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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是……頂天立地的勇士才配擁有的心臟。

    霍恩·安德森毋庸置疑為最了不起的傳奇,后世看大宇宙的歷史洪流,兩位同名同姓的統(tǒng)治者將他的家族推上權(quán)勢顛覆,卻終生未續(xù),令顯赫一時的安德森于百年后無聲落沒。

    ===第27節(jié)===

    第二卷:冷酷仙境

    第22章

    國色天香1

    棲霞大會。

    身著各家道服的年輕修士聚攏在秘境入口下,人群中偶爾閃現(xiàn)的靈芒與寶具如璀璨流火,每十年一度的仙緣歷練,由各大門派共同主持,因棲霞秘境內(nèi)秘寶無數(shù),出現(xiàn)之處又飄忽不定,盡管眾人虎視眈眈,一家卻難以獨占,索性聯(lián)手將其用以歷練內(nèi)門弟子的能力與心智,其中秘寶仙法,參與歷練而有緣者得之。

    云霧繚繞的幽綠入口漸漸開啟,伴隨修士們小聲的驚嘆與低論,巨大靈壓鋪天蓋地涌來,臨近時由各大門派的長老將其壓制入法器中,傳音術(shù)令玉鐘撞擊的清脆聲響尤為清冽明晰,三聲桴鼓鳴,象征著為期十五日的棲霞大會正式開始。

    造型各異的飛行法寶與飛劍迅速聚往入口,衣衫翩躚之間,大半修士已沒了蹤影,萬靈宗的大弟子向攜他來的長老恭敬致意后,步履從容地飛向秘境內(nèi)。

    “蕭翎年紀(jì)輕輕便能有金丹后期的修為,實在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說話的長老面目慈善,語氣也為實打?qū)嵉南Р胖�,他朝另一名長老含笑道:“如此后生,萬靈宗日后可是有福了�!�

    “哪里,哪里,”那位長老也笑道:“還只是個毛頭孩子,不過有點天賦罷了,但他性子踏實沉穩(wěn),再適合逐仙不過,算是可塑,況且有那位大人在,你們夜懸宮才是天賜的福分……”

    提及修真界第一大門派夜懸,又有幾位長老加入了談話,低語交流間,沒人發(fā)現(xiàn)被他們贊揚的年輕修士俊逸出塵面龐上一閃而過的晦暗,目光不覺透露的反�?駸崃钏c先前彬彬有禮的模樣判若兩人,蕭翎身著月白長衫的身影消失在密境深處。

    “你說,這個秘境可以認(rèn)主?”

    說話人長長的黑發(fā)如蜿蜒在深藍(lán)衣衫上的河流,同他對視的年輕修士癡迷地注視著對方眉眼間細(xì)小的情緒變化。

    “千真萬確,”蕭翎道,旋即再也按耐不住欲望,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縷青絲,見那個人沒有反映,才滿臉喜色地伸出舌頭舔上他的發(fā)尾:“棲霞本就是個無主秘境,因為法寶與靈植眾多,哪個門派都不敢冠冕堂皇將它占有……”觀察著他的神色,蕭翎續(xù)言:“我知道它的穴眼在何處,若你想要,它自然便是你的。”

    “舔夠了嗎?”

    那個人避開話題,懶洋洋地拋出一句。

    知道他是不悅了,蕭翎不舍地放下手中滑涼的青絲,絲毫沒有半分萬靈宗首席弟子的風(fēng)范,俊逸面龐上顯出最下流的渴望。

    不夠,怎么都不夠。

    仿若七魂六魄都被釣了干凈,黑暗中,萬靈宗的大弟子望著那人隱約露出的、一小截白玉似的手腕,只覺得對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令他心悅,師傅沒能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朝夕相處的小師弟卻說他結(jié)了修道之人最為忌諱的心魔,如此以來,必會自得墮落、難登仙途。

    即使如此,又如何呢。

    舌尖卷過那人的名字,蕭翎半跪在地,他對投來的目光報以微笑,夜色在棲霞秘境內(nèi)緩步上行,距離這次大會結(jié)束,還余五日。

    秘境外駐陣的長老面色微變,在他手中,金鉤狀的法器隱隱作響,他旁邊長老用以壓制秘境的琉璃盞直接從正中裂為兩半,原本云蒸霞蔚的入口浸出一縷縷暗色,衣衫凌亂的修士們狼狽不堪奪路而出,萬靈宗的女弟子一頭奔向直系長老,話語驚慌無比。

    “大師兄…大師兄他……!”

