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是怎么把話題拐到太子身上去的？

    江明珠不悅道：“我與表哥只是好事多磨，沒什么傷情不傷情�！�

    “太子近一年都不會定下親事，江二姑娘等得起？”蕭晉權(quán)看著她道。

    江明珠微笑：“世子和謝姐姐都虛長了我?guī)讱q，自然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可我今年入秋也才剛及笄，并不急�！�

    被人嫌老的蕭晉權(quán)冷笑了下，拂袖而去。

    第75章

    江明珠回相府后，把她找到李嬤嬤的孫子告訴了父親，并說襁褓已經(jīng)交給對方，由他去查寧洛語母子的下落。

    江承庭雖然詫異女兒瞞著自己做了這么多事，倒也沒有怪罪她的自作主張。

    “對那個冒牌貨，父親可有什么打算？”江明珠道，“祖母讓父親接回相府，應該是想在您身邊安插她的耳目。”

    “你無需擔心，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

    江明珠并沒有問如何處理，直到她回榮國公府，才知道那個冒牌貨已經(jīng)被官差抓走。

    原來那人為了逃避徭役，一路北上，逃到京城后被趙嬤嬤遇見，帶進榮國公府。如今進了衙門，他祖上三代都被挖了出來，自然不可能繼續(xù)冒充丞相之子。

    江老封君不會承認自己找冒牌貨，只道她也是被騙了。

    起先，她還暗中得意，就算冒牌貨被揭穿，江承庭也拿她無可奈何。事情都辦好，錢也都花了，相府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只是一個月后，她漸漸察覺出不對勁。

    雖說江承效天天去司農(nóng)寺，沒有再出去鬼混，可每次回府都喝得醉醺醺，問起來，就說是和同僚喝的，公務所需。

    老封君也不懂，只能叫從娘家回來的韋氏多看著點小兒子，別再出什么岔子。

    直到江承效又有一日醉酒回府，發(fā)酒瘋，搶梅姨娘的私房錢，推了梅姨娘一把，梅姨娘圓滾滾的肚子撞在桌角上，竟提前發(fā)動了！

    只是大夫和穩(wěn)婆見了這個出血量，都說能保住孩子都是萬幸，大人根本活不下來。

    消息傳到虞園時，江老封君驚恐交加，連忙把韋氏找來問話：“榮國公府的三爺還能缺了銀兩，要搶小妾的體己錢？”

    韋氏有苦難言，哭道：“母親，夫君的新差事，俸祿低得都不夠他喝的酒錢。還有他那幫同僚，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天天拉著他打牌喝酒，輸了錢，就攛掇他偷司農(nóng)寺里的東西，拿外面去賣�！�

    要不是江承效貪墨得太厲害，叫上頭的人發(fā)現(xiàn)庫房丟了東西，開始問責，需要把他貪的錢補上，他今日還是不會和韋氏說這些實話。

    可韋氏的嫁妝早就被他輸光了，知道了也無濟于事。

    江老封君皺眉問：“這差事是二爺找的，他不清楚司農(nóng)寺那伙人是什么德性？”

    把他弟弟塞司農(nóng)寺，無異于放老鼠進米倉，其心可誅！

    “二弟說，司農(nóng)寺的人和夫君性情相投，應該合得來，才把他安排過去，沒想到夫君膽大包天，居然敢貪墨司農(nóng)寺庫存里的東西。只勸我們快點把虧錢的銀子填補上，否則按律法，夫君要被杖責八十，貶為庶民，永不錄用�！�

    江老封君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厥了過去。

    江老封君這邊病倒，三房的后續(xù)麻煩事就全部丟給大房。

    “好啊，平日有什么好處，母親都緊著給三房，從不想著我們，每回都是出了問題，才想起大房來，要我們做冤大頭！”朱氏早對婆婆不滿已久，這會兒別提多窩火。

    江承恩知道是自家弟弟和母親不厚道，也不好說什么，只給朱氏倒了一杯涼茶，讓她消消火。

    朱氏見他這窩囊樣，更堅定心里想法：“這錢，我可以出，但我有個條件�！�

    第76章

    “一家人提什么條件？”江承恩皺眉，直覺不好。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一家人怎么了？”朱氏說完，直接道，“等這事過去，我們也分家�！�

