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見卓文單。”他說。
封重洺的神色動了下，卓情沒發(fā)現(xiàn)。
晚上七點，卓情準(zhǔn)時到了公司。
卓文單的秘書和上次又不一樣了，但還是一樣的年輕漂亮。門在身后關(guān)上，卓文單這次沒坐在辦公桌后，而是坐在了沙發(fā)上。
卓情站在原處沒動，卓文單今天的脾氣異常的好，沒有像往常一樣吼他，而是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還算和氣地說：“來坐，我們父子倆好好談?wù)��！?br />
卓情的心理防備更重了，他沒有依言坐在他旁邊，而是坐在了離卓文單最遠(yuǎn)的一張單人沙發(fā)上。
卓文單因此可以看到他整個人，卓情渾身上下的抗拒毫不掩飾，那雙和他母親極像的眼睛仇視地看他，卓文單突然恍惚了一瞬。
他低頭掏出一支煙點上，用力地吸了一口。
卓文單一口吸了大半根，隨后緩緩?fù)轮鵁�，煙霧遮住了他的神情，卓情忍耐了許久的情緒在此刻傾瀉而出，“卓、文、單。”他真想像以前一樣一走了之，偏偏他不能。
煙霧逐漸散去，還剩一層薄薄的像紗一樣的霧擋在他們中央，卓文單聲音有些飄：“你就這么喜歡他�！�
“改不了了？”
卓情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了，卓文單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他們心知肚明。
高三那年，卓情在追封重洺的事情被卓文單知曉，卓文單嚇得連夜把卓情從學(xué)校綁了回來。卓情年紀(jì)小不識好歹，他可不能。
那是他打卓情打的最重的一次，從前的很多次，他要揍卓情，卓情要么跑要么諷刺。這次卓情沒跑，也不說話，像一棵樹一樣站在那任他打罵。
卓文單不樂見卓情這幅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把褲腰帶解下來抽他，最后卓情穿著的校服都被染紅了，還是不松口，不認(rèn)錯。
卓文單氣得把已經(jīng)站不住的卓情拖到何圓的遺照前，讓卓情親口和她說他喜歡男人。
“你媽媽要是還活著，看到你現(xiàn)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看她還要不要你！”
就這一下，卓情的眼睛就紅了，嗓子眼里那口氣一下子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卓情在家養(yǎng)了一個月傷，一好又到封重洺面前晃蕩。卓文單打聽到人家根本沒把他放眼里，左右思量一下，由他去了。
這是這么多年兩人最大的一次矛盾，后來卓文單徹底沒管過卓情，直到卓情幾周前為了周青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卓文單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讓自己有點感覺的，不可能讓這混小子給毀了，讓人跟著卓情和周青，沒想到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再也坐不住的事。
先是發(fā)現(xiàn)卓情這一兩個月總是點兩份餐，偶爾還會出門買菜。卓文單太了解卓情了，他不可能是給自己做。讓人爬上了卓情公寓對面的市中心高塔，沒想到拍到了卓情和另一個人在客廳的照片。
正是消失了一個月的封重洺！
卓情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敢把人藏在家！
他當(dāng)即就想把人叫過來再抽一頓，硬是忍住了。抽絲剝繭查到了Deep，憤怒地幫卓情把全部痕跡抹除了。
三天后他的思緒才平靜下來。卓情不可能不管封重洺的，這小子從六年前就瘋了，既然這樣，他何不將利益最大化？
卓文單主動聯(lián)系了封長林，告訴對方自己知道封重洺的下落。都是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老狐貍，封長林不需要他明說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封長林主動提起封氏最近有意將市場擴(kuò)展到東南亞地區(qū)，邀請卓文單加入，條件就是把封重洺交出來。卓文單當(dāng)然不傻，要求簽完合同后再說。
封氏完全可以一家做的生意，根本沒必要和旁人合伙，董事會肯定不會同意。只有代理董事長的第三個月安全過去，封長林才能徹徹底底掌握大權(quán)。
“你如果能保證封重洺一直到我的任期結(jié)束前不出現(xiàn)，我就和你簽合同。”
卓文單答應(yīng)了。
封長林笑起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并且到時候要把封重洺，交給我�！�
距離那次談話已經(jīng)平穩(wěn)地過去了一個月，直到今天，他接到了封長林的電話。
封長林在電話里反復(fù)問他，“你真的知道封重洺的位置？”
卓文單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封長林笑了，“封重洺是一個活人，有手有腳的，從小學(xué)過近身格斗，他不愿意沒人能靠近他，你一個月后憑什么把他帶到我面前？”
