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不詭
作者:糠木
文案
“你囚過我一次,現(xiàn)在,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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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偽善天之驕子x陰郁偏執(zhí)求愛小狗
封重洺x卓情
我像條忠心的狗,念了封重洺十幾年,乞求他能看我一眼。
封重洺是山間明月,謙謙君子,卻在我向他表白后遽然冷了臉。
他的聲音冰冷而平直,似一把利劍當頭劈下,“不需要�!�
不需要我的喜歡。
蒼天有眼,讓封重洺落難。
我給他下藥,本想折下他高傲的頭顱,可封重洺卻態(tài)度突變,哄得我分不清天上人間。
直到家中破產(chǎn),父親重傷,封重洺變回那個權勢滔天的天之驕子。
我大夢方醒。
我狼狽在夜場求生,被封重洺抓住。
聽聞過他上位后的凌厲手段,只怕我在他手里活不過今晚。
我求他放過我,他卻面色陡沉,將我的下頜都要捏碎——
“狗還知道求人要伸舌頭示好,卓少的脊背真是硬。”
標簽:狗血、但個人覺得純愛、HE、正文第三人稱
第1章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岳市邁入十月,深夜已經(jīng)有了初冬的寒。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薄毛衣,盤腿坐在皮質沙發(fā)上。屋內(nèi)沒開燈,電視正無聲地播放著當?shù)責狳c新聞。冷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出一片蒼白的輪廓。
畫面上是一條幽深寬闊的河,河上有許多黑衣保鏢和帽子叔叔在作業(yè),強光手電筒凌亂地在河面掃蕩,在夜色下透出幾分詭譎。
旁邊用藍底白字標注著——封氏集團繼承人打撈現(xiàn)場。
畫面轉到下一個事件,卓情關了電視,向最里面的房間走去。
正中央的床上,躺著一個人,空氣中漂浮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卓情走過去,正準備用手背貼一下他的額頭,在碰到的前一秒被抓住了手腕。
一陣金屬碰撞的叮鈴聲響起,在寂靜的夜晚相當刺耳。一切恢復平靜后,床上的人率先開口,“勞駕,還活著�!闭f完就放開他了。
卓情被他的動作一驚,手指蜷了下,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覆了上去,“哦”了一聲。
好半晌,他才回味過來對方話里的刺。
卓情又把手松開了,語調(diào)降下來,半諷他,“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我是誰嗎?”
“我認識你?”平靜的語氣,說出最讓他震驚的話。
“你不知道我是誰?”尾音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卓情的眼神驟然陰狠下來。
大概是感受到他身上爆發(fā)出的狂躁,對方?jīng)]有回答這個問題。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卓情心里剛聚起來的無數(shù)的黑暗念頭一瞬間被打散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對方半晌,強迫自己把目光從他的身上撕下來,重重地甩上門離開了。
是袁成打來的,一個玩了十幾年的朋友,比他大了三歲,總是愛操心他。
“這陣子怎么沒音?一個人琢磨啥呢?”
卓情攥著手機沒說話,袁成也習慣他這樣,直接給他下命令:“會所等你�!�
“不去�!�
這毫不猶豫的一聲把袁成整笑了,他無語了片刻,再開口聲音時變得輕慢,“我有那位的消息你來不來?”
卓情下意識掃了眼走廊深處的房間,半晌,慢吞吞地吐出一個字:“來�!�
袁成罵了他一句掛了電話。
袁成說的會所是他們家開的,岳市排得上名的銷金窟。
袁家是從祖上富下來的,家底殷實,連手底下供玩樂的地方都是一脈相承的奢華貴氣。會所各處都散發(fā)著金錢的味道,格外受他們這些不學無術的二世祖?zhèn)兿矚g。
卓情到的時候,一群人已經(jīng)喝高了,沒人注意他進來。男男女女纏在一塊,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戲,卓情在坐門口的沙發(fā)上坐下,掏出手機,并不想過去。
他點開手機后臺的監(jiān)控畫面,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里的人,半長的頭發(fā)落在額前,留下一片極重的陰影,看上去十分陰郁。
懷里的人時不時向后看,袁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了卓情。
“卓情!”屋內(nèi)靜了下,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袁成敲了敲桌子,道:“自己過來罰三杯。”
身旁的人紛紛應和,喊著“卓少怎么現(xiàn)在才來”、“今晚讓你橫著回”等等玩笑話,大有把他灌醉的趨勢。
卓情并沒有立刻應聲,甚至姿勢都沒動一下,直到叫喊聲小了下去,他才將手機收了起來,緩緩抬起頭。
絢麗的鐳射燈下,卓情眉間的陰霾淡了些,嘴角勾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整個人多了幾分生氣,“剛才誰說要喝死我?”
卓情自罰了三杯,拿起骰盅,后面一小時再也沒碰過杯子。
他靠著袁成坐,袁成懷里那女人的視線就沒回來過,袁成挑起她的下巴很打擊人地說:“他不喜歡你這樣的。”
“什么嘛。”女人紅了臉,開玩笑地問:“卓少喜歡什么樣的呀?”
