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但好在觀眾席距離舞臺還是有一定距離,且那繩子被刷成和黑色,加上楚曼容和小鳳哥極其輕盈的身段,乍眼看去真的好像在空中飛舞一般。
而且都知道這平地飛天是假的,時下觀眾對穿幫沒有那么反感,所以只覺得新奇,倒沒人挑刺。
只陸煦是真不知道,她看著楚曼容和小鳳哥飛來飛去的,嘴里就一直“哇哇”聲。
一場話劇演到結尾,陸煦還想求著顧野帶他去后臺,他想和人學飛天呢!
后頭顧野待他去看了道具,小家伙總算是知道原來是假的,只是舞臺效果罷了。
話劇結束后,外頭天色漸晚,就到了陸煦該回宮的時辰了。
馮鈺早在他看的入迷的時候,找到機會和葛珠兒說上了話。
說過魯國公府府里的事,葛珠兒倒是比他想的開,寬慰了他許久,馮鈺心情也就越發(fā)輕松。
這確實是極好玩的一天,陸煦回去后逢人就說看了一場極好看的話劇。
他這樣了,其他人自然也這般。
食為天的特效話劇推出后廣受好評,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前頭沒來過的生客。
客人們既然在這里看了話劇,散場的時候又是飯點,大多都會直接留下用飯。
而被辣味美食節(jié)吸引過來的客人,聽人說到五樓就能直接看新奇特色的話劇,自然也會在飯后想著去消遣消遣。
美食節(jié)和新話劇形成了互哺的局面。
生意低迷了許久的一二樓重回火爆,顧茵每日在店里盤著賬,算著算著都要忍不住笑起來。
太多了,大家給的真的太多了!
周掌柜也心情大好,只是偶爾也會忍不住嘟囔,說要沒有望天樓故意壓低價抄襲模仿,這利潤少說得翻倍才是。
提到這個,顧茵就笑得更厲害了,她是真挺想知道望天樓的賬目的——想知道他們到底虧了多少銀錢!
第111章
食為天的辣椒是無本的東西,
定價是從前的一半,卻還是賺的盆滿缽滿。
有人歡喜便有人憂,望天樓夸下海口說全京城最低價,
高價錢收的辣椒,
低價錢去賣。
賣一份出去就虧一份錢!
過去那些日子,望天樓的定價雖比市價低,
卻不至于完全無利潤,每個月要虧上數(shù)百兩。
這次了不得,
剛過了十天,
虧得銀錢就抵得上過去一二個月了。
眼看著食為天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夸下�?诘耐鞓蔷瓦得舍命陪君子。
東家馮濤破天荒地想要門庭冷落些。
然而望天樓的辣味菜色雖沒有食為天豐富,
也沒有話劇加成,但是光便宜一樣,
就死死吸引了一些貪便宜的客人。
到了二月下旬,馮濤囤的那些辣椒賣完了,還得再囤新的。沒辦法,
他就只能回去和秦氏接著討要銀錢。
秦氏前后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貼補他,但馮家之前撫恤傷兵的時候花出去數(shù)萬兩,
開酒樓到現(xiàn)在連本帶利又虧了幾千兩,
到現(xiàn)在已然開始捉襟見肘了。
秦氏最后拿出了千兩銀子,
和馮濤說再沒有下次了。
“娘息怒,
不是兒子非要和您要銀錢,
實在是那食為天奸猾,
竟會半價出售那些辣味菜肴。兒子提前張貼了告示,
若這番認了慫,不止是壞了剛經(jīng)營起來的招牌,更是墮了咱們魯國公府的威名,
好似咱家怕他們英國公府一般!”
馮濤陪著笑臉說了一馬車的好話,心中卻在想到,這望天樓又不是自己要開的,是他親娘自己想的。那以本傷人的路子也是他們母子共同商量的,秦氏自己點了頭的,怎么如今好像全成了他一個人的過錯?
再說了,家里的銀錢又不是他一個人花銷——秦氏作為家里地位最高的長輩,是她在馮家改換門庭后,開始了奢靡享樂之風,銀錢流水般地往外花。也是她招來了撫恤傷兵的麻煩。
還有他大哥馮源最近借酒消愁,三五不時和昔日軍中同僚在外頭暢飲小聚,喝的還都是最貴的陳釀,最后都是馮源買單結賬,一個月也花出去數(shù)百兩。
更別說宮里的貴妃娘娘,新朝剛立的時候,馮貴妃收到了許多封賞,還能貼補回娘家。前不久卻開始說使喚不動宮人,讓秦氏給了她一些銀錢做宮里的花銷。
馮濤雖不知道秦氏具體給了多少,但宮人眼光都高,不是尋常那種眼皮子淺的下人,三五兩銀子可以打發(fā)的,個個都胃口大得很!
