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她抬步跟了出去,就見他站在船案上,此時船已在湖中央,除了蕭澤的大船并沒有別家船敢靠近湖中央,
是以很是安靜。
冷風(fēng)也更加肆無忌憚,將他的錦袍吹起,他對著湖水,散發(fā)出的氣息比湖水還要冰上幾分。
沈安安慢慢走近他,“你可是念著端老爺子的情分,生氣我設(shè)計端夢夢?”
她話問的很是委婉,畢竟是青梅竹馬,在他面前和別的男人行魚水之歡,他心里不舒服也是情有可原。
她不說還好,一說蕭淵臉色更冷了,緩緩回頭給了她一個冰冷至極的眼神。
“若我說是,夫人當(dāng)如何?”
“……”沈安安心里倒是沒什么感覺,只是就事論事道,“既是如此,你為何不早說,人家都已經(jīng)那個了,總是不能再給你搶回來啊�!�
再說了,一個蕭澤用過的女人,他肯要嗎,當(dāng)然,就算他肯,她也是不肯的,那個女人,就是個麻煩,她可沒那功夫日日和她斗智斗勇。
蕭淵氣極反笑,沒有多做解釋,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慶豐幾人很快就將船靠了岸,
蕭淵一甩衣袖離開,背影就氣沖沖的。
沈安安被墨香攙扶著上來,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船,很漂亮,很溫馨,若是上一世她一定非常喜歡,會開心的忘乎所以。
而如今,也喜歡,只是少了少女懷春的熱情,被那兩個人破壞掉,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可惜的。
“還不走?”蕭淵冷沉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沈安安立即收回視線,上了馬車,她自動靠邊上坐,沒敢離蕭淵太近。
蕭淵卻盯著她,目光說不出得森冷壓抑。
馬車緩緩轉(zhuǎn)動離開了華安街,回了四皇子府,此時已是深夜,除卻零星的幾下煙花響起,街道上幾乎靜寂無聲。
沈安安以為他生這么大的氣,一定會宿在書房,不想?yún)s是一路無話的跟著她回了梧桐苑。
第170章我心悅你
他讓慶豐備了酒,一個人坐在那獨飲,沈安安沐浴更衣回來,他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酒壺卻已經(jīng)空了一壇。
沈安安便朝他走過去,輕聲說,“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若再有下次,我一定會提前告知你。”
嘴上如此說,可若是下一次再有機會坑端夢夢,她一定不會手軟。
況且,今日事兒,她也早就說過了,他當(dāng)時不阻止,事后回來還和她生氣,是什么道理。
“你當(dāng)真不知我在氣什么?”他抬頭,眸中有了朦朧醉意。
對付這個女人,他發(fā)現(xiàn)生氣,發(fā)怒都沒有用,他要學(xué)會來軟的,不能再和她硬碰硬。
不能像上一世一樣,二人做一對不懂溝通,只會爭吵的怨偶。
“因為我糟踐了你的心意?”
他說,那艘船是他精心準(zhǔn)備,尤其蕭澤,他二人中間有著血海深仇,他自然也會不痛快。
蕭淵不語,突然伸手攥住她手腕,將人拉坐在了自已腿上,充滿酒氣的唇貼著她脖頸。
“我從不在意端夢夢和蕭澤,還是和別的什么男人做了什么,我在意的,是你的不在意�!�
他掐著她下巴,迫使她抬起頭,“沈安安,你也知曉你今晚糟踐了我的心意,我早早備下那些,希望能給你留下美好的記憶,可你呢,你半絲都不在意�!�
也許,是他的報應(yīng),報復(fù)他夢中對她的冷漠疏離。
原來,被愛的人不重視,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疼。
沈安安愣了好一會兒。
他的意思是,他在意的只是她,從不曾在意端夢夢?