這話被場上其他人聽到,學著她的語氣道,“卓少喜歡男的呀!”
女人露出惋惜的神色,那人朝卓情狎昵地一眨眼,“我們卓情藝高人膽大,高中還追過封重洺呢�!�
這名字岳市就沒有人不知道,她沒收住驚訝的神色。
岳市人杰地靈,孕育了不少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近年來經(jīng)濟下行,家族門庭的更迭更是尋常。只有封氏,堅如磐石地盤踞在金字塔塔尖,從未跌落。
封重洺作為封氏集團下一任繼承人,從小被封老爺子養(yǎng)在身邊。傳聞他是渾身墜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到哪身后都跟著幾十個保鏢,彰顯著身份的同時讓人望而生畏。
但是封重洺的性格是與龐大的家世全然不同的溫和,謙謙而有禮,見過他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
對封重洺產(chǎn)生好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這圈子就這么大,他們上的就那么幾所私立學校,更何況卓情當時那么大張旗鼓,這事幾乎沒人不知道。
男人在酒場上不就是那點破事,要么錢要么情,這話也在正常范疇內(nèi),場上哪個的戀愛史沒被拉出來翻來覆去的鞭撻過。
卓情點了根煙,打火機摔在桌臺上,很重地一聲,不帶情緒地說:“有完沒完?”
眾人一下子噤聲了,袁成適時說道:“酒都醒了是不是,都坐過來繼續(xù),卓情咱倆玩一個盅�!比齼蓛傻膰^來了,很快氣氛又熱烈起來。
這邊玩著,那邊幾個不玩的晃著酒杯不著邊際地扯。既然提到了封重洺,就自然避不開封重洺失蹤的事。
“五天了?”
“是啊,卡車,直接撞下河的,沒日沒夜撈,五天了,一片衣角沒撈上來�!�
“你說這事也巧,在國外五年好好的,一回國還沒見著封老爺子呢就……”
“欸!”那人打斷了他,“注意點,別什么話都往外說。”
越來越多人被吸引過去,“你們在說……”
這邊卓情一把把盅開了。
“喝!”對面的男人立馬大叫一聲,“五個六你都要開!瘋了吧你!”他被卓情壓了六七把,腦子都喝蒙了,好不容易贏一把都不敢相信,問旁邊人:“是我贏了吧?”
八卦的聲音被打斷,不好再接上,也沒人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了。
卓情罰了這杯就說不玩了,男人大著舌頭罵了卓情幾句一輸就跑的行為,卓情一點反應沒給。
他仰面倒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再次打開了手機后臺的監(jiān)控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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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玩到凌晨四點,有些人找代駕回去,還有一些人摟著人直接上樓了。
袁成喝大了,招招手讓卓情自個兒回,卓情非要他送,送到門口,袁成閉著眼掛在卓情肩上,聽他問:“消息呢?”
袁成緩緩睜開眼覷他,眼底倒也沒幾分醉意,“我就知道你為這事兒。”
他松開人,倚著一旁的金柱子,點了根煙,隔著煙霧打量卓情。
剛下過雨,風很大,卓情就立在風口,偏頭看他,一動不動。他身量高,又瘦,臉被燈光和長發(fā)埋住,衣服被妖風吹起,勒出細銳的腰線和筆直的長腿,單薄地像鬼的影子。
袁成嘆了口氣,打心眼里心疼這弟弟,“幾年了?你不會還喜歡他呢吧?”
卓情不說話,袁成沒轍了,走過去低著嗓子沒頭沒尾地道:“這事不簡單,五天了不可能什么都撈不出來。要么他衰,直接被炸碎了,要么就是被人滅口了,你還是早點……”死心。
卓情聽懂了,沒讓他把話說完,笑了下,“我就不�!�
袁成氣不打一處來,把卓情的一頭半肩發(fā)揉成雞窩。
到家快五點。
卓情步履匆匆地往最里面的房間走,他被氣了一晚上又念了一晚上,在會所的每一秒都想飛回來。
五年的空白將他的精神積壓到閾值,以至于只是今晚這樣短暫的離開都讓他難以接受。
卓情用力推開了房門,門板砸在墻上,發(fā)出了很大的響聲。
房門大開,更多的月光從身后躍入房間,卓情聽著自己雷霆的心跳,清晰地看到了那雙淺灰色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眼——
又變成他熟悉的樣子了。
在他追求封重洺的那一年里,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的。封重洺對誰都是溫和的,除了他,看他的眼里永遠含著化不開的冰。
卓情被成功刺痛了,他又想到封重洺不記得他,甚至他做過那么多件蠢事都沒有在對方心里留下一丁點印象。
他今晚沒喝多少,根本沒醉,但是此刻他卻出現(xiàn)了被酒精挾持的狀態(tài)——
整個人又熱又焦躁,像是無數(shù)個炸藥在他的身體里炸開,把他的大腦和心臟炸成了碎片,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失去理智,成為被情緒掌控的木偶。
他現(xiàn)在只想讓自己好過一點,白著臉向床上的人撲去。
反正封重洺不記得自己了,他是誰根本就不重要,封重洺永遠不會喜歡卓情,他還在這里裝什么呢。
