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立馬便有人指責(zé)，“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放他一個(gè)人？”

    裴如衍擰著眉，朝江邊靠近兩步，腳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他低頭，正欲彎腰撿。

    虞紹卻先一步搶著撿起，面上的驚愕隱藏在黑暗中，怔了一會兒，假裝平靜道：“這不是那個(gè)，那個(gè)誰，云大伯的面具嗎？”

    裴如衍直起身，看著他手中面具，眉頭擰得更緊。

    所以云叔也跳河了？他是去救姜璃的，或是姜璃是去救他的？還是他們都去救失蹤孩童了？

    思索之際，沒注意到平陽侯駭然的神色。

    平陽侯強(qiáng)壓著情緒才沒能表露出來，也沒去奪兒子手上的面具，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江河。

    江面平不平靜，他分辨不出，因?yàn)橛曷�、浪聲，還有周遭群眾的議論聲，實(shí)在太過嘈雜。

    太子通水性嗎？

    平陽侯看著江面，什么也看不清，嘴唇微微顫抖起來，連帶垂在袖中的手也在顫，他的腳步克制不住朝岸邊走了兩步。

    這一瞬間，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

    如果太子在眼皮底下發(fā)生意外，甚至還沒戴面具，那他……回京能否直接辭官？

    他站在岸邊，失魂落魄的時(shí)候，一只手攀在他的靴子上。

    平陽侯低頭，一個(gè)孩子被托舉上來。

    他趕忙接過，然后把昏迷的小男孩往邊上一放，隨即，孩子便被眾人圍住。

    謝歡單手攀在平陽侯的靴子上，平陽侯想扶，卻聽謝歡咳嗽一聲，又站直了身體，任由謝歡獨(dú)自攀上岸。

    在這嘈雜聲中，裴如衍被那道咳嗽聲所吸引，正好瞧見修長的黑影上岸。

    正好黑影爬到了平陽侯的另一邊，背過身去孤零零地獨(dú)自到樹下。

    應(yīng)是云叔，裴如衍想走過去看看情況，卻因眾人一聲吶喊“姜璃上來了”，被吸引走注意力。

    而在工匠、護(hù)衛(wèi)、姜璃接連上岸的時(shí)候，虞紹早就將鐵面具遞了過去，最后隱入人群，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姜璃上岸時(shí)，蓑衣不知所蹤，嫩黃色的襖子濕噠噠地穿在身上，下身的藍(lán)色裙子也能擠出水來，她臉上還滴著水，懷里吃力地抱著一個(gè)小女孩。

    人群中有人認(rèn)識小女孩。

    “這是周家那個(gè)小姑娘吧，家里人都沒了，怪可憐的喲，怎么掉水里去了。”

    周妙素嗆了幾口水，小眼睛睜開，抬頭看見周圍一堆人，回憶一下，視線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最后鎖定在落水小男孩身上，指了指，虛弱地解釋道：“劉家弟弟往水里去了，我想拉住他，不小心……沒有拉住，然后……”

    又嗆了嗆水，話沒說完整，但事實(shí)已經(jīng)夠清晰了。

    眾人恍然，原來是這兩個(gè)小孩先掉下去，所以姜璃是跳下去救人的，不是自殺。

    旁邊，劉家大郎抱著自己昏迷不醒的兒子，哭著求救，圍觀群眾束手無策也心焦得很，誰也不愿看見小孩殞命。

    姜璃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冷到嘴唇發(fā)白，強(qiáng)撐著走過去，“我來�！�

    她從劉大郎手中接過孩子，劉大郎面上質(zhì)疑，卻沒有阻止動(dòng)作。

    姜璃將小孩的身體放平，雙手交疊，按壓他的胸腔，孩童緊閉的雙眼顫動(dòng)，微弱的呼吸自其唇間溢出，隨即吐出一口水，悠悠轉(zhuǎn)醒。

    見狀，姜璃起身后退，劉大郎哭著上前，抱住自家孩子，哭聲透著失而復(fù)得的喜悅，眾人見孩子脫離危險(xiǎn)也紛紛松了口氣。

    姜璃正欲離開，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挽留的聲音她轉(zhuǎn)身，見發(fā)聲者正是劉大郎。

