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吳月的眼睛雖然紅腫，卻也稍微恢復(fù)了一點精神，“他這身子骨還不如我們和你祖母，以后必須要好好鍛煉才可以。”
“必須的，祖母不都給云嘉安排好了嗎！”
周云姝說著呢，十六將收拾整齊的周云志搬到了堂屋里，方慧文和周云嘉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后。
“祖母，母親，二嬸兒，早�！�
周云志雖然是先問好的姬明珠，但是目光卻一直小心翼翼的放在吳月的身上。
吳月看著周云志道：“昨天讓你們嚇壞了，我身體沒事兒，你們別擔(dān)心�！�
“早上特意讓冬鴿給你熬了一鍋雞絲粥，云志，你多吃點�！�
周云志見吳月似乎真的緩了過來，對著吳月微微一彎腰道：“謝謝二嬸兒，我會好好吃的�！�
吃過早飯，周云嘉帶著孩子們?nèi)デ霸簳孔x書；李佳蘭和吳月帶著廖家的出去買布匹，準(zhǔn)備給姬明珠還有她帶來的這些人做一些衣服。
昨天他們來時李佳蘭和吳月就注意到了，他們并沒有帶什么行李。
這也就是說，他們現(xiàn)在什么東西都需要自備。
此時正屋里剩下的人不多，姬明珠看著給自己行完禮的封緒杰，道：“你是揚(yáng)州那個以造船起家的封家的孩子�！�
封緒杰不敢抬頭看姬明珠，只一個勁兒的點頭。
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見到傳奇人物大長公主。
“祖母，他是我姐姐的獨子�！狈交畚慕忉�。
姬明珠怎么會不知道，她笑著道：“我剛剛聽姝兒說，以后你要跟在云嘉的身邊一起念書。”
“是的大長……”
“叫老夫人就可以�！蓖鯆邒哒驹诩髦榈纳磉吿嵝训馈�
“是的老夫人，先……云姝姑姑說多讀點書沒有壞處。”
“她說的對。”
姬明珠看向旁邊坐著的周云姝時，周云姝心領(lǐng)神會的對自己身邊的周云志道：“要說我們家讀書最癡的是云嘉，但是最會教人的可是我大哥。”
周云志看向自己的妹妹，怎么突然就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了。
“小時候我們頑皮，一直都是大哥在我們身邊催促著我們學(xué)習(xí)，也因為一直要照看我們的功課，所以我大哥的學(xué)識一直都是極好的。”
周云志看著突然給自己戴高帽子的妹妹。
“大哥，云嘉上午給孩子們上課，那下午的課你給孩子們上吧�！�
“我？”
周云姝看著周云志疑惑的目光，笑著道：“對，就是大哥你�！�
“孩子們要教，我還想請你幫我教一下我手底下的人。”
周云姝對周云志認(rèn)真道：“他們雖比不上家里原來的那些人好用，但好在算是同甘共苦過，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只不過他們畢竟是野路子出身，有很多事情不懂，有你在，他們肯定進(jìn)步神速�！�
周云志想到自己昨天剛進(jìn)門時看到的那個高高的壯漢，點點頭道：“你想讓我教他們到什么程度？”
“文武都教。”
周云志眉頭緊緊蹙起，他看著自己的雙腿，“可是我……”
“我昨天傍晚讓人去給你定制了一把輪椅，可以稍稍彌補(bǔ)你腿殘缺后的不足�！�
第148章
戳心窩子
方慧文在周云姝大大咧咧地說周云志雙腿殘缺時，心猛地被攥起，目光看向一旁的周云志。
方慧文張了張嘴，想說周云姝怎么能戳自己哥哥的心窩子呢。
可她話還沒有說出口呢，周云姝便繼續(xù)道：“腿雖然不良于行，但是哥，你的手還能拿得起筷子，就一定能再拿得起雁翎槍。”
周云姝并不想把周云志看做是一個廢人，她知道，自己大哥是一個要強(qiáng)的人，他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廢人，更不想拖累自己的家人。
周云志在周云姝提起雁翎槍時，不自覺的握了一下自己的雙手。
其實他的右手當(dāng)初在鐵勒那邊被他們挑斷了手筋，只是后來被姬生找回的時候讓名醫(yī)再次治好了而已。
這個治好是相對而言的。
他右手看著和常人無異，但沒辦法長時間手拿重物，更不用說拿起雁翎槍。
但周云姝不知道這個。
姬明珠看著沉默不語的周云志，剛準(zhǔn)備和周云姝說他右手相當(dāng)于廢了的時候，周云志便抬起頭笑著對周云姝道：“好�！�
即便右手不行，他還可以練左手，只要他堅持，他一定可以將左手槍練得比右手槍還要好。
姬明珠看著周云志，看著他眼里的光，嘴角不自覺的揚(yáng)起。
還好，帶他回家是對的。
“那就這樣吧，我有話要對云姝和云志說�！�
方慧文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說了聲“是”后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正房。