卓文單思來想去，只是含糊地說：“我有我的辦法。”
封長林徹底篤定了，卓文單這個要錢不要命的，大概率是把封重洺關(guān)在哪了。但他這個月一直讓人跟著卓文單，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
“我沒時間和你繞圈子，”封長林開門見山，“我最近的事情和封重洺脫不了關(guān)系，我要是真被他拽下去你想要的東西也沒有！”說完就掛了電話。
卓文單肯定是要幫封長林的，他左思右想，決定先把卓情叫過來，搞清楚卓情知不知道封重洺的計劃。
但是卓情對他的反抗情緒特別重，他們根本無法平和的溝通。
卓情直接略過卓文單為什么會知道封重洺在他家的事實，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澳阆敫墒裁�。�?br />
卓文單：“你知道最近封氏發(fā)生的事嗎？”
卓情的表情遲疑了半秒，卓文單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放心地笑了，“你把他關(guān)在家里，他卻想著怎么離你遠(yuǎn)遠(yuǎn)的呢。”
“你在說什么屁話。”卓情陰冷地盯著他。
卓文單把新聞?wù){(diào)出來給他看。
卓情的眉頭越皺越緊，卓文單吸著煙，慢悠悠道：“封長林找到我了。”
卓情猛地抬起頭。
“他是怎么知道封重洺在你那的我不清楚，他找到我，說只要你再關(guān)住封重洺一個月，他立馬去警局給封重洺辦死亡證明，讓你放心和他在一起�！�
聽到這話，卓情的心跳只快了一下，立馬平穩(wěn)下來了，他覺得哪里不對勁。
“為什么？”他逐漸清晰起來：“封重洺的車禍?zhǔn)恰?br />
“你不是一直想跟他在一起嗎？”卓文單出聲打斷了他：“你看好他，他要是真利用你跑了，不僅你人沒了，我還要跟著你遭殃。”
“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事？從小到大我就給你擦屁股，上學(xué)時候逃課，打架，不學(xué)好，成年又凈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你自己說說你讓我省過心沒？”
說著說著就有點走心了，卓文單長長地嘆了口氣，忽然想起小時候的卓情。
其實他說謊了，小時候的卓情特別省心，可乖了，一秒鐘不見就想。團(tuán)子似得小小的，軟軟的，一只手就可以拎起來，眼睛葡萄一樣大，一看到他就笑彎了眼，追在他后面跑，叫“爸爸”。
怎么就變成今天這樣了？
卓文單眼眶發(fā)澀，掩飾性地把煙再次送進(jìn)嘴里。
“反正你把人看住了，”半晌，他復(fù)又吸了一口，道：“爸爸……同意你們在一起了�！�
第35章
虛假的希望。
一月的風(fēng)是最冷的，卓情從公司大樓出來，被吹滿懷，渾身上下透心涼，僵著手指頭把拉鏈拉上，無濟(jì)于事。
開到半路，突然開始飄雪，小雪花，還沒落地就被風(fēng)吹散，變成水汽，飄在空中，于是世界變得朦朧，行人的臉看不清，被吹僵的身體是冰棍，所有人都一個樣了，行尸走肉。
卓情頻繁地眨著眼，把車開得很慢，被很多等不及的人暴躁地超車，回家的路程比去時花了更久一點的時間。
進(jìn)門的時候，封重洺剛好從房間里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杯子，出來找水的。四目相對的那一剎，卓情很突兀地躲開了。
他想到了卓文單的話。
他一直和自己說不要相信卓文單說的任何一個字，可他的大腦卻控制不住去想，想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他要是真利用你跑了……”
利用？他有什么可值得被利用的？封重洺如果真的想要他身上的什么東西，直接和他說啊，他什么不能給？
他感覺到思緒在打漂，想強制把自己拉回來，宋子昱的話卻又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腦海——“他有問題�！�
卓情倏地咬緊了下唇。
瘋了，一個兩個的，都瘋了吧！都他媽的有病！是不是就是見不得他好？所有人都他媽的見不得他好！
卓文單憑什么篤定封氏的危機和封重洺有關(guān)？宋子昱都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憑什么敢下這種結(jié)論？封重洺整天和他呆在一起，他們做什么都在一起，晚上都睡在一張床上，怎么可能……
“卓情�！狈庵貨澈鋈唤兴�
卓情的思緒被打斷，他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目光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追著他而去。
封重洺看見卓情的眼睛，眼底的紅血絲很重。他喝了口水，眼睫垂下，情緒全部被遮住，聲音似乎被熱水泡過，變得柔和，“吵架了？”
水杯里的霧氣四散而開，卓情恍惚了一瞬，注意到封重洺身上穿著他買的白色線衫。之前買的時候封重洺還說穿不到，現(xiàn)在又穿得到了。
封重洺注意到他的視線，順著他說：“今天有點冷�！�
確實冷。
卓情蹲在玄關(guān)換鞋，手指頭被室內(nèi)的空調(diào)吹這么久了都沒吹暖和，還是硬邦邦的，他解不開鞋帶。
身后響起腳步聲，封重洺走了過來，站在離自己幾米遠(yuǎn)的地方，他沒動作，封重洺也沒說話。
