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直直望著沈管家,眸子微微瞇起,冷笑了一聲,“才過了一夜,沈姑娘這是又后悔了�!�
她當他四皇子府是什么地方,容她隨意出爾反爾。
沈管家雙膝一軟,半跪了下去,“我家姑娘要米面也是用來救濟百姓,還望四皇子體恤一二�!�
沈管家已經(jīng)做好了空手而歸的準備,只要他小命能保住就好。
四皇子什么人,姑娘對他一再戲耍,他不算賬就夠仁義了,怎還會幫忙呢。
“她還說了什么?”蕭淵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沈管家忙說,“姑娘還說,若四皇子答應(yīng),從此以后就恩義兩清,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笔挏Y轉(zhuǎn)動著拇指上的扳指,臉上的表情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殿下,請您看在那些流民的份上就出手相助一次吧�!�
沈管家重重磕了個頭。
蕭淵淡淡垂眸掃了他一眼,冷聲道,“回去告訴她,這是最后一次,救命之恩的情分就此結(jié)束,再作妖,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是是是。”沈管家一抹冷汗,連忙爬了起來。
說什么都好,只要給他米面。
“慶豐,去準備。”
“是�!睉c豐又木著臉問沈管家,“你要多少?”
“大米十袋,白面三袋�!�
慶豐嘴角抽了抽,要那么多,沈家姑娘是打算收留那些流民長住嗎?
“跟我來吧�!�
“哎,好�!鄙蚬芗疫B忙跟上慶豐,一道冷冽視線突然落在他身上,讓他后頸一涼,立即止住了步子。
“殿,殿下,還有什么吩咐嗎?”
蕭淵瞇著眼說,“記得告訴她,別挖空心思想著對我用什么下三濫的招數(shù),欲擒故縱對我沒用!”
“�。俊鄙蚬芗覐堉焱朔磻�(yīng)。
蕭淵嗤笑了聲,已經(jīng)抬步回府了。
口口聲聲說不愿意,可又接二連三,以各種理由同他牽扯不清,讓他十分懷疑她的動機,是否同那些女子一樣在耍手段,只不過她手段更高明些罷了。
沈管家拉上東西就火速趕了回去。
下人將米面卸車,他猶疑著去了沈安安身側(cè),但看姑娘十分悠閑的模樣仿佛肯定了四皇子會答應(yīng)。
“姑娘,”
“他讓你帶話了?”
“……”姑娘這都知曉。
“都說了什么?是與我劃清界限的話嗎�!�
“……是,不過除了這個還有些旁的�!鄙蚬芗倚⌒囊硪淼恼f。
沈安安回頭看向他,杏眸冷淡平靜,“說吧�!�
沈管家垂下頭,將蕭淵最后的那番話略微修飾了下,重復(fù)一遍。
好半晌,沈安安都沒有言語。
難不成四皇子猜對了?沈管家偷偷抬頭,就瞧見了自家姑娘陰森可怖的小臉。
“自作多情,他當真是看的起自已,可笑!”
沈安安胸口窩著一團火,極力的壓制著。
沈管家大氣都不敢出,竟覺得姑娘的氣場與四皇子有絲絲的相似,一樣的讓人生畏。
“行了,剩下的事情你應(yīng)該知曉該怎么處理,就交給你了,我走了。”
今日從沈府多調(diào)了人來,也就沒她什么事了。
“是�!鄙蚬芗覒�(yīng)了一聲,將沉著臉的沈安安送上了馬車。
墨香縮在一角,話都沒敢多說幾句。
馬車離開,沈管家長松了口氣,剛好這時,有人來報,說是端陳兩家的管家來了。
沈管家應(yīng)了聲,理了理儀容過去了。
能坐上管家之位的都不是蠢笨之人,沈管家更為圓滑。
“粥的要求是四皇子的命令,你們也知道,前兩日四皇子在這幫忙,殿下心系百姓,愛民如子,我家姑娘也不敢說什么�!�
端陳兩家的管家聞言,質(zhì)問的話哽在了喉頭,彼此對視一眼。
沈管家繼續(xù)說,“我家夫人起初準備的米面和別家相當,我家姑娘也說,如此下去,糧食肯定不夠,可四皇子堅持,直接從皇子府拉來了米面,君臣有別,你說,我家姑娘敢說什么嗎,只能遵從�!�
“唉,我們也是難做啊�!鄙蚬芗依£惣夜芗艺f,“你要不信我?guī)闳タ�,四皇子府的米面就在后頭存放著呢。”
“不必了,不必了�!蹦侨诉B忙推辭,四皇子的命令,他們還敢說什么。
簡單寒暄了幾句,二人就趕緊離開了。
“別說,姑娘這招當真管用�!鄙蚬芗倚呛堑恼f。
將四皇子拉出來,接下來估計不會再有哪家敢找了,也不會記恨上沈府,至于四皇子,他們也得有那個膽子啊。
“總管,這樣做……不會被四皇子知曉嗎?他會不會尋咱們麻煩�。俊�
沈管家的笑頓時僵在了臉上。
第13章
要學會獨善其身
……
沈安安回了府剛巧遇上沈文從外面回來,上前屈膝行了一禮,“父親�!�
“嗯�!鄙蛭拇蛄苛怂谎�,說,“聽你娘說,你近日在負責施粥事宜,還親自下場幫忙了�!�
“閑著無事,一盡綿薄之力罷了�!�
沈文端正的臉上浮出笑意,“你有這份心就很好,我沈家的兒郎理當如此�!�
“父親說的是�!鄙虬舶残α诵�。
父親歷經(jīng)兩朝,能位居太尉靠的不是站隊,而是頭腦和一身的忠正,否則上一世也就不會因為羞愧而辭官了。
沈文看著這個女兒,十分滿意。
“父親是剛從宮里回來嗎?”沈安安看了眼他還不曾換下的官服問。
“嗯,朝中有些事要商議�!备概司椭徘卫纫黄鹜白�。
“是為著南邊水患嗎?”沈安安突然問。
沈文頓住步子,偏頭看著女兒,眸中訝異,“你怎么知道?”
