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兒,你長能耐了,敢這么跟我說話,我如此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忘了你爹是怎么寵妾滅妻的了,若非有我撐著,你這個嫡子說不定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您別再說了�!泵铣纱故纂p手抱著頭,滿是無奈。
他心中默念著,孟夫人接下來要說的一切,等那些被翻來覆去快嚼爛了的苦訴完,他才松開了雙臂,垂眸盯著車板。
“她沒有拒絕后日游玩的事,只是讓我不要來接她。”
孟夫人聞言松了口氣,“我就說,這樁婚可是由長公主出面,哪有不成的道理,那沈家姑娘定然是中意你的,哪會因為幾句話就不愿意�!�
“娘�!泵铣珊苁菬o奈,“那是沈府,她父親是武官之首,不是以前那些小門小戶,您若是再這樣,我還怎么成親?”
孟夫人有些吶吶,小聲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她也是看順利,才一時有些飄飄然,沒了輕重。
“不過你也是�!彼粷M的瞟了兒子一眼,“才第一次見,就被她美色勾跑了魂,都敢和我生氣了,以后真娶進門,你指不定怎么寶貝,不聽娘的呢�!�
想起母親這些年的不容易,孟成緩了緩神色,“娘說什么呢,妻子怎么能和您比,您才是兒子最愛的人。”
孟夫人冷哼一聲,面色好了不少,
“都說娶妻娶賢,才能扶持丈夫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你瞧那沈家姑娘長的,艷麗多姿,一個笑都直晃人眼,若勾的你日后沉迷女色,不思進取可如何是好�!�
“娘都是為著你前程思慮,若非沈家門第好,我是萬萬看不上那等妖媚之姿的。”
孟成擰了擰眉,卻也沒同孟夫人爭論什么。
“日后就算娶進門,你也不能日日同她廝混一起,要以前程為重,那姑娘,被寵的忒無法無天了些,娘得好好教教她規(guī)矩�!�
“你瞧瞧,她方才怎么和我說話的,那個傲慢無禮的勁兒。”
孟成不耐的偏開頭看向窗外,他也覺得方才沈安安的話有些重了,不該對長輩如此。
可人家身份家世擺在那,有傲氣的資本,哪是以前那些可以任母親說教揉捏的小門小戶。
孟夫人還在小聲嘟囔,“來時四皇子身邊的侍衛(wèi)都說,那沈姑娘是從江南回來的,禮儀規(guī)矩肯定不是特別好,門當戶對不一定瞧的上她�!�
否則也不會屈居攥他們家了。
既然如此,她端端架子有什么不行的。
第25章
挑刺
“你可知,當初四皇子慶功宴上,貴妃娘娘有意讓皇上指婚沈姑娘和四皇子?”
孟成垂下了眸子,淡淡應了一聲。
孟夫人說,“沈府門第堪配皇子,可后來卻不了了之,定然是四皇子瞧不上沈安安。”
畢竟連四皇子身邊的人都如此說。
孟成蹙了蹙眉,并沒有說什么。
“旁的還好,可別是那沈姑娘身子有什么毛病才好,不成,回頭娘得打聽打聽,可不能娶個身子有缺陷的回去�!�
就算要娶,也能和沈太尉談談條件。
——
沈安安回了宴客廳,沈夫人正與長公主聊的投緣,眼瞅著日頭漸漸西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夫人便吩咐了她備晚膳。
長公主也不推辭,淵兒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等他來接,指不定是有什么大事呢。
吩咐了廚房,沈安安安靜坐在沈夫人身邊聽二人談天說地。
想著上一世如此不好說話的長公主原也有如此健談的一面,但又或許是因為不喜她才會不好說話吧。
“安安�!�
沈安安抬頭,觸及長公主和善的目光,一愣。
“你覺得孟家兒郎如何?”
沈安安斟酌了一下,說,“孟公子尚算不錯,孟夫人應不是很好相處�!�
長公主擰了擰眉,沈夫人立即問,“為何如此說,可是那孟夫人對你說了什么?”
就先前聊天來看,那孟夫人除了愛吹捧些,好像也不是很難說話啊,可她更信女兒的話。
“你有什么盡管說來,本宮對孟家也不是特別了解,還是那日同你母親聊起,一時覺著尚可才想著讓你見見�!�
沈安安抿唇,“也沒什么,只是方才送孟夫人回去時,她……話里話外似覺得我不在京城長大,見識淺薄,讓我母親多帶我走動走動,又問了一些別的。”
長公主與沈夫人的臉齊齊拉了下來。
長公主問,“她還說了什么?”