    “怎么?”

    見往日嬌怯的女弟子這般舉動,萬靈宗長老不覺皺眉。

    “大師兄他讓秘境認(rèn)主了!”長老神情微妙,女弟子趕緊補(bǔ)充:“認(rèn)的不是他,是其他人!”

    “……你說什么?”

    從棲霞秘境內(nèi)源源不斷涌出灰頭土臉的修士,部分人身上帶著血流不止的傷口,被門派遣及駐陣的老修士們面色極為難看,那位女弟子的話大家都聽見了,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搶奪本該共享的資源,這萬靈宗的蕭翎,可謂一舉得罪了全天下的大門派。

    棲霞的入口漸漸合攏,寂靜場地內(nèi)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那嗓子十分清越,明顯是少年人才有的、甜絲絲的音色,鬼使神差勾人得緊,走在前面如芝蘭玉樹般的俊美修士一身月白繡淺金紋道袍,是萬靈宗特有的樣式,他面對自家長老的滿含怒意的責(zé)問毫無反應(yīng),只是一再護(hù)著身后的人,直到那人推了推他邁步至蕭翎前方,眾人才意識到,正是這個人占有了棲霞秘境。

    走出來的人個子高瘦,皮膚白得似用冰雪砌成,他沒有束發(fā),長長的黑色發(fā)絲如流淌于深藍(lán)外衣上的河水,本是再簡潔不過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卻將人襯得豔麗無比,那種毀滅性的美貌近乎令在場的老輩修士們恐懼,秀長睫羽撲朔,罪惡凝成的美人唇角微翹。

    “我搶了你們的東西,”他頓了頓:“我叫朝燈�!�

    他似乎還想說什么,旁邊的蕭翎面色難看地動了動唇,聽見入耳傳音后,美人側(cè)頭瞟了他一眼,終是聽了他的話,退到了蕭翎身后。

    “逆徒!”萬靈宗的大長老高聲呵斥:“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徒兒十分明白,”蕭翎神色自若:“不過是損害大家的利益罷了。”

    “你!——”長老怒火中燒,平日沉靜懂事的弟子變?yōu)檫@幅樣子,他的目光不覺移至旁邊勾魂的美人,以靈力細(xì)細(xì)探查,發(fā)現(xiàn)此人修的并非正道,體內(nèi)靈能的運作也與幾大派系毫無相似之處,心下更添怒意:“妖道!你對我萬靈宗首席弟子行卑鄙之事,所欲何?”

    “他好看啊~”一頭烏發(fā)的美人嘻嘻笑笑:“他還會送我禮物�!�

    話語一落,蕭翎眼底的欣喜再也掩飾不住,長老難以抑制的憤怒對他如同虛設(shè),平地驚雷自遠(yuǎn)天降落,萬靈宗的大弟子臉色一變,沒想到被逼急的長老直接使用了七分實力,只得拼盡全力以周身法寶助陣對抗,一陣劇烈的狂風(fēng)后,兩者原本站立的地方再無人影。

    “逆徒……”

    萬靈宗長老咬牙切齒,痛失大弟子的悲憤與當(dāng)著整個修真界被人掃得面上無光的恥辱令他雙目血紅,旁邊的女弟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上前,心思卻忍不住跑到剛才驚鴻一瞥的美人身上,皮膚雪白,面色如桃花,這樣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魔修,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共同駐陣的幾位長老紛紛出言安慰氣急敗壞的同僚,先前夸贊蕭翎的長老憂心忡忡注視著二人離去的方向,那個魔修的美毫不正氣疏朗,全身上下透出誘人墮落的不詳氣息,這般禍國殃民的惡徒,若不加以控制,絕無疑問會把整個修真界攪得天翻地覆。

    自水紋陵以南,便是八大門派之一的宿雪所處之處,與其他門派不同,宿雪閣多出實力強(qiáng)悍、性格冰清的女修,其下弟子全為貌美非凡的女修士,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稱的璇璣仙子魚戀薇為現(xiàn)任宿雪閣之主,璇璣仙子的美貌世人皆知,但與此相配的則是魚戀薇淡薄絕情的性格,向她吐露心意的異性或同性無一例外被干脆拒絕,個別行為越逾的修士甚至被打至重傷,魚戀薇深居在水紋陵,唯有重大事件發(fā)生時才會同其余門派掌門攜手抗敵。

