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樂樂。”

    方樂言沒應(yīng)聲，裴朝湊上去像早晨一樣親吻他，還沒碰到皮膚就感受到了股子滾燙，他迅速掀開了被子發(fā)現(xiàn)方樂言渾身已經(jīng)燒的發(fā)紅。

    裴朝慌忙把已經(jīng)高燒到迷糊的方樂言抱起來，那皮膚表層的溫度讓他已經(jīng)退化的觸感都感受到了灼燙。

    “樂樂。”

    “……樂樂�！�

    明明早晨醒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他把方樂言抱在懷里一整夜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從他離開房間兩次這期間還沒一個小時。

    怎么會突然高燒！

    裴朝抱著發(fā)燙且沒什么反應(yīng)的方樂言，手剝開所有的遮擋看了看，的確還有點發(fā)紅。

    但以方樂言的體質(zhì)不可能因為這點紅腫就高燒成這樣，裴朝昨晚有仔細給方樂言查看清理過，但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那現(xiàn)在的體溫瘋漲只有一個原因——方樂言再次感染了。

    此刻的裴朝是后悔的，是他自己覺得唾液交換后方樂言有了抗體并且身體素質(zhì)增強，就認為對方完全能接受自己的所有。

    但明顯口腔里的病毒含量低，現(xiàn)在他也沒辦法顧忌什么后悔的情緒，只有慌張和害怕。

    不停的用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的部分皮膚貼在方樂言臉上感受，這種體溫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圍，裴朝抱著方樂言急的在房間里轉(zhuǎn)圈。

    又把人放下想去樓下找退燒藥，但那溫度太高了！

    絕對不是退燒藥能有效的范圍，裴朝在客廳里盯著虛掩的入戶門粗喘了幾口氣，最后走過去“砰”一聲。

    把門關(guān)上了。

    第85

    章

    方樂言二次變異

    跟上次溫度變低不一樣，裴朝對方樂言這次的高燒很熟悉。

    當(dāng)初他被咬后把自己關(guān)在了家里，獨自躲在臥室里等待自己身體的變異，在漆黑的夜里裴朝睜著眼睛等了三個小時。

    都沒變成像窗外行尸走肉那種樣子，就在他以為自己不會變異的時候體溫就突然飆升起來。

    讓他像被扔進了火爐里，全身的皮膚都好像在被烘烤，疼痛從內(nèi)由外遍布四肢百骸，心臟肺腑都像是在急劇缺水。

    裴朝干涸著嗓子想要取些水喝，但他全身的高溫已經(jīng)導(dǎo)致神經(jīng)脆弱到完全不能動。

    只能在高溫中等待漫長的死亡。

    他以為自己會直接死亡，也猜測過這是變異的過程，身體的高溫持續(xù)了漫長的整個夜晚，裴朝能感受到自己身體開始冷卻。

    從異常高的溫度冷卻下去，變的冰涼到像是一具尸體。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的皮膚已經(jīng)干燥發(fā)白，看起來跟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沒有太大區(qū)別。

    現(xiàn)在方樂言身體的嚇人高溫就像他當(dāng)初一樣，裴朝在客廳不知所措了半分鐘，轉(zhuǎn)身回臥室?guī)头綐费源┥狭艘路��?br />
    然后抱起散發(fā)著高溫的方樂言，在寂靜的房間里發(fā)出呼哧呼哧焦急的喘息聲。

    不能讓樂樂在這里變異。

    不能讓外面的人看見方樂言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喪尸模樣，裴朝抱著方樂言在客廳里轉(zhuǎn)了好一會兒，最后腳步停在了客廳的窗戶前。

    今天上午的陽光格外刺眼，是末世以后混沌天氣里不常見的，裴朝眼里黑色的美瞳在陽光下暈出了淺淡的灰色。

    下一秒，窗戶被打開，一個黑影從七樓飛速掉了下去。

    掉落的速度像是被拋下的重物，在一樓底商遮雨棚上緩沖了下“砰”的平穩(wěn)落到地面上，發(fā)出的聲響引來了一群喪尸奔跑。

    但那些被聲音吸引撲竄過來的喪尸到了近動作倏地緩慢下來，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任由那個抱著個人的黑影用獵豹般的速度奔離了十字路口。