    數(shù)月前在聲討她的聲音里，也有他，將她圍堵在大街上的人，也有他。

    此刻，劉大郎抱著孩子，懊悔自猩紅的眼眸中劃過，面上有三行不均勻的淚痕，他正色道：“姜姑娘，多謝你�！闭f著又要哭起來。

    姜璃一愣，顯然沒想到劉大郎還能感謝她，她后知后覺地點(diǎn)點(diǎn)頭，視線掃過圍觀的一眾人。

    他們眼神有懊悔，有尷尬，有感謝，當(dāng)然也有漠然的，但唯獨(dú)，比之前少了攻擊與厭惡。

    她什么都沒說，后知后覺地點(diǎn)點(diǎn)頭，朝著回家的方向去。

    剛走兩步，衣角忽被什么人拉住。

    姜璃再次駐足，低頭，見后側(cè)方渾身濕透的小姑娘拉著她，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

    “謝謝你舍命救我，你是好人�！�

    第418章

    周妙素仰著頭，稚嫩的語氣很是認(rèn)真，聽得姜璃心中一動(dòng)。

    姜璃彎腰，“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快回去換身衣裳，不要著涼�！�

    周妙素卻是執(zhí)拗地不松手，小細(xì)眉微擰顯得凝重，繼續(xù)道：“姜大人，以后是不是就不會發(fā)大水了？”

    阿爺說，要姜大人說可以回家，才可以回家。

    可是今天，她沒有聽話，跟著劉家弟弟一起出了安置營，所以今天，才看見自己的家已經(jīng)變了，不是原先的模樣。

    房子變新了，里面的舊物全部不翼而飛了。

    只剩下她了。

    阿爺說過，要聽姜大人的，可是姜大人也沒了，周妙素不知道聽誰的，但是聽別人說，孩子會繼承長輩的家產(chǎn)，那以后，姜璃姐姐應(yīng)該就是姜大人了吧？

    姜璃看著她，鼻子一酸，蹲下身，摸摸她的頭，“嗯，不會發(fā)大水了�！�

    “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快了，等年后街上的房子都造好，就可以回家了�！�

    “哦，我知道啦�！敝苊钏攸c(diǎn)點(diǎn)頭，嘴角彎起，天上沒有星星，好像都跑進(jìn)了她的眼里。

    此時(shí)，她只知道等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回家了，仿佛只要回家，就可以回到過去，回到那個(gè)有阿爺在的家。

    四周靜默，路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打破她的快樂，也沒有人告訴她，一個(gè)孤女是否能獨(dú)自生活在一座宅子里，她最終的去處，究竟是家，還是……孤兒堂。

    周妙素放開了姜璃的衣角，滿心歡喜，獨(dú)自朝著安置營的方向跑去。

    一路跑，濕噠噠的衣裳一路流下水漬。

    謝霖的侍衛(wèi)取來新的衣裳，追了上去，把衣裳蓋在小女孩身上，然后將人帶回安置營烤火。

    欺軟怕硬的水中猛獸，許是見大橋穩(wěn)固，于是它退縮了，它徹底被水中神佛鎮(zhèn)壓，禁錮于大橋堤壩之下，永不得翻身。

    風(fēng)浪逐漸平息。

    姜璃仰頭望天，她伸手，掌心向上，好像是雨停了，她的手沒能感受到雨絲，但也有可能是手被江河之水凍得麻木，所以感覺不出來了。

    遂轉(zhuǎn)頭看向就近的謝霖，“世子，雨停了嗎？”

