沈鳶做過什么。

    從前的他，總是高高在上地享受她的付出，卻從未想過去彌補她，哪怕是一點點。

    為什么我不能像賀京辭一樣？

    為什么不能用這種溫柔去對待她？

    顧之言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指尖微微收緊，心底某種深埋的情感開始翻涌。

    他甚至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著——如果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像賀京辭這樣，去守護沈鳶。

    去……回應(yīng)她的愛。

    從前沈鳶那么愛自己，如果，他愿意改變。

    沈鳶會不會，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第66章

    不久后，葉老師宣布了陶藝比賽的結(jié)果。

    “這次得第一名的作品是……沈鳶和賀京辭！”葉老師笑著說道，“他們的作品不僅線條流暢，創(chuàng)意十足，還包含了很強的情感表達(dá)�！�

    聽到結(jié)果，彈幕瞬間炸開：

    葉老師接著說道：“根據(jù)節(jié)目組安排，第一名將獲得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可以去附近任意一個景點游玩�！�

    賀京辭懶洋洋地看向沈鳶，嘴角揚起一抹戲謔：“聽到了吧？這可是專門給我們的獎勵。”

    沈鳶抿唇一笑，拿起桌邊的毛巾擦了擦手：“那就走吧，反正留在這里也無聊�！�

    不久后，一輛銀灰色的跑車轟鳴著駛出小鎮(zhèn)，賀京辭坐在駕駛位，神色從容，眼神凌厲專注。

    賀京辭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隨意地支在車窗邊，視線從容自信。

    車內(nèi)的氛圍燈映襯著他的側(cè)臉，鋒利的輪廓在線條中帶著幾分凌厲，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前方，從容自信。

    “你開這么快，不怕被節(jié)目組罵？”

    沈鳶坐在副駕駛，緊緊拽著安全帶，雖然嘴上抱怨，但語氣里卻透著幾分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