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寧伯雖然也不想埋汰自家晚輩,可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他真的不敢相信,哪怕皇后是太子后母,也不能在明眼人面前做出不利于太子的舉動吧?
“父親,寶珠沒有受邀�!迸崛缪軣o情戳破,想到自己夫人不去茶話宴,女官并未露難色,反而爽快答應(yīng),他心中有了答案。
彼時右手所執(zhí)白玉鶴毛筆沒了墨,他輕攏袖子,執(zhí)筆沾墨,低聲道:“或許,是要帶些親�!�
聞言,寧伯也陷入深思。
等裴如衍忙完回房的時候,沈桑寧還沒從夢中醒來,等他在邊上睡著了,她醒了,想去看看孩子,又怕打擾他休息,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后面的兩天,除了如廁,她是沒下床的,一日三餐還有湯膳補(bǔ)品,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人端吃的來,不過兩日功夫,就把失去的重量補(bǔ)回來了,氣血也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再到第三天,裴如衍干脆把書冊搬到房里來抄,兩人一起進(jìn)補(bǔ),中午還能一起午睡一陣。
這天日頭正好,微生澹帶著一箱珠寶首飾、一箱上等布匹,和一盒子銀票進(jìn)了京,直接朝承安伯府的方向而去。
路上,聽說了一件稀罕事,寧國公府竟在幾日前被降為伯爵,路人紛紛感慨寧伯府失去圣心,好日子快到頭了。
微生澹還詳細(xì)打聽了一番,得知了個大概,心中說不出來的迷茫惆悵,果真是伴君如伴虎,爬的高更容易跌落,反倒是像沈家那樣不進(jìn)取的,還能保住爵位,至少不往下降。
寧伯府如今與承安伯府爵位同級,但寧伯府還帶著曾經(jīng)國公府的傲氣,因金陵之事給微生家甩臉色看,不可能幫助微生家。
思及此,微生澹更堅定了要討好沈家的決心。
等微生家的馬車停在承安伯府門前,門房進(jìn)去通報了,沈益聽聞門房說微生家?guī)е卉嚃|西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面上不掩驚訝。
沒想到節(jié)衣縮食了幾個月之后,微生家又來送錢了!
真是天大的好事!
這次,沈益絲毫沒有拿喬,趕忙帶著柳氏一同出府迎接,笑著將人請進(jìn)來奉為座上賓,給足了微生澹臉面。
讓微生澹頭一回感受到被沈益重視的滋味,微生澹嘴角弧度也真實了些,打開木盒擺在沈益面前,“妹婿,我此番從家中帶了八萬兩銀票,這不算在每年的贈予中,而是另外的,私下給的。”
沈益聽著,眼睛都亮了,“這……岳父與兄長近來發(fā)了大財?”
“哎,那倒沒有,實在是有事相求,”微生澹又蓋上木盒,輕咳一聲,“犬子如今十三歲了,金陵的學(xué)堂到底師資有限,家中都希望他能夠進(jìn)京學(xué)習(xí),竹陽書院天下聞名,倘若妹婿能夠幫忙將絡(luò)兒送進(jìn)書院,這八萬兩銀票便可贈予妹婿,另外還有別的。”
方才沈益聽聞八萬兩有多眼熱,現(xiàn)在聽到竹陽書院就有多心冷。
竹陽書院是什么地方,自家的兒子冠玉都進(jìn)不去,他哪有能力幫別人?
微生家倒是真敢想,胃口這么大呢。
第472章
沈益冷哼一聲,挺直腰桿,又?jǐn)[起了架子,因為突然想到微生家此次上門來求沈家,只怕是因為裴家不愿幫忙,這才退而求其次,微生家已經(jīng)沒得選,按照以往慣例,微生家拿出來的錢,也不會往回拿。
“哪怕我伯府在京中根基深厚,但竹陽書院也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想必兄長已經(jīng)聽說裴家被貶之事,起源就是因為受賄,我可不敢收下你這錢�!鄙蛞嬉槐菊�(jīng)道。
微生澹聽笑了,無奈加重籌碼,“妹婿誤會,我這錢就是無條件贈予親家的,怎么就扯上賄賂了,何況請妹婿幫忙,也不涉及朝堂事,只要妹婿能幫上忙,微生家另有重謝。”
“好說,”沈益慢悠悠松口,心想著陛下要開設(shè)宮學(xué),指不定未來竹陽書院的入學(xué)門檻就下降了,遂道,“只是這其中關(guān)系復(fù)雜,我要從中周旋需要時間,舅兄不要著急�!�
見沈益松口且自信的姿態(tài),微生澹放了心,卻聽沈益忽問——
“你外甥女為何不幫你?”