沈安安也站立不動,輕聲說,“前日南華街涌入了一批流民,或是身有殘疾,或是老弱婦孺,后來來了一批官兵將他們趕走了,管家說,那是京中官宦都心照不宣的事,女兒猜想……”
話未說完,就被沈文突然截斷,“去書房再說吧。”
沈安安抿唇,跟著一臉肅然的沈文去了前院書房。
下人奉上茶水,沈文就將人都譴了出去,他坐在書案后,仔細端詳著這個分離數(shù)年的女兒。
“安安,有些話,即使明白也要爛在肚子里,無力改變局勢時,當要學會獨善其身�!�
沈安安一愣,父親的話和大哥的叮囑竟出奇的一致。
只是這樣的話從剛正磊落的父親口中說出來,令她有些驚訝。
沈文似是羞愧的垂下了頭,“爹不是教你冷血無情,而是在無能無為時,要先懂得保全自身,量力而為。”
沈安安看著他,良久才輕聲問,“背后的人是不是權(quán)勢很大,大到父親都忌憚�!�
她的父親,不是個會眼睜睜看著,如此惡劣之事在眼前發(fā)生而無動于衷之人。
除非,背后那人權(quán)勢滔天,他只能避其鋒芒。
沈文沉默了一會兒,吐出了一口濁氣,“府中還有你們母子三人,爹要顧全大局�!�
他雙臂搭在椅子上,微垂著頭,十分無奈痛心的模樣。
沈安安頓時明白了,那人只怕十有八九是皇室之人,父親身為太尉都無可奈何,絕不會是普通世家。
父親剛正,可官場浸染數(shù)年早已打磨的圓滑事故,明白在抱不平強出頭的同時,更要顧及家人的安全。
“連…皇子都沒有辦法嗎?”沈安安沉聲開口,“四皇子雖冷心冷情,可對百姓卻尚算仁慈,連他都坐視不管嗎?”
雖不愿承認,可蕭淵確實是個很好很好的皇子,生在皇家,享受了錦衣玉食的尊貴,他至少盡到了責任。
沈文張了張嘴,最后輕聲一嘆,“安安,皇家復(fù)雜,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皇上雖疼四皇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更看重大梁的江山�!�
“沒有一個君王不善疑,皇上最不喜的就是兄弟鬩墻,針鋒相對,四皇子不能插手,去挑起這場爭端�!�
所以,背后之人竟是皇子。
沈安安手心浸上了冷汗,怪不得那些官差會如此肆無忌憚,張狂的不將官宦放在眼里,背后竟是有皇子在撐腰。
皇上討厭兄弟相爭,所以蕭淵若是插手就定然會引起皇上懷疑與不滿。
怎么,越是位高權(quán)重就越喜歡看戲嗎,沈安安冷笑了聲,“就是平民百姓都知曉,皇家爭斗厲害,皇上難不成以為不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來,他的皇子們就能做到兄友弟恭了嗎�!�
沈文皺了皺眉,睨了女兒一眼,“沒大沒小,這話出了書房,一個字都不許再提,記住沒有?”
