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卻忍不住沉淪其中。
他不由得想著她剛說的話,道長,您究竟要什么。
他想,自已又有了沉溺其中的理由。
子微按住了她的后腦,修長指尖滑過脖頸。
他猛然發(fā)出急促的喘息,大手握住了她的后腦,不知是想松開還是想壓下去。
有點酸……
她迷迷糊糊的,僅是這種觸感,就讓人覺得難耐無比。
但又快意非常。
他的指尖幾乎要把榻板捏出個洞來,身上的熱意愈演愈烈,腦內(nèi)也轟鳴不斷。
他還想,更離譜一點。
“唔……”楚璠頭猛然一沉,發(fā)出了一道微弱的吟叫。3908
腰上的狐尾簡直要將她絞斷似的用力。
子微指根深入她的鬢發(fā),力氣極大地按了她一下。
“璠璠……最后一次好不好?”他道歉,說著對不起,卻越來越激烈急促,理智和欲望相博弈,最后將道德都燃燒。
子微俯身把她抱在懷里,楚璠好久才緩過來,看見他銀發(fā)微濕,睫毛下的蔚藍眼睛,暗沉又可怖。
她第一次看見他這副樣子。
子微摸了摸她沾濕的睫,喉頭滾動,吻了一圈,吐出溫熱的氣息:“你知道嗎?這樣子,是沒有用的�!�
他摸著她的發(fā),直勾勾地看著她:“不能療傷,不能修靈,不算是把你當作爐鼎,更不能說是雙修�!�
“那你說,我為什么要這樣對你?”
楚璠頭昏昏的,摸著腰上的尾巴,問道:“為什么呢?”
為什么?因為鴛花之主與他有緣,因為妖魄發(fā)動那晚她的一句“我來救你”,因為他突然想起幼時凄苦——
而她落在尾尖的那個吻。
子微什么都沒說。
他只是突然傾身含住了她的唇,靈氣化水而游,只剩下二人的唇齒脈脈相融。
楚璠覺得舌頭像是被擁抱住了。
銀發(fā)傾瀉而散,柔順清香,迷蒙又陶醉,像昆侖山頂峰的輕雪,連尾巴上的絨毛,都是這股味道。
很軟。
楚璠很會破壞氣氛,趁著間隙道:“我幼時在蜀山養(yǎng)的那只小狗,也是這么軟……”
子微頓住了。
楚璠卻順著他的臉親了上去,扒著他的肩膀,仰起小臉慢慢啄吻:“可是那只小狗,我養(yǎng)了兩天,便被阿兄送走了……”
之后她再也沒養(yǎng)過小狗,因為她知道,阿兄把小狗扔下了山崖,她只撿到些帶著皮的血肉。
楚璠從子微的唇吻至胸膛,聲音細而柔軟,還有一絲脆弱:“所以我害怕。”
她真的能再擁有小狗嗎?
楚璠知道,她和阿兄,是糾纏在一起又攀扯不清的藤蔓。這么多年過去了,已經(jīng)說不清楚,到底是誰繞著誰而生。
就像互生相繞、一齊生長的花藤,連皮肉都要融在一起了,能完完全全將另一根剝離出去嗎?
那得多鮮血淋漓啊。
“你的兄長,”子微目光晦暗,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唇,勾畫描摹,“他都對你做了些什么……”
指尖微涼,劍繭粗糙地磨過肌膚,有種絲絲縷縷的輕疼。楚璠無端覺得,道長現(xiàn)在給人的感覺,有些難以言喻。
有點危險。
楚璠干澀地咽了一下喉嚨,接著道:“阿兄不許我和旁人說話,不喜歡我養(yǎng)活物,也不許我學(xué)習法術(shù)……”
子微把手滑下去,拉開她的衣服,輕巧白膩的鎖骨處,掛著一條淺紅的兜繩。
子微不動聲色,壓低聲音道:“你覺得這是對的嗎?”