一家子都這樣,誰都別說誰不好!
但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馮濤也不能指責親娘和兄姐。
得到銀錢后,馮濤又讓人去采買了一批辣椒。
然而讓他心塞的是,辣椒的價格居然還上漲了!
京城雖然是一國中心,但番椒作為舶來品存量本就不多,且商販們知道太白街上兩家大酒樓在搞辣味美食節(jié),那自然得漲價一番。
秦氏給的銀錢只夠又撐過了幾日。然而食為天的美食節(jié)還在辦,他們望天樓就還得硬著頭皮上。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馮貴妃又到了要花銀錢的時候——擷芳殿收拾妥當,正元帝下了旨讓陸煦搬過去住。
宮中妃嬪不可能撫育皇子到成年,雖然馮貴妃早有心理準備,但她絕對沒想到母子分離會來的這樣快,而且事先竟然半點消息都沒得!
如今陸煦和顧野待在一處的時間已經(jīng)比在后宮的時間長多了,自從那次母子倆因為一點塔菜和豬油鬧矛盾后,只要馮貴妃再說顧野不好,讓他提防著一些。
陸煦要么就和她頂嘴,要么干脆當耳旁風。
這才過去這么多久啊,就已經(jīng)這般了,往后再讓陸煦和顧野住到一處,那后頭指不定這小子就胳膊肘往外拐!
馮貴妃寢食難安,但圣旨已下,她不能違逆,只能再使了大銀錢賞賜給陸煦的奶娘和宮女,還要疏通擷芳殿那邊的宮人,只盼著他們能警醒一些,別讓陸煦被人蠱惑。
宮人對永和宮送出來的銀錢照收不誤,反正錢三思發(fā)話了,讓他們心里有數(shù)就好。
所以收銀錢歸收銀錢,怎么辦事還看他們自己。
兩人都跟秦氏伸手,可真把秦氏給愁壞了。
主要不是發(fā)愁眼前,而是以后,這姐弟倆可都跟無底洞似的!
秦氏急得唇邊燎了個大火泡,隔天冰人過來傳遞她搜羅來的各家適齡女子的消息,都不由多看她好幾眼。
秦氏只能抬起茶盞,把自己嘴唇擋住。
后頭秦氏跟賣瓜挑菜似的挑挑揀揀,樣貌不如陳氏的首先就不行,家里境況太差的也不行,還有家中人丁單薄,看著不好生養(yǎng)的也不行,最后也就幾家人適合。
想到家里那緊張的用度,秦氏又和冰人打聽起對方要的聘禮。
那冰人就是陸家托付的那個,性子很是伶俐,雖奇怪馮家這樣的顯貴人家怎么還操心這些,但面上不顯,只接著笑道:“老夫人這話問的,我給您家推薦的可都是好人家。人家姑娘的嫁妝都有萬八千的,都不是貪心的人家,聘禮比著嫁妝來,稍微多個三五千兩就成。”
三五千兩對于現(xiàn)在的魯國公府來說,自然還是拿的出手的。
但問題是得比人家的嫁妝多,那就等于得一口氣拿出一萬三五千兩。
而且新媳婦的嫁妝雖然肯定會帶過來,但那是人家的私有財產(chǎn)。
秦氏要是敢對兒媳婦的嫁妝下手,新媳婦和她娘家人不樂意是一遭,消息傳出去,秦氏得沒臉見人!
