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前世今生,有些事會發(fā)生變化,但她想將所知一切都告訴他,讓他真正知道全貌。
這些本可以當(dāng)面說。
可是那封被放置在抽屜夾層中的和離書,提醒著她,世事無常。
他為她想著后路,她也該當(dāng)如此。
事無巨細(xì)地將一切所知道的書寫下來,他才不會忘記。
如此,在事關(guān)前世的信息上,裴如衍知道的,就不會比別人少。
因為,在目前重生的三人中,沈桑寧活得最久。
第207章
從早到黃昏,寫了整整一本。
她打著哈欠,放下了筆,將重生手冊放進抽屜中,將抽屜落了鎖。
還是裴如衍那個書柜的鎖,一模一樣的。
最終,揣著崽,躺到床上小憩,哼著歌謠進入夢鄉(xiāng)。
那廂。
裴如衍只在大夫來時咳嗽兩聲,大夫迷茫地診完脈。
他遲疑道:“大夫,我是不是長壽的脈象?”
大夫語塞,“裴世子,我號的是脈象,不是看相的。”
大夫還未嘆息,裴如衍先嘆一聲,“替我開些養(yǎng)生的方子�!�
大夫如他所愿,離去時搖搖頭,心中暗道有權(quán)人果然更惜命。
上回是世子夫人要為胎兒保密,仿佛怕被暗害似的。
深宅大院的門道,普通人也不懂,這次世子又這樣,明明身體康健卻要裝病,裝了病還想長壽。
……哎,怪哉。
離去時,與一眼熟的小姑娘交錯經(jīng)過。
書房中。
裴如衍靠在硬榻上,下身蓋著軟被,四周擺滿了冰。
想著今夜也得睡在書房,內(nèi)心嘆慨連連。
他拾起手邊話本,翻開第一頁,赫然出現(xiàn)了書名。
《冷面太監(jiān)不長嘴,全靠本宮使勁撩》
裴如衍一下子就扔出去了,眉頭深深擰起,夫人怎么會喜歡看這種東西?
冷面……他能理解。
喜歡太監(jiān)算是什么特殊癖好?
他看不了。
此刻,碰巧陳書從外頭端進來晚膳,一邊問道:“世子,今夜您還鎖門嗎?”
裴如衍被這一提醒,眉頭皺得更緊,“把鎖扔了吧�!�
陳書不明所以,很懂事地將晚膳放下,把鎖拿了出去。
陳書一離開,裴如衍掀開被褥,下床去將話本撿起來,重新翻開看。
強忍不適,慢慢地,還真看了進去。
但沒多久,門外傳來玉翡的聲音,“世子,奴婢給您匯報府中事務(wù)�!�
“嗯�!�
裴如衍淡淡應(yīng)了聲,與面上淡然不同的,是他的手,動作極快地將話本塞到被褥里。
玉翡慢慢走進,腳步停頓在門檻內(nèi),低著頭,“世子,您找來的那個大夫,也是上回給少夫人看病的。”
裴如衍瞇起眼,“他?”
但感覺,此人的醫(yī)術(shù)也不是很好,連他能不能長壽,都號不出來。
“來人,把那大夫帶回來�!�
他一聲吩咐,護衛(wèi)就去抓那還沒走遠的大夫了。
此刻,玉翡站著顯得多余,“那,奴婢明日再來匯報?”
裴如衍點頭,玉翡匆匆走了,經(jīng)過陳書時,瞧見了他手中把玩的鎖。
“陳書,你在做什么?”
陳書轉(zhuǎn)身,“沒什么,世子今天不上鎖了,少夫人今晚還來嗎?”
玉翡也不知道,語氣低落,“他們吵架,少夫人顯然不太信任我了�!�
忽地,她眼眸一亮,“你把鎖給我,我看看能不能討少夫人開心�!�
陳書沒猶豫,一把鎖而已,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
將鎖遞給她,陳書轉(zhuǎn)頭就跟著去抓大夫了。
片刻后。
一排護衛(wèi)站在門外,大夫被請到書房坐著,看著周圍的架勢,如坐針氈,抬手擦擦額角的汗,“世子,我是真沒本事延長壽命的��!”
“你誤會了�!迸崛缪軗]揮手,那排護衛(wèi)退了下去。
隨即書房的門被陳書關(guān)上。
裴如衍溫聲詢問,“請您回來,是想詢問我夫人的病情,您上回說她命不久矣,心不虧嗎?”
忘了問她活到幾歲,但裴如衍斷定她活了很久。
至少是活到了有兒媳婦的年紀(jì)。
而今生……難不成是因為他的冷落,讓她折壽了?
思及此,裴如衍的面龐陰晴不定,詢問大夫的底氣都不足了。
卻聽大夫喊冤——
“我從未說她命不久矣啊,謠傳啊,我說的,是不能受氣,受了氣會殃及性命!”
裴如衍皺眉,“有何不同?”
不還是那個意思!
大夫被他威嚴(yán)所逼,暫時舍棄了保密的職責(zé),“您夫人身體康健,而我說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這才懷胎一月有余,就氣悶郁結(jié)了,頭三月胎象不穩(wěn),當(dāng)然要小心啊,我一句都沒說錯!”
裴如衍蒙在原地,整個人仿佛如墜云端,聽著大夫的嘮叨,只覺得耳邊嗡嗡的。
“孩,孩子?”