楚璠其實覺得不太對。
但他們生死與共,流淌著相同的血液,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絕望和悲劇,她能理解阿兄的脆弱和不安。
楚璠遲疑著點了點頭。
她竟覺得對。
子微立馬把她抵在墻上,從她的脖頸開始,順著鎖骨窩一路咬了過去,吸出了大片紅印。
他在楚璠的耳旁輕笑,語句清晰:“你連一只小狗都不可以養(yǎng)……居然還這般心甘情愿,任他所為�!�
楚璠閉上眼。
“那我告訴你�!弊游惤�,聲音喑啞極了,“這根本不對�!�
楚璠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這些那么重要的嗎?對和錯,有這么重要嗎?”
子微失笑:“什么叫對錯不重要,你不承認也罷。那我這樣問你,你被他約束在蜀山,什么都不能見識,看不到,聽不到。這樣的日日夜夜,你很自在?”
楚璠被問得一哽,沒有回答。
“你方才在外面,說自已羨慕龍女。”子微低著頭,眸色深沉晦暗,眉心紅痕襯得面容愈加灼灼,“你告訴我,你羨慕她什么?”
似乎有什么在暗中發(fā)酵。
楚璠覺得自已被他看得徹底,心里像是缺了一大塊,聲音也干啞不堪,她想要偏頭:“您別再說了……”
子微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躲,直視楚璠一雙清而泛紅的眸子:“同為公主,你幼時顛沛流離,靜姝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被人萬般寵愛。你羨慕這個?”
楚璠眼睛紅透,覺得羞恥:“不是這些!”
她欲要從榻上起來,動了動肩膀,只是雙手已經(jīng)反握在他手里,輕而易舉就被子微反壓下了。
“你生氣……”子微勻著氣息,輕聲問她,“是怪我太過剖白?”
“您今天和以往都不太一樣。”楚璠眼角濕潤,“是故意要讓我難堪嗎?”
子微霎時一松手,沉聲道:“你是這樣想的嗎?”
楚璠沒了性子,索性直接把頭貼在他的肩上,嗡嗡顫顫道:“道長明明知道,我不是在嫉妒龍女。”
磨了這么久,終于讓她開了話頭。子微心尖一麻,終是一股憐惜之情涌上,不免嘆息。
“對,不是這些�!弊游厝岬匦α�,撫著她眼角的濕潤,語氣放得柔軟,“你可以說出來,告訴我�!�
楚璠的眼淚收不住,被子微一點點撫去,她低聲道:“靜姝姐姐,她肆意張揚、率真浪漫,跟我是完全不同的人。我、我很是羨慕�!�
她知道自已自卑懦弱,更與“浪漫瀟灑”四字沾不得邊。楚璠小心翼翼維持著一切,不敢放松一絲一毫,謹慎慣了的人,又怎么敢坦誠自已的內(nèi)心。
子微抱住她,逐漸收緊手臂。他低頭,看到楚璠緊緊閉著眼睛,睫毛顫個不停,烏發(fā)凌亂地鋪了滿身,散在蒼白的臉上,像拉了一道深痕,顯得她脆弱又可憐。
“璠璠。”子微低聲嘆道,“無須羨慕�!�
他揉了揉楚璠的發(fā)頂:“也不必厭棄自已渺小�!�
昏暗燈光下,他藍衣暗紋,白睫深瞳,眉目上籠著一層疏離的光,分明是涼極淡極的面容,卻從輕緩動作中透出幾分溫柔來。
他懷中抱著窩成一團的人,子微輕輕拍打她的肩背,緩聲念道:“大道三千,萬人追矣。眾生百相,每個人的路都不同。璠璠,這個世上,唯有自已才不會辜負自已。”
“但是……你也可以稍微相信我一點�!毙揲L手指彎曲,攏上那片烏云一樣的發(fā)絲,“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道長……”楚璠把小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謝謝�!�
