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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過對于打架這件事,她有點感動而已,但也僅限于此了,畢竟布莊員工為了漲工資也都天天獻殷勤。

    “我現(xiàn)在也沒說喜歡啊,只是說,他是個很好的人,”沈桑寧解釋道。

    裴如衍不說話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忽然問,“裴如衍,我覺得有些奇怪,你表弟竟然一點都不記得當年的事了,你表弟真的是小啞巴嗎?”

    語罷,沈桑寧眼瞅著裴如衍睫毛顫動,情緒波動。

    她繼續(xù)道:“可他一個王府世子,沒理由騙我啊,又沒什么可圖的,你說對吧?”

    車廂中陷入沉默,裴如衍幽幽的目光掃向她,“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他好像察覺到了。

    怎么搞的好像有秘密的是她一樣?

    裴如衍的眼神,真的會給沈桑寧產(chǎn)生這種錯覺,可她想讓他自己承認坦白,而非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才坦白。

    思及此,她的臉上掛起假笑,“我今天長了顆痘痘。”

    見他眸中疑慮未消,沈桑寧轉(zhuǎn)移話題,“讓我看看你的手�!�

    她一發(fā)話,他的手就從袖中露出來了,也不推脫一下。

    修長的五指和手掌緋紅,比方才更嚴重了。

    沈桑寧腦海中關(guān)于小啞巴的記憶,慢慢從模糊變得清晰,她又想起來一些。

    當年小啞巴被折斷手后,大夫給接回去,小啞巴也是一聲不吭,她當時以為是因為發(fā)不了聲,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是能忍。

    裴如衍是真能忍吶。

    想到小啞巴為自己打過架、受過苦,她到底是心軟了些,端起他的手吹了吹。

    “你這手,是要寫字下棋的,你自己可注意些�!彼嗫谄判牡�。

    這會兒,馬車入城,剛好路過藥鋪。

    紫靈買來了燙傷膏,沈桑寧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

    她以為她已經(jīng)夠輕了,卻聽男人發(fā)出低沉的呼痛——

    “嘶。”

    剛才還在心里說他能忍,怎么他這么快繃不住了。

    沈桑寧詫異地抬頭,“疼嗎?”

    裴如衍看著她,“有點�!�

    忍了一路的疼,現(xiàn)在怎么不忍了?有點不像他了。

    她奇奇怪怪地低頭,將他的手心搭在她的腿上,繼續(xù)給他手背涂藥。

    剛碰到他,她就感覺搭在腿上的五指收緊了,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她。

    她今日穿的裙裝多了一層紗,刮在腿側(cè),就癢癢的。

    沈桑寧皺眉,“有這么疼嗎?”

    他眸光毫無雜念,“嗯�!�

    她干脆將藥膏遞給他,“你自己涂吧,另一只手不是沒事嗎?你自己把握力度�!�

    裴如衍卻不接,言簡意賅——

    “我下手更重�!�

    第83章

    沈桑寧為他簡單上完藥,還大張旗鼓地纏了圈白紗布。

    兩人回到府時,正好遇見從揚州歸來的云昭。

    她帶回了為柳氏接生的揚州穩(wěn)婆。

    裴如衍將紗布手攏進袖中,“這是?”

    沈桑寧隨意回應(yīng),“我有些事要解決,你先去忙。”

    語罷,也不再看他,帶著云昭和穩(wěn)婆朝幽靜的廂房而去,徒留裴如衍在原地。

    *

    廂房內(nèi),劉穩(wěn)婆收了重金,一句都沒推脫,直接回憶道:

    “周家也算是揚州有臉面的人家,柳夫人當年是足月生下的閨女,偏讓我說是早產(chǎn),給了我些銀子,我也不至于和錢過不去�!�

    雖說劉穩(wěn)婆沒理由撒謊,可十八年過去,還能記得這么清楚,也讓沈桑寧目露疑色。

    劉穩(wěn)婆一拍大腿,“哎喲,夫人可別對我起疑,這揚州體面的人家全是我接生的,后宅那些腌臜事兒我也知道些,我早就懷疑柳夫人私通了,否則好端端的干嘛要讓我撒謊呢!我養(yǎng)成了記賬的習慣,是怕她事后滅口,留下證據(jù)才好保命啊,我時不時翻看記錄冊,記得自然清楚。”

    沈桑寧臉色稍霽,“冊子可帶來了?”

    劉穩(wěn)婆突然正經(jīng),“我保命的東西,就不能給夫人看了,里頭記錄的,可不止是柳夫人的事�!�

    看來揚州的風流韻事,劉穩(wěn)婆知道的不少。

    此人能活到現(xiàn)在,也是有些本事的。

    沈桑寧不免多看她一眼,又聽她獻殷勤道——

    “不過夫人給的賞銀多,我再給夫人指條路,當年給柳夫人診脈的大夫,是金陵婦科圣手羅大夫,他定也知道真相�!�

    羅大夫?