    宿雪閣內(nèi)往來人流不斷,身著各家制服的修士三三兩兩而聚,談笑風(fēng)生間,璇璣仙子的壽誕是被提及最多的字眼,一般人想要一睹第一美人的真容,基本也只有這種特殊的日子才能遠(yuǎn)遠(yuǎn)窺得一二,各大門派送完壽禮后,由六名妙齡少女簇?fù)淼乃扪╅w閣主款款而來,走在她們中央的女子一襲淡色紗衣,眉目如嫵媚青山般絕美曼麗,女子身姿綽約,層疊的輕薄紗裝下浮凸有致的身段像是盛開蓮花,在場人無不以傾慕的視線追逐她的身影。

    修真界第一美人,果真是名不虛傳,只此一眼,不知多少人要傾心于這位花容月貌的女修。

    魚戀薇令六名妙齡少女退至兩側(cè),她頷首后向各大門派的祝壽者一一表達(dá)謝意,略顯冷淡的語氣也因她柔軟的嗓音而格外動人,待謝辭結(jié)束后,她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真如撥云見日般嬌媚動人,大多數(shù)修士都呆呆看著她的笑容,直到那張飽滿的紅唇吐出令人極度訝異至極的話來。

    “我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道侶,”她說著,眼波流轉(zhuǎn)間溫柔無限:“無論是什么人,今后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不希望他和我有任何隔閡�!�

    她回頭,瀲著盈盈水色的眸子極盡專注地望向漫步走來的年輕修士,待看清那個人的臉,在場的幾位年長修士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不顧眾人的反應(yīng),她步履輕快地走向那人,烏墨般的瞳眸輕抬,美得宛如罪惡的男修若有若無勾了勾唇。

    “孽障!”萬靈宗的大長老率先出口:“你毀我弟子前途,奪棲霞秘境,而今又搭上璇璣仙子,還有沒有把我修真界放在眼里?”氣極的大長老側(cè)頭朝魚戀薇道:“仙子有所不知!您所言的道侶是罪大惡極之人,他以卑劣的手段欺惑我萬靈宗首席弟子,利用他得到棲霞秘境后便將人拋下,蕭兒渡不了自身心魔,已…已于一個月前被我們找到后含恨自盡了……這等惡人,仙子您可——”

    小小的冰花綻放在大長老的喉口,他的舌頭被牢牢凍住,咳出的血還沒四濺便成了冰渣,大長老神色痛苦地捂住脖子,這是璇璣仙子罕有的單系冰靈根所致,來不及贊嘆那名美貌女子所有的龐大靈力與深厚修為,萬靈宗掌門的眉頭深深蹙起。

    “璇璣,你這是為何?”

    “他侮辱我的道侶,”魚戀薇冷冷的語調(diào)使她看上去像座不近人情的絕美冰雕,勉強(qiáng)站立的大長老全身經(jīng)脈挨個結(jié)冰炸裂,哀嚎一聲栽倒在地,魚戀薇驕矜地淡漠道:“朝燈不喜歡殺生,我不要這人的命,廢他大半修為便是�!�

    “聽起來很疼啊�!�

    黑發(fā)垂落的年輕修士饒有興趣看向不斷慘叫的大長老,鬼艷的臉上透出極為純粹的天真,他還是沒有束發(fā),同身量高挑的第一美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更準(zhǔn)確地說,那名魔修就像嬌艷欲滴的初升旭日,名譽(yù)天下的璇璣仙子在他那種極具毀滅性的美感前只得淪為陪襯。

    “他該死�!�

    “戀薇,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他像是不好意思那般笑笑:“明明我什么都沒有做,這樣下去,大家似乎都會討厭我。”

    貌美非凡的女修在他的注目下紅了臉,察覺到不少人都在偷偷窺視她的道侶,魚戀薇的目光冷了下來,對著心上人所言的話卻情意綿綿。

    “無礙,我永遠(yuǎn)心悅你,”她說著,牽上了那人的手,入手細(xì)膩的觸感令她喜歡得要命,同時也更堅定了她把人養(yǎng)在宿雪深處、不讓對方亂出門害人的決心:“我們先離開這兒?”