不等她回過神來,蕭淵再次開口,“我不知你夢中的我如何,可如今的我,除了你,當(dāng)真沒有旁人。”
他說完就不動了,仿佛是醉了的模樣,沈安安卻是用了好久的時間才漸漸回神。
若說心無波瀾,是絕不可能的,她心知那種愛意不被重視的痛,才會覺得心虛,“今日,對不起�!�
“我只是覺得機會難得,除掉蕭澤才是重中之重,不曾考慮那些�!�
也不是不曾考慮,只是覺得情愛和一時浪漫,比不上大局前途重要。
不曾想到,他竟是如此在意。
她緩緩拿來他的手,攙扶著蕭淵去了床榻上。
他卻是摟著她的腰肢,怎么都不肯松手,無奈,沈安安只能側(cè)躺下,就那么將就著睡了半晚。
三更鼓響,醉了的人卻慢慢睜開了眼睛,深幽的眸子鎖著懷中的人。
其實,他并沒有喝醉,只是有些話,不借此說出來,二人的隔閡只會越來越深。
他亦怕頭腦清醒的自已面對不以為意的沈安安,會抑制不住自已的憤怒,最后又以吵鬧收場。
他箍著她身子往里面挪去。
半夢半醒間,沈安安突然覺得身上有些沉,那雙肆意的手卻已經(jīng)扯開了她的腰帶。
酒氣混合著男子的冷冽氣息在鼻尖縈繞,唇抵著她耳畔,“安安,我是真的心悅你,你為何就是不信我……”
幽怨低沉的聲音讓她的心抑制不住的一酸。
折騰了半夜沒有睡好,第二日清晨,不論墨香怎么喚,她都蒙住腦袋不愿意起,心里埋怨著醉了酒的蕭淵太纏人。
墨香很是無奈,“姑娘,今日是初一,不能賴床,待會兒還要進宮給皇上請安呢。”
經(jīng)墨香一提醒,沈安安才突然想起這檔子事。
慢吞吞的從錦被里露出頭來,由著墨香,墨染給她更衣洗漱,梳妝,等一切收拾妥當(dāng),她才漫不經(jīng)心問道,
“他人呢?”
“姑爺一早就起身了,在書房處理公務(wù)呢。”
“嗯,”去宮里請安要穿規(guī)制的宮裝,衣服又厚又沉,沈安安只覺得頭腦更昏沉了。
“皇子妃,”管家在外面稟報,“那個叫陳天的少年喊著要見您,說是有重要的事稟報�!�
沈安安揚了揚眉,想起了那個被關(guān)在柴房的倔強少年。
那個人傲氣死犟的很,怕是不會用稟報二字如此客氣。
不過她還是起身走了出去,推開門,一股子鞭炮留下的硫酸味在空中蔓延,煙霧繚繞幾乎看不清路。
“走吧,去看看。”
管家立即帶路,沈安安狀若無意問道,“可有去稟報四皇子?”
管家老實的說,“去了,四皇子說讓稟報皇子妃,由您定奪見是不見�!�
“嗯�!鄙虬舶泊桨旯雌鹦┪⑿σ�。
其實二人這些日子的爭吵也不算沒有任何好處,至少他慢慢知曉她想要得是什么了。
柴房很冷,可許是蕭淵的吩咐,給了陳天一床被褥,沈安安進去時,他正裹著被子取暖。
“很冷?”沈安安挑眉,“那你說,被你忽悠的撞了墻的男人,陰曹地府里冷不冷?”
少年臉色白了一瞬,卻稀罕的垂頭沒有反駁,半晌,才緩緩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林恒生背后當(dāng)真不是林家,而是有別的黑手在推動?”
沈安安不說話,只是淡淡看著他。
陳天著急的站起身來,“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我爹娘究竟是誰害死的�!�
“你不是不信嗎,我說再多有什么意義�!�
陳天看著她,“我都聽說了,你要去江南抓那個顧譚。”
堂堂皇子妃,竟然甘愿離京冒險,那就說明這樁案子確實有問題。
“萬一我是賊喊捉賊呢?”沈安安說。
陳天緊咬著牙,“那我就親手殺了你,給我爹娘報仇�!�
“……”沈安安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陳天卻是立即擋住了她的路,“你別走�!�
“你想干什么?”沈安安面色很冷。
陳天說道,“我直覺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想跟著你一起去江南抓顧譚,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可以幫我報仇,我愿意賣身為奴,任你驅(qū)使,如何?”
