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心里是清楚的。

    顧明晟從來不是信人，他只是用人。

    這一次也不例外。

    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賭。

    他賭賀鳴樓抗不住外部壓力。

    他賭江榮升那一把年紀，不可能長期硬扛。

    他更賭沈鳶沒了賀京辭，會重新回頭。

    她那么驕傲、那么要強。

    一旦輸了，他，就會是她唯一能靠的那個人。

    所以他愿意賭。

    賭到最后，哪怕是自己破釜沉舟，他也要親眼看沈鳶回頭，看她認輸，看她說一句：

    “顧之言，我錯了�！�

    第250章

    暖色的燈光下，顧明晟回頭看了顧之言一眼，笑得溫柔。

    “最近累著了吧？明天我給你放個假，帶你去海邊走走，順便——見見人�！�

    他說得輕巧，像是隨口一提的建議，語氣淡淡，帶著一點兄長的關心。

    顧之言垂著眼，沒動，只是點了下頭。

    “嗯�！�

    聲音很低，聽不出情緒。

    顧明晟看著他：“我可是好不容易把她約出來的，你去和她聊聊，你比我說話更管用，她以前聽你的�！�

    顧之言沉默了一下，抬眼：“她現(xiàn)在不會聽我的�！�

    顧明晟笑了：“那就讓她聽�！�

    “你知道她性子要強，外表不說，但她心里亂的時候，其實最容易被動搖�！�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走到顧之言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你是她過去最熟的人，她見你，情緒一定有反應。”

    顧之言沒有立刻回話，眼神卻漸漸沉了。

    他當然明白，顧明晟要的是一個結果，讓沈鳶的心越來越不穩(wěn)。

    只要她一亂，后面就好撬動。

    但他更清楚，沈鳶不是以前那個容易被話牽著走的小姑娘了。

    她變了，很明顯。

    冷靜，堅定，除了賀京辭之外，不信任何人。

    包括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如果她不見我呢？”

    顧明晟笑了一下，語氣還是很溫和。

    “你不會讓她不見的，你知道她軟肋在哪里，你不是一直等這個機會嗎？”

    顧之言抿了抿唇，沒有否認。

    他確實在等。

    等她失敗，等她受挫，等她徹底清醒。

    他不信賀京辭能護她一輩子。

    他更不信沈鳶能一直贏。

    總會有一次，她會摔下來。

    那時候，她就會想起誰才是真的對她好。

    顧明晟轉身回到桌前，繼續(xù)翻資料，語氣很隨意：

    “你放心去做，該頂?shù)呢熑挝襾砜�，出了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背�！�

    顧之言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很深，但什么都沒說。

    他知道這句話不能信。

    顧明晟不是那種會為別人扛事的人。

    他最多只是，愿意讓你替他先擋一擋。

    真出問題，他肯定會把人推得干干凈凈。

    但顧之言還是答應了。

    因為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打算。

    他就想賭。

    賭沈鳶撐不住。

    賭賀家真的會被壓下去。

    賭她再一次走到低谷的時候，還會想起他。

    如果有那一天，他一定會親口告訴她：

    “我一直都在等你�！�

    他不怕賭輸。

    他已經(jīng)沒什么可輸?shù)牧恕?br />
    顧明晟站在窗邊，聽著身后安靜的腳步聲離開。

    他嘴角彎了一下，笑意淡淡。

    “聰明人不多，但愿你別太遲鈍，要是遲鈍了……那就當我沒這個弟弟吧�！�

    他聲音很輕，像自言自語。

    ……

    夜色漸深。

    房間里暖黃的燈光灑在地板上，窗外傳來海浪輕拍的聲音。

    沈鳶坐在陽臺上，拿著一杯紅酒，身上披著賀京辭為她披的毯子。

    賀京辭剛接了一個電話，從客廳走回來，聲音很輕：“爸那邊消息回來了。”

    “原本被暫停的三個項目，政府方已經(jīng)點頭重新推進�！�

    沈鳶抬頭：“這么快？”