微生澹提起一口氣,想起寧寧的態(tài)度便郁悶,又思及沈益的稱呼,竟這樣稱呼親生女兒,父女間已經(jīng)生疏至此了?
這哪能行。
又思及微生槐的囑咐,微生澹嘆息道:“寧寧近來受奸人蠱惑,不與我們親近,有些事說來話長,暫且不提,我要與妹婿說一件更要緊的事�!�
那件說來話長的事,就不與沈益說了,沈益也的確不知情,只聽微生澹神色凝重地道——
“還請妹婿屏退左右。”
沈益聽聞,命令下人退下,只留妻子柳氏安靜地坐于一旁。
微生澹一臉羞愧地放輕聲音,“當(dāng)年我妹妹嫁來,你是知道的,她婚前已有心儀之人,因此我們家才增加了嫁妝�!�
這話叫柳氏聽到了,沈益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臉面都沒了,頓時懊惱方才沒讓柳氏出去,轉(zhuǎn)眼見柳氏面無異色,心情才稍微平復(fù)些。
微生澹繼續(xù)道:“如今我妹妹已經(jīng)去世多年,可當(dāng)初那個男人……竟然回來了!”
沈益咬緊腮幫,想到自己原配妻子失貞于別人,就恨得牙癢癢,“還敢回來?那人在哪!”
微生澹欲言又止,擺在桌面的拳頭都握緊了,眉眼帶著忿色,“就在寧寧身邊�!�
“什么?!”沈益更是想不通,雙眸瞪大。
哪怕自己不喜這個女兒,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女兒親近發(fā)妻的奸夫,這對他來說,是恥辱!
“妹婿先莫激動,”微生澹拉住他,這一刻,兩人仿佛因為有了同樣敵對的人,而變得親近,“此人名叫晉歡,就在寧寧身邊做護(hù)衛(wèi),他日常打扮戴著一個鐵面具,身量大概這么高,尚有些拳腳功夫,話少沒禮貌,一說話能氣死人,寧寧之所以變成現(xiàn)在這樣,恐怕就是受了此人的蠱惑,我們微生家是見不得寧寧變成這樣,又想到妹婿與寧寧才是血脈至親,故而,我特意趕來知會你一聲,看看咱們能不能想想辦法,解決了此人�!�
沈益咬牙切齒,心想自己這個大女兒本就是白眼狼一條,哪里是因為別人,微生家慣會給她找理由。
不過這話他倒沒說出口,但無論如何,他也是要把奸夫給除掉的!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自投,就怪不得他了!
沈益冷笑一聲,“你放心,我絕不會放過他。”
有了沈益的保證,微生澹是真的放心了,不過還是多話一句,“處理晉歡是要緊,若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奖M管說,但必須保證寧寧的安全,她的名譽(yù)還是不能受損的�!�
沈益隨意嗯了聲,就將微生澹送出了門,留下了錢和禮。
微生澹并未立馬離開京城,而是找了客棧住下,準(zhǔn)備觀望沈益的處理方式,唯恐事態(tài)發(fā)展出了他的意料。
那廂,沈益也不是能藏住事的人,主要是這件事,他容忍不了,更不能姑息!
前腳微生澹剛走,后腳他就要親自去裴家討要說法。
“我倒要問問,他裴家怎么能請這樣的人當(dāng)護(hù)衛(wèi)?!”沈益吩咐小廝套馬車準(zhǔn)備出門。
柳氏拉住沈益,安撫道:“老爺,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只怕沒有微生澹講的這般簡單,能進(jìn)國公府當(dāng)護(hù)衛(wèi)還戴面具的,能是什么等閑之輩啊�!�
“一個奸夫能什么好怕的,哪怕上報官府,都是我有道理!我還沒讓他去游街呢!”沈益忿忿不平,“裴家已經(jīng)不是國公府了,在爵位上,與我伯府平起平坐,我更不怕他們!”
