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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忠叔給沈安安行了一禮。

    “快起來,一路可順利?”

    “順利�!敝沂妩c頭。

    “這位夫人是…?”

    忠叔這才想起來一側的婦人,壓低聲音說,“她乃是曹培的夫人,老奴想著姑娘也許能用的上,就將人給帶回來了�!�

    沈安安眸底劃過詫異,打量了眼婦人。

    “民婦參見四皇子妃。”婦人立即下跪行禮,從官婦至民婦,倒是能屈能伸。

    沈安安不說話,沉沉望著她。

    婦人臉色愈發(fā)蒼白,似乎是嚇的,音調開始發(fā)抖,“四皇子妃,我雖是曹培的夫人,但我們夫妻關系并不親厚,我還有一對兒女要養(yǎng)活,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回去吧。”

    這才像是正常反應。

    沈安安斂了神色,“據(jù)我所知,你和曹培乃是少年夫妻,從莊戶人家至官宦,一路扶持,你竟說你們夫妻關系不親厚?”

    “是真的,民婦不敢撒謊,曹培此人陰險狡詐,善于心計,后來一朝平步青云,更是風流成性,不將我這糟糠妻子放在眼中�!�

    婦人說著就哭了起來,“郡守府最不缺的就是妙齡女子,若非為了官位不留人口舌,他早就休了我了,我二人早就貌合神離�!�

    “四皇子妃,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是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民婦敢以我那一對兒女起誓�!�

    沈安安抬眸看向忠叔,忠叔沖她微微點頭。

    “你兒女今年多大了?”

    婦人頓了一瞬,才答,“女兒八歲,兒子十七了�!�

    “他們還是孩子,對曹培做下的事并不知情!”

    “他們人在哪呢?”沈安安不答,兀自問道。

    “在…在民婦娘家�!�

    沈安安定定注視婦人一瞬,才淡聲開口,“你起來吧,只要你告訴我,我想知曉的事情,我不會為難你的�!�

    “是,多謝四皇子妃�!辈芊蛉司执俚恼酒鹕恚谏虬舶采砗蟪白呷�。

    最后在一棵樹下站定,沈安安回身看著她,曹夫人立即垂首低眉,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著。

    “曹培有個妹妹,你見過嗎?”

    “見過,民婦嫁給曹培那年,她也同一年出閣�!�

    “出閣,她嫁人了?”沈安安詫異道,緊緊盯著曹夫人。

    “是…是啊,小姑子和曹培乃是雙生子,二人年歲相當,也是同一年成的親�!辈芊蛉送撕笠徊�,臉上都是小心翼翼。

    “她叫什么名字?”

    “曹柔�!�

    “嫁的是什么人?”

    “一個秀才,好像是姓申,只不過后來進京趕考,就和家里徹底斷了聯(lián)系。”

    是那個和曹柔一同進京趕考的翰林院大人,可不是說二人只是未婚夫妻嗎?

    “你確定他們成了親?”

    曹夫人立即點頭,“民婦確定,當時家貧,還是民婦給小姑子置辦的嫁妝,給送出閣的�!�

    沈安安沉默著不說話,似在思考什么。

    曹夫人慢慢垂下頭,也不言語。

    一些零碎的線索在沈安安心中慢慢竄成一條長線。

    不是未婚夫妻,而是夫妻��!

    若是曹柔早就成了親,那皇帝豈不就是搶奪臣妻,所以那女子才會不愿意。

    而外界的說法,其實都是在給皇帝的昏庸行徑洗白。

    畢竟搶奪臣妻傳出去,可是會被千古罵名,遺臭萬年的。

    可淑妃,在中間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那個白衣男子和淑妃究竟是什么關系,還有那白衣男子究竟是不是那位翰林院的大人?

    還是說,和淑妃有奸情,是皇帝一手設計,只是為了除掉那位大人,霸占他的妻子?

    若是,那皇帝對淑妃當真是……

    可連蕭淵都曾說過,淑妃確實每月都會去香覺寺小住。

    沈安安覺得好似有了些眉目,卻又更加復雜,迷霧繚繞。

    “你方才說,曹柔嫁予的那戶人家姓申?”

    “正是�!�

    沈安安想起了申允白。

    “那戶人家可還有什么親人,類似于子侄?”

    “應是沒有。”

    “那他們二人進京趕考時可有孩子?”