子微側(cè)著頭,把牙尖抵在她的脖子上抿唇吸吮,每一下都烙印開一朵暗紅的花,帶著克制壓抑的粗暴。
血液從她的身體注入子微的經(jīng)脈里,然后又化作靈氣,一同蘊養(yǎng)他們兩個人。
她被吮得滿面潮紅,長發(fā)散亂,落在子微的發(fā)頂上,黑銀發(fā)絲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
子微按著她的腰,雙臂微攏,將她緊緊抱住。
不過,現(xiàn)在這人在他懷里。
子微托起她的后背,把她放在榻上。
溫熱的氣息激得楚璠一個勁地抖,口齒不清地喊著:“道長、道長……”
酥麻從吻落的地方瞬間蔓延至全身,她額上有汗,呼吸亂成一團,也不知是想躲還是想繼續(xù)。
她咬住自已的手腕,眼眶含著淚,身子止不住地戰(zhàn)栗。
一條尾巴從她的腰間游過,貼著她的脖子慢蹭,手腕被毛絨長尾圈住。
她一下子彈起身子,不自覺捏了一下尾巴。
子微凌亂地悶哼一聲,喑啞含欲,讓人心都要跟著濕了。
“舒服后就不認人了嗎?”子微問她。
楚璠看了他一眼,這人身量高大,肌理分明,銀發(fā)遮住面孔,只能看見寬闊的胸膛……還有滴水的下頜。
楚璠腦子一轟,身子頓住了。
他翻身壓住她,將女孩整個兒抱在懷里。
他貼著楚璠的小腹輕按,啞聲道:“是這里�!�
楚璠一怔。
“別哭……”子微去吻她的眉心,“以后會更舒服的。”
結(jié)束后,楚璠疲憊地睜開眼,看到子微眉心紅痕發(fā)亮,清寒幽邃,面容似霜雪生暈,就這么凝視著她。
“快長大一些,璠璠。”他輕嘆。
這么稚嫩、柔軟,讓人覺得自已在犯罪。
楚璠輕喘著,慢慢合上眼睛,有長尾輕掃過她的睫毛,細絨尾尖蹭了蹭她的腮。
很軟。
次日清晨,外面鶴鳴不斷,似有鸞鳳和音。0306
楚璠從頭到腳都有尾巴繞著她攀纏,渾身暖洋洋的,舒服極了,只是有些累,她微睜開眼,看見面前流暢而緊實的胸膛,還有被銀發(fā)遮住一半的下頜。
昨天……
她喉間微滯,叫了一聲:“道長�!�
子微醒了,緩緩睜眼,深邃的眼梢歇著縷春暉。他耳上的玲瓏玉,像是剔透的枝丫,和銀發(fā)勾扯在一起。
楚璠覺得胸口有些熱。
她撥開臉上的毛絨長尾,想起身,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楚璠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
子微突然圈住她繼續(xù)按壓的手腕,施了清潔咒,手指不經(jīng)意劃過她的腿:“現(xiàn)在干凈了……”
一直這么下去的話……
楚璠穿好衣服,忽然問道:“這樣會生寶寶嗎?”
子微愣住了,半晌無言:“你現(xiàn)在倒想起這個了�!�
“天山狐不像其他物種,幼崽……是由母體的心意來的�!�
他的視線落在她唇上。
子微低聲道:“看你想不想了�!闭f完便出了房門。
楚璠微愣,仔細品了品這話的意思,放心了不少,反正她現(xiàn)在肯定是不想的。
她跟在子微身后,抱住昆侖劍,一起出了房門。
南海有萬里水域,是龍族棲息之處。
既然天魔已經(jīng)露面,他們便也不遮掩行藏了,飛舫撤掉御障咒全力出發(fā),這樣算下去,不出三日便可到達。
龍女佇立在闌干旁,用手撐著看向遠處。她的指尖繞了許多珍珠飾品,隨風穿梭在流云之中,震出細碎的叮鈴響聲。
她聽到動靜,歪頭看了看來人,挑眉笑道:“楚姑娘,昨日還好吧?”