他要把封重洺上了,把他永遠鎖在床上,反復打斷他的腿,讓他再也不能離開自己。
卓情的眼睛赤紅一片,在他的嘴即將碰到對方的一刻,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忽然開口了。
像是來自天邊的聲音,卓情止不住地顫栗——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第2章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演下去。
兩周前,封重洺第一次收到爺爺住院的消息,沒有理會。
六天前,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
姑姑的電話幾次三番打來,最近的一通電話中,言語擔心地告訴封重洺,集團內(nèi)部人心浮動。
當晚,封重洺買了回國的機票。
“爺爺生病不是偶然“是封重洺一種較為極限的猜測,姑姑的話恰好佐證了他的想法,于是回國。
在被迎面駛來的大卡車撞上時,封重洺并沒有太意外,進一步確認了而已,——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針對他和封遠之的謀算。
真正的意外是在觀感舒適的房間里醒來,他沒死,并且對方還吊著他的命。
身體的傷口都被人用繃帶不太專業(yè)地包扎過,手腕上鎖鏈的存在感很重,封重洺眼神變得幽深。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屋內(nèi)沒開燈,光從男人的背后打進來,封重洺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男人將溫度計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背對著他坐在了床的一側。他放在身側的胳膊碰到了對方柔滑的衣服,像是睡衣的質感。
封重洺一直盯著對方臉的位置,沒有移開。
“再看把你眼睛挖掉。”很兇很冷的聲音。
他對這個聲音非常熟悉,大概是因為聲音的主人曾經(jīng)跟在他的身后叫了他兩年。
封重洺沒有再看的興致,閉上了眼。他的神情平淡無比,幾近冷漠。
時間到了,溫度計被拿開,前端的玻璃泡和牙齒碰了下,叮的一聲,很輕微,在此刻卻顯得足夠響。
對方似乎停頓了半秒,然后轉身走了。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的黑暗里,這種氛圍下人很容易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封重洺本來在思考對方的動機,眼前卻突然閃出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是在高二某個沒有老師的自習課,對方突然闖進教室找人,不知道為什么和人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封重洺才抬起頭——
恰好撞在了那人漆黑的眼睛里。
那雙瞳孔倏地放大了。
原本頹然無神的眼睛忽然有了顏色,變得炙熱、滾燙,像是火山在他里面爆發(fā)了。
對方旁若無人地向他走來,被朋友攔住,被拉出去的時候,眼睛還死死盯著他的方向。
這時候好像有人和他說了什么,封重洺忘了,只記得回答的時候,窗外飄過了一陣非常濃郁的桂花香。
封重洺是被腿上傳來的刺痛感痛醒的,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后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
腳下坐著一團黑黝黝的人影,悄無聲息的,不仔細看都看不見。封重洺撐起手肘坐了起來,鎖鏈在沒有任何聲音的房間里非常的大聲,叮叮當當?shù)仨懥嗽S久,幾乎到了惱人的程度。
他感覺到眼前的人有好幾次呼吸波動,還是沒有開口。封重洺終于成功坐了起來,那令人窒息的聲音也停止了。
但沒一個人說話。
好半天,對方先開口了,“旁邊的床頭柜,退燒藥。”
封重洺沒去碰,而是更想知道這人對自己的腿干了什么,他嘗試地動了下,立馬被發(fā)現(xiàn)了,“別動!”
他不再動,輕聲詢問:“這是在?”有禮貌得不像是一個被限制住行動的人。
“冰塊啊�!睂Ψ絽s非常不耐煩,隱隱有些生氣的感覺,“冰敷不知道嗎�!�
在骨折的24小時內(nèi)冰敷確實對去腫有幫助,封重洺沒有去提醒對方,冰塊裝的太多,已經(jīng)壓到了他的腿。
手摸向了旁邊,沒有摸到退燒藥,反而碰到了一個陶瓷盤,上面放著仍舊溫熱的面包片。
封重洺這次停頓了格外久的時間。
對方或許和封氏的某個人達成了某種交易,讓他陷入了現(xiàn)在的泥潭。但是在這個房間里,他也許是后悔了,又也許是出于別的什么,封重洺能感受到他在盡力補償。
但是他沒有因此被動搖。
他在發(fā)燒,渾身還在不停冒冷汗,扣在手腕上的金屬顯得分外冰冷,冷熱的極限交替下,封重洺產(chǎn)生了非常強烈的嘔吐的欲望。
他感到惡心。
封重洺拿起水杯,握了一會,隨后五指松開,啪地一聲,杯子碎在了地板上。
“怎么回事?”對方很驚慌地從床尾跑過來,隔著黑暗很努力地看他,“你傷到……你、這都能摔?”
“不好意思,太黑了,沒看清�!彼f。
對方這下沒話說了,蹲下來摸瞎撿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