良久，卓情說，“我是和卓文單吵架了�！�
封重洺的眼睛動了下。
卓情背對著他，低著頭，聲音很輕，“我和他關(guān)系從小不好，因為他害死了我媽。我媽剛?cè)ナ罌]多久，他就把人往家里帶，那些女人翻我媽的東西，卓文單不在她們就瞪我�！�
“我大了一點就懂了，我咬她們，打她們，卓文單不問我為什么，只會打我。初中的時候，他和我談過一次，說他失去了最愛的女人，不能再失去我，讓我不要再和他作對�！彼恼Z氣頓了一下，“我后來才知道，他之所以會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他想再婚了�！�
“我站在我媽跳過的陽臺上，卓文單嚇?biāo)懒�，哈哈，他以為我要和我媽一樣跳下去，立馬說自己再也不結(jié)婚了。”封重洺盯著他，卓情的影子縮成一小團(tuán)沉重地聚在他的腳下，“你覺不覺得很有意思？他說他不能失去我，是為了要結(jié)婚，我假裝要自殺，他又可以不結(jié)婚了�！�
卓情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瞳孔尤其黑，像墨，“你說，他到底愛不愛我？”
封重洺的嘴唇動了下，卓情又把臉轉(zhuǎn)過去了，他動作很慢地脫著鞋，自顧自地說：“其實我并不是真要他愛我，他隨便愛不愛，但是為什么要騙我？明明不愛我卻為了自己的目的說一些很在乎我的話，不惡心嗎？”
“他不惡心，”卓情站起來，“有沒有想過我會惡心�！�
封重洺站在燈光下面，看著卓情從昏暗的玄關(guān)處走出來，站在他的面前，他眼底的紅血絲更重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你……”卓情半仰著腦袋，眼神仔細(xì)地臨摹封重洺的五官輪廓，他強迫自己笑，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卑微，“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封重洺只是看著他，卓情能看清他的臉，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捏緊了手指，想讓自己回想起站在陽臺上的決心，想讓自己閉嘴，卻怎么也不會有了。
他聽見自己說：“我以為我們是……很親密的關(guān)系了，抱一下都不行嗎？”
這對封重洺來說大概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對方顯然不認(rèn)可他的判斷。
或許和他一直多年不放棄反抗卓文單一樣，卓情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他不知道他是為了什么，也不知道堅持把封重洺的不拒絕當(dāng)作默認(rèn)是為了什么。
他很輕地說“好吧”，向面前寬闊的胸膛邁了一步，然后張開手，抱住了他的腰，把頭抵在他的頸窩里。
抱住了。
封重洺還是任由他了。
卓情自以為隱秘地在封重洺的脖頸上蹭了蹭，他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答案，——為了這一刻，為了虛假的希望。
晚上，吃完飯后，他們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本來是隨便調(diào)出來當(dāng)背景，緩和氣氛的，但兩個人卻都在看。
正放到一個很吵的劇情，卓情頭疼，想關(guān)了，封重洺忽然開口了。
“你和你父親的關(guān)系，”他說：“不用太糾結(jié)。”
卓情看向他，封重洺的表情很冷靜，透出幾分冷漠，“他愛不愛你你都長這么大了�！�
“至于你說他欺騙你，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動物，很正常�！弊壳榈耐孜⑽㈩澏�，封重洺轉(zhuǎn)過頭來，目光很深地看他，“因為他人而一直陷在痛苦的情緒里，躊躇不前，非常愚蠢。”
愚蠢？
卓情險些笑出聲，封重洺把他的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掀開了。
他就是沒勇氣面對現(xiàn)實，所以寧愿自己一直痛苦，不行嗎？
憑什么，他憑什么可以這樣高高在上地指責(zé)他？
這一刻，卓情突然怨恨起來，他開始怨恨面前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封重洺。是看不起他嗎？是覺得他不敢嗎？他不就是篤定了他不敢戳破他嗎！
卓情的眼眶通紅，指尖深深地戳進(jìn)掌心，他的胸膛用力起伏著，喉嚨里像是含了刀片，每一次呼吸都是極刑。
“那天晚上，那個亮光……”卓情看著封重洺驟然冷下的臉，心臟被切碎一樣，他快活地大笑出聲，“你是在用我的手機和別人聯(lián)絡(luò)嗎？”
第37章
和我在一起。
封重洺出生就在高位，從小被捧到大的角色，他這樣的人，不屑于撒謊。而對于一直被他看不上的自己，卓情清楚，封重洺向來只會更加無情。
封重洺神色淺淡，灰色的眼珠像兩顆無機質(zhì)的玻璃球，不含任何感情地掃視著他。
卓情嘴角的弧度幾乎維持不住，是他要戳破他們虛偽的假象，但那個茫然無措、心臟狂跳的人卻是他。
