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她說的對,雖然沒有希望,就算知曉是死路,至少她在這條路上,嘗試著前行。
總比日日記著心里,然后在無數(shù)歲月里,去暢想,惋惜可能會發(fā)生的美好。
“三日后官員到任,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屆時他會護送我們到朗悅湖,然后再返回邊關�!�
別人的人生,她不能決定。
“好,謝謝表嫂�!�
齊錦平這幾日不算忙,日日都守在宅院中。
“齊將軍。”
女子溫婉端莊的行禮,亭亭玉立的身姿楚腰蠐領。
這是他們今日第三次偶遇。
齊錦平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有什么事兒嗎?”
華笙鼓起勇氣抬頭,“我…我想做些梅花糕,倒是梅樹太高了,我夠不到,你可以幫我嗎?”
齊錦平想也不想答應。
“那我?guī)闳��!比A笙眼中都是驚喜。
二人往后院走去,一個頎長的影子慢慢從廊下走出,顯露出身形來,“原來郡主口中的心上人,是齊將軍。”
平生一顧,至此終年,是說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林燁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我要那片枝頭上的梅花�!比A笙指著高處,對齊錦平說。
他抬頭看了眼,說了句“好�!�
身形幾個縱躍就上了枝頭,然后從腰間抽出匕首。
“別砍斷它�!比A笙急聲說。
“那要怎么摘?”他眼中浮上疑惑。
“一朵朵的摘下來,那片枝頭是開的最好的,今年摘了花,明年還可以重新長出來�!�
“……”齊錦平抿著唇,看著一朵朵小花,一時無話。
“若是你不會,可以把我一起帶上去,我來摘�!�
齊錦平想說好,可垂頭看著底下的窈窕姑娘,突然發(fā)覺她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的愛哭包了。
帶她上來,勢必要有肢體接觸,她一個姑娘家,不方便。
“我給你摘�!�
華笙眸中快速閃過失望,旋即笑著點頭。96l
齊錦平怎么可能會摘花,便干脆用搖的,梅花立即大片墜落,像是花瓣雨一般,站在樹下的姑娘昂頭看著樹枝上的男子,笑的一臉柔婉。
花瓣將她包裹在其中,紛紛揚揚,和她今日穿的粉紅色衣裙相得益彰。
林燁看癡了。
視線落在女子笑顏如花的俏臉上,無法移開。
華笙蹲下身開始撿,將那些花瓣一一放在籃中。
突然有一只手伸過來,給她籃子中放入了大把梅花。
她歡喜的抬眸,“齊將軍�!�
“郡主�!绷譄顭o措的把手收了回來,看著她瞬間失望黯淡的眸子,有些失落。
“是你啊�!�
“嗯,我偶然路過,我?guī)湍阋黄鸢�。�?br />
華笙抬頭看了眼樹上還在搖晃樹枝的齊錦平,失落的點點頭。
沉浸在難過中的華笙不知不覺就把籃子裝滿了,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齊錦華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齊將軍呢�!彼种谢@子險些掉在地上。
林燁眼疾手快的接住。
華笙作勢往前追去。
“郡主,您的梅花�!�
她頓住腳步,回頭把梅花接了過來。
“你是要做梅花糕嗎。”
“嗯�!�
“若是做好,可以給我嘗嘗嗎�!�
華笙心不在焉的點頭,提著籃子快步離開了后院。
兩日都不曾見過華笙,沈安安疑惑的問墨香,“華笙呢,怎么一直不見人?”
“郡主她…在廚房學做梅花糕�!�
“學那做什么,想吃去買一些就是了。”
“……”
“前日郡主讓齊將軍幫忙摘了不少梅花,說要做梅花糕吃,許是想著做出來能給齊將軍送一些嘗嘗�!�
也算又是一種接觸的理由和機會。
“……”
“小舅舅常年在邊關,應該不曾吃過什么梅花糕,況且那東西甜膩,男子一般都不會喜歡,想送讓人去外面買一些就是,也保管他嘗不出來�!�
“……”
“姑娘�!蹦愫苁菬o奈,“也難怪姑爺對您有怨氣,您當真是半點都不解風情�!�
沈安安,“……”
她說的不對嗎,本來要的就是一個說話的機會嘛,梅花糕是買來的還是親手做的有什么區(qū)別嗎?
——
百里之外的一家醫(yī)館里,男人不顧大夫的反對從床上起身要離開。
“你這人,怎么半點不聽勸呢,你身子剛好一些,不能大幅度動作,還是再將養(yǎng)一段日子再走吧�!�
男人不說話,執(zhí)拗的往外走。
“哎,你等等�!贝蠓驍r住他,一臉不滿的給了他幾個銅板,“是你自已不遵醫(yī)囑,非要走的,銀子就只能退這么多�!�
申允白握著那幾個銅板,愣了一會兒。
大夫以為他是不滿意,立即說,“你用的那些藥可都是本店最好的,老朽都是按照那姑娘交代的用的,銀子自然用的也多。”
“那姑娘是給了不少銀子,但老朽都已經(jīng)給你配成藥了,你如今要走,那些藥就要浪費掉,但本錢還是要收的。”
大致意思就是不想退錢,你要走,就只能那幾個銅板,多一分都沒有。
申允白五指收攏,把銅板攥在掌心,離開了醫(yī)館。
第196章其實也不是很甜
三日后,朝廷來的官員終于抵達天水城,李懷言去了衙門交接,慶豐已經(jīng)收拾好一切,準備回京。
“我們可算能回去了,”墨香半輩子都沒有經(jīng)歷過如此腥風血雨的日子,心都快因姑娘提到嗓子眼了。
沈安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可記得申允白剛回來那晚,丫鬟說得那個小佛堂?”
