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是那兩個字。
真不明白,他到底喜歡什么,醉酒和沉睡時都要夢到嗎?
她正疑惑,含糊的答案落入耳中。
“央央�!�
第73章
他說,喜歡羊羊?
沈桑寧耳朵湊過去,想聽清楚些,這次終于聽明白了。
“央央�!�
他說的,是央央。
央央是誰?
央央不是她嗎?可她的小字,是剛?cè)〉难�,還沒告訴他呢!
所以,裴如衍口中的央央,是誰?
沈桑寧坐起身,心思百轉(zhuǎn)千回。
先前,也從未聽他在睡夢中喊過這個名字,今日從青樓回來才喊。
央央莫不是個青樓女子?
讓他日思夜想上了?
裴如衍的夢話沒再繼續(xù),突然靠了上來,攏著被子將她抱在懷里。
沈桑寧熱得癲狂,剛想把他喊醒,他又松了手。
他倒是睡得很熟。
沈桑寧失眠了,天快亮才睡著,早上醒來時裴如衍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心里憋著事,用早膳時,臉色都臭著。
奈何來金陵還是有正事要干,于是將“央央”一事先放下,轉(zhuǎn)而親自去街巷挑了兩間店子。
繡衣閣的鋪面就選在城東,和其他成衣鋪開在一條街上。
租的另一家鋪子在城西,店面大,相當(dāng)于城東那家的七八倍。
沈桑寧和老板談了好一會兒的價格,才定下十年三萬兩。
紫靈在店里走一圈用了半刻鐘,“少夫人,這么大的店,衣裳都擺不滿吧?”
沈桑寧高深道:“這家用來做別的生意�!�
又聽紫靈好奇地問,“什么生意要這么大的店面?”
“洗浴�!鄙蛏幰诲N定音。
那日落入水中,在水下掙扎時,她絕望地想,如果自己會水就好了。
可閨閣女子不會學(xué)游水,洗澡用的桶也沒機會讓她們學(xué)會。
被救后,沈桑寧思考了這個問題,如果開一家女子洗浴,女子想學(xué)游水,就可以在熱水池中學(xué)會。
至少遇到危機時,也能自救。
紫靈不能理解,“家里能洗,誰會來外頭洗澡?”
這也是個問題,所以沈桑寧將添加按摩服務(wù)和食物供應(yīng)。
洗浴池也分大池和獨立池,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學(xué)游水的。
客人可以選擇在單獨隔間獨立池洗,泡澡的草藥香料選擇性更多。
而在大池洗澡的,可以穿統(tǒng)一提供的小衣,避免了袒胸露乳的尷尬。
沈桑寧想到另一個賣點,“她們還可以結(jié)交朋友,敘舊聊天,從此洗浴再不是一件無聊的事,而是一種享受�!�
只是一切還沒實行,都還是設(shè)想。
先在金陵試行,倘若可行,再開到京城。
回府時,沈桑寧還在馬車上構(gòu)想裝潢的風(fēng)格,開著窗,忽然瞧見了一抹肖似裴如衍的身影。
身后跟著的人側(cè)過臉,儼然就是陳書。
沈桑寧探出頭,眼看著裴如衍進了小樓,她抬頭,那風(fēng)雅的閣樓外,掛著的匾額寫著“煙雨樓”。
青天白日,他怎么又進青樓了?
即便談公務(wù),也不應(yīng)該日日在青樓談吧?
此刻,沈桑寧又想起昨夜他口中喚的“央央”,她心里疑慮,讓車夫海叔停了馬車。
“海叔,你去煙雨樓里問問,有沒有個叫央央的花娘�!�
“再看看,裴如衍去做什么了�!�
也不能怪她不信任,實在是他處處可疑。
海叔是微生家的老人了,拿了銀子也不多問,下了車就去了煙雨樓。
紫靈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世子難不成是逛一回花樓,發(fā)現(xiàn)花樓好了?都怪其他幾位大人,把世子帶壞了!不過,央央不是少夫人的小字嗎?您是擔(dān)心花樓有人和您撞名?”
紫靈不知真相,沈桑寧這會也沒心思解釋。
那廂。
煙雨樓,三樓。
裴如衍進雅間內(nèi),便道:“不能換個地方談事嗎?”
