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楊絮驟起,漫天亂飛,像散開的白色雪花。
“阿嚏——”
蘇雨眠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抱歉,我……阿嚏——”
接連幾個噴嚏,邵溫白看出她是過敏了,趕緊從兜里摸出一包紙巾,拆開,抽出一張,遞過去。
“先捂一下,小口呼吸�!�
蘇雨眠照做,鼻子果然好受多了。
兩人加快腳步回家。
在門口各自道別后,蘇雨眠迅速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就是七八個噴嚏。
好不容易停下來,鼻子已經(jīng)全紅了。
京城哪里都好,就是每年飄絮的這幾個月,能要了她老命。
明明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七八年,但還是沒有習(xí)慣。
緩了十來分鐘,又灌了一大杯熱水,蘇雨眠這才好受了。
她打開冰箱,拿出食材,開始準(zhǔn)備明天帶去實驗室的午餐。
等做完,打包好,收拾了廚房,已經(jīng)快十一點。
蘇雨眠看了眼垃圾桶,里面有蛋殼、爛菜葉子,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下樓去扔垃圾。
回來的路上,還沒進(jìn)單元樓,手機響了。
蘇雨眠:“喂,程子,有事嗎?”
“雨眠姐,你注意點!江哥直接往你那兒來了,攔都攔不�。∷鹊糜悬c多,我怕他沖動……”
蘇雨眠警惕地掃過四周,一個“好”字剛要出口,突然一個黑影躥出來。
“啊——”
“眠眠……”男人渾身酒氣,雙頰酡紅,看她的眼神癡醉迷離。
電話那頭:“雨眠姐?雨眠姐?!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說話——”
程周焦急的聲音傳來。
江易淮掐住蘇雨眠手腕,一把奪過手機,摁掉通話。
“先是沈時宴,又是程周,蘇雨眠,你說不愛我,拒絕復(fù)合,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跟我那幾個哥們兒糾纏不清,你什么意思?”
“你喝醉了,”蘇雨眠偏過頭,側(cè)臉冷漠,“我不跟醉鬼講道理�!�
“我是醉鬼?你說我是醉鬼?!”江易淮扣住她肩膀,瘋狂地?fù)u,聲音透著絕望,“以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你只會心疼我喝多了,胃不好,第二天會不會難受……”
“為什么?你為什么說變就變了?為什么?!”
蘇雨眠一把推開他。
喝醉的男人手腳無力,不難掙脫。
她后退兩步,拉開距離:“我的心疼,只給在乎的人�!�
“……我現(xiàn)在不是了嗎?”江易淮失神輕喃。
“早就不是了�!�
說完,蘇雨眠轉(zhuǎn)身跑上樓,生怕晚一秒,江易淮會追上來。
這種單方面的糾纏已經(jīng)不能算糾纏,而是騷擾了,蘇雨眠從一開始的疲憊,到現(xiàn)在只剩下厭煩。
見她躲自已跟躲瘟神一樣避之不及,原本怔愣中的男人像被突然刺激到,拔腿追上去,手一撈,原本是想把人撈進(jìn)懷里,沒想到扯住了蘇雨眠的頭發(fā)。
她慘叫一聲。
第115章
這輩子,將永遠(yuǎn)失去蘇雨眠
江易淮猛地收回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眠眠,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不想你逃開,離我那么遠(yuǎn)……”
“別碰我!”蘇雨眠捂著頭,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這時,緊趕慢趕的程周終于到了。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沈時宴。
“沒事吧?”只見男人越過江易淮,走到蘇雨眠身邊,語氣透著焦急。
接到程周電話的時候,沈時宴正在參加一個商務(wù)酒會。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敲定一份六千萬的合同。
但他一聽蘇雨眠可能出事,直接丟下客戶,轉(zhuǎn)身就走。
一路疾馳,用了十分鐘狂飆過來,剛好在巷口遇到程周。
兩人對視一眼,什么都沒說,直奔蘇雨眠家樓下。
果然看到江易淮正在發(fā)瘋。
蘇雨眠拒絕江易淮的靠近,也同樣排斥沈時宴的親昵。
她退開半步,男人身上那股獨有的荷爾蒙味道才淡了些,她緩緩搖頭:“現(xiàn)在沒事了�!�
沈時宴目光落在她凌亂的頭發(fā)上,明明頭皮已經(jīng)紅了一大塊,還說沒事。
他有點心疼:“你是個女人,很多時候不需要那么逞強!”
不等蘇雨眠有什么反應(yīng),江易淮率先破防:“姓沈的,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
“嘴長在我身上,想說就說,你能拿我怎樣?”
相比江易淮的暴跳如雷,沈時宴表情平靜,只除了一雙瞳孔又黑又沉。
江易淮冷眼看程周:“你把這么個玩意兒叫來,什么意思?看我笑話,還是讓他當(dāng)著我的面勾引我的女人?!”
程周有口難言,只�?嘈Α�
怎么火燒著燒著還燒到自已身上了?
沈時宴皺眉:“你心里有氣,別沖著其他人撒。程周肯來,是拿你當(dāng)兄弟,否則,誰管你喝了多少,干了什么,是死是活!”
“呵,兄弟?”江易淮冷笑一聲,“我也拿你當(dāng)兄弟,可你辦的事兒那是人干的嗎?!”
“別忘了,論輩分,你得叫她蘇雨眠一聲嫂子!”
沈時宴氣笑了:“江易淮,我就當(dāng)你喝醉了在發(fā)癲。蘇雨眠早就跟你分手了,還嫂子?你他媽腦子有�。 �
“分手怎么了?你不知道兄弟妻不能欺?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你他媽快把我的窩給掀了!”