    又出來了一號人物,沈桑寧皺眉,“你們做穩(wěn)婆的,做大夫的,怎么都收受賄賂騙人?”

    醫(yī)德哪去了?

    劉穩(wěn)婆漬漬一聲,“夫人金尊玉貴的人自然理解不了,穩(wěn)婆做到我這份上,請我接生的都是富貴人家,我得知了別人的秘密,就等于被迫上了賊船,不收那銀子,人家捏死我就跟捏死螞蟻一樣,還不如收錢辦事,皆大歡喜�!�

    沈桑寧聽聞,不置可否,著人將劉穩(wěn)婆送了出去。

    她對金陵的婦科大夫不太了解,故招來微生家的丫鬟,問這位羅大夫的情況。

    那丫鬟恍然道:“羅大夫,就是今晨給您把脈的那位老大夫呀。”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

    沈桑寧驚異之下,又聽丫鬟問道——

    “表小姐是要找羅大夫嗎?羅大夫給您診完脈后,去回稟了老夫人,羅大夫和老太爺、老夫人是舊相識,午后一起在府中聽戲呢,您現(xiàn)在去,他或許還在�!�

    *

    劉穩(wěn)婆被紫靈送出府去,正好被樊舅母看見了。

    “我家夫人給您在城西租了間房,這陣子還請您在金陵呆一陣,若是我家夫人有用得到您的地方,還會另外給賞銀的。”

    劉穩(wěn)婆點頭離開,紫靈轉(zhuǎn)身回府,身側(cè)響起樊舅母的疑問——

    “那人是誰?”

    紫靈一個激靈,“大夫人,那位是揚州請來的穩(wěn)婆�!�

    穩(wěn)婆的身份一查便知,實在沒有撒謊的必要。

    樊舅母聽聞,欲言又止,“寧寧請來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操心穩(wěn)婆的問題了?是不是太早了些?”

    樊舅母一句比一句高昂亢奮,顯然陷入誤會無法自拔。

    紫靈張張嘴,選擇緘默。

    少夫人這事兒,她不確定能不能透露,干脆是不說了。

    奈何樊舅母向來嘴碎,有震驚也沒憋在心里,馬不停蹄地去了主院傳播。

    那廂。

    沈桑寧到主院時,正好聽見樊舅母在外祖母面前繪聲繪色地說——

    “母親,這孩子都把穩(wěn)婆請來了,她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我看咱還是別給她太大壓力了�!�

    “這懷都沒懷上,請穩(wěn)婆作甚��!”

    樊舅母連連嘆氣,外祖母無語道:“寧寧許是有其他原因�!�

    還是外祖母腦子清醒些,沈桑寧在心里道。

    一邊走進屋內(nèi),眸光掃了掃,既沒見到外祖父,也沒看見羅大夫。

    “外祖母,羅大夫回去了?”她直接問道。

    外祖母點頭,“他留下了幾貼藥,回頭我讓廚房煮好,給你送去�!�

    聽聞,沈桑寧莫名想起當初被春日飲支配的恐懼,當即道:“外祖母,若是提興致的藥,那大可不必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烈藥了。

    外祖母古怪地朝她瞅來,“你這孩子,想些什么呢?我們豈敢給世子下虎狼之藥,不過是強身健體的藥物,給你們雙方提高些孕率,誰讓你們同房次數(shù)那么少�!�

    哦,頻率跟不上,提高單次質(zhì)量概率唄。

    沈桑寧驚嘆婦科圣手羅大夫的能耐的同時,也有些汗顏,為什么羅大夫連同房頻次低都跟外祖母說了!

    不過她仍沒有忘記來意,“外祖母,羅大夫的醫(yī)館在哪兒?”

    外祖母:“找他作甚?”

    沈桑寧溫聲道:“有些問題,還想問問他�!�

    她說完,就見外祖母眼中閃過狐疑。

    而后外祖母強顏歡笑,“寧寧啊,你身子沒有問題,沒必要太過焦慮�!�

    偏偏是沒有與她說,羅大夫的醫(yī)館在哪。

    沈桑寧隱約中覺得不對勁,卻說不上哪兒不對,就好像外祖母并不想她單獨去找羅大夫。

    她沒再多問,畢竟羅大夫的醫(yī)館在哪兒,隨便找個人一問都能知道,也不是非得問外祖母。

    待沈桑寧走出主院,外祖母就一改和藹之色,“樊氏,你遣人看著寧寧,若她去找羅勇大夫,一定要聽聽,他們說的是什么。”

    樊舅母聽得云里霧里,“還能說什么,無非就是養(yǎng)身子生孩子的事唄,這也要偷聽?”