    居民區(qū)七樓的窗戶敞開搖曳著，里面空空蕩蕩沒有了任何人。

    從人群闖入尸群里的裴朝像是恢復(fù)了野性，迅速朝著城外奔跑，身后擁擠跟隨著大群的喪尸。

    裴朝要帶方樂言回家，不論是樂樂變異的過程還是變異后的模樣，他都要獨自守著他。

    尸群因為他一路殘留下來的精神力緩緩的朝他離開的方向進發(fā)，慢慢形成了種大規(guī)模遷徙的壯觀場面。

    在他們離去沒多久，另一道動作迅猛仿佛猛獸的影子從聚攏的尸群快速穿過，猶如發(fā)瘋的獵犬躍出尸潮。

    “砰——！”

    蹲守在一輛廢舊的汽車頂上停住了動作。

    那動作看起來像是個精神極為不正常的人，身上襤褸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跡染的沒了本來顏色，似乎是聞到了空氣中殘留的什么味道。

    他轉(zhuǎn)動脖子緩慢的在四周搜尋，轉(zhuǎn)頭動作間略顯僵硬，再次停住的時候殘缺的鼻子在空氣中仔細嗅了嗅。

    半張沒有了皮肉的臉還殘留著沒愈合的皮肉，被啃掉的半邊眼眶流出一道新鮮血跡，渾濁的眼珠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喪尸灰敗的顏色。

    裸露在外滲著黑血的牙齒抖動，發(fā)出不大清晰的話音。

    “……有同類的味道。”

    它又在空氣中仔細嗅了一會兒，那點殘留的氣息已經(jīng)被擁擠的尸群給掩蓋沒了，它又轉(zhuǎn)回頭看向了通往居民區(qū)的方向。

    似乎是暫時放棄了尋找同類蹤跡，轉(zhuǎn)而用露出白骨的殘缺四肢緩慢的向著城內(nèi)走去。

    裴朝已經(jīng)帶著方樂言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快速回到外城區(qū)。

    能操控尸群的他是不會遭到阻礙的，裴朝抱著方樂言進了別墅區(qū)大門，里面的喪尸就像是迎接王者般自動讓開了路。

    按動密碼鎖的聲音仿似終于驚醒了昏迷的人，方樂言昏昏沉沉睜開眼睛，輕微動了動唇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

    “沒事的樂樂，我會一直陪著你。”

    方樂言的思維有點遲鈍，但他感覺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個熟悉的地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某天。

    他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還有個沒有人類體溫的喪尸貼在身邊，把他滾燙的身體摟在懷里，用愧疚的語氣輕輕小聲的安慰著。

    “沒事的……樂樂。”

    “很快就過去……我知道你很難受……我會陪著你……對不起……”

    裴朝滿心的愧疚像是決堤一樣包圍了他，他就不該自以為是的認為有什么絕對幸運，怎么能自私占有方樂言害了方樂言。

    現(xiàn)在方樂言要經(jīng)受一遍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痛苦，還可能會變成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樂樂�！�

    “我們回家了，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讓他們看見你變異的樣子，所以我們回家了。”

    “等你好了，我們就一直在一起，不回去了�！�

    那滿含難過愧疚的聲音方樂言全部都能聽到，他也完全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痛苦是在遭受病毒感染，其實在晚上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方樂言感受到裴朝并沒有用那個盒子里的東西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但他仍然沒有拒絕，并且完完全全的將自己坦然交給了對方。

