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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段姨娘眼尖,“你這丫鬟也是有意思的很,看見我還要將銀票藏起來,我還能昧了你的錢不成?”

    素云頗有些尷尬,一時間攥著銀票的手,不曉得該不該掏出來。

    “看看呀,怎么做賊似的?”段姨娘沒好氣道。

    素云瞥了眼沈妙儀的臉色,小心地將一萬兩銀票拿出來,遞給沈妙儀,“主子。”

    沈妙儀生怕被段姨娘搶去,一把接過塞進(jìn)懷里,耳旁還有段姨娘的鄙夷聲——

    “好像誰要搶你這點(diǎn)錢似的,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就算做了伯府繼女,這行為舉止也沒比我當(dāng)年好到哪里�!�

    眾所周知,段姨娘娘家是殺豬的。

    段姨娘忽視沈妙儀難看的臉色,繼續(xù)喋喋不休:

    “聽說世子昨夜在書房忙,你姐姐還知道送藥膳,陪同關(guān)懷,你呢,你對阿徹做什么了?你跟你姐姐,真真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別,也不曉得阿徹當(dāng)初看上你什么,放著員外郎千金不要,非把你娶回來�!�

    接連被精準(zhǔn)打到痛點(diǎn)的沈妙儀忍不下去了,“你閉嘴,一個姨娘,還對我指手畫腳?!”

    素云看得膽戰(zhàn)心驚,這邊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

    青云院內(nèi)。

    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沈桑寧,尚且不知自己被前世庶婆婆夸了。

    紫蘇一臉嚴(yán)肅地進(jìn)來,抓犯人似的抓著小丫鬟,“少夫人,福華園的冬兒沒事總在咱們院外頭溜達(dá),還瞎打聽,您看看要怎么處置?”

    冬兒低著頭小聲辯駁,“奴婢只是路,路過,請少夫人明察�!�

    沈桑寧吐一口漱口水,輕描淡寫地問,“你主子是誰�!�

    冬兒瑟瑟發(fā)抖,“是二公子,二少夫人�!�

    “再說,”沈桑寧平靜地望去,神色中充滿威壓,“想想你的月銀�!�

    冬兒害怕的同時頓悟了,“奴婢的主子是國公爺,國公夫人……還有世子,和您,其次才是二公子,二少夫人。”

    果然,一提月銀,就上道了。

    沈桑寧淡淡點(diǎn)頭,“從今日起,你要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若你不愿意,就憑你這鬼祟行徑,我就能將你發(fā)賣�!�

    冬兒忙磕頭,“請少夫人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可以幫您監(jiān)視二少夫人�!�

    沈桑寧輕笑,“監(jiān)視她有什么價值嗎?”

    冬兒急于盡忠,一股腦將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什么撿了一袋奇怪東西啊,引得沈桑寧一臉晦氣。

    怎么連那……玩意兒都撿,純有病吧!

    冬兒又道:“還有,今早素云姐姐收了伯府送來的一萬兩銀票。”

    一萬兩銀票……沈桑寧想起,當(dāng)初自己能從沈益手中拿一萬五,完全是因為沈益覺得有利可圖。

    但伯府今非昔比,伯府那副空殼子,還喜好奢靡,根本維持不了開銷,沈益竟還愿意給沈妙儀一萬兩?

    可真是將偏心貫徹到底了。

    沈桑寧忽然改變主意,“那你就幫我監(jiān)視著吧�!�

    紫蘇見此,塞了幾兩銀子給冬兒當(dāng)恩惠,冬兒領(lǐng)命離去。

    “少夫人,您怎么?”紫蘇問。

    沈桑寧搖搖頭,“我那位父親可不是什么慈愛的人,就算再寵愛繼女,也不至于割舍財富�!�

    他對沈落雨尚且沒那么多親情,對一個沒血緣的女兒……

    等等,誰能確定沒血緣呢?

    沈桑寧的想法很荒唐,“柳氏的原配周家,是在哪兒來著?”

    紫蘇想了想,“周家是在揚(yáng)州,柳家原本是京城官宦,后來族里犯了罪被貶為平民,遷去了揚(yáng)州�!�

    揚(yáng)州,離金陵很近。

    若是此時修書一封給云昭,讓她順道去查一查,也能解了沈桑寧心頭的疑惑。

    正欲寫書信,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

    裴如衍難得這么早歸,他風(fēng)塵仆仆地出現(xiàn),“夫人。”

    紫蘇見狀,悄悄退下,為倆人留下獨(dú)處空間。

    沈桑寧放下筆,“今日怎么這么早?”