楚璠看著她戲謔的神色,不知為何有些臉紅:“還、還好�!�
“害羞什么嘛�!膘o姝今日的穿著更加艷麗,眼尾高高挑起,“告訴姐姐,先生他如何?”
楚璠瞪大眼睛,連連擺手。
靜姝捂唇輕笑,接著又把她拉到欄桿前:“你看前面,已經(jīng)能望到南海的邊緣了�!�
楚璠感慨道:“真羨慕你,靜姝姐姐,我還從沒有見過海呢�!�
不止深海,如若她沒有孤注一擲登上昆侖,她這輩子也許連雪山都看不到。
靜姝先是驚訝,然后又沉默,過了很久才將心里話講出來:“楚姑娘,不瞞你說,我是公主,幼時南海勢大,什么囂張的事情都做過。你去問畢方,也是一樣的,他們軒轅族難道還能短了他?”
“可你不一樣。”她嘆氣。
“你說我們多見廣識,說來慚愧,是因為地位特殊,族中愿意給予資源調(diào)動,讓我們能俯瞰別樣的風景�!�
“這其實是一種上位者的冷漠罷了�!�
“而你,你看到的是什么呢?宮墻碧瓦、暗無天日,還是餓殍遍野、尸枕狼藉?我們是不一樣的,你也無須羨慕�!�
過了很久,楚璠回答道:“我沒有羨慕,我只是心生向往�!�
靜姝又問:“那你后悔嗎?”
楚璠笑了:“我知道,我明白的。但是靜姝姐姐,你錯了,我并非難過,和兄長相依相伴的日子,也不是后悔�!�
“和阿兄在一起的時光,我從未后悔過�!背[感受風的流速,輕輕閉上眼睛,“但你們說得對,待此事結(jié)束,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確實應(yīng)該要往前看看了�!�
子微從后面走來,用劍柄輕輕敲叩她的手背:“看高處�!�
她遠遠望著,看到桅桿之上,有一紅色鶴鳥和兩只白鸞繞著云彩展翅,吐出一聲聲的清音。
她覺得有趣,問道:“畢方在干嗎呢?”
子微抬頭看了會兒:“畢方為了壓抑體內(nèi)離火,除了每日的清心訣外,還要學(xué)習鸞鳳和鳴曲�!�
他笑了笑:“這都是他引來的鳥,你若是覺得喜歡,以后還可以讓他給你唱歌聽�!�
話音剛落,云彩上的紅鶴便展翅而來,沖到她身前,用喙啄了啄她的腦門:“想飛嗎?”
楚璠捂住額頭,臉上出現(xiàn)了類似驚訝的表情。
子微還未阻止他們胡鬧,楚璠便已經(jīng)抬腿騎上了紅鶴,畢方展翅為鵬,兩下就飛上了最頂層。
他無奈地笑了笑。
兩條白鸞盤旋而飛,看見紅鶴身上騎了個嬌小女子,都圍了過來,輕啄著楚璠手腕上的忍冬圖騰。
畢方載著她,聲音裹挾著風的流速:“小心被它們咬出血去。”
楚璠知道他是開玩笑,心里早就開心壞了,手上拽著微硬的羽毛,大聲喊道:“我在天!我騎著鳥在天上飛!”
“不是�!碑叿郊鞭D(zhuǎn)了個彎,擺得她身子一晃,也喊著,“你也太沒見識了吧!”
楚璠樂不可支,看著兩只白鸞在她身邊翩翩飛舞,一個手癢,就忍不住去抓它們掉下來的羽毛。
“你什么毛病啊……”畢方又轉(zhuǎn)了個彎。
微風輕蕩,晨霧還在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