    現(xiàn)在的后果是他考慮過的，但方樂言沒有半點后悔，喜歡對方就要容納對方的一切哪怕是危險的未知的，即便昨晚是自己清醒的最后一夜。

    那也是他最盼望的時候。

    只是可惜，梁野才來到這個團隊里幾天的時間，他還沒有成為所有人心目中的隊長，方樂言沒有順利把隊長的責(zé)任交到梁野的手里。

    如果自己還能活著的話，他還想回去看一眼。

    方樂言呼出去的氣息滾燙，他也感受到了裴朝當(dāng)初那種被灼烤急劇脫水的痛苦，不同的是他幸運身邊有個愛人在照顧。

    會擰開水瓶，不停的用清涼的水潤濕他的嘴唇，灌進他的喉嚨里。

    那種脫水的痛苦得到了緩解，方樂言干燥的喉嚨好像被甘霖滋養(yǎng)過，他軟綿綿的縮在裴朝懷里用盡全力發(fā)出聲音。

    “……別怕……別難過……”

    第86

    章

    未命名草稿

    他們熬過了漫長的一天，又熬過了漫長的一夜。

    方樂言的變異過程仿佛跟裴朝大不相同，他持續(xù)高燒了十幾個小時，最后身體卻沒有預(yù)料中的慢慢冷卻。

    而是維持在了溫暖又不太燙手的體溫上，裴朝不停的給他補充水分想要緩解他高熱的痛苦。

    一遍又一遍的貼在胸口去聽對方的心跳。

    這次，方樂言沒有向上次那樣心跳變得緩慢，反而加快在敲擊碰撞著胸腔，很快。

    第二天光亮?xí)炄具M寂靜的別墅里時，裴朝頹然的肩頸線條上落了瑩白的手指，在早晨的陽光下散發(fā)著柔和的光亮。

    過度擔(dān)憂的人被輕輕的觸碰驚醒，裴朝下意識去檢查方樂言的心跳，抬眸就對上了一雙宛如星辰的黑瞳。

    “……我醒了�！�

    裴朝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人，心里的忐忑愧疚從頂峰全部變成了激動。

    他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剝一瓣花蕊，從還殘留著汗水濕潤的被子里，把依舊皮膚白皙且完美的樂樂剝離了出來。

    方樂言手臂上的汗毛微乎其微，柔和的絨絨的被一陣小風(fēng)吹動，他打了個冷顫抱住裴朝。

    “有點冷�！�

    裴朝手指捧住方樂言的側(cè)臉，粗糙的手指皮膚跟對方宛若新生的顏色形成鮮明對比，他的樂樂就像是初生嬰孩。

    柔嫩，好看。

    在一夜之間褪去了表層塵埃，醒來重生了一遍。

    方樂言貼著裴朝胸口懶洋洋蹭了蹭，小聲嘟囔了句。

    “我臭了�！�

    裴朝的鼻尖立刻從他臉上蹭過鉆進了肩窩里，緊緊抱著深吸了幾口。

    “你好香�！�

    方樂言以為他是在調(diào)侃自己，推了他一把。

    “我出了好多汗被子都濕了！我臭了！”

    一把沒推動，裴朝又從肩膀往他身上鉆，到處嗅嗅再次感嘆道。

    “真的好香�！�

    又香又好看。

    “別鬧了我要洗澡�！�

    方樂言高燒退去感覺自己仿佛像是褪了皮，身上裹著的被子已經(jīng)變得濕漉漉的讓他覺得有點難受，同時也感到自己身體輕飄飄的。

    就像是體內(nèi)的重量連同汗水一起滲出去了。

    裴朝抱著綿軟的方樂言走出臥室上了樓，他們的確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洗澡了。

    不過這次并不是站著洗的，好在別墅區(qū)有太陽能備用電，方樂言坐在浴室角落里裹著毯子，看著裴朝清洗了浴缸并且放滿了水。

    裴朝的皮膚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他的觸感還是有些遲鈍的，拿不準(zhǔn)水溫會不會有點燙就轉(zhuǎn)身把方樂言又抱了起來。