    “嗯�！辟R京辭坐到她旁邊，“爸那邊談判順利�！�

    沈鳶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她把水放下，看向海面。

    風有點大，她的長發(fā)被吹亂，賀京辭伸手幫她捋了捋，動作自然又溫柔。

    “項目重啟是好事，”他說，“但接下來一定要萬分小心�！�

    “他們的態(tài)度，是能配合我們，但不再給第二次機會�！�

    沈鳶“嗯”了一聲，沒說太多。

    她垂著眼，神色看起來和平常沒什么差別，但語氣淡了些，也比平時更安靜。

    賀京辭看著她，沒問，只是笑了笑，語氣也放輕了。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早點休息？”

    沈鳶點頭：“好。”

    她站起身，輕聲說：“我洗個澡。”

    賀京辭應了聲，沒再追問。

    半小時后。

    洗完澡后，沈鳶坐在床邊擦頭發(fā)。

    她坐在床邊擦頭發(fā)，毛巾已經(jīng)半干了，但發(fā)尾還滴著水。

    剛想去拿吹風機，賀京辭從浴室門口走過來，手里已經(jīng)拿著吹風機。

    “別動，我來。”

    沈鳶沒動，乖乖坐著。

    風開得不大，很溫柔。

    賀京辭一邊吹，一邊用手輕輕撥著她的頭發(fā)，動作不快，很細致。

    “你頭發(fā)比以前長了很多，夏天熱不熱？”

    沈鳶聲音懶懶的：“偶爾會熱，但剪短就不好看了�！�

    賀京辭嗯了一聲：“你留長發(fā)好看，像一只……小狐貍�！�

    沈鳶抬頭：“狐貍？”

    “又漂亮，又警覺，還聰明�！�

    他笑著說，語氣低低的，很溫柔。

    沈鳶沒說話，嘴角卻輕輕彎了一下。

    風吹過她耳側，癢癢的。

    賀京辭像是故意的，指尖劃過她耳后：“耳朵紅了�！�

    沈鳶側頭：“好好吹頭發(fā)，別亂撩人？”

    “兩個不耽誤。”他笑，吹風機切成了冷風，“再幾分鐘就好了。”

    她沒再說話，任由他動作溫柔地把發(fā)絲理順。

    等吹完，她站起身：“我自己梳一下。”

    賀京辭點頭：“好�！�

    他把吹風機關掉，看著她走進衛(wèi)生間，眼神卻輕輕沉了幾分。

    她今天的確不太對勁。

    情緒壓著，眼神也太平靜了些。

    但他沒有問。

    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賀京辭已經(jīng)睡著了。

    沈鳶坐在床邊，拿出手機。

    片刻后，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是一條短信。

    發(fā)件人是顧明晟。

    沈鳶盯著屏幕，眼神沉了幾秒，隨后打下兩個字。

    發(fā)出去后，她盯著那條信息看了很久，沒動。

    她沒告訴賀京辭，也不打算告訴他。

    這個項目能重啟，并不是因為賀家突然強勢，而是因為她答應了顧明晟，明天去見面一次。

    他開出的條件太果決，也太誘人。

    第251章

    沈鳶知道，只是見一面而已，換來賀家接下來的安穩(wěn)，不虧。

    她也知道，顧明晟說的見面，是指什么。

    明天，顧之言肯定也會在。

    不過就算顧之言說些什么，她也不會聽的。

    她只求項目能快點繼續(xù)下去。

    她不信顧明晟會輕易收手，也不信他說的話會百分百兌現(xiàn)。

    但她必須，做點什么。

    否則，這場項目，不只是賀家輸，連她也會一起被卷進去。

    她放下手機，靠在床頭。

    背后忽然有一股視線落在她肩上。

    沈鳶下意識轉頭，手機往被子下一塞。

    賀京辭已經(jīng)躺在床上，呼吸平穩(wěn)，眼睛閉著。

    看起來睡得很香。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剛才那條短信。

    但他沒出聲，也沒睜眼。

    看起來已經(jīng)睡著挺久的了。

    沈鳶知道他也已經(jīng)很累了，輕輕嘆了口氣，把燈關了。

    她躺下去，側著身，看著賀京辭的臉，心跳卻有點亂。

    她知道他其實已經(jīng)察覺到她今天的不對勁。

    但他什么都沒問。

    因為他尊重她，也信她。

    正因為這樣，她才更不想讓他失望。

    夜越來越深。

    沈鳶卻沒有立刻睡著。

    她閉著眼，心里卻很清楚，明天這一步，她不能走錯。

    為了這個項目，也為了她和賀京辭的未來。

    但她不確定在明天這個局里，她能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