窗臺邊,謝霖俯看著街巷,目光落在一駕馬車上,“表兄怎么還帶小尾巴。”
裴如衍聞聲皺眉,朝窗邊走去。
下一瞬,謝霖直接關(guān)上了窗,“煙雨樓是我私下產(chǎn)業(yè),專用來探查官員動向隱私,整個金陵,只有這里最適合和表兄談事�!�
謝霖說著,話鋒一轉(zhuǎn),“難不成表兄是怕回家不好解釋?”
裴如衍看他嘴角掩笑,臉色微沉,“我沒同你玩笑�!�
謝霖玩味一笑,“兄長對嫂嫂一腔真心,但為何要騙她呢?莫不是……”
“自卑?”
他咬字極輕,帶著幾分調(diào)侃,聽得裴如衍面上覆上寒霜。
“謝霖,”裴如衍語氣加重,“說正事。”
謝霖見狀,無奈收起笑意,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與二皇子勾結(jié)的金陵官員名單,都在這里,能收入麾下的,我都籠絡(luò)過來了,剩下這些……你要先對付誰?”
裴如衍翻閱后,道:“中層領(lǐng)袖,金陵總兵。”
謝霖顧慮道:“鄉(xiāng)試舞弊這事,應(yīng)該是下面的人做的,怎么也扯不到總兵身上,似乎沒有說服力�!�
“舞弊的罪實事求是即可,即便證據(jù)只能抓到二皇子麾下小官也無妨,但二皇子不會容許我將人帶回去,”裴如衍頓了頓,從容道,“必會派人設(shè)伏,要么殺我,要么殺囚�!�
“殺欽差的罪名,如果推到總兵身上,還愁換不了總兵嗎?只有這樣,金陵才能徹底成為你的地盤。”
這一席話,陰得很。
聽得謝霖豁然開朗,“只是兄長以身犯險不怕嗎?”
裴如衍淡淡飲了口茶,“不是有你嗎?”
聞言,謝霖大笑,兩人達成協(xié)議,此時,忽聽敲門聲響起。
煙雨樓的管事道:“主子,有尾巴�!�
謝霖臉色微變,起身,出門前交代,“兄長先坐著,我去去就來�!�
謝霖一走,裴如衍想到方才謝霖那句“尾巴”,抬手將窗戶打開。
倒沒什么異樣,只有一輛微生家的馬車停在不遠處。
他捏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
*
幽靜的廊道角落,謝霖的心腹稟報道:
“剛才一個中年男子,他和老鴇打聽,問樓里有沒有個叫央央的姑娘。”
謝霖反問,“樓里有叫央央的姑娘嗎?”
心腹道:“沒有,但屬下瞧他是從微生家馬車上下來的,指不定與裴世子有關(guān)系,特來問問您該怎么回答�!�
謝霖笑了,“想來是我那表嫂誤會了什么,或許以為表兄在外有個相好的姑娘呢。”
心腹問,“那就說沒有?”
謝霖沉思須臾,“不,現(xiàn)在起,把花魁的名字改成趙泱泱,不就有叫泱泱的了嗎?”
第74章
“這么做,豈不是讓裴夫人誤會?”心腹遲疑。
謝霖覺得有意思,“有時候感情也需要誤會。表兄為我圖謀那么多,我自然也要為他想想,他明明心里喜歡卻還藏著掖著,甚至不敢叫人家知道,他就是當(dāng)年的小啞巴,不過就是自卑。”
心腹真心不懂,“裴世子有什么可自卑的?”
當(dāng)年裴如衍隨老寧國公游歷,在金陵被拐,裴家和金陵王府全力尋找,但沒有透出風(fēng)聲。
按理說,就算透出風(fēng)聲,也沒什么好自卑的,那可是國公府世子��!
謝霖嘆了嘆,“一朝從云端跌落泥地,在最狼狽的時候卻遇到了喜歡的人,即便他那時沒被毒啞,恐怕也不會訴說喜歡。”
“他自己不喜歡人生的至暗時刻,就覺得別人也不喜歡�!�
“重新做回國公府世子后,他也沒任何表示,我原以為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恩情�!�
“直到三年前,他中了狀元,被皇帝看重,成了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國公府才去伯府提親,他是什么心思?不就是想以最好的面貌,去面對心上人嗎。”
“若非如此,他早該娶到了人家,何至于提完親后,老國公逝世,他又守孝三年,硬生生捱到現(xiàn)在呢?”