    在浴缸上方垂下一條腿，陽光順著浴室窗戶照射在浴缸里有點刺眼，方樂言看見自己的腿也散發(fā)著仿佛發(fā)著光的瑩白。

    腳趾更是有種照到透明的淡紅，他伸腳碰了碰水溫。

    “可以�！�

    方樂言沒有察覺到他體溫還是比正常范圍高，并且也察覺不到浴缸里的水將近五十度。

    對他來說，好像并不滾燙。

    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提前脫了，方樂言把毯子扔開像條魚一樣落進了水里，整個身體包括頭發(fā)都沒進了水面。

    裴朝站在邊上看著樂樂好像真的變成了一條魚，渾身上下都細膩的精雕細琢，在水里閉著眼恬靜的泡了有十幾秒鐘。

    然后又鉆出了水面，水滴稀里嘩啦的砸在浴缸里，方樂言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凌亂的發(fā)絲貼在臉頰上。

    黑色瞳孔在陽光晃照下有琉璃一樣的透亮。

    “你看著我干什么？一起洗啊�！�

    但裴朝都有些不忍心去破壞眼前畫面，他褪下衣服的時候看了看自己依舊干燥的皮膚，跟方樂言比起來格外粗糙。

    粗糙到他貼過去的時候都怕自己刮傷了對方的細膩。

    方樂言看向裴朝抱著自己但明顯松緩的動作，有點好笑的調(diào)侃對方。

    “怎么，我發(fā)個燒把你給嚇壞了？這不是沒事嗎？”

    裴朝自然也感覺不到水溫合不合適，但看見方樂言才剛泡進水里沒兩分鐘身上皮膚就開始發(fā)紅，才反應(yīng)過來可能是有點燙。

    “你不覺得很熱？”

    方樂言靈巧的在水里翻了身，伏在裴朝胸口摸了摸對方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都已經(jīng)脫干凈了怎么會熱�！�

    可是他的體溫明顯還是有些發(fā)熱的，裴朝抱住他想用自己有些低的溫度給他降一降，方樂言還以為他又有什么想法。

    摟著脖子蹭了蹭。

    “等會兒。”

    方樂言又靈活的在水里轉(zhuǎn)了個圈，看起來完全沒有高燒剛退的病態(tài)，他撈過了架子上那瓶所剩不多的沐浴泡泡。

    在自己身上涂了一堆。

    裴朝看著他從一條散發(fā)著白光的魚，變成了一塊涂滿奶油的小蛋糕。

    然后蛋糕掉過來，奶油一半都蹭到了他身上，泡泡融化在水里滑溜溜的抓不住，裴朝沒能成功給方樂言降溫。

    他也被樂樂染的發(fā)熱。

    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身體總是靠攏沖動而不是遵循理性，但裴朝還是沒有糊涂到在這時候吃了這塊蛋糕。

    畢竟方樂言不久前還高燒到昏迷不醒，他不敢再輕易動他了。

    “怎么了？”

    方樂言貼著他，看裴朝靠在浴缸邊緣平靜且深邃的表情，能想到對方跟身體相反的想法。

    樂言皓白的手鉆出水面，在表面撈了一把白色泡沫捉進水里。

    “看，像不像奶油？”

    ——

    早晨的陽光從浴缸里略過，兩個人洗完都已經(jīng)快接近中午，方樂言又被用毯子裹成了一團，掛在裴朝身上聞殘留的沐浴味兒。

    裴朝還光著身體，但他只想用柔軟的毯子把方樂言身上的水分拭干，盡量不讓涼風(fēng)吹到樂樂身上。

    但方樂言不老實的伸著胳膊捧住了他的臉，仔仔細細觀察裴朝半邊額頭上的皮膚顏色改變，琢磨著居然真的跟這個有關(guān)系。

    裴朝聽見他心里的揣測，抿著嘴沒多說什么，但已經(jīng)決定最近不會再欺負方樂言。

    高燒過去的小隊長就像個剝了皮的雞蛋，嫩的好像碾一下就會受傷，裴朝走神的時候感覺到柔軟的指腹觸碰自己眼角。

    方樂言正盯著他眼睛看。

    “把美瞳摘了吧，我看看眼睛有沒有恢復(fù)。”

    第87

    章

    你的小弟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