    裴如衍摘下官帽,溫聲交代,“舞弊案的李舉人來自金陵,金陵從鄉(xiāng)試就出了問題,我向圣上請命,去金陵調(diào)查此案�!�

    又是金陵。

    沈桑寧問,“你們一行幾人?”

    他如實答道,“還有三位同僚,幾個隨從�!�

    就這么幾個人,她不免擔(dān)憂,下意識地覆上他的手背,“你把國公府親衛(wèi)帶上,我怕二皇子會在路上對你下手。”

    她說完,還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實則根本是在安撫她自己。

    畢竟和前世偏差過大,她是真的怕裴如衍死在外頭了。

    忽聽裴如衍幽幽出聲,“你怎么不問我何時回來?”

    沈桑寧聞言,下意識就問,“何時回來?”

    裴如衍愉悅道:“我盡快�!�

    *

    午后,虞氏和寧國公都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看得出很焦心了。

    虞氏收拾了一大堆東西想讓他帶上,裴如衍卻只選取了重要的物品。

    不出半日,全府都知道世子將要遠(yuǎn)行了。

    好些日子不曾出現(xiàn)的虞綿綿,都哭著來踐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此行有去無回。

    哭半天,才等來裴如衍一句,“表妹,我明日才走�!�

    虞綿綿一頓,抹抹淚,“表哥,那你今晚和表嫂再作幾幅畫吧�!�

    裴如衍不明所以地朝沈桑寧望去,“什么畫?”

    沈桑寧來不及答,虞綿綿碎碎念道:“上次你在嫂嫂的畫上寫詩,嫂嫂送給我了,你再多寫幾首,將來定能流傳千古�!�

    每句話,都充斥訣別之意,就好像在討要絕筆之作。

    沈桑寧不知該氣該笑,她無奈嘆了聲,就瞥見裴如衍的晦暗目光。

    她無辜道:“怎么了?”

    對方轉(zhuǎn)過頭,不理人了。

    這又是怎么了?

    沈桑寧心里莫名其妙,詛咒他的人,又不是她!

    第67章

    彼時,二皇子府。

    二皇子謝玄氣得在庭院里打拳。

    一批批打手輪番上,打手既不敢用全力,也不敢不用力,但最終必須挨打。

    直到李丞相趕來,謝玄才停下,“舅舅怎么會干出這么蠢的事?往朝廷塞人,什么法子沒有,偏要讓個沒本事的來參加科舉?”

    李丞相愁得多白了兩根頭發(fā),“殿下,我那侄兒平日里是有本事的,只是每到考試發(fā)揮不好。”

    “下面的人是要用優(yōu)秀試卷替換他的,不料被裴家那小子看出來了,陰了一手。”

    現(xiàn)在說這些,都太晚了。

    謝玄冷笑,“金陵不少官員是舅舅門下,父皇向來嚴(yán)明,若真讓裴如衍查出來……父皇不會顧念我母后,不會饒了舅舅的�!�

    “裴如衍必須死,我聽說他們明日要走水路,這次請舅舅下手干凈點(diǎn),別留下什么把柄了。”

    *

    隔日大早,烏云積壓,風(fēng)雨欲來。

    一家子站在府門前送行,沈桑寧望著裴如衍遠(yuǎn)去的背影,還是有很多擔(dān)憂。

    她摸摸扁扁的肚子。

    她現(xiàn)在絕對不能當(dāng)寡婦��!

    此時,裴徹騎著大馬從外面回來,他竟是在外頭過了一夜。

    寧國公見到,怒從中來,“你昨夜沒歸家?你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裴徹?zé)┰辏植坏貌坏皖^,“爹,我是去打聽洛氏的下落了�!�

    這種鬼話,寧國公才不信,“你什么時候能和你兄長學(xué)學(xué)?進(jìn)取些!為你兄長分憂!”

    這話,裴徹大抵是聽不進(jìn)去的。

    沈桑寧瞅著裴徹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就知道,裴如衍一日不死,裴徹就感受不到重?fù)?dān),很難突然上進(jìn)。

    她正要回府內(nèi),身后突然又傳來一道疾馳的馬蹄聲。

    “金陵急信!”