“是。”沈安安敷衍的福了福身。
“你一個女孩子,只管無憂無慮的開心就好,別跟著操心這些政事�!�
沈安安點頭,這會兒倒是十分乖巧。
“對了,今日你姑母又提起了你的婚事,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爹心里要有個數(shù),才好給你做主�!�
“我不愿意�!鄙虬舶仓苯恿藱n的說。
沈文一愣,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四皇子懷瑾握瑜,文武皆可,日后許還會有更大的富貴,是全京城閨秀都爭著搶著想嫁的夫婿,你確定你不愿意?”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貴女不愿意嫁給蕭淵的。
“父親剛才不還說皇家復(fù)雜嗎,難不成您希望我嫁過去和一群女人爭奇斗艷嗎�!�
“自然不想。”沈文說。
除了那些想攀附皇室的臣子,其余哪家疼女兒的愿意將女兒嫁入狼窩受苦,他只是有些驚訝,女兒竟會拒絕四皇子的婚事罷了。
“父親知道了,只要你不愿意,就沒人能逼的了你,你姑母那里自有我來說。”
“謝父親�!鄙虬舶残澚嗣佳�。
想起上一世的糊涂,又一次覺得自已怎么會那么蠢。
沈文看她笑盈盈的,臉色卻慢慢古怪了起來。
這丫頭,該不是在江南數(shù)年,有了心上人吧,想開口問,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女兒大了,他來問不太合適,還是回頭告訴夫人讓夫人問吧。
“沒什么事就回院子里歇著吧。”
“女兒走了。”沈安安福了福身,轉(zhuǎn)身離開,輕手合上了房門。
走在庭院中,她抬眸看了眼湛藍的天空,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父親說的對,無能無力之時就只能先獨善其身,連位居太尉都束手無策,她一個后宅女子能操心的,就只有把握住后半生的命運。
“姑娘,您回來了?”墨染正歸整東西,扭頭瞧見沈安安很是驚喜。
“夫人剛派人送來了好幾套明日宴會要穿的衣裙和首飾,剛好姑娘回來,可以挑一挑�!�
沈安安目光在琳瑯滿目的首飾衣裙上掃過,神情平淡,“你看著挑吧,中規(guī)中矩就成。”
墨染一愣,垂眸看了眼錦盒。
姑娘家不都該很喜歡很喜歡衣裙首飾的嗎,自家姑娘為何看起來興致缺缺的模樣。
“我有些累,想先睡會兒,你們都退下吧�!�
“是。”墨染將東西歸類收起來就退了出去。
沈安安躺在軟榻上,并沒有睡覺,而是努力回想著上一世賞菊宴發(fā)生的事兒。
她實在不耐再和那些閨秀掰扯,想著明日如何盡量避免。
過了一會兒,她眼皮開始打架,控制不住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沈夫人就派了身邊人來幫忙,“夫人說姑娘第一次參加宴會,怕墨香,墨染有些地方疏忽,在外失了禮節(jié),特意讓老奴來幫幫忙。”
“嗯�!�
有了沈夫人陪嫁在,沈安安也不用再操什么心,直接隨她們折騰了,反正對梳妝打扮上她并沒什么要求,得體就好。
張嬤嬤卻是恨不能將她打扮成天仙下凡,簪上最貴重的頭面,以彰顯其身份。
沈安安不適的扭了扭脖子,“張嬤嬤,一個宴會而已,不用那么夸張,隨意一些就好。”
“姑娘不懂�!睆垕邒咝呛钦f,“姑娘您剛從江南回來,難保那些眼高于頂?shù)拈|秀們不會挑刺,這套頭面是先皇后賜予夫人的,代表著尊貴和榮耀,如此她們說話前也會先掂量掂量�!�
沈安安透過銅鏡看了眼頭上的一整套鎏金牡丹頭面,奢華貴氣,十分耀眼,很漂亮,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沉。
上一世母親并不同意她去參宴,所以她并沒有見過這套頭面。
張嬤嬤從匣子里拿出一盒胭脂,指腹輕點了一點朱紅,涂在了沈安安的唇瓣上。
境中那張本就艷麗的面容頓時更張揚了幾分。
“好看,姑娘正值花期,就當如此。”
張嬤嬤不禁感嘆,如此顏色也幸是生在了權(quán)貴之家,若是尋常門戶,怕就是災(zāi)禍之源。
沈安安起身照了照鏡子,朱丹紅唇輕輕勾了起來。
張嬤嬤對搭配極有技巧,張揚貴氣的發(fā)飾搭上略微素凈的桃色長裙,溫婉大方中透著尊貴,絲毫沒有堆金積玉的俗氣。
沈安安一時有些恍惚,忘了有多久不曾如此明媚張揚過了。
第14章
她來勾引男人
上一次,應(yīng)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閨閣中,已隔了一世。
“時辰不早了,姑娘,該走了。”張嬤嬤喚回了她的心神。
“恩。”
府門外,馬車已經(jīng)等在那了,沈夫人佇立在一側(cè),聽見腳步聲響起,偏頭看去,一怔,旋即滿眼的驚艷。
“母親�!鄙虬舶哺A烁I怼�
“好。”沈夫人握住她的手,“安安真漂亮�!�
艷麗又不失端莊,張揚不顯凌厲,溫婉中透著明媚,一切都恰到好處。
“等回來張嬤嬤有賞�!�
“謝夫人,都是姑娘底子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一行人笑盈盈的上了馬車往永寧侯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