    曹夫人蹙眉想了想,最后搖頭,“也沒有,民婦并不曾聽說過,只知曉后來小姑子不知何原因突然暴斃,那時倒是有一個兒子,也不知去向了,曹培從不允許我提及�!�

    不是孩子,不是子侄,卻姓氏相同,那申允白會是誰。

    沈安安如今可以確認,申允白在府中供奉的牌位,就是那位翰林院的申大人無疑。

    她擰眉思索著,一時沒有注意周圍。

    曹夫人慢慢抬頭,看了她一眼。

    手緩緩伸進袖子里,一道冷光閃過,鋒利的匕首朝著沈安安胸口拼命的刺去。

    沈安安冷眼看著,并沒有動。

    鏘——

    就在匕首要插入沈安安胸口時,曹夫人突然手腕一麻,旋即傳來的劇痛讓她握不緊刀柄。

    咣當一聲,匕首落在了地上。

    曹夫人握著手腕疼的彎下腰,額頭上都是冷汗。

    慶豐從樹上跳了下來,目光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注視著曹夫人。

    她知曉,自已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她不能給自已的夫君報仇了。

    便干脆摔坐在了地上,目光變的呆滯,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知曉我在說謊?”

    沈安安掃了眼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掀起一抹譏嘲的笑,“不順意的怨婦日子,可不該是你如今的模樣�!�

    她深有體會,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曹培應該對她很好,至少從不曾苛責。

    “呵呵,呵呵呵呵……”

    她低低笑了起來,“夫君,是我沒用,沒能替你報仇,不過你放心,我們的孩子我已經(jīng)安頓好了,我這就來陪你�!�

    她撿起短刀橫在了脖子上,卻是遲疑了一瞬,抬頭凝視著沈安安。

    “你殺了我夫君,我恨不能殺了你,但有關曹柔的事,我并沒有說謊。”

    第201章宮宴圈套

    “因為我更恨她,若非是她,我們一家人一定可以過的很好,是因為她,夫君才慢慢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說完,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劃破了咽喉,血在半空中挽出了一個弧度,濺了一地。

    “夫君~”

    她倒在地上,慢慢閉上了眼睛,唇角卻含著笑。

    沈安安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也許是殺人太多,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

    “把陳天帶過來�!�

    路上沒有充分的條件,吃住都是將就,陳天先前斷去一指,流了不少血,如今身體瞧著很是虛弱,面色憔悴蒼白。

    他被慶豐帶了過去。

    “認識她嗎�!鄙虬舶蚕掳椭噶酥傅厣蠜]有了生氣的婦人。

    陳天眸子先是茫然,旋即在瞧見地上婦人時慢慢睜大,“你…你殺了她?”

    “你殺了她�。�!”他身子發(fā)抖,幾乎是嘶吼,眼中都是戾氣。

    “準確一些說,是畏罪不成,殉情而死。”

    “所以,你是認識她的,并且,感情深厚?”

    陳天死死咬著牙,瞪著沈安安。

    “你不用這么看著我,我不是圣人,任何一個對我生命造成威脅的人,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你也不例外�!�

    “她只是一個婦人,如今有能力殺你?”陳天咬牙切齒。

    “所以,她是自殺。”

    “你認識她,所以,應該知曉申允白究竟是什么人吧?你們根本不是朋友,而是有某種血緣關系的親人,對嗎?”

    陳天抿著唇,選擇沉默。

    “這位婦人,是你的舅母,所以,你自幼是在江南曹府長大的,就算不是,也應該和曹家有過來往,且關系匪淺�!�

    “五皇子好好想一想,或許能換你自由身也不一定�!�

    陳天轉身就走,“你不用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慶豐要上前阻攔,沈安安揮手制止了。

    陳天脊背似乎彎了不少,一步步朝著馬車走去。

    “皇子妃。”

    沈安安,“一個又一個親人的離去,任是哪一個正常人都撐不了多久了,他如今,應就在發(fā)瘋崩潰的邊緣。”

    ……

    京城。

    終是到了良嬪所設的賞花宴。

    御花園,宮女太監(jiān)穿梭,各種各樣的名貴盆栽琳瑯滿目,能迷花人的眼。

    “今日到場的人不少,凡三品以上及其家眷都在,看來良嬪和皇上是有大招啊�!�

    凌辰逸瞇著眼說。

    蕭淵淡淡掃過,興致缺缺的收回視線。

    “再有兩日,她就該回來了。”