沈時宴:“如果我沒記錯,當(dāng)初在夜店,分手是你提的吧?”
江易淮一噎。
沈時宴回頭看了蘇雨眠一眼:“你先上去,這里我來處理。”
蘇雨眠皺眉。
沈時宴溫聲安撫:“相信我�!�
程周也朝她輕輕點頭。
蘇雨眠轉(zhuǎn)身上樓。
她本來就不想管,也管不了,有人能把江易淮壓住最好。
省得報警。
如果只有沈時宴,她還不太放心。
不過程周也在,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江易淮目光一直追著她的背影,幾次試圖抬腳去追,但都被沈時宴攔下了。
“滾開!”
沈時宴:“你看不出來她臉上的厭煩嗎?”
江易淮:“她煩的是你!”
“呵……”沈時宴笑了:“你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不自欺欺人?以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以為她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爛事?如今,你們分開了,你以為她還會揣著明白裝糊涂嗎?”
江易淮身形一晃:“……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也對,你以為你藏得天衣無縫,但蘇雨眠不是傻子�!�
江易淮卻聽出另一層意思,他一把揪住沈時宴的衣領(lǐng),眼神兇狠:“你到底跟她說了什么?!”
“呵,看來你到現(xiàn)在還沒想明白你們分手的原因�!�
“說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
沈時宴:“我當(dāng)然知道——”
“閉嘴吧!”
沈時宴一把甩開他,整了整衣領(lǐng),居高臨下:“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條癩皮狗……”
程周:“夠了!你們一個兩個的,少說一句會死��?!大家都是兄弟,何必互相傷害?”
江易淮:“誰跟他是兄弟?!”
沈時宴:“我沒有這種兄弟�!�
程周:“……”
江易淮指著沈時宴警告:“你別打蘇雨眠主意,否則——”
沈時宴:“如何?”
江易淮:“別怪我不顧這么多年的情分!”
沈時宴:“你在這兒跟我撂狠話沒用,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但有一個事實不會變,那就是——”
他一字一頓:“你這輩子,將永遠(yuǎn)失去蘇雨眠!不可挽回、無法補救的那種�!�
“如果不想她更討厭你,自覺點,別再上去糾纏,不然只會把她越推越遠(yuǎn)�!�
沈時宴說完,越過他,拍了拍程周的肩膀:“辛苦你了,把人看住,別讓他再發(fā)酒瘋。”
說完,大步離開。
程周看了眼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江易淮,心中忍不住嘆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
“程子……”
“江哥,”程周立馬上前,扶住他,“我們回去吧?”
“你說,她為什么不肯原諒我?明明以前,再怎么吵,怎么鬧,她最后都會回到我身邊……為什么偏偏這次……為什么?”
江易淮眼神空洞,表情迷茫。
程周默然一瞬:“……江哥,你有沒有想過,鳥長期待在籠子里,不是因為籠子有多牢固,而是她甘心情愿畫地為牢,把自已困在里面�!�
“那為什么現(xiàn)在不愿意了?”
程周:“因為她失望了,傷心了,最后決定不愛了�!�
所以飛得義無反顧,頭也不回。
“不愛了嗎……”
這是江易淮從第二個人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第一個人是蘇雨眠。
“我道歉,認(rèn)錯還不行嗎?”他問。
程周嘴角一緊,半晌:“……不是所有問題,都可以用道歉解決。”
“那她要我怎樣?!把心掏出來給她嗎?!”
程周確定江易淮是真的醉了。
清醒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這些低聲下氣的話。
“江哥,我們先不討論這個問題,等你睡一覺起來再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周說著,將他的手搭到自已肩上,扶著人,一步一步往外走。
突然,江易淮腳下一頓,好似想起什么,推開程周,又折回單元樓下。
“欸——江哥,你干什么?”
第116章
他哭得像個孩子
江易淮充耳不聞。
走到樓梯口時,程周剛好追上來,把人按�。骸皠e鬧了江哥,回去吧!反正雨眠姐也不會給你開門……”
“我有東西給她�!�
程周一愣:“什么東西?”
江易淮從口袋里摸出一管抗過敏的鼻炎藥膏:“這個季節(jié)她會過敏,我去拿給她……”
那一刻,程周鼻子突然有點酸。
明明曾經(jīng)那么相愛的兩個人,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對,”江易淮點頭,“我來給她送藥……這個一定要給她……一定……”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然后眼前一黑,身體也軟綿綿滑下去。
程周趕緊把人扛住,往車上拽。
但遙望停在巷口的suv,他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把人安全送回別墅時,已經(jīng)凌晨一點。
傭人開的門,程周:“快來扶一下!他喝醉了,一會兒弄點醒酒湯什么的……”
交代完,他才驅(qū)車離開。
時沐熙原本已經(jīng)躺下了,睡得正香時,突然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
雖然很不想爬起來,但為了江易淮,為了能成功嫁入豪門,她還是強忍住困意,披上外套,下樓來了。
“你去倒水,我扶他�!睍r沐熙上前,想從傭人手里接過江易淮。
“可是少夫人,您現(xiàn)在好像不太方便……”傭人有些擔(dān)心她的肚子。
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可不輕。
時沐熙卻沒所謂地擺擺手:“我自已的身體自已清楚,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那……好吧�!眰蛉酥荒苈犜挼匕呀谆唇唤o她。
誰知時沐熙一接手,差點沒被壓趴下。
男人醉得不省人事,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肩膀上。
“等、等等——”她趕緊開口喊住要去倒水的傭人,“還、還是你來吧,我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