    “孽障——!孽障!”萬靈宗的大長老在同僚幫助下取掉冰花,聲音嘶啞的怒吼于傳音術(shù)作用后格外攝人:“你為蕭兒納命來!為我弟子血債血償!”

    朝燈斂了斂眉,旁邊的魚戀薇清雅絕倫的臉上難得浮現(xiàn)怒意,她猛地回頭,抬手間冰刃扯出了大長老的內(nèi)丹,毫不猶豫將其撕裂,旁人的驚呼和咒罵連綿不覺,他答謝似地牽起魚戀薇的手,任由對方喜悅異常地將他拉往宿雪內(nèi)境,耳畔傳來系統(tǒng)五星好感度的提示,朝燈垂下眸。

    因為護(hù)著他的行為太過明目張膽,宿雪與萬靈宗的關(guān)系變得十分緊張,礙于兩家都是修真界的大門派,魚戀薇雖為女子,卻是實打?qū)嵉幕涡奘�,一時之間各方勢力都暗自觀察事件進(jìn)展,直到宿雪閣傳出驚為天人的噩耗。

    魚戀薇瘋了。

    本該同她訂婚的魔修不知所蹤,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對方的半點消息,加上前些日子二人起了摩擦,魚戀薇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他厭倦了自己,她從來不知道失去一個人會心痛到這種地步,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她本就修的是絕情絕欲的大道,這般一來,整個人都險些走火入魔,終于在不合時宜逢上小劫時被心魔吞噬,當(dāng)即去了七八分理智,而今半瘋半癲地屠殺所有曾向她表露過心悅之情的修者。

    “璇璣仙子為什么要追殺喜歡自己的人?”

    對上男子清透的眼眸,朝燈怯怯地咬了咬下唇。

    “我……”他猶疑地看了看華鳶峰的繼承人,聲音小小的:“她不讓我走,我不想和她待在一塊兒了,正巧有個喜歡她的修士來探望,我就騙她說,我愛的是那個男修,為了不讓他們在一起,我不得已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墨墨,你生氣了嗎?”

    “你真是……”華鳶峰的少峰主笛墨無可奈何敲了敲他的頭:“現(xiàn)在全天下都覺得你負(fù)了璇璣仙子,你可知被你隨口拉來做擋箭牌的男修是八大幫派之一的掌門之子?”見他不說話,一雙勾人的烏眸就是對自己笑啊笑,笛墨又嘆道:“誰猜到那小子會對你一見鐘情?連心心念念多年的魚戀薇都不顧了,居然硬帶你闖出了宿雪閣,你還回頭就對人說是在騙他,這樣下來,加上萬靈宗,你都把八大幫派得罪三成以上了�!�

    “不還有墨墨你嗎~”

    朝燈看向他時,眼里滿是依賴,笛墨被他看得不自在,輕咳一聲,逗小孩那樣彈了下他的額頭:“說,你會不會也害我?”

    “不會啦,”朝燈懶懶散散地挑了挑眉:“我什么都沒做啊,我沒要秘境,蕭翎自己把它送給我,我也沒讓魚戀薇替我殺人,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墨墨墨墨墨墨,我救了你啊,如果要害你,我救你干嘛?”

    “對,不然我可不敢留你。”

    笛墨慫了慫肩,再看朝燈時只余下溫和與藏得極深的愛意,是這個人在他被爭奪繼承之位的親眷追殺、走投無路時救了傷痕累累的自己,外界對他的評價極為難聽,他是妖道,是與仙道絕不相容的魔修,可每當(dāng)看見朝燈,他心里總有個聲音偷偷說,他只是被人誣陷,為人處事又太過小孩子心性,難免遭人誤解。

    笛墨抬頭,余光掠過那人眼皮上一點淡色淚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貓兒撓過。

    竹林里青葉搖曳,伴隨鋒利的劍氣,十幾米開外處細(xì)竹最尖端的新葉被利落斬下,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響自鋪滿厚厚落葉的地面?zhèn)鱽�,那種熟悉的動靜令笛墨停下練劍,再側(cè)頭時,果然看見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墨墨……”

    烏發(fā)烏眸的美人眉心微微皺起,他似乎有些為難地看著面前的少峰主,猶豫過后搖了搖頭。

    見他這樣,笛墨立刻移至他旁邊,劍修的戾氣在瞬間消散,他的聲音似山間清泉:“怎么了?”