    外祖母憂愁地捏緊拐杖,“也怪我,竟一時忘了當初阿顏出嫁前,是羅勇把的脈,當年之事切不可叫寧寧知道�!�

    提起當年之事,樊舅母恍然,“啊呀,都怪阿澹,上回去京城時,他和寧寧說了小姑嫁入伯府并非完璧之身,估計因此讓寧寧生疑了,我這就派人跟著寧寧,母親也莫憂心,羅大夫應(yīng)該懂得什么不該說�!�

    說著,樊舅母剛要離去,想到什么又繞了回來——

    “母親,話說當年小姑的那個孽種,是打掉了吧?寧寧的的確確是承安伯的孩子吧?”

    第84章

    問得有些不確定,卻遭到了一記白眼。

    外祖母冷聲呵斥,“我親眼看著流掉的,怎會有假?你不許再提這事!最好是悶在肚子里,帶進棺材!”

    “是是是�!狈四该c頭。

    *

    沈桑寧本是打算直接去找羅大夫,問問柳氏生產(chǎn)的事,哪料云昭又急急趕來——

    “夫人,我有一事忘說了�!�

    “在揚州時,我瞧見了裴二公子,還有您的繼妹,我特意打聽了,據(jù)說兩人是回柳家省親。”

    怪稀罕的,這兩人還會回鄉(xiāng)省親?

    雖說柳家還有些家底,但到底是被貶為平民了,這毫無助力的家族,沈妙儀一慣也看不上,幾乎是沒什么往來的。

    一改常態(tài),沈桑寧想想也沒好事。

    這時,紫靈瞪瞪眼,吐槽道:“奴婢就知道,這二少夫人就是學人精,我們少夫人嫁國公府,她也要嫁,少夫人回外祖家,她也回她外祖家。”

    “累不累人啊,唯獨沒學人的事,恐怕就是開酒樓了!”

    沈桑寧略有深意地看紫靈一眼,沒有糾正什么。

    倒是想到裴徹來了揚州,她有些不確定,“這幾日,讓洛小娘不要出門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躲著些好。

    沈桑寧沒有耽擱,打聽到羅大夫的醫(yī)館,便找了過去。

    豈料被藥童告知,半個時辰前,羅大夫被鄰縣縣令請走治病去了,最快也要四五日才能回來。

    無奈,沈桑寧只有耐著性子回家等著了。

    是夜。

    兩碗湯藥被擺在面前。

    “這是你的,這是我的�!�

    沈桑寧將大碗的藥推向裴如衍,對方陷入無動于衷的死寂。

    而后,他道:“這又是什么藥�!�

    “養(yǎng)身體的,”沈桑寧怕他誤會,特意補充,“放心,這藥單純養(yǎng)生,不會讓你晚上燥熱的,我月事還沒走呢�!�

    語畢,她抿著嘴角,端起藥碗喝干凈。

    她這碗藥是養(yǎng)生養(yǎng)顏的。

    待沈桑寧喝完,看見裴如衍還是沒動,不由問道:“你不喝嗎?”

    他沉吟道:“自與你成婚以來,我都快泡進藥罐子了�!�

    哎,她還不是為了他好嗎。

    沈桑寧施施然道:“自帶藥香,不好嗎?”

    裴如衍沉思一陣,“那是香的嗎?”

    “當然�!彼敛华q豫。

    健康的味道,怎么不香了!

    他聽聞,用纏著紗布的手拿碗,將藥一飲而盡,然后道:“我也許應(yīng)該換藥了�!�

    言語明明正經(jīng)得很,偏讓沈桑寧聽出暗示意味。

    “你上啊,我又沒攔著你。”她莫名其妙。

    裴如衍將紗布解開,仍是紅彤彤的一片,比中午還多了幾個水泡。

    沈桑寧看一眼,下意識“咦”了一聲,抬頭對上他有點“受傷”的眸光。

    嘴快了。

    她尷尬地解釋,“我不是嫌棄啊,我是因為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的震撼……”算了,越解釋越離譜了。

    隨后,膏藥被遞到她掌心。

    裴如衍淡淡道:“我自己下手太重�!�

    還是那句話。

    沈桑寧想到白日給他上藥,他一直覺得疼,于是干脆道:“我去找個手腳輕的丫頭來�!�

    她起身,被他另一只手牽住衣角。

    裴如衍好看的眉眼緊了緊,生硬道:“我不喜歡別的女人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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