“老爺你——”柳氏根本拉不住,只好跟著走。
沈益邊朝府外走去,便氣道:“早前,裴如衍不就是仗著國公府的爵位與陛下寵信,才敢在我面前這么優(yōu)越,我身為他的岳父,還要受他的脾氣,我倒要看看,如今一個伯爵世子,還能不能猖狂起來!”
柳氏一臉難言,心底有一種預(yù)感,這一去,沈家?guī)讉月來的平靜又要被打破了。
她是想不明白,沈益又不喜歡微生顏,微生顏也死去多年了,沈益何苦要在乎一個不相干的人呢?
沈家的車馬一路駛?cè)氡苯�,慢慢靠近寧伯府,夫婦倆在車上的時間里,沈益冷靜下來了。
可來都來了,這會兒掉頭回去,著實是不體面,顯得他怕了誰似的。
再想自己本來就沒錯,他才是微生顏的丈夫。
沈益深呼吸一口,下了車。
寧伯府的門房一見承安伯府的馬車,絲毫沒有迎接主家姻親的歡喜,臉上的笑都不真切,“承安伯爺,請問是找誰呢?”
柳氏就怕沈益一時沖動,直接罵人,還想替他開口來著。
豈料沈益語氣好得很,“那個,裴如衍在家嗎?我女兒在嗎?我找他們有些事�!�
門房遲疑道:“請您稍等,小的給您去通報一聲。”
作為親家,竟沒有被直接請進(jìn)去。
沈益皺了皺眉,忍著脾氣,“快些,我只等片刻。”
門房的通報,打擾了裴如衍的午休,他起身時冷著一張臉,給身側(cè)人蓋了被子,下床輕步出去。
第473章
看到門外站著的沈益夫婦,裴如衍的臉色并未回暖。
沈益感覺自己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擺著臉子扯出一抹淡笑,“桑寧呢,她怎么不出來?”
明明之前都鬧得那么難看了,沈益竟然還能上門來,裴如衍要臉面,耐著性子開口,“岳父,夫人坐月子,你有何事與我說一樣�!�
“賢婿,這就是你們伯府的待客之道嗎?天寒地凍地讓岳父岳母在外面說話?”沈益縮了縮脖子,防風(fēng)。
裴如衍的視線掃過街上經(jīng)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路人,轉(zhuǎn)身走進(jìn)府,“岳父里面請。”
“嗯。”沈益揚(yáng)著脖子,挽著柳氏往里走。
裴如衍腳步不等人,走在前面,途經(jīng)廊下瞥了陳書一眼,將沈益夫婦往偏廳里領(lǐng)。
陳書收到世子不善目光,心領(lǐng)神會。
偏廳內(nèi),裴如衍根本沒打算將上位讓給沈益,自己坐下,沈益夫婦一語不發(fā)地入座賓客位。
沈益還在想著要怎么給裴如衍說有關(guān)晉歡之事,雖然平日里裴如衍對他這個岳父不假辭色,但畢竟都是男人,對綠帽之事總該有所共情。
沈益擺出一張苦臉,正欲張嘴訴說,就被一個沒眼力見的婢女打斷。
玉翡抱著一本冊子走進(jìn)來,“世子,謝世子派人送來一個盆大的金餅,平陽侯府送來小金碗小金勺兩對,鎮(zhèn)國公府杜公子送來百年人參一支,朝雪郡主送來小狐裘兩件,姜家送來……”
沈益夫婦對視一眼,各自皺眉,心想這婢女真沒規(guī)矩,親家賓客還坐在這里,就旁若無人地跟主子匯報起庶務(wù)事來了,裴如衍還不打斷。
玉翡一一報完禮單,然后問,“世子,這些奴婢都已登記在冊,是要先存放入庫房,還是待會兒和承安伯府的禮一同入庫?”
裴如衍淡淡詢問,“岳父?”