房門雖然沒有關(guān)閉，但是初五和初七就像兩個門神一樣站在兩邊，沒人可以靠近。
“祖母�！敝茉奇粗髦�。
“這個封緒杰是怎么回事兒？”
周云姝對姬明珠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當(dāng)時我們和你們在那場暴亂中分開后……一開始留下他確實是因為他是大嫂的親侄子，但還有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原因�！�
周云姝在姬明珠和周云志的目光下，說道：“我想通過封緒杰，擁有一支屬于我們周家自己的船隊。”
“祖母，您當(dāng)初說來海州，不就是因為海州靠海，雖有地頭蛇，卻沒有根深蒂固的世家。且海州距離您的封地南州不遠(yuǎn)，有船隊更是可以北上揚(yáng)州、青州和滄州。”
“水路雖比陸路風(fēng)險多，但是速度卻不是陸路能比的�！�
“如果可以�！敝茉奇粗髦橐约爸茉浦镜溃骸拔蚁刖氁恢е芗宜��！�
“私囤軍兵�！奔髦榭粗茉奇�，語氣平淡，聽不出她是允許還是不允許。
周云姝目光堅定的看著姬明珠，“為什么不呢？”
“祖母，姬明淵運氣好的話，還能讓大周的天下稍微安穩(wěn)十年；但他運氣不好的話，也許不出五年便天下大亂�！�
“我們要在天下大亂之前建立起屬于我們自己的勢力，您也看出來了，依靠誰都沒有依靠我們自己來的安心�！�
“姝兒�！敝茉浦狙凵衲目粗茉奇�。
他記憶中的周云姝還是那個喜歡跟在他們身后需要保護(hù)的小妹妹，可此刻的周云姝真的越來越向周家的家主靠近。
“哥哥，我說過，我需要你的幫助。”
周云志攥著椅子的把手，對周云姝道：“我會幫你。”
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愿意幫她。
“我也會幫你。”姬明珠此時看向周云姝的眼睛里滿是欣慰。
家里的這些孩子中，對皇權(quán)最沒有敬畏之心的可能就是云姝和建瑩，只是建瑩她到底少了幾分云姝的鎮(zhèn)定和忍耐。
“祖母，周家軍全軍覆沒了嗎？”
姬明珠和周云志同時搖頭。
“只是他們有其他的用途。”
姬明珠看著周云姝對她解釋道：“周家軍扎根北境幾十年，他們只有在北境才能發(fā)揮他們最大的價值，而且現(xiàn)在他們都在云齊的手中。”
周云姝聽到自己孿生弟弟的名字眼睛一亮，“祖母，你們見到了！云齊找到您了是嗎！”
周云志在一旁道：“是他先找到了我，我將周家軍余軍的消息告訴了云齊�！�
“云齊怎么找到的大哥？”周云姝心中好奇。
他只知道云齊去了北境，但根據(jù)之前自己祖母和自己大哥的說法，周云志被姬生從鐵勒手里救走后，一直都在姬生的手上。
周云志看著周云姝有些一言難盡地說道：“云齊成了姬生手下的校尉�！�
周云姝：“……”
“姬生知道嗎？”
周云志搖搖頭，“應(yīng)該是不知道，云齊蓄起了胡子壓根就看不清臉，他又壯了不少，如果不是他找到我叫我哥，我也沒敢認(rèn)他�！�
周云志想著當(dāng)時他看到云齊的模樣，眼中有心酸又有欣慰，“他長大了很多�！�
周云姝眨了眨自己酸澀的眼睛，她其實很想他，孿生子的情感還是不一樣的。
“孩子總要長大。”姬明珠很欣慰周云齊的成長。
她看著周云姝道：“北境不能沒有周家，周家必須要在北境留下人。”
“既然云齊現(xiàn)在成了大周在北境的一員小將，我便做主將周家在北境的所有人脈底蘊(yùn)積蓄全部留給云齊，你覺得如何？”
當(dāng)時做這決定的時候，姬明珠還沒有準(zhǔn)備將周家交給周云姝，但是現(xiàn)在既然看到自己孫女的潛力和魄力，選她成為周家的家主，那之前的安排也要和她交代一下。
果不其然，周云姝在姬明珠說完后點頭道：“當(dāng)然贊同。”
“北境不能丟，更何況有云齊在北境，我們周家也不算是完全從北境退了出來�！�
周云姝對自己祖母還有大哥道：“云齊帶著周家軍在北境打拼，我經(jīng)營好周家在海州的發(fā)展�！�
“等我們自己的船隊和水軍建立起來，想辦法溝通海州和北境的滄州，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擰成一條繩子，互相守望，互相支持�！�
姬明珠看著周云姝眼里都是滿意。
不過周云姝對姬明珠還有一個問題，從昨天回來到現(xiàn)在，姬明珠一直都沒怎么提起自己的小姑周建瑩。
明明她比云齊和祖母更早一步去了北境。
“祖母，您沒有在北境遇到小姑嗎？”
第149章
造反這件事
周云姝提到周建瑩，姬明珠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遇到了�！�
周云姝看著自己祖母不愿多談的模樣，還是問了一句，“小姑……還安全嗎？”
幾個詞在她的舌尖轉(zhuǎn)了好幾次，最后才吐出安全兩個字。
什么都沒有活著和安全重要。