對此,謝霖頗為感慨。
心腹應(yīng)下,“那屬下去回了那個男人。”
謝霖“嗯”了聲,轉(zhuǎn)身朝雅間走去,“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回到雅間時,那扇窗子還是關(guān)著的。
謝霖笑著給自己添了杯酒,“兄長,我有一事不解。”
不等裴如衍問,他便顧自問道:“你知道央央是誰嗎?”
謝霖還真的挺好奇,兄嫂這個誤會是怎么來的。
卻見裴如衍神色一凜,“你從哪兒聽來的?”
謝霖一聽,搞不懂了,還真有個叫央央的啊……
他心下活絡(luò)著,說話時一直觀察著對面——
“我們煙雨樓的花魁趙泱泱,原本是我們王府的丫鬟,六年前你在金陵解啞毒那段日子,就是她負責(zé)照顧你,后來因為生得貌美,主動來了煙雨樓,賣藝不賣身,你若想見見……”
裴如衍驀然打斷,“讓她換個名�!�
謝霖義正言辭道:“這不太好吧,名字怎么能隨便換,總得有個理由�!�
語罷,就聽裴如衍正色道——
“與我夫人的小字撞了,不好�!�
靠。
謝霖心里很無語,剛才差點以為裴如衍真的移情別戀,外頭有個叫央央的了。
這夫妻倆可真會玩。
怪有意思的。
*
那頭,沈桑寧得知了花魁叫趙泱泱,氣得午膳都少吃了一口。
果然,這世上哪有老實的男人,只有成了木牌才會老實。
虧她還信了裴如衍是個一心一意的。
哼,以后等她生下孩子,再也不管他死不死的了。
紫靈瞧著,小聲勸道:“少夫人,或許有誤會呢。”
沈桑寧臭著臉將浴池的圖紙畫了出來,交給紫蘇去監(jiān)工。
到了傍晚,裴如衍拎著一袋桃花酥回來了。
放在沈桑寧的桌上,她才斜著眼抬頭,“煙雨樓還賣桃花酥呀,稀罕�!�
呵,她懂,男人心虛的時候,就會買些東西做補償。
裴如衍從前都不買的,就今天買了,已經(jīng)足夠說明問題了!
她沒動那包核桃酥,瞥見他面露猶豫,仿佛有什么話想說。
“夫人,其實我——”他還在思考措辭。
沈桑寧輕哼一聲,盡量平靜道:“你不會要納妾吧?我還沒有嫡出子女,目前是不會同意的,請你再等兩年�!�
裴如衍眸光僵住,沉下聲問,“我何時要納妾了?”
“那你要說什么?”她故作淡定,一邊書寫著開店計劃。
裴如衍卻一把攥住她的手,“你方才為何那么說?”
沈桑寧起身,直視他,“你日日去青樓,我那么想不正常嗎�!�
他忽地松手,溫聲解釋,“我是去談事的�!�
沈桑寧笑了,“哦,那你告訴我,泱泱是誰?”
“央央?”裴如衍看著她,毫不躲閃。
她沒好氣道:“趙泱泱,你不認識嗎?”
裴如衍目光變得疑惑,“你為何問起她?我與她并無瓜葛�!�
“沒有瓜葛?可你問的不是‘她是誰’,而是問我為何問起,這代表你們很熟悉不是嗎?”沈桑寧覺得好笑。
她問完,只見裴如衍緊抿唇瓣,而后低沉道——
“今天我看見你的馬車路過,剛才是在想要怎么同你解釋出現(xiàn)在煙雨樓,我不知你為何問起趙泱泱,但我與她的確不熟,曾經(jīng)我在金陵王府暫住過,那時候,她是照顧我病期的丫鬟,僅此而已�!�
原來是這么生情的啊。
沈桑寧心下了然了,不想再同他做無謂爭執(zhí)。
男人不想承認的時候,打死都不會承認,但是處處又都能透露出真相的細節(jié),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沈桑寧提起筆,冷漠道:“你出去吧,我還要畫圖�!�
他卻一動不動。
就這么僵持著,她根本沒法專心,于是不耐道:“你不能去忙自己的事嗎?”
恰在此時,樊舅母見門開著,就走了進來,“啊喲,寧寧啊,你怎么能這么同世子說話呀!不就一個女人嗎,世子喜歡就喜歡了,這也值得你們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