“說……我自幼在江南長大,祖母不掌家理事已久,大抵意思是怕我不曾學過這些,難堪主母之任�!�
沈夫人還未開口,長公主率先冷笑了一聲,“區(qū)區(qū)一個御史中丞府,還當是娶料理后宮的皇后不成,要求倒是抬的高,她那門第撐的起嗎�!�
沈老夫人親手教導的孫女,還能管不好她那老鼠洞?
沈夫人臉色難看,沒有言語。
長公主那話,一般人哪個敢說。
“那孟夫人瞧著挺好說話,彎彎繞倒是不少�!�
長公主輕哼,“此事就此作罷。”
若非沈夫人主動提及,如此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她是根本不會開口牽線的。
簡直是不識抬舉!
“安安,你莫放在心上,待本宮回去另尋著好兒郎,再與你母親說。”
沈安安做出害羞狀垂下了頭,輕輕應了聲。
這時,有丫鬟來報,晚膳已經(jīng)都準備好了。
沈夫人正要引著長公主過去,又有小廝來稟,“長公主,夫人,姑娘,四皇子和凌世子來接長公主回府了。”
“……”
沈安安臉木了木,那個死男人怎么那么會挑時候。
沈夫人覺得就此讓人離開不太妥,猶疑開口,“宴席已經(jīng)備好了,不若……讓四皇子和凌世子一起用了膳再回去吧�!�
長公主沒想那么多,對小廝說,“你問他們愿不愿意進來,若是不進就在外面等著�!�
人家都已經(jīng)備了晚膳,她若是此時離開有些失禮。
“是�!毙P退了下去。
沈夫人眉頭微鎖,那畢竟是皇子和侯世子,只派個小廝去只怕有些怠慢,幾番權(quán)衡后開口。
“安安,你去迎一迎四皇子和凌世子,順便吩咐人把你哥叫來。”
只讓女兒去迎一迎人,就讓兒子陪著,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反正也是在自已眼皮底下,沈夫人想著。
“……是�!鄙虬舶哺I碜吡顺鋈�,出了院子后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她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什么煩心事都讓她給遇上了。
——
府門外,凌辰逸聽了小廝的話后,抬眸看向了蕭淵,“你餓不餓,我有餓了?”
想起那幅栩栩如生的秋菊圖,他心中有些癢癢的,想正面見一見那個膽敢戲耍蕭淵的大膽女子。
蕭淵瞥他一眼,目光沉沉,“再等等�!�
“……等什么?人家都要開飯了�!�
“沒出息�!�
“……”凌辰逸唇線抿直。
那是有沒有出息的事嗎?
“你就不好奇她相看的結(jié)果?”
蕭淵面色一頓,旋即一臉冷然,“關(guān)我何事�!�
“是嗎�!绷璩揭荽脚咸袅颂簦荒樀囊馕渡铋L。
正在這時,蕭淵冷淡的眼皮突然掀了掀,抬眸朝沈府中昏暗的青石小路看去。
夕陽徹底隱去,沈府內(nèi)已點上了燈籠,火紅的燭火映的整座院子都紅彤彤的。
一抹纖瘦的身影正緩步從黑暗中走來,光線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凌辰逸順著他目光看去,眸底似有什么暗潮隱隱浮動。
下一瞬,他收回視線投向了一側(cè)的蕭淵,唇瓣浮著一抹意味深長。
蕭淵目光深沉晦暗,待人走近才倏然垂眸,移開了視線。
“……”
沈安安看著突然扭身背對著自已的頎長身影,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憤然。
她上前屈膝一禮,“四皇子,凌世子,家母請二位過府用膳。”
“沈姑娘客氣�!绷璩揭莨笆只亓艘欢Y,偏頭碰了碰裝聾作啞的蕭淵。
人家主人都來請了,不去太失禮了。
蕭淵順著他的手腕冷冷凝視了凌辰逸一眼,后者抿唇立時收回了手。
“那個……四皇子應是不餓,就……”
“沈夫人盛情,就卻之不恭了。”
“……”凌辰逸呆呆抬頭看向臉色冷然的蕭淵。
他不是不去嗎?怎么突然答應的這么爽快?