    江承恩當場反對：“不行，三弟是我的親弟弟！”

    朱氏冷笑：“他是你親弟弟，朔兒就不是你親兒子了？你只為弟弟考慮，有想過朔兒的前途嗎？”

    “這與兒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兒子前程未卜，難道不需要花錢打點？我們現(xiàn)在拿全給三房填窟窿，以后自己缺銀子到時候，能指望誰？還有朔兒的婚事，家里有這么個混賬長輩，誰家好人家放心把女兒嫁過來？”

    朱氏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承恩有些猶豫：“可母親已經(jīng)病倒了，這時候提分家，不是雪上加霜？還是等母親身子好些了再說�！�

    朱氏哪會聽不出他這是想拖著她：“不行，現(xiàn)在不說，以后更沒機會開口。你不去提，我去！”

    老太太一聽要分家，哪敢繼續(xù)“病”下去，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這事，我知道是委屈你了。放心，禍事是二房闖出來的，哪有讓你們大房善后的道理。來人，去相府把那逆子喊過來！”

    江承庭本不打算理會榮國公府那邊召喚，直到聽說女兒被老太太罰跪，他何時去，女兒何時才能起來，便只能黑沉著臉跑這一趟。

    進來榮國公府后，他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

    已經(jīng)入夜，府內(nèi)卻忙碌異常，每個房都燈火通明，無人入睡。

    丫鬟婆子不停出入三房，偶爾還爆出一聲聲女人的慘叫，在寂靜的深夜里，聽得人心頭一顫。

    “發(fā)生了什么事？”江承庭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兒。

    江明珠跪了一夜，目睹一盆盆血水從產(chǎn)房端出，耳邊凄慘叫聲從未斷過。

    她雖懷過孕，可哪經(jīng)歷過這樣的陣仗，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見到父親才找到主心骨，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江承庭原本只是想給老夫人一點教訓，卻沒有想到三弟行事比他預料的還要荒誕。

    他心一沉，帶著女兒朝虞園走去。

    “母親，三房的事，又不是明珠的錯，何以叫她罰跪？”

    “貴妃和皇上讓她給三房的孩子抄經(jīng)祈福，現(xiàn)在孩子出了事，必是她心不誠。今日孩子要是沒事，也就算了。若出什么意外，我叫她賠命都不為過！”江老封君冷聲道。

    江承庭聽老夫人如此不講理，說話也不再客氣：“動手推人的是三弟，要賠命，也輪不到我女兒！”

    江老封君卻是不理。

    江承庭見老太太不說話，也失了耐心：“娘娘之前說三房這一胎落地后明珠便可回相府。今夜我就帶明珠回去�！�

    說完，不等老封君有所反應，便要離開。

    “你敢！”老封君抄起邊上的一盞茶杯，砸了過去。

    茶杯碎裂在腳跟前。

    江明珠從父親身后走出，冷聲道：“祖母，你讓孫女下跪，孫女盼著梅姨娘母子平安，便跪了，可這不代表孫女真有錯！你這般生氣，不是真的覺得孫女心不誠，不過是嫌父親替三叔父尋的差事不好，遷怒我�！�

    第77章

    這番話，是扯下了老太太的遮羞布。

    江老封君也不再強忍怒火，咬牙怒道：“你既然這么說，可見心虛，我也沒冤枉你們！”

    江明珠卻不認：“三叔父的性子，祖母不是不知道。父親一再推辭，就是怕再出今日禍事。是祖母一再相逼，父親才不得應下這件事。若父親有錯，那祖母更是大錯特錯！”

    “若祖母平日里好好教三叔父，不縱容他胡來，別人如何能害得了他？”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江老封君冷笑，目光又看向江承庭，“你生的好女兒，如此忤逆長輩，真當我治不了她？今夜，你要不給我一個交代，明日我就讓朱氏回長公主府，好好宣揚一下你女兒的不孝之舉，看以后說親，誰敢要她！”

    江承庭皺眉，明珠是未出嫁的女兒，若是傳出什么不好的名聲......