那夜她在他身上聞到了濃濃的香火氣,申允白說是祭奠親人。
“是有這么回事。”
“走,我們?nèi)デ魄啤!?br />
申允白的身份是沈安安如今最掛心的,她總覺得還有什么是她不曾掀開的污穢。
也許,那里會有什么線索。
廊下,華笙捧著梅花糕遞給齊錦平,“這是我做出來的,你嘗嘗喜不喜歡�!�
“我不愛吃甜。”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放很多甜,只有一點點,你就嘗一下,若是不合口味,我再重新做�!�
華笙眸中都是期盼,亮晶晶的望著齊錦平。
“我不愛吃�!饼R錦平皺著眉,重復這句話。
他雖然在邊關數(shù)年,可并不是傻子,幾次的偶遇,已經(jīng)讓他心中隱隱有了懷疑。
華笙舉著梅花糕,眼中掩飾不住的失落,“吃一口都不行嗎�!�
齊錦平垂著眸不動,冷峻的輪廓更加鋒銳。
二人就那么僵持著。
沈安安嘆了口氣,緩步走了出來,“華笙,做了什么好吃的,來給我嘗嘗。”
“梅花…糕�!彼θ莺苁菭繌姡舴驱R錦平在,定是要掉下淚珠。
沈安安走過去拿起一小塊,放入口中,頓了片刻才狠心嚼了幾下,就把那些碎糕囫圇咽了下去。
“是有些甜了�!笨梢哉f是甜的發(fā)膩,讓她這個不討厭吃甜的人都難以接受。
“嗯�!比A笙低低應了一聲。
“既是郡主親手做的,小舅舅還是嘗一塊吧,別辜負了郡主一片心意�!�
齊錦平看著沈安安遞到眼前的梅花糕,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最終還是抬手接了過來。
“那個,廚房我還做著糕點呢,就不和你們說話了,先走了�!比A笙低著頭快速離開了廊檐。
沈安安掃見了她眼簾上的水漬。
“安安,”齊錦平捏著糕點,語氣里帶著責怪。
“我是淵兒的舅舅,且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京城�!�
那姑娘和他差著輩分和年齡不說,他也是不可能回到京城,何必耽誤人家。
“嗯�!�
她當然知曉,可面對一個姑娘兩世的執(zhí)念都無疾而終,她總歸忍不住心軟。
齊錦平不抗拒娶妻,可華笙的身份和年齡都是他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小舅舅便當日行一善,華笙是個聰慧的姑娘,你委婉一些說,她能明白的�!�
齊錦平皺眉,看著沈安安離去的背影,最終還是輕輕咬了口手中的梅花糕。
甜!齁甜��!
“郡主的梅花糕,可以給在下嘗嘗嗎�!�
華笙猝不及防抬頭,朦朧淚眼中映入了林燁關心的臉。
“都給你�!彼鸦@子都塞給了林燁,就立即跑了。
林燁怔怔接過,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梗著脖子咽下去,喃喃自語說。
“挺好吃的,其實,也不是那么甜�!�
小佛堂坐落在申宅最西面。
沒有花草樹木,沒有假山流水,普通的就像是農(nóng)家院一般,和申允白的奢華格格不入。
木門被推開發(fā)出吱呀聲,灰塵在斜灑進屋中的光束中上下浮動。
申允白走后,就沒有在來打掃了。
“姑娘,那是牌位嗎?為什么沒有名字?”
正方桌上,放著供奉的一應東西,瓜果早就已經(jīng)萎縮,香爐里的灰應也是好幾天前的了。
在這些東西后面,是一個牌位,一個——沒有名字的牌位。
沈安安盯著那牌位看了好一會兒。
腦海中有什么東西快速閃過。
“墨香,我們是不是在哪里也見過沒有名字的牌位?”
“有嗎?”墨香仔細想了想,“姑娘記錯了吧,奴婢怎么沒有印象�!�
“我不會記錯�!彼彶阶哌^去,目光盯著無名牌位。
突然有了零星記憶。
“我確實見過�!痹谙阌X寺,聞音大師的禪房,她曾在他桌案后掃見過一眼。
似有什么東西在慢慢串聯(lián)。
每月去香覺寺小住的淑妃,聞音大師的禪房中無名牌位,申允白供奉的無名牌位。
是巧合,還是二人供奉的其實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為何沒有名姓,同曹培口中,淑妃相好的那個男人有關系嗎?
若是有,申允白又是那個男人的誰?
曹培說,和淑妃有私情的是那個江南女子的未婚夫,入翰林院的進土。
這個牌位,有沒有可能是那個人的,所以才沒有人敢立名姓。
可淑妃——
她私心覺得,她不可能是那種女子。
若是,就不會積郁成疾,最終暴斃,她太清楚積郁成疾是怎樣一個折磨人的過程�。�
這些問題,也許只有等回了京城,去趟香覺寺才能慢慢揭開。
——
陳天不知自已在柴房住了有多久,只知曉月亮落下,太陽升起,如此反復著。
門再次被推開時,他緩緩睜開眼睛朝那束光亮看去。
“半個時辰后,啟程回京城。”
他愣了一下,然后收回視線,繼續(xù)靠在墻壁上。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不得其解�!鄙虬舶簿彶阶哌M去,在陳天身前站定。
“你既是皇上最鐘愛的女子的子嗣,那他為何會舍得你親自下場,成為這場局中的一枚棋子�!�
陳天沒有說話。
沈安安突然又說,“我方才去了趟申允白的小佛堂。”
陳天眸子驀地睜開,看向沈安安的眸子帶著凌厲的鋒銳。
沈安安偏頭看著他,笑了下,“有反應了?”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