封重洺的姿態(tài)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卓情在這個時候卻想當(dāng)起鴕鳥，把自己埋在沙土里，這樣就不用面前將要發(fā)生的事情。他為什么自己要爭一時之氣？就算封重洺是騙他的又怎么樣？他沒有開心過嗎？他在不滿足什么？
“我……”
卓情嘴唇翕動著，想反悔，封重洺卻忽然開口，“是�！�
一個字，簡潔明了的一個字，把卓情所有想幫封重洺、想幫他們找退路的話全部堵住了。
他居然就真的，承認(rèn)了。
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封重洺要走了嗎？
卓情心里頭亂七八糟，各種思緒疊加著，變成了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著封重洺，沒有找到對方臉上一絲線條的變化，他看起來甚至是輕松的、無謂的。
腹部一陣攪緊，他突然開始胃疼，卓情臉色白了幾分，把手用力摁在肚子上，嗓音因為疼痛發(fā)著緊，“所以，你每天和我一起睡都是……”
“對�！�
卓情甚至沒有見封重洺露出任何猶豫的神色，他連被權(quán)衡的資格都沒有嗎？
卓情有些恍惚。
封重洺家教嚴(yán)，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身姿都是筆挺的，卓情以前特別迷戀他的背影，也有可能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現(xiàn)在，他仍舊這樣筆直地坐著，肩膀和脊骨的弧度連成一把尖銳的劍，以一個絕對的、不容置喙的姿態(tài)和他對峙，仿佛要刺穿他。
卓情真的嘗到了一股血腥味，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一直無意識地咬著舌尖。
腦子里閃過這兩個月他們朝夕相處的一幕幕，竟然像一場夢，就連今天出門之前，那個還在和他斗嘴的封重洺都變得遙遠(yuǎn)了。
卓情目光空洞，像是在對封重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一直都在騙我？都是假的？”
封重洺神色微頓，竟沒有第一時間承認(rèn)。
卓情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你說過，很久之前，你說如果我需要你，你會在我身邊。我媽媽生日那天，你祝我我媽媽生日快樂，我們一起吃蛋糕，你還讓我親你，剛才，下午，你還讓我抱你�！�
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似乎將他們的過往完完全全地攤在他們面前，講述者越來越激動，而聆聽者毫無反應(yīng)。
卓情眼底的光越來越黯淡，“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打游戲，哦對你不喜歡打游戲，但是我們一起下棋了，你喜歡下棋，不是嗎？”
封重洺半垂著眼，濃密的眼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深重的陰影，卓情等不到他的回答，眼里的光漸漸熄滅了。
卓情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讓封重洺這樣大費周章，陪他演這么一出戲。
“為什么？”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封重洺目光陡沉，像是已然等待許久，“卓文單為什么突然喊你見面？他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嗎？”
卓文單？
腦子里有什么東西一下子炸開了，卓情感覺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抓住。
卓文單今晚和他說的話漏洞百出，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和封長林做了什么交易。而卓情又從他的潛臺詞里得知，封重洺的車禍?zhǔn)欠忾L林所為。
難道……
卓情的瞳孔微微縮小了，封重洺現(xiàn)在遭遇的一切，有卓文單的手筆嗎？
卓情的背后突然開始發(fā)冷，難怪，難怪卓文單又開始和他說好話了，說什么同意他和封重洺在一起。他想到卓文單說的一月之期，隱隱覺得自己找到了關(guān)鍵點。
他的手臂撐在兩邊，慢慢向后坐了一些，他們之間的距離被拉遠(yuǎn)，卓情直起背，勉強可以和封重洺視線平齊。
“你想做什么？”他的聲音聽上去已經(jīng)冷靜下來，“你要報復(fù)卓文單。”陳述的語氣，封重洺一直冷然的表情終于露出了一絲縫隙，嘴角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卓情注視著他，緩緩道：“你以為我和他是一伙的�！彼圆胚@樣對我。
“你想說你不是？”
“當(dāng)然不是！”卓情的嗓音拔高幾個度，“我……”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出去？”
“因為我……”他突然頓住了，卓情想到了他的無恥，——他從買下封重洺的那一刻就沒想再放他走，他甚至想讓封重洺變傻、殘疾，想讓外界順理成章以為他死了，這樣封重洺就只能和他在一起了。
這是能說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