    謝霖點(diǎn)頭，欣慰道：“停了，可以回去了�！�

    姜璃聽到篤定的回答，周身重新燃起的路燈如曙光般將她的笑容照亮，這一刻熱血沸騰，她不覺得冷，再看向天時(shí)，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是難以言喻的激動(dòng)。

    雨，真的停了。

    黑暗中似站著一人，他逐漸遠(yuǎn)去，變得渺小，沒有勾起任何人的關(guān)注。

    百姓與工匠仍舊待在原地，自發(fā)性地觀望大橋許久，忘忽時(shí)間。

    裴如衍再轉(zhuǎn)頭，就沒瞧見云叔了，只能差陳書去給他送件干凈衣物。

    河邊的人慢慢散去，姜璃回到小屋將濕了的衣裳換下，她看著新衣裳嘆了口氣，換上平常的褐色棉服，又聽院門被敲響。

    轉(zhuǎn)身出屋打開院門，門外無人，唯有一個(gè)食盒，她彎腰將食盒拎起，打開一看，里面是一碗姜湯。

    還冒著白茫茫的熱氣，此時(shí)，隔壁盧欽差的院子內(nèi)發(fā)出輕微的關(guān)門聲。

    ……

    隔日清早，謝歡帶著兩個(gè)孩子先出發(fā)回金陵，姜璃背著一個(gè)包袱趕上隊(duì)伍，與之一塊前行。

    于傍晚邊，抵達(dá)目的地。

    微生澹與樊舅母得知姜璃身份，并沒有歡迎虞紹姐弟兩人般，歡迎她，反而是將沈桑寧拉到一邊，小聲道——

    “寧寧啊，這姜家現(xiàn)在可是過街老鼠，你怎么能把姜家的人請來家里啊�！�

    沈桑寧聽聞，不免要辯駁一番，只是與舅母很難說通其中復(fù)雜，微生家的確是舅舅舅母做主，連她也只能算暫住的親戚，故，他們不愿意，她不好勉強(qiáng)。

    姜璃被冷落一旁，雖聽不清對話，但心里有數(shù)，于是主動(dòng)提出，“沈姐姐，我住客棧也一樣，沒事的�！�

    沈桑寧十分抱歉，拉住姜璃的手，“我在金陵也開了意滿樓，要委屈你先去那住幾日�！�

    她甚至想要陪姜璃同住酒樓，只是虞家姐弟還在微生家，只留下他們，也不好。

    進(jìn)退兩難，全靠姜璃善解人意，“沈姐姐，住你的酒樓可不委屈，我現(xiàn)在開心著呢�！�

    半年不曾相見，姜璃亦成熟不少。

    沈桑寧心疼地看著她凍得開裂的臉頰，吩咐紫靈去街上買些膏藥，姜璃忙說不用，她卻很霸道，“得用，不然明年回了京，姜伯父與伯母可要心疼壞的�！�

    姜璃這才閉嘴。

    眼下也不早了，沈桑寧差人送姜璃去意滿樓休息，自己則牽著阿舟，領(lǐng)著虞紹進(jìn)府。

    “咳咳，”虞紹忽然開嗓，“表嫂，我表哥——我說謝霖表哥哦，他說讓我們都去金陵王府過年，還有衍表哥和你也去，姜璃姐姐、舟弟弟也去�！�

    沈桑寧點(diǎn)頭，沒有意見，忽然看向云叔，“叔，你和阿昭——”

    邀請的話都沒說出口，虞紹就接話邀請，“都去都去，還有宋神醫(yī)，霖表哥說大家都去�！�

    “我不去�！敝x歡直接拒絕。

    虞紹悄悄瞥了眼太子殿下，心里并不意外，去吃年夜飯肯定要摘面具的，太子不去……也對。

    可是太子殿下會不會太孤獨(dú)了，那怎么辦？爹也沒說啊。

    沈桑寧聽了，也沒有勉強(qiáng)云叔，畢竟他也不太喜歡湊熱鬧，隨他去了。

    “紹兒�！庇菥d綿趕出來，嘴皮上還有糕點(diǎn)屑。

    虞紹眼睛一亮，想起什么，從袖中掏出一個(gè)木盒，“霖表哥送你的。”