“嗯�!鄙虬舶卜笱芰讼拢氏忍Р酵凶呷�。
蕭淵凝視著女子背影,唇畔挑了挑,他可沒錯過沈安安方才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不想讓他去,
他還偏要去。
“沈姑娘走那么快,是不愿給我們帶路嗎?”
“……”凌辰逸踏出一步的腳又收了回來,嘴角狠抽了一下。
他們是上門做客,這人今兒也太挑剔了,可又經(jīng)不住他動不動用眼神殺人,只能選擇同流合污。
沈安安頓住步子冷冷回頭,“四皇子眼睛長在臉上不用來看路,是用來呼吸的嗎?”
“……”蕭淵哽了哽,眉頭緊蹙。
這女人說話當真噎人,他好歹是皇子。
蕭淵輕哼,不冷不熱的說,“今日沈姑娘迎接孟家公子時可不是這態(tài)度,怎么?親事沒成,心情不好,拿本皇子撒氣嗎?”
關(guān)你屁事!
沈安安轉(zhuǎn)身面對著蕭淵,陰沉沉的看著他,“孟家公子是來同我相看,既是相看,就有可能是我未來夫君,我迎接有何不對,倒是四皇子,憑什么拿自已和他比,你又是我什么人?”
上一世她是他的妻,都沒資格管他去向,今生,他又有何資格要求她。
冷凝在二人之間無聲擴散,連帶周圍空氣都冰寒了起來。
憑什么?
一股無名火如騰蛇一般將蕭淵吞噬。
他蕭淵是皇子,少年將軍,不該是那個男人憑什么和他比嗎?
火氣幾乎要把他胸膛憋炸開,同時又似有一縷縷涼意如霧一般直往他心里鉆。
“咳咳咳,宴席該開始了吧,別讓人等急了,我們快走吧�!�
凌辰逸走到二人中間打著哈哈,擋住了各自銳利冷寒的眸光。
只是二人眸光委實具有穿透力,令他前胸后背都隱隱生寒。
沈安安淡淡收回視線,率先往前走去。
想讓她再如上一世般對他千依百順,小心翼翼是不可能的,敢挑她的刺,就得做好被懟的準備。
走了幾步,身后遲遲沒有動靜,她淡淡回頭,“四皇子還吃嗎?若是不吃,臣女該回去用膳了�!�
蕭淵本已經(jīng)臉色難看的轉(zhuǎn)身打算回馬車上了,突然觸及沈安安挑釁嘲諷的目光。
他當下腳步一轉(zhuǎn),推了把凌辰逸進府。
“死不要臉�!鄙虬舶侧止玖艘痪�。
凌辰逸眼皮一抽,抬眸覷了蕭淵一眼。
蕭淵目視前方走著,一臉冷然平靜。
他都聽見了,蕭淵武藝過人絕不可能沒聽見沈姑娘罵他。
那就是在裝聾。
凌辰逸不是李懷言,會再傻乎乎的問一句,哎,你有沒有聽到她方才罵你?
蕭淵裝聾,他裝瞎聾。
回宴席的路上蕭淵倒是沒再挑什么刺,人一帶到,沈安安就立即去了沈夫人身旁坐著,垂頭不語不動。
“四皇子,候世子�!鄙蚍蛉似鹕硇卸Y。
“夫人不必多禮。”蕭淵淡淡抬手,沈夫人直起身子笑說,“家常便飯,四殿下莫嫌棄,坐下一起用些吧。”
第26章
看不懂啥意思。
蕭淵頷首,垂頭看了眼空位,給凌辰逸瞥去一個眼色。
“……”凌辰逸看了眼母親身旁空位,又看了眼沈安安身旁,眼皮微抽。
“……”他的意思是要他往哪坐?
他抬眸,面無表情的看著蕭淵,眸中都是茫然。
“……”蕭淵面色沉了沉,唇畔的笑帶著絲絲的冷。
凌辰逸收到了威脅的目光,硬著頭皮上前,
他猶豫了片刻,坐在了沈安安身側(cè)。
他同沈家姑娘不對付,應就是這個意思吧,可……為何身后那道目光更銳利凌厲了呢?
他現(xiàn)在站起身還來得及嗎?
“淵兒,還愣著干什么,快坐��?”長公主開口催促。
蕭淵沉著臉坐下。
他都不知自已方才為何突然有此一舉,好像是心中突然涌上的一種強烈欲望。
他眸子瞇了瞇,他該不是被那個女人氣傻了吧。
凌辰逸偏頭沖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蕭淵面無表情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