“我不缺奴才。”沈安安冷冷說,“更不缺自作聰明,死犟死犟的奴才�!�
陳天臉微微發(fā)白,“只要你帶我一起去,我可以什么都聽你的,不擅作主張,一切唯你命是從�!�
“我是受害者,我十分清楚那些人的手段,我一定可以幫到你。”
沈安安沉默的看著他,半晌沒有言語。
陳天為了能一起跟去,不住的表忠心發(fā)誓。
沈安安突然問道,“若是我讓你簽下賣身契,你也愿意?”
陳天一怔,糾結(jié)了短短一瞬,就立即點頭,“我愿意,但你必須要給我們東城百姓一個公道,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和那些人蛇鼠一窩,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和你同歸于盡。”
“你這少年,當(dāng)真是一點不懂感恩,我畢竟曾幫過你�!鄙虬舶沧I嘲道。
陳天沉默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若你當(dāng)真和林恒生是一伙的,這幾日早就可以無聲無息的殺了我,可你沒有,就說明你不是壞人�!�
沈安安扯扯唇角,“你倒是想得明白,不過江南路途遙遠(yuǎn),生死難說,你可要想清楚了。”
陳天眼中迸發(fā)出光亮,立即點頭,“我可以的。”
沈安安不再言語,轉(zhuǎn)身離開了柴房,吩咐管家把陳天放出來,并且簽上賣身契。
管家有些疑慮,“皇子妃,那小子沖的很,這樣能行嗎?主子怕是不會答應(yīng)�!�
留這樣一個沖動易怒的人在身邊,怕是不怎么安全。
“你不用管,按我吩咐去做,若是四皇子問起,你如實說就是�!�
管家只能點頭應(yīng)下,等沈安安前腳一離開,立即就去了書房先稟報給蕭淵知曉。
“皇子妃起身了?”聽完稟報,蕭淵卻是問了這么一句。
管家愣了愣,點頭,“已經(jīng)起了,主子,這少年的事…”
第171章青天白日關(guān)門做何
“按皇子妃的意思辦�!笔挏Y把手邊最后一個折子批注完,合起來放置在一邊,才緩慢抬起頭。
并吩咐管家道,“以后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就不必再稟報了,都聽皇子妃的就是�!�
以免讓她知曉心里會不舒服。
管家立即應(yīng)下,等他離開,蕭淵才喚了慶豐進來,“你將那日查的有關(guān)陳天的事跡再仔細(xì)說一遍�!�
慶豐立即又?jǐn)⑹隽艘槐�,從調(diào)查結(jié)果來看,那個陳天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屬下也曾尋附近的村民問過,他們都是看著陳天長大的,身份確鑿無疑�!�
蕭淵點頭,“確保萬一,你再去東城走一趟�!�
她身邊,絕不能留有任何隱患,那個少年有幾分小聰明,若是人沒有問題,陪著她一起去江南,也許能起到些作用。
與其同時,沈安安也吩咐墨香給沈長赫遞去了一封信。
“今日就送到大哥手里,明后兩日,必須要有結(jié)果。”
她對陳天也不是很信任的,但他是東城百姓,對那些人手段還有內(nèi)情定然知曉甚多,帶著說不定會有收獲。
“皇子妃。”墨香有些憂慮,“那個陳天一瞧就是個性子野,不服管教的,您帶著他,會不會有危險?”
若是他當(dāng)真犟脾氣上來,硬說皇子妃和林恒生一伙的,那豈不是留下個禍害。
“放心,有忠叔還有他安排的護衛(wèi)在,陳天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若就外表來看,陳天是個咋咋呼呼的性子,通常來說,越是如此,人越是該沒什么心眼才對。
可就他攛掇人撞死這事,就可見其心狠城府,絕不能掉以輕心。
這樣的人若不能殺,放在身邊也算是合理的安排。
“不是說要進宮請安嗎?四皇子呢,還沒有忙完嗎?”