除非變賣祖上在滁州的田地房產(chǎn),否則根本不可能湊出來這些銀錢。
秦氏久久沒有言語,說自己再考慮考慮。
那冰人察覺到了一些,一面收攏桌上那些姑娘家的名冊,一面驚叫道:“唉,看我這糊涂勁兒,怎么把富商陸家的姑娘也混進來了�!�
要擱從前,秦氏眼高于頂,她看不上商賈人家。
如今聽到冰人那刻意加重的“富”字,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立刻看了過去。
冰人覺得有戲,便繼續(xù)道:“這陸家姑娘真是嬌艷美貌,看著就是有福相的。陸家那更是幾代巨賈,祖上還是前朝的皇商呢。陸老夫人只陸姑娘一個女兒,疼得和眼珠子似的,所以給了極為豐厚的嫁妝不算,更不在乎什么聘禮,只想把陸姑娘嫁到好人家去�!�
秦氏蹙眉沉吟半晌,讓冰人把陸沅琪的小像留了下來。
后頭秦氏沒把那小像把馮源面前遞,富商之女當侯夫人,他還是不滿意,他想讓小兒子馮濤娶陸沅琪。
馮濤聽說那陸沅琪比他還大兩歲,不大樂意,但聽秦氏一通勸,想到陸家的家底,他還是點了頭。
消息很快遞到了陸家。
聽說能和魯國公府接親,陸老夫人和陸沅琪都喜不自勝。
但是后頭一打聽,那馮濤是個游手好閑的,日常不是在賭坊就是秦樓楚館。
而且馮濤看的那個望天樓看著生意不錯,但陸家在京城人脈甚廣,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只是穿綢子吃粗糠——表面光!
馮濤又不能襲爵,又沒本事,就該了個好家世。
陸沅琪雖想攀高枝,卻也不愿意和這樣的人攀,私下里就和陸老夫人表示了自己的不樂意。
陸老夫人已經(jīng)使人仔細打聽了魯國公府眾人的品性,猜眼高于頂?shù)那厥洗朔@樣輕易松了口,該是府里缺銀錢,還好陸家最缺的就不是銀錢,且尤其是這種關系到整個陸家未來的關頭。
陸老夫人和冰人透了個底,說自己一開始誤會了,還當女兒要嫁的是準備續(xù)娶的國公爺,給女兒準備了二十萬兩的嫁妝支撐門庭。
眼下既說的是魯國公府的小公子,女兒嫁過去又不是家里的宗婦,不用照顧闔家上下的,那二萬兩嫁妝就足夠了。
二十萬兩,馮家積累數(shù)代,全部家底也就差不多這個數(shù)了。當然那是從前,現(xiàn)在是別想了。
而且陸家的意思很明顯,那二十萬兩嫁妝就是過去給整個魯國公府支撐門庭的!
反正前頭秦氏想把陸沅琪說給馮濤的事只自己人知道,不擔心走漏風聲,招人笑柄,秦氏心動了,還讓人送信給馮貴妃商量。
馮貴妃也幫著勸,說家里是國公府,她是貴妃,還有個皇子,京城里除了英國公府就沒有更顯貴的了。在乎門第做什么?還是得務實一些。
尤其是將來呢,陸煦是要奔著大前程去的,到時候才是真正用銀錢的時候!
秦氏一想還真是如此,后頭她和陸老夫人碰了頭,兩人還挺臭味相投,加上刻意裝作乖巧的陸沅琪確實品貌出眾,于是親事便定了下來。
秦氏急著要銀錢周轉(zhuǎn),陸家也自覺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并不敢拿喬,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兩家一拍即合,婚期就定在三個月之后。
…………
顯貴之家和巨富之家強強聯(lián)合,這事兒很快就傳的街知巷聞。
尤其輕食雅舍里女客眾多,這種事消息最是靈通,隔天就有人知道了。
而更尷尬的是,陸夫人和葛珠兒還交情很不錯呢!
陸夫人好幾天都沒來輕食雅舍,實在沒那個臉,也是怕人笑話——陸家是陸老夫人當家做主,他這大房夫人看著花團錦簇,實則毫無話語權,小姑子的親事雖然輪不到她插手,但知會她這長嫂一聲總是有必要的吧?
結果就是一直到陸老夫人開始操辦起來了,點了陸夫人打下手,她這才知道。
這事兒說出去一來是沒面子,二來是怕葛珠兒她們也不相信,以為她成心瞞著。
前頭她還提過讓葛珠兒去陸家做工呢,得虧只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那事兒要是成了,如今陸夫人真要臊得沒臉見人!