    朝燈眼神忽閃,在他的逼問下,才慢慢道:“我覺得…你們幫派里有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就連你父親也……”

    笛墨見他這副樣子,打定主意是他發(fā)生了什么,并不是沒察覺到華鳶峰上的躁動,他卻自私自利地為將人留在身邊忽略了這種異樣,偏偏再怎么問對方也得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隔了半晌,他才聽朝燈小聲道:“我只是想跟墨墨在一塊兒啊……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做的�!�

    那句話使笛墨的眼神徹底暗了下來,他丟掉配劍,一把摟住美得令人不安的年輕魔修,笛墨將頭放在那人的肩上,耳邊對方淺淺軟軟的呼吸、雪似的皮膚與嬌嫩的唇一點一點侵占了他全部的感官,他低聲呼喚著那人的名字,心都好似被填滿了。

    原本放在誅魔榜上最末尾的名字于短時間內(nèi)飛快前進(jìn)至二十三名,朝燈低頭看地上圍攻他的正道修士們,速度極快地漫不經(jīng)心揚了揚嘴角,領(lǐng)頭的老者一柄青劍直指他的方向,渾厚的聲音響徹天地。

    “孽畜!你誘騙璇璣仙子、教唆宋笛墨屠盡華鳶峰、逼死萬靈宗大長老及其親傳弟子,你騙得的法寶靈藥不計其數(shù),身上背了我多少正道弟子的性命!你可曾有半分悔改之意?”

    “我為什么要悔改?”被困住的美人笑出了聲,眼角眉梢都是逼人的絕艷,即便是凡心近乎磨滅的老者,也為那種不該被允許存在的顏色略略失神:“他們自找的,我從頭到尾都沒讓誰為我干壞事啊�!�

    “住嘴!事到如今你竟還敢狡辯!”

    氣急敗壞的咆哮仿若雷霆之怒,站在陣中的魔修毫無征兆綻出笑容,先前還精神振奮的老者無聲無息被冰錐刺穿了心臟,在他背后,黑發(fā)散亂蓬松的魚戀薇正露出癡癡的笑容。

    “朝燈……”

    “戀薇,”被念到名字的魔修面色自若,他專心致志的目光令魚戀薇清麗的臉上漫起嬌色,冰花綻放于所有圍剿他的正道之士胸前,朝燈從大陣中走出,凝望著魚戀薇略顯蒼白卻嬌艷依舊的容顏,半晌后,他笑道:“你不好看了�!�

    女修愣了愣,依舊癡癡注視著奪去自己全部神智的美人,她脈脈含情的目光那般專注,仿若注視著自己的全世界,細(xì)小冰花在她胸前舒展,冰刺深深沒入肌肉與血管,她對著那人拉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下一秒,濕熱的鮮血噴散在地,那具美艷的尸體也慢慢失去了溫度。

    [我感覺我罪大惡極,]朝燈嘖了聲:[總統(tǒng),你給的人設(shè)太拉風(fēng)了。]

    [你是邪道,他是正道。]

    朝燈無師自通:[正道壓邪道?]

    [正道殺邪道。]

    [……]

    自來到這個世界起,系統(tǒng)就不斷讓他干壞事,除了沒自己上,燒殺劫掠是一個不剩干全了。

    [爬到誅魔榜第一位,他大概會親自來找你。]

    那位修真界人人贊頌的最強(qiáng)修士,凌駕于八大門派之上的夜懸宮的宮主,傳言中性子溫潤如玉、慈濟(jì)人間的正道領(lǐng)袖。

    這一次的攻略目標(biāo)。

    溫潤如玉,耶!善良又好說話,耶!