沈益啞口無言,終于明白這是沖著自己來的!然而他沒有攜帶任何禮物,也是事實,根本反駁不上來。
玉翡的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沈家夫婦身側(cè),后面露歉疚,“世子,奴婢該死,奴婢以為伯府……”
“咳咳,”沈益尷尬地開口,“這孩子還沒擺滿月宴,等滿月宴的時候,沈家自會備上厚禮。”
玉翡臉上掛著禮貌的笑,“沈伯爺有所不知,這些禮都是親戚與世子夫人交好的友人送來的,算是私下相贈,對小公子與小小姐的誠摯祝福。”
說得好像沈益對外孫沒有祝福似的,他摸摸鼻子不自在地很。
裴如衍喝茶掩笑,微微抬手,玉翡見狀行禮退下。
“下人不懂事,岳父不必多想�!迸崛缪艿�。
沈益忍著尷尬和不悅,終于說起來意,“你府上應(yīng)有個戴著面具的護(hù)衛(wèi),此人名叫晉歡,還請賢婿將人喊出來�!�
“府上沒這個人�!迸崛缪苤苯踊亟^。
沈益皺眉,以為是裴如衍也要替其遮掩,“你不必瞞我,我今日來就是為了他,有些話講出來實在臟嘴,我本不想說的,賢婿要是無法坦誠,我只能實話實說了,此人實則是我發(fā)妻的奸夫,還請你將此人交給我處置�!�
“請慎言!”裴如衍語氣一涼,眸光不耐,“岳父,岳母故去多年,還請你莫要污了她的身后名,你所說之人,我府上的確沒有,若無其他事,就請岳父自便,我還有諸多公事未處理�!�
說著起身要走。
沈益見他態(tài)度如此,跟著站起來,激動道:“真以為我不知道嗎,微生家都跟我說了!”
“微生家?”裴如衍踏出兩步后停頓,扭頭,忽而古怪地笑了一聲,“看來岳父大人被當(dāng)做槍使了,并不知道我與夫人在微生家發(fā)生了什么。”
沈益下意識追問,“什么?”
裴如衍盯著他茫然又難掩忿色的臉,聲色盡量平緩,“夫人生產(chǎn)時,微生家竟敢擅自做主保小,若非夫人勇敢堅強(qiáng),只怕……”后頭的話不言而喻。
“�。俊鄙蛞嬗煮@一下,屬實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隱情,難怪啊,難怪微生澹不找裴家?guī)兔Γ凑疑蚣�,還將金銀也送去沈家,竟然是因裴家與微生家鬧掰了。
從某種程度上,對沈益來說是件好事,今后微生家送錢只給沈家送了。
他一時語塞,此時聽裴如衍肅聲質(zhì)問——
“岳父作何感想?那是你的女兒,你難道不該生氣嗎?”
沈益收斂面上不該有的神色,輕咳兩聲,故作關(guān)心,“是,微生家的確不對,桑寧現(xiàn)在沒事了吧?”
裴如衍移開目光,知道沈益不是真心關(guān)懷,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心中越發(fā)覺得沈益不配做央央的父親,此刻由衷希望云叔才是央央的親生父親。
裴如衍不欲再多言,門外的陳書聽出他失了耐心,立馬在門外以公務(wù)為由催促,裴如衍隨即離開。
“哎,可是我——”沈益后知后覺想到自己來的目的,還想追上去問,奈何裴如衍走得飛快,沈益想踏出門檻卻被陳書攔住了。
“沈伯爺,真是抱歉,陛下給我家世子交代了諸多大事,世子得親力親為�!标悤δ樀�。
沈益冷哼一聲,“寧伯府當(dāng)真沒有戴面具的護(hù)衛(wèi)?”
陳書:“您定是弄錯了,您來過那么多回,哪次見過戴面具的呀,這種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伯府是不會用的。”
沈益心里還是不太信,不覺得微生澹有騙他的必要。
可是當(dāng)下,他也無法在府中搜查,只能先行作罷,等以后再想辦法引出此人。
沈益無功而返,心情不太美妙,情緒似是影響了柳氏。
上了馬車的柳氏繃著臉,兩根柳葉眉蹙著不展,半晌后,難以置信地開口,“我先前還以為這微生家對外孫女是有幾分真心的,真想不到……”
在外孫女生產(chǎn)之際,竟能說出保小這種話。
沈益挑眉,“你懂什么,他們是商人,本就重利�!�
柳氏嗤之以鼻,“虎毒還不食子呢,老爺,你別再理微生澹那些話了,就此揭過吧,即便能找出這個男人,又能怎樣?”