    來人是京城內(nèi)的加急信差,手中高舉著白色信封。

    沈桑寧瞳孔一縮,又聽信差道——

    “請問哪位是沈夫人,金陵微生家急信,微生家的二姑奶奶病故,請沈夫人回金陵吊唁。”

    二姑奶奶微生蓉。

    是她母親的妹妹,她的姨母。

    這位姨母與她見面次數(shù)甚少,但記憶中,是位知書達(dá)理的女子。

    前世,姨母病故后,微生家沒有通知她,因而她并未去吊唁。

    這次不同了,她也該去見姨母最后一面。

    而且……跟裴如衍一道去金陵,也省得她在家中日日擔(dān)憂。

    沈桑寧只簡單地收拾了東西,趕去碼頭。

    可惜在碼頭沒有看見裴如衍的身影。

    之前她沒問裴如衍坐哪艘船,現(xiàn)下也只能等到金陵相見了。

    還有幾艘大船沒有啟航,沈桑寧臨時買船票,只有安定號剩下兩張票,平江號剩下一張票。

    紫蘇主動去了平江號,沈桑寧帶著紫靈坐上安定號。

    船只揚(yáng)帆起航。

    天色愈發(fā)陰沉,沈桑寧心口悶悶的,竟有種想下船的沖動,這預(yù)感很不妙。

    可船已經(jīng)離岸,再回去也不可能了。

    另一邊。

    平江號上的廂房中。

    幾位身著便服的男子正在手談和圍觀。

    執(zhí)白棋的崔顥問道:“裴兄,總該告訴我們?yōu)楹螕Q船了吧?”

    對面執(zhí)黑棋的男人正是裴如衍。

    他從容地落下一子,“此行艱險,敵在暗我在明,少不了多想些�!�

    崔顥驚疑道:“你的意思,安定號要出事?”

    裴如衍不置可否。

    他絲毫不起波瀾的模樣,令崔顥振奮起身,“那船上這么多無辜百姓,裴兄若是早說,我們可以阻止那條船啟航的!”

    裴如衍聲音一沉,“不要打草驚蛇�!�

    崔顥覺得可笑,“裴兄,我一直以為,你和那些蠅營狗茍之輩不同,我一直將你當(dāng)成榜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如衍正經(jīng)道:“不要沖動,靜下心,下完棋,再論對錯不遲。”

    崔顥哪還有心思下棋?

    裴如衍漠然地落下最后一顆黑棋,江面就泛起漣漪。

    他透過窗戶,看著廣闊無垠的江面,遙遙眺望著安定號遠(yuǎn)行。

    耳畔,是崔顥失望的言語,“二皇子心狠手辣,裴兄不管安定號,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

    裴如衍盡力了,倘若二皇子執(zhí)意殺人,已經(jīng)不是他能管的范圍。

    況且他并不能肯定那艘船會出事。

    只是不知為何,心跳漏了一拍,再抬頭望去,已經(jīng)看不見安定號的蹤影了,應(yīng)是駛遠(yuǎn)了。

    此刻,廂房外,響起陳書驚訝的聲音——

    “紫蘇姑娘?你怎么在這里?少夫人也來了嗎?”

    紫蘇回道:“世子前腳剛走,后腳微生家的報喪信就來了,少夫人要回金陵吊唁�!�

    “少夫人呢?紫靈呢?”陳書問。

    廂房內(nèi)的裴如衍,不自覺地豎起耳朵,聽外頭道——

    “平江號只余下一張票了,少夫人和紫靈在另一條船上,叫……叫什么號來著。”

    聽聞,裴如衍的眉頭皺起,眼皮一跳。

    “哦,安定號。”

    隨著紫蘇的聲音再次傳進(jìn),裴如衍唰地起身,唇瓣微顫,雙眸中是克制不住的慌亂。

    哪還有方才的半點(diǎn)從容,連棋盤都被他牽連,散落一地棋子。

    崔顥自然也聽到了,被裴如衍的反應(yīng)嚇一跳,“裴兄,你先別急�!�

    第68章

    夜幕沉沉,幾盞孤燈在風(fēng)雨中搖搖欲墜。

    安定號早已駛出京城地界,不用多久,就會停泊在通州碼頭,只是沈桑寧的不安愈發(fā)強(qiáng)烈。

    聽著窗外雨水拍打水浪,其中似夾雜著危險的腳步聲,她從床榻上起身,喚醒紫靈。

    兩人欲出廂房,船身突然劇烈搖晃。

    沈桑寧和紫靈穿過船艙廊道,忽地一道閃電,照亮了一行黑衣人。

    對方自然也看見了她們

    沈桑寧聽對方冷冷說道:“活捉�!�

    她拔腿就往反方向跑,“跑!”

    紫靈懼怕地跟著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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