“你之前聽說過北境的虎賁將軍嗎？”
周云姝不知道姬明珠為什么會突然提到這個不相干的人，她點了點頭，心想可能是因為有傳言說這個自封的‘虎賁將軍’收留了周家軍的原因吧。
不過這應(yīng)該是假的，因為剛剛姬明珠就已經(jīng)說了，現(xiàn)在周家軍都在周云齊的手上。
姬明珠在周云姝點頭后拋出一個炸彈，“就是她�！�
“�。�！”周云姝瞪大了眼睛，“您說那個自封‘虎賁將軍’是小姑？怎么可能！那不是個男的嗎！”
姬明珠想到自己‘能干’的小女兒，吐出一口濁氣道：“她找了一個傀儡，年紀(jì)不小，卻是個武學(xué)奇才，且一點就透只聽她的話。”
姬明珠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周家里第一個敢明目張膽造反的竟然會是自己的小女兒。
周云姝深呼吸一口氣，“那小姑豈不是會和姬生遇上……”
姬明珠擺了擺手，道：“她帶人打下來的地盤靠近群山，手下不少人都是山民，往山里一鉆，只要不放火燒山，很難找到他們�！�
“而且。”姬明珠端起旁邊的參茶對周云姝道：“你沒聽說姬生失蹤了嗎？”
“我聽說了�！�
姬明珠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對周云姝道：“你猜猜他是怎么失蹤的？”
說實在的，別看周云姝和姬生成親好幾年，但是對彼此的了解并不多。
周云姝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姬生絕對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主兒。
“我隨便猜猜您聽聽。”
姬明珠點頭，她也想看看周云姝在政治上的敏感度。
“齊王在西北討伐那個自立為王的陳方平，久攻不下又丟失了幾座城。我猜，朝廷那邊想讓姬生過去援助齊王。”
姬明珠笑著點頭，“那你猜姬生會去嗎？”
周云姝思考了幾秒，搖頭。
“所以他失蹤了，在我們離開滄州前，他就失蹤了�！�
周云志在一旁道：“有人懷疑是鐵勒或者是東突厥擄走了姬生，但是我懷疑他南下了�！�
周云姝不由問道：“他就這么走了，皇帝和朝廷知道了不會怪罪嗎？”
“怪罪什么，你沒聽傳聞是怎么傳的嗎？姬生帶軍慘勝后失蹤�！�
“哪怕是朝廷和皇帝知道他失蹤，哪怕是他們暫時找不到人，你信不信，過不了多久北境就會傳來姬生已經(jīng)被找到的消息�！�
周云姝稍作思考便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不管他是死是活，朝廷需要他的名號在北境鎮(zhèn)住那些被姬生打怕了的鐵勒和東突厥�！�
“對�！奔髦樾χ溃骸八槺氵�可以躲過朝廷的調(diào)派和兄弟間的明爭暗斗�！�
周云姝垂眸，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在做什么？
打仗，她只知道他在打仗，在北境帶兵打仗，至于其它的她一概不知。
周云姝慢慢握緊了自己的手，人不管在什么時候，都不應(yīng)該被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失去選擇的權(quán)利。
“他一向有主意�！�
“那你覺得他能贏過自己的兄弟登上那個位置嗎？”姬明珠看著周云姝問道。
周云姝右手摸索著椅背，對姬明珠道：“不知道。”
“我只知道不管他如何，我們一定要在海州立住腳，讓海州成為我們周家的地盤�！�
姬明珠看著周云姝嘴角緩緩揚(yáng)起，“這就好。”
她就怕有一天姬生真的登上了那個位置，本應(yīng)該成為皇后的周云姝會后悔。
周云姝道：“祖母，京城到處都是四四方方的圍墻，海州卻幅員遼闊、四通八達(dá)，見慣了這樣廣闊自由的天地，我是不會回去做一只金絲雀的�！�
“那就好�！奔髦閺牟徽J(rèn)為女人就該活在那四方院子里。
既然能走出來，姬明珠就不希望她們回去。
姬明珠臉上多了一點疲色，讓原本還想再問一下她是怎么認(rèn)出自己父親和二叔尸體的周云姝，默默地將話咽了下去。
周云姝將姬明珠送進(jìn)房間里時，方慧文也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
“回房間還是在外面待一會兒？”方慧文看著精神許多的相公問道。
“去前院書房吧，我想過去看看�！�
“好�！�
方慧文搬不動周云志，好在十六如今就在周云志身邊伺候著，想去哪兒和他說一聲就可以。
中午吃過午飯之后，周云姝給周云志特意定做的輪椅便送來了。
原本的輪椅是木輪，周云姝考慮到木輪容易受損且容易顛簸，便特意讓閆石磊找了一塊結(jié)實硝制好的牛皮用來做車輪。
還真別說，這樣確實比木輪子要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