    [他是虛偽,]系統(tǒng)遲疑片刻,補(bǔ)充道:[目前來說……應(yīng)該是你遇見的最不正常的碎片。]

    [……]

    生、生不如死。

    ===第28節(jié)===

    第23章

    國色天香2

    明月從至高處降下漫上燈脊,清風(fēng)徐來,棲息在群山環(huán)繞中的龐大宮殿靜謐無聲,桃花初上枝頭,含苞枝椏掠過高墻與軒牖,身著藍(lán)底銀紋道袍的往來修士步履輕盈,規(guī)整石板鋪就的大道掩埋于輕慢云霧之中,襯得天下第一的夜懸宮真如仙人居所。

    入門處高掛的誅魔榜由黑底紅字書成,待那排在第三位的名字倏忽躥至第一,隨之而來的,便是七寶樓一夜被焚的駭人消息,七寶樓游離于八大門派之外,卻又與它們息息相關(guān),同因武力強(qiáng)悍而高于八門派的夜懸不同,七寶樓僅憑精湛高超的煉器技術(shù)獨霸修真界,當(dāng)代的神兵利器大都出自其煉器師之手,這次主閣被焚,其中損傷的稀罕秘寶、煉器師、煉器秘法自會影響大半修士的利益。

    事情的起源與而今排至第一的魔修聯(lián)系緊密,年輕一輩里最有天賦的煉器師為妖人所惑,聽從讒言一把縱火燒掉了七寶樓核心,派去圍剿那魔修的隊伍又常常自亂陣腳,被逼無奈的八大門派聯(lián)和傳訊至夜懸宮,請求將惡人繩之以法,前來送訊的使者隊恭敬等候在燈火輝煌的宮門前,泛著陰寒的薄霧與險山奇石構(gòu)成令人心悸的畫面,外人向來只準(zhǔn)步入一宮和二宮,多年盤踞龍頭位置的夜懸內(nèi)究竟有怎樣的機(jī)關(guān)巧陣、兩宮之后是何種光景,如巍峨高山頂般捉摸不定。

    銀藍(lán)服飾的修士一人行至恭候多時的隊伍前,他欠身致意后,沉下嗓音道。

    “宮主說了,三日內(nèi)會將那魔修擒下,還請各位道友放心�!�

    傳訊領(lǐng)使面上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喜色:“承蒙宮主大恩,吾等感激不盡�!�

    “不必多禮�!币箲覍m的修士扶住想要敬大禮的領(lǐng)使,安慰道:“請寬心,夜懸必會給遭禍害的道友們一個交代�!�

    領(lǐng)使聽罷,一再地點頭致謝,縹緲的桃花簇?fù)碓诒娙送疙敚L明燈經(jīng)久不衰的黃火于風(fēng)中搖曳。

    [還是查不到星星嗎?]

    [沒有變化。]

    朝燈苦惱地抓了抓頭發(fā):[好奇怪,都昭告天下要來抓我,難道就一點兒不討厭我?]

    [被抓了就知道了。]

    [……說到這個,]朝燈有些郁悶:[老子一定要被抓嗎,敢不敢有點信心。]

    [不太敢。]

    [……分手吧。]

    朝燈吐掉口里的甜草站起身,柔順青絲伴隨他的動作垂至白玉般的側(cè)顏旁,即使穿著仙風(fēng)道骨的青衣,也抹不掉深植在骨子里的艷色,遠(yuǎn)方蒼茫天穹傳來靈能波動,朝燈神色微變,兩三步退至密林里。

    十位銀藍(lán)道服的修士自四面包圍了他所處的密林,金光大盛,結(jié)陣的吟詠持續(xù)不絕,巨大的火球轟向最西側(cè)的修士,即使他在關(guān)鍵時刻祭出本命法器護(hù)體,也無法與那種霸道邪惡的力量抗衡,陣法已破,其余九人當(dāng)機(jī)立決祭出法器攻向密林中心,遮云蔽日的巨木應(yīng)聲而倒,兩手各持沸灼火球的魔修對著他們勾出鬼魅般的笑容。

    灼熱白煙一路逼至九人腳下,那人雙手高舉,沖天的火色瞬間焚毀了遠(yuǎn)古密林,來不及撤退的修士險些被燒為人干,一片耀色中,跟火焰交相輝映的美人輕輕落在地面。

    這些人的實力大多處在金丹期,朝燈不由自主皺了皺眉,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夜懸宮拿自己練手玩兒?