    第419章

    見狀，虞綿綿面上閃過期待，“表哥又給我送禮物了�！闭f著，也沒想要避著人，直接將木盒打開。

    幾人紛紛側(cè)目，對禮物都有著天然的好奇。

    只見她驚呼一聲，從木盒中取出一個(gè)精致的陶瓷小泥人。

    “哇，好眼熟��！”虞綿綿道。

    虞紹湊過去看了眼，再抬頭看看親姐，“這不就是你小時(shí)候的樣子么�！�

    “哦？”虞綿綿面上興趣更甚，“表哥哪里買的，竟然這么像�！�

    此言，讓沈桑寧忍不住多瞧一眼她手中的磨喝樂，心想綿綿真是情竇未開，這玩意哪里能買到跟她相像的，還不是某人親手捏的，才能這樣像。

    虧得謝霖一直記得虞綿綿幼時(shí)模樣。

    虞綿綿此刻端詳著年幼的自己，傻樂的模樣，沈桑寧看在眼里憋不住笑意。

    站在最遠(yuǎn)的謝歡，沒有仔細(xì)觀察虞綿綿手上的物件，他的視線在央央的臉上停頓幾瞬。

    見她的注意力放在磨喝樂上，謝歡收斂神色，默默扯扯嘴角，果然還是沒長大的小姑娘，也是喜歡小玩意的。

    他兀自思索，無人知曉他在想些什么。

    轉(zhuǎn)眼已是臘月廿八。

    沒了平陽侯管束，沒有冬眠期的勤快鴿子們又開始飛翔，一只只振翅飛向京城。

    京城的氣溫比揚(yáng)州金陵更低，白鴿們于京城城北分道揚(yáng)鑣，飛入不同的家宅中，背上卻同時(shí)都掛了雪。

    第一只飛入宣王府內(nèi)，瞧見屋檐下火紅的炭火，鴿子落地時(shí)抖了抖，由宣王府的下屬將信鴿的信條取下，然后放飛了鴿子，它轉(zhuǎn)身迅速飛走，仿佛宣王府是很可怕的地方。

    “王爺，趙通判來信，稱平陽侯去揚(yáng)州找太子了。”

    “然后呢？”謝玄在火堆邊看著管家烤雞，聽聞太子訊息臉迅速黑下，連吃雞的心思都沒了。

    下屬又道：“沒有尋到�！�

    謝玄臉色好轉(zhuǎn)，“找不到很正常，”再看向管家，“雞烤快些�！�

    下屬走至身側(cè)，將已經(jīng)看過的紙條遞給謝玄，謝玄捂著手爐沒有接，吩咐道：“你都看過了還給本王作甚？”

    下屬低頭，將紙條撕毀扔掉。

    管家將烤好的雞切成塊，遞給謝玄，謝玄咬了一口，齜牙道：“塞牙，呸！”

    他面目猙獰，“要不是平陽侯干的是二十年老本行，誰能知道他是去尋太子的，呵，父皇這次下的是密令，朝野上下皆不知，只怕是在防著本王呢，難道本王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堪嗎？”

    下屬與管家相視一眼，又紛紛低下頭，看著被扔在地上的雞塊，心想殿下又發(fā)火了。

    謝玄冷哼，“罷了，反正也尋不到�！�

    與此同時(shí)，皇城的北面，深墻宮殿內(nèi)，晉元帝的確在睹物思人，那張泛黃的紙條上字跡模糊，他將之放在御案下，無事便拿出來摩挲一番，摩挲時(shí)還會問上一句——

    “平陽侯可有傳來消息？”