    如今他關心的就只有這個。

    各家權貴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推杯換盞。

    若是良嬪,鐵定不會有這么大的面子請動這么多人,所以背后皇上是出力了的。

    這會兒各家得些臉面的夫人都帶著自家女兒去了良嬪旁刷個臉熟,圍著良嬪正捧的高興。

    坐在良嬪身側的,是兵部侍郎家的李姑娘。

    她和那些夫人說著話,抽空還會隱晦的朝蕭淵投去一眼,然后立即含羞帶怯的垂下頭。

    凌辰逸挑了挑眉,“看來是沖你后院去的�!�

    話音剛落,良嬪的聲音響起,“四皇子�!�

    “……”

    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良嬪滿臉是笑,后者卻像是聽不見般,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良嬪的笑容慢慢僵硬,變的尷尬。

    她又開口喚了一聲,“四皇子,前些日子,我偶然聽說,你在香覺寺供奉了一尊牌位?可是真的?”

    蕭淵捏著酒盞的手指慢慢發(fā)緊,不緊不慢的抬眸看向良嬪。

    他不說話,眼神卻是讓良嬪頭皮一麻,一股子寒意直竄頭頂。

    但她有皇上撐腰,思及此,良嬪立即又挺直了脊梁。

    “前幾日你父皇還說起呢,他忙于朝政,這點子微末小事自然不好讓他費心,后宮中如今又沒有主事的,我便托個大,和四皇子說道說道�!�

    放在尋常人家,她也算是庶母了。

    “良嬪想說道什么?”蕭淵放下茶盞,語調沒有一絲波瀾。

    良嬪一笑,“你是皇子,同普通百姓可不一樣,這供奉的也只能是皇家,你在香覺寺私自設立牌位,于理不合不說,如今你父皇尚龍體康健,對他也不好,你說是不是?”

    皇家子嗣,只能跪奉皇家,蕭淵該敬的,都在皇家宗祠里。

    其實在場之人誰都能猜到蕭淵供奉的是何人,依理來說,兒子給死去的母親供奉香火是很正常的事,但前提是,不能將那些規(guī)矩體統(tǒng)擺在明面上。

    就像蕭淵并非中宮皇后所出,理論上而言,他的母后是逝去的原后才對。

    可蕭淵,什么時候是按照邏輯常理循規(guī)蹈矩的人。

    他眼神一撇,“供奉你了?用你來多管閑事��!”

    對死去的人說這話是敬重,對活著的人就是詛咒。

    良嬪知曉蕭淵是個硬茬,但當著百官的面如此不留情面,讓她顏面往哪擱。

    當即便也沉下了臉,“四皇子,我雖品級不高,但好歹是你父皇的嬪,今日說的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蕭淵不咸不淡的喝完杯盞中的酒,說,“所以呢?既然知曉自已品級不高,還出來蹦跶,是仗著父皇的意思,還是狗假龍威?”

    這個詞,倒是新鮮,不少官員垂下頭,肩膀卻是抑制不住的抖動。

    良嬪氣的五官都要扭曲,李家姑娘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良嬪這才記起這場宴會的正事。.

    趁沈家那妒婦不在,把侄女塞入四皇子府后院,還有替皇上挫挫蕭淵的銳氣。

    她冷冷一笑,“四皇子說的對,我確實卑賤,可放眼大梁,在座哪位不是皇上跟前的盡忠的狗�!�

    她覺得自已說的是實話,卻沒有發(fā)現(xiàn),在座官員慢慢青了的臉色。

    “我也知曉四皇子孝順,香覺寺中供奉的應該是淑妃娘娘的牌位,可淑妃娘娘當年的傳言,難不成四皇子忘記了?”

    話音落下,整個御花園安靜的落針可聞。

    官員都屏氣凝神,額頭汗都冒了出來,這可是皇上的逆鱗,這么多年從沒有敢提及,今日良嬪竟如此大膽,是不要命了不成。

    良嬪卻高昂著頭,渾不在意的模樣。

    她可是奉了皇上的命,自然沒什么可怕的,唯有一點,就是蕭淵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目光,讓她后背生寒。

    “四皇子孝順歸孝順,可你畢竟是皇嗣,一切都當以皇家聲名為先,也是皇上仁慈,否則…就淑妃姐姐生前的名聲,莫說供奉,怕是連牌位都不能有�!�

    “可皇上還是念著夫妻一場,還讓淑妃姐姐入了皇陵,四皇子就是念及你父皇的好,也不該讓他…啊——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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