    玩吧玩吧,依你們。

    他干脆也不躲躲藏藏,大搖大擺往大路上走,中途遇見的銀藍(lán)裝束修士實力越來越強(qiáng),在他不得不動用系統(tǒng)賦予的能力讓那些人自相殘殺勉強(qiáng)脫身時,系統(tǒng)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有情緒碎片。]

    朝燈抬眸,不知何時,跟在他身后的修士已全然不見,不遠(yuǎn)處的小崖上站著一名身量高挑的黑衣男子,他正微微垂頭同自己對視,那人的睫羽與披散在背后的長長發(fā)絲都是奇異的銀灰色,鉛色瞳孔與眉宇似暈開的淡墨,他絲毫沒有收斂氣勢的意思,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令朝燈幾乎要站不住。

    媽的,這還打個鬼。

    銀發(fā)的男子向他走近,先前被他的力量所攝,朝燈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生得極為好看,同自己那種不端莊的長相不同,這人好看得就像皎皎明月,整張臉完美無缺,一寸一寸都似經(jīng)過量算,眸底也一片清明,既包羅萬象,又若世間萬物無法過眼。

    他周圍的溫度極速下降,草木凝上淡淡的白霜,眼看男子抬手,朝燈放棄那般摸了摸鼻子,自己熄掉了跳躍的黑焰。

    “你來抓我嗎?”

    那人瞥了他一眼,下一個瞬間,朝燈只感覺靈識忽然堵塞,全身的力量無法調(diào)動,他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在了地上,冷汗從他脊背上滑落,男子撩開他的額發(fā),輕巧地點了點他的額頭,倒在地上的美人渾身一顫,痛苦得連呼吸都不敢發(fā)出,他小小嗚咽一聲,伸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宮主,這魔修竟敢——!”

    一直在旁等待的夜懸宮眾人飛速掠下,見那只白膩的手還搭在男子的衣袖上,不覺氣急。

    “云夕,”被稱為宮主的人開口說話,果真聲音也如傳聞中那般溫潤動聽:“無礙,他只是太疼了�!�

    “宮主,你何必心善至此!”云夕焦急道:“這魔修十惡不赦,你可別離他這么近,當(dāng)心中什么卑鄙的妖術(shù)�!�

    夜懸宮的宮主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抽開了手,他的目光掠過那人桃花般的容顏,云霧似的黑發(fā)垂墜在因冷汗而緊貼的背部衣衫上,白得勝雪的肌膚在剛才掙扎時劃上了淺痕,那人睜著一雙盈滿淚水的烏瞳,哀哀地看著自己。

    銀藍(lán)衣著的修士們沉默地為魔修戴上烏金枷鎖,黑衣男子眼瞼半闔,抬步頭也不回地抽身離去。

    果然……很麻煩啊。

    體內(nèi)的疼痛在那人轉(zhuǎn)身時消失殆盡,來不及思考這意味著什么,識海被封印的不適令他仿若置身混沌之中,朝燈慢慢閉上眼。

    被囚在不見天日的牢房里不知已有幾日,朝燈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腕,他被半吊在墻上,腳尖點地,白嫩的足尖磨破皮后又因身體的自愈力極速愈合,反反復(fù)復(fù)的疼痛令他一直保持著清醒,這里似乎是夜懸宮深處,周遭寂靜得可怕,只有偶爾傳來水滴墜地的聲響,在他以為自己要被關(guān)一輩子時,有人打開了牢門,兩位著銀藍(lán)衣衫的男修壓著他往外走。

    他們行動中透出不自然的呆滯,無論做什么都無法吸引二者的注意,這般反常的情況令朝燈皺了皺眉,突然撞入眼里的陽光迫使他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淚,他聽見吵吵嚷嚷的人聲和呼叫,咒罵與噓唏接壤不絕,待他能看清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滿是衣著各異的修士,雕梁畫棟的巨大宮殿連綿了整個視野。

    “妖道!你毀我華鳶峰,害得我侄兒妻離子亡!”曾經(jīng)用渴望視線窺視過他的華鳶風(fēng)小門主痛心疾首道:“你這敗類!畜生!該魂飛魄散的怪物,笛墨還那么小,你就對他做那種混賬事——你好狠的心吶!”

    干嘛哦。

    朝燈看他一眼,忽的彎彎唇,那人被他這一笑奪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只得呆滯地望向他,口里含糊不清念叨著什么,作勢就要撲上來,壓著他的夜懸宮弟子不得已打飛舉止瘋狂的修士,聽見那人被打入石壁的劇烈碰撞,朝燈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是驚心動魄的勾人色彩。

    [好感度半顆星。]

    [……]

    不是很懂這個碎片。

    [不錯。]

    系統(tǒng)難得夸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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