    江明珠覺得有些諷刺，雖然重生后，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和榮國公府鬧太僵，不能走上輩子的老路，可事實證明，人一再的退讓，只會讓貪心之人變本加厲。

    她很清楚祖母今夜的怒火，不過是要父親掏錢，替三叔補這個窟窿，可是憑什么呢？

    就憑老封君上下兩張嘴皮子，動一動，就要她父親當這個冤大頭？

    或許是平日她太好說話，才叫祖母覺得自己是沒有血性的泥人，可以任由她搓圓捏扁。

    江明珠垂眸道：“父親，公道自在人心，我們走。”

    江承庭見女兒如此，也不會拖后腿，直接帶著女兒離開虞園。

    江老封君怒到極點，追出來：“來人，把人給我扣下！”

    “不好了，不好了！梅姨娘去了！”一個仆役腳步匆匆，前來報信。

    江明珠捏著拳，耳邊嗡的一聲，便什么也聽不見了。

    一行人不再爭執(zhí)，齊齊趕往三房后院。

    很快，粗使婆子抬著竹擔沉默地從產(chǎn)房里出來，上頭蓋著薄薄的白布，堪堪突顯一道纖薄的身影，肚子已然平坦，但下頭還在不停的滴血，順著竹擔的縫隙，滴落在院子的青磚上。

    江老封君看都沒有看一眼死掉的梅姨娘，只問穩(wěn)婆：“孩子呢，可保��？”

    “可惜了，是個成型的男胎，在肚子里就沒了氣......”

    老封君一個踉蹌，徹底暈死過去。

    江明珠的眼眶也微微發(fā)熱。

    整個府邸，沒有人會為一個妾室的殞命而悲傷，都在惋惜那個男胎。

    只有她目送婆子抬著梅姨娘的尸身離開，仿佛看見自己上輩子，也是這般一尸兩命，無人在意。

    整個公府靜悄悄的，雖然走了一位姨娘，卻連一絲白都不會掛，只在院子里設了一口棺材，燒點紙錢便算完事。

    江明珠和父親深夜回相府，和榮國公府算是正式?jīng)Q裂。

    一切又仿佛回到原點。

    這日，她正在燕王府藏書閣里看東海列國的地方縣志，江明霞突然找了過來，被攔在外頭，驚慌大喊：“二姐姐，大事不好了，你快出來！”

    第78章

    江明珠聽見后，連忙放下手中的書，跑出來：“三妹妹別急，慢慢說�！�

    “二姐姐，是母親，母親鬧著要分家，祖母覺得是二叔父開的頭，才叫母親有樣學樣，便要告御狀，告二叔父不孝，忤逆長輩，坑害幼弟，致使榮國公府家宅不寧。”江明霞眼中含淚，急切說。

    江明珠一聽告御狀，不由有些發(fā)蒙。

    前世里，江老封君也告過父親御狀，但那是發(fā)生在明年中秋宮宴上。

    因為太子被廢，榮國公府從此徹底落寞。

    江老封君不知受什么刺激，在宮宴上突然狀告庶子不孝，致使家門不幸，還在好好的中秋佳節(jié)團圓夜上鬧自殺，雖然被人及時攔下，但依舊讓皇帝震怒，草草結(jié)束宴席。

    翌日，江承庭差點逼死嫡母的消息傳遍京城。

    大鄴一向以孝治國，父親作為丞相，又是百官之首，出了這樣的丑聞，圣上雖然沒有因此罷他的官，卻也讓他在家閉門思過兩年。

    當時的江明珠已經(jīng)嫁入燕王府，并不知祖母何以突然這樣，回娘家問母親，母親也是三緘其口。

    雖然兩年期滿后，父親重回朝廷，依舊官居丞相，卻早已沒有多少實權(quán)，以至于后來被人構(gòu)陷通敵，沒有提前得到一點風聲。

    江明珠重生后，一直勸母親和榮國公府那邊交好，不要撕破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