雅舍里和她玩的好的人一開始都以為她是忙,后頭看她快十天沒出門,察覺到不對勁了。
又不是她出嫁,再說上頭還有個陸老夫人操持,陸夫人總不可能十天里都沒個空閑的時刻。
去年冬天到現(xiàn)在,她們一直聚在一起的,突然少了個這樣個中心人物,大家都有些不習慣。
后來葛珠兒讓共同的友人幫著轉(zhuǎn)交了信件。
和離之后,葛珠兒恢復了自己灑脫的性情,她比誰都想得開。
陸夫人收到她的信,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過去的事,這才還如往常一般來了輕食雅舍。
手帕交分別了數(shù)日,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顧茵知道陸夫人嗜甜,就特地親自去了一份焦糖布丁——
牛乳里加白糖調(diào)味,然后滴入白醋去腥,然后在燒中火,攪拌至白糖融化,但又不能煮沸。
然后將牛乳倒入打好的蛋液里,攪拌混合,用紗布過濾數(shù)次。
接著在鍋中加冷水和白糖,炒成焦黃的糖色。
最后把糖液倒入小燉盅里,等到糖液凝固,倒入雞蛋液,然后蓋上蓋子密封,上蒸籠以小火蒸上兩刻鐘。
出鍋后顧茵在用竹簽子在布丁周圍一圈扎孔,倒扣在小碗內(nèi),便能上桌了。
這焦糖布丁步驟并不繁難,難點在于對火候的把控,炒糖色是一遭,還有中間煮牛乳若是煮的過熱,和糖夜混合的時候就容易變成蛋花,上鍋蒸的時候若不仔細控制火候,也容易蒸出來蜂窩煤式樣的,破壞美感。
顧茵做出來的布丁不止外觀誘人,還淡香味和奶香味并存,細膩滑嫩,更有別具風味的香甜焦糖在舌尖蕩漾開層層漣漪。
陸夫人吃著這甜品,再聽其他人談著這些天她沒過來的時候,發(fā)生的一些趣事,心頭堵著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被挪開了。
后頭到了人散了的時候,葛珠兒猶豫半晌,還是提醒了陸夫人一句,說馮家看著花團錦簇,內(nèi)里糟心的事兒可不少,尤其秦氏的手段可骯臟著呢。
之前小鳳哥嗓子出了一些問題,不唱戲改演話劇了,陸夫人她們那會兒還不知道話劇是什么東西,都在替他可惜,也打聽了一下發(fā)生了什么事。
武青意當時把小管事和園主一起送去的公堂,這事不難打聽。
小鳳哥被魯國公府害的差點失聲,眾人心里都有數(shù)。
陸夫人苦笑著道:“我知道后何曾沒有勸過呢?你這樣好性兒的人都受不住那家子,就算不知道旁的事兒,光這樣就知道那位國公爺并非良配……不過終究不是我當家做主,我也怕說多了招人煩。”
陸夫人這話說的十分委婉了,實際情況是當時陸老夫人聽了十分不屑,說葛珠兒身份低微,性子木訥,問題出在她自身,所以才會不招秦氏喜歡。他們陸家雖是商人,但族親無數(shù),家境殷實,雖比不上那些簪纓世族,但和葛珠兒這樣的有著云泥之別。
反正兩家親事已經(jīng)定下,再想多的無用,于是兩人也不再多言。
馮陸兩家定親后,馮家的底氣立馬足夠了起來,辣味美食節(jié)搞得聲勢比之前還浩大。
但對面有低價,食為天有新興話劇吸睛,兩家的客流量其實沒差多少。
二月下旬,食為天這邊的美食節(jié)先結束了,顧茵把這段時間的賬簿帶回家里清點。
她這些日子又忙上了,人比之前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一圈。
王氏看著心疼,讓府里廚子燉了燕窩,他親自給送了過來。
燕窩的雜毛被挑的干干凈凈,配了冰糖、牛乳和蜂蜜,顧茵吃著不錯,就問:“這東西不便宜吧?娘也是,我說給家用您非不要�!�
“咱家現(xiàn)在有俸祿,有田產(chǎn)租子,翹著腳一年也有好幾千兩進項。酒樓的銀錢都是你辛苦賺的,你自己留著就好�!蓖跏闲χ终f:“而且這燕窩也不要銀錢,都是宮里賞的。”
“太后娘娘賞的?”顧茵這段時間在家的時間很少,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王氏說不是,“是皇后娘娘賞的,不止燕窩呢,還有好些補品,最養(yǎng)人不過的東西,等你這段忙完,我讓廚子都給你做了吃�!�
顧茵和周皇后接觸的次數(shù)不多,但對她觀感不差,便領了她這份心意,想著有機會再回禮。
后來王氏等到她把賬目盤清,忙完了,才開口道:“我今日去給你許嬸子送東西,就那么一會兒工夫都聽說富商陸家攀上馮家了。馮家得了陸家的助力,對咱家豈不是……”
顧茵把賬本合上,放松地伸了個懶腰。
“娘說反了,馮家就是因為和陸家接親,往后咱家才省心呢!”
秦氏不是個省油的燈,陸家說一不二的老夫人也不是好相與的。
這兩人若只是成為盟友,那確實令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