    聽見慣例詢問，大太監(jiān)與往常一樣委婉地回答：“許是山高路遠(yuǎn)，這消息一時(shí)半會還未傳回京來�！�

    晉元帝將紙條塞回御案下，“你慣會說場面話，若真有消息，虞卿定是馬不停蹄趕回來了，這一晃幾個(gè)月過去，又到了年關(guān)，他莫不是怕朕怪罪，干脆不回來了？”

    大太監(jiān)不知該說什么安慰晉元帝，只聽上首漠然道：“他倒是要在外頭過年了，若年后再無消息，就先將虞卿抓回來，找得到找不到總得知會朕一聲�！�

    一去不復(fù)回，連消息都沒有，算什么。

    晉元帝心里的不爽，遠(yuǎn)在揚(yáng)州的平陽侯感受不到，但就算感受到了，也沒有辦法。

    皇宮上空沒有信鴿，信鴿都在宮外大臣們的宅院上盤旋。

    比如李丞相府。

    李相收到了一則關(guān)于《裴大人一夜往返金陵》、《裴如衍、謝霖準(zhǔn)備動(dòng)身前往金陵》的密信。

    都是關(guān)于私事。

    謝霖倒是無妨，可裴如衍不同，裴如衍是欽差大臣，在賑災(zāi)、督造的過程中，無調(diào)令擅離，往重了說可是能被問罪的。

    管家獻(xiàn)策道：“相爺，裴家的世子夫人在金陵，難怪裴世子會跑去金陵，估摸著，過年還得去一回，再一再二，您便可向陛下檢舉揭發(fā)�！�

    上回李成馬年之事，要不是裴家的世子夫人壞事，也不至于鬧這么大，寧國公一家擰成一股繩，叫李家吃了這么大的虧，李丞相一直記著。

    眼下有了反擊的機(jī)會，自然不會放過。

    只是……

    李丞相坐在正堂上，手里捏著一份書卷文章，心里有了顧慮，“裴如衍沒有耽擱公務(wù)，他夫婦二人于賑災(zāi)有功，只怕陛下根本不會怪罪他，況且陛下將他視作未來肱骨，有心培養(yǎng)，若不是大事，根本撼動(dòng)不了此子在陛下心中地位，反而會讓陛下對我李氏更不滿。”

    今非昔比，李丞相無法再像以往一樣，如今每走一步，必須計(jì)劃周全。

    管家沉思，“相爺思慮深遠(yuǎn)，是小人想左了，一個(gè)把柄撼動(dòng)不了裴家，還需要更多的把柄，裴氏家大業(yè)大，一個(gè)裴世子犯不了錯(cuò)，還怕其他人犯不了錯(cuò)么？”

    李丞相點(diǎn)頭，就是這個(gè)理兒，就如同馬家之錯(cuò)能連累李家一樣，他亦能以牙還牙，啞巴吃黃連的苦也要讓裴家嘗嘗。

    但眼下時(shí)候未到。

    “阿嚏！”而后是吸鼻子的聲音。

    寧國公懷疑自己感冒了，這一個(gè)噴嚏將眼前信鴿嚇了一跳，火速逃竄飛走了，只留下一個(gè)紙條。

    紙條上是大兒子的親筆，虞氏維持不住淡定湊過來，“寫了什么？”

    “還能什么，無非就是不回來過年了，”寧國公平靜的臉孔下藏著失落，“衍兒回不來，徹兒也回不來，只有自己過了。”

    他嘆一聲，差點(diǎn)要脫口一句生太少了，但又急急將話咽了回去，朝虞氏瞧一眼，唯恐勾起她的傷心事。

    虞氏沒有察覺，一心接過信條要親自看看，見兒子字跡與以往一樣，至少能確定手沒有受傷，“不回來就不回來罷，我聽嫂嫂跟我抱怨說兄長也不回來，綿綿和阿紹都跑去寧寧那里了�！�

    大家都一樣。

    虞氏表面不講，但心里確實(shí)寬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