墨香皺皺眉,“奴婢也不知,要不皇子妃您去看看,說不定姑爺就等著您呢。”
沈安安起身剛要去書房,就見蕭淵頎長的身影從廊下緩緩出現(xiàn),錦袍包裹著他健碩結(jié)實的身材,讓她不經(jīng)意想起了昨夜的荒唐。
“不是要進宮請安嗎?”
蕭淵淡淡掃了她一眼,吐出了兩個字,“不去。”
何其任性!
沈安安愣了一下,蕭淵卻已經(jīng)抬步進了屋子,墨香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沈安安也回身進屋,將屋門合上,蕭淵不咸不淡的掀眸看了她一眼,說,“青天白日的,你關(guān)門干什么�!�
“……”這話怎么聽都有點別的意味,沈安安假裝不懂,問他,“皇子在年初一進宮請安不是規(guī)矩嗎?不去是不是不太妥當(dāng)?”
蕭淵似笑非笑看著她,“怎么,夫人很喜歡去宮里和他打太極?還是著急知曉昨夜算計的結(jié)果?”
“……”沈安安和蕭淵吵嘴,最多的就是以無言以對收場。
蕭澤就算再傻,也斷不會這個時候把和端夢夢的私情拿到臺面上說,她就是去也瞧不著什么好戲。
但兩人昨夜都已經(jīng)……她以為算是和好了的。
想了想,她突然開口,“我讓陳天簽了賣身契,打算帶他一起去江南,他畢竟是東城百姓,應(yīng)該對顧譚手段有所了解,或許能有所幫助�!�
莫不是是為著這個不高興?沈安安心里想著,管家肯定是會稟報他的,倒不如自已說。
蕭淵依舊不冷不熱的應(yīng)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沈安安也不吭聲了,既然不去宮里,那就沒什么事兒可做了,她吩咐墨香把管家叫來,給下頭的人發(fā)放賞銀。
又把皇子府收送年禮的冊子拿來看。
蕭淵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墨眸有些微陰沉,他就坐在這生悶氣,她權(quán)當(dāng)他是空氣不成。
他便走過去,突然將她手中的冊子收走說,“夫人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問為夫,我應(yīng)該更能解答夫人的疑問才是�!�
“……”沈安安怎么可能承認(rèn),“我就是隨意看看�!�
“是嗎�!笔挏Y冷睨了她一眼,在她身后彎下腰,將冊子攤開,手指點在某一處,“這些人,夫人可都要記好了,后日離開,或許會有用的上的�!�
沈安安順著他手指移動的名字努力記住。
慢慢發(fā)現(xiàn),蕭淵指給她的那些官員都并非京官,而是去江南一路上可能會路過的當(dāng)?shù)毓賳T。
“這些都是你的人?”沈安安驚訝的問道。
蕭淵點了點頭,“準(zhǔn)備冊子若是落在旁人手中會成為麻煩,所以我告訴你的,你都要努力記住,若有萬一,可以拿著我的令牌去尋他們幫忙�!�
沈安安抿著唇?jīng)]有說話,卻是盯著蕭淵圈在她身前的手臂,好半晌沒有移動視線。
黨羽得名單對一個皇子來說至關(guān)重要,他竟然就這么隨意的指給她看?
后腦勺上突然不輕不重的挨了一下,蕭淵不悅的聲音響起,“給你說的都聽進去沒有,發(fā)什么呆呢。”
她立即點頭,“都記住了�!�
若非蕭淵主動指給她看,單靠看這些節(jié)禮的名單,是絕對看不出任何端倪的。
“一切安全第一,能不能抓住人都不重要,等我手頭事情忙完就立即去尋你�!笔挏Y不放心的叮囑著。
沈安安立即稱好。
“不許去見不該見的人�!彼┝擞盅a充一句,沈安安想了想,覺得他這句應(yīng)該意指張業(yè)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