第474章
“你不懂�!鄙蛞娣鏖_她,推開窗深呼吸。
馬車正緩慢行駛于路上,途經(jīng)某巷時,一女子經(jīng)過,微風(fēng)吹開了她遮擋容顏的白紗。
枯瘦的身材,憔悴的容顏依稀還能看出幾分往日神采。
沈益看見晴娘的一剎那,只是覺得熟悉,晴娘正好轉(zhuǎn)過臉來,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他腦子嗡嗡的,想起來了!
多年不見晴娘,沈益以為她早已遠(yuǎn)走,沒想到又在京城遇見了,難道晴娘的出現(xiàn)也和晉歡有關(guān)系?
沈益面色凝重,不及多想,當(dāng)即囑咐身邊隨從將晴娘于偏僻巷尾綁架上車,快速回了沈家。
“唔唔……”晴娘沒跑成,又被綁了,這次是沈益,去的地方是她十分熟悉的承安伯府。
自前幾日與太子殿下一別,她這心里總有些慌,不踏實,仍是不敢相信,晉歡竟是太子,小主子竟然是太子之女。
今日出門,原本是想去寧伯府投奔小主子的,豈料碰著了沈益。
晴娘被扔在承安伯府的柴房里,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她仰著頭,只見沈益只身走進(jìn)柴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戴晴娘,你以為你戴個面紗,我就認(rèn)不出你了?呵,你說,你是不是知道晉歡在哪兒?倘若你說,我就考慮放了你。”
晴娘張嘴就是呸一聲,“沈益,我如今已不是奴籍,你敢綁我,是犯了大晉律法的!”
聽她直呼其名,沈益眼睛都瞪圓了,諷刺地笑她天真,“在府中端茶遞水這些年,你還不明白規(guī)則嗎?就算我沈家再不濟(jì),弄死一個你,也沒人知道,就算知道,誰又敢替你出頭?我問你話,你還不速速招來!那個賤婦,是不是婚后也和奸夫藕斷絲連了?”
“我呸!你真齷齪,你這賤男人�!鼻缒镞@次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沈益被罵得驚呆了,今天受得氣攢到一起,捏緊拳頭,“你找死!”
邊罵,邊扇了一巴掌過去。
晴娘再啐一口,重新抬起頭,臉疼,但是她的心一點都不疼。
面對沈益,她不需要顧忌什么,反正主子已經(jīng)沒了,小主子也有了歸宿,她自己快沒命了,當(dāng)下簡直是最快活的時候。
思及此,她忽然仰頭笑了,“我原本就快要死了,但你放心,在你死前,我會努力活久些,我一定要活到,看你飽受折磨生不如死!”
想著想著,她仿佛真的看見了那一幕,連連大笑,明知是幻覺,還是笑出了眼淚來。
“你看你真是瘋了!”沈益后退了一步,“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晉歡就在沈桑寧的身邊,他為什么會找去?為了保護(hù)心上人的女兒?呵,可笑,如果他與微生顏的關(guān)系暴露,別說保護(hù)了,他只會害沈桑寧成為人人唾棄的賤婦之女。”
晴娘聽得牙癢癢,惡狠狠地看著他。
沈益忽然沉默,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一個男人為什么在失蹤多年后回來保護(hù)心上人的女兒?真的沒有抱有別的想法嗎?可若是有別的想法,裴如衍能同意晉歡留在府中?
思來想去,漏洞太多。
沈益緊緊擰著眉頭,片刻后,在晴娘輕蔑的眼神中,問出一個自己并不太想問的問題,“難道,他覺得沈桑寧是他的女兒?”
問完,晴娘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轉(zhuǎn)變,頃刻又恢復(fù)自然。
沈益自覺問錯了,換個問法,“沈桑寧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兒?”
晴娘不理會,畢竟剛才一直對他不屑,這會兒若回答是,也顯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