而后又聽大夫說,很多婦人懷孕頭三月都是先保密的,穩(wěn)了胎再說,才能更好地保胎。
裴如衍也沒經(jīng)驗,這會兒腦袋發(fā)昏,大夫說,他就信。
最后是怎么將大夫送走的,他都忘了。
在書房中來回走了幾圈,自己都沒意識到無形中走了好多路。
只滿心沉浸在,要當(dāng)父親了的喜悅中。
要當(dāng)?shù)恕?br />
他要當(dāng)?shù)耍?br />
裴如衍的嘴角壓都壓不住,歡喜地,眼睛都有些濕潤。
他忽而想到,前些日給央央受了氣。
她懷了孕,被裴徹威脅,還要受他的冷落,難怪她如此生氣。
難怪,她不愿告訴他懷孕之事。
想到這些,他眼中浮現(xiàn)深深的歉疚。
要如何能哄她高興呢?
裴如衍抬步,想去青云院找她,剛走出兩步,又轉(zhuǎn)身踏回房內(nèi)。
把私房錢帶上。
雖然她說過不要,但這是一個態(tài)度。
不管今晚她說什么,他都要和她一起睡,護著她,否則她睡覺不注意摔下床怎么辦?
實在不行,他也不是不可以睡地上。
能看著她就行。
裴如衍抿著嘴,想了許多,將私房錢拿上就朝青云院而去。
一路上,連男孩女孩的名字都起了好幾個。
不知央央會喜歡哪個,或者央央起名也行,這些都無所謂。
他滿心期待和忐忑,想了一堆說辭。
奈何,在看見房內(nèi)黑燈瞎火,門窗緊閉時,想好的說辭也沒了用武之地。
漆黑的夜里,無人能看見他的落寞。
紫靈路過,看見站在門外的世子,驚訝,“世子,您怎么在這兒?少夫人已經(jīng)歇下了,也不好打擾,您看……”
其意不言而喻。
換作玉翡,是不會這么說話的,也就是紫靈,為少夫人抱不平,不太硬氣地驅(qū)趕他。
裴如衍的視線落在眼熟的門鎖上,無聲地咬緊了后槽牙,又無力地松開。
這鎖,不是他讓陳書扔的嗎?
怎么扔到這里了?
他在風(fēng)中站了半晌,將私房錢從門縫中塞了進去,隨后轉(zhuǎn)身朝書房而去。
今夜,注定無眠。
第208章
裴如衍回到房中,睨了眼站立不安的陳書。
不咸不淡地開口,“你真有意思�!�
陳書頭更低了。
裴如衍沒再提這事,反而喊來陳武。
陳武這些天已經(jīng)休養(yǎng)好了,于是又被派了出去。
夜里,裴如衍捧著話本,看著話本中的男女分分合合,男人明明暗戀已久,卻因各種苦衷無法開口。
看得裴如衍忍不住去想,他們的相像之處。
再往后看,兩人誤會說開,情感升華,男人卻因自己是太監(jiān)而自卑。
裴如衍擰起眉,幾度都不想看了,但是想著央央的話,才看了下去。
他細(xì)細(xì)想了想,他與這個太監(jiān)除了話少相似外,其他沒什么相同之處。
他又不是太監(jiān)。
等等!難不成是央央在暗示什么?
裴如衍繼續(xù)往下看,話本中兩人再次解開誤會,女主角發(fā)現(xiàn)男主角是個假太監(jiān)……
假太監(jiān),那前面在自卑什么?
話本進度剛過半,裴如衍皺著眉真的沒眼看了,嚴(yán)謹(jǐn)點說,宮里不應(yīng)該有假太監(jiān),是要誅九族的。
這種書,到底都是誰在看啊。
哎。
他再度將陳書喊進來,想讓陳書通讀這本書,列出他和假太監(jiān)的所有相同之處。
看著陳書困倦的樣子,裴如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還是他自己來吧。
他心里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看這種無厘頭的話本。
裴如衍吩咐道:“把燈點亮些�!�
陳書忍住哈欠,多點燃幾盞油燈后才退下。
裴如衍正襟危坐在書案前,拿出幾卷白紙,框框畫畫起來,將他認(rèn)為無厘頭的書又翻回了第一頁。
圈圈點點,重新研讀。
每看到特別的行為舉止時,他就記錄下,與他相似的每一點。
時而停下動作,會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一些無厘頭的事,他曾幾何時做過這種傻事?
但想到夫人生氣的臉,他甘愿做這無厘頭的人。
虧欠太多,該要彌補。
不知不覺,就寫滿了幾張白紙。
裴如衍不但不困倦,還越來越精神,最后一頁紙,寫滿了寓意不錯的名字。
……
另一邊。
京城宵禁前一個時辰。
街道兩側(cè),燈籠高掛,人流如織,攤販販賣的糕點在燈火下愈發(fā)誘人,銀鈴般的笑聲回蕩街頭巷尾,女孩們?nèi)箶[搖曳,為盛世添上名叫安樂的妝容。
即便再安逸,也會有個別偷奸�;娜舜嬖�。
不巧,虞綿綿就被偷了錢袋子。
“小賊!站住!”虞綿綿氣惱地一聲喊,指揮著護衛(wèi)去追。
她自己也跟著追了上去。
半路被一馳騁而過的馬車攔了道,打斷了追逐賊人的步伐。
華貴的馬車橫在街道中央,停滯不動。
里面,一只修長卻不顯柔弱、福澤深厚的手將車窗打開,露出一張虞綿綿不太想看見的臉。
被偷了錢袋子的虞綿綿,這會兒哪還有心思抓賊,面上尬笑,“臣女參見宣王殿下�!�
謝玄上下打量她沒正形的樣子,“看來平陽侯對你疏于管教,女子還是當(dāng)溫婉些的好�!�
虞綿綿氣得牙齒都咬緊了,誰人不知她爹和宣王不是一伙的,就因此,宣王故意找茬呢!
偏她不能反駁,揚著假笑,“殿下說的是。”
謝玄見她如此,冷嗤一聲,將車窗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