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會跟周圍那些無意識游蕩的尸體一樣，長期不進食就會變得消瘦枯槁，所以還是要適當讓他攝取血肉的。
“下午我?guī)鋈ゲ东C�！�
于大力瞪著眼看著裴朝又看看身邊拉著自己的人，想到梁野真的要跟喪尸一樣撕咬活物生吞血肉，心里實在難以接受。
但他也沒辦法忍心讓梁野挨餓。
裴朝適時開口。
“我以前也吃生肉。”
只不過現(xiàn)在實在影響跟樂樂親嘴兒，就不吃了。
大力看著裴朝臉上已經(jīng)開始在恢復(fù)的皮膚，除了那雙眼睛是讓人看起來有些眩暈的淺灰，現(xiàn)在的思維跟正常人毫無區(qū)別。
頓時有被成功安慰到，深信梁哥將來也一定還可以恢復(fù)過來。
一群人幾個小時的時間大略收拾了兩棟別墅，就是裴朝兩邊的鄰居家，等把大部分東西都整理好，余下的也就不再用裴朝看著了。
讓其他人把大門關(guān)好接著整理衛(wèi)生，裴朝打算帶著梁野到城邊去一趟。
看看郊外能不能捕到獵物。
他更想拉著方樂言一起去，可現(xiàn)在這里還有那么多人呢，被喪尸包圍起來不定會不會有意外發(fā)生。
所以有些憋屈的只能把小隊長留下照看，帶著梁野單獨走出了別墅區(qū)。
別墅本來就在城郊區(qū)，距離市中心有不近的距離。
城外有條直通的公路，公路外側(cè)是前些年建房綠化過的林子，林子外緣還有一條跨越好幾個城市的活水河。
他帶著梁野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城外，坐在樹蔭底下看著梁野迅速竄躍進了樹林里。
捕獵活物是喪尸自來的習性，只不過普通游蕩的喪尸動作太慢沒辦法抓住動作靈敏的動物，裴朝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可以依靠食物生存。
雖然聞見血腥味還是會被引過注意力，可也對生肉沒有那么高的需求度。
眼看著遠處那個迅速竄躍的身影，裴朝淺色瞳孔在樹影縫隙下顯得像是一汪擱淺的海浪。
才短暫的一天而已，隊伍里最穩(wěn)重謹慎的漢子就變成了現(xiàn)在無知無畏的樣子，不知道什么是危險，也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要說裴朝不感到難受……也是假的。
梁野在清醒的最后一刻都在對他表達謝謝，都在回應(yīng)其他人原諒，看著那個影子像一陣疾風似的狂奔在郊野，仿佛已經(jīng)將這個末世的慘狀甩在身后。
也像一頭失控野獸，在撲向獵物時散發(fā)著非人類的血性兇猛。
“到底哪個點才能產(chǎn)生病毒抗體……”
現(xiàn)在裴朝自己的身體恢復(fù)在加快，明顯方樂言的體質(zhì)確實是有些特殊的，有治愈病毒的可能性很大。
但那是在裴朝自己本身就在緩慢恢復(fù)的情況下，跟方樂言的接觸只是加快了速度，他也不可能讓方樂言去試驗什么。
如果真的有治愈體質(zhì)，那裴朝也并不覺得會只有方樂言一個。
琢磨了陣他恍然聽見被奔跑動靜，回神就看見梁野仿佛一頭迅跑的獅子一樣朝自己這個方向猛竄，嘴里還叼著個什么東西。
到了跟前才發(fā)現(xiàn)梁野居然真的抓到了獵物，是只相當肥碩的大兔子。
似乎是在捕捉過程中已經(jīng)被他撕咬過，獵物脖子還在不停往外滲血，滴答滴答甩了一路，兔子早就死翹翹了。
梁野似乎因為嘗到了血腥味兒很興奮，躁動的在周圍呼哧呼哧喘氣，抓著兔子捋了捋被血染紅的毛發(fā)，看了半天好像不知道該選擇從哪下嘴。
他咬了咬兔子腿，又松開。
最后瞄了裴朝一眼竟然把血了呼啦的獵物舉了過去，那意思是讓裴朝先吃。
裴總盯著那冒血的兔子挑了挑眉梢，還真沒想到自己有天能受到“謙讓”，他笑了聲搖頭，謝絕了對方好意。
“你吃吧�！�
梁野確定裴朝真的不想吃，這才挪到他旁邊開始撕扯那個兔子，牙齒咬合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動靜，沒有一分鐘整個人臉上蹭的全是血。
他攥著一只兔子吃的津津有味，裴朝就看著他咀嚼，流下去的血水染紅了胸前的衣裳，那件趨顯結(jié)實身材的黑色短袖現(xiàn)在黏黏膩膩的粘在身上。
有種不講衛(wèi)生，吃飯會掉的滿身都是的大寶寶既視感。
“嘎吱……嘎吱……”
連平時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咀嚼聲看起來都不怎么嚇人了，畢竟這個喪尸還知道在衣服上來回蹭蹭手，甚至沒吃兔子毛。
“好吃嗎？梁哥�！�
梁野扭過蹭滿鮮紅的臉，看著裴朝回應(yīng)道。
“好吃�！�
第101
章
洗個澡真難
回去之前裴朝還特意又逮了一只，保留一絲活氣讓梁野拎在手里不準咬死，省的明天再吃變了質(zhì)。
所以等大力在別墅門口望眼欲穿的等到了傍晚時，終于看見倆人的影子出現(xiàn)。
“隊長……隊長那是梁哥嗎？裴哥旁邊那個是梁哥嗎？？！��！”
方樂言被大力咋呼的耳根子疼，他朝著大門方向望，在一群自動散開卻又舍不得走遠的喪尸包圍中，裴朝干干凈凈，梁野提著個兔子渾身血了呼啦。
……連衣服帶褲子和鞋，包括臉上頭發(fā)上都是被風干了的血。
“啊啊啊啊我梁哥！梁哥怎么成了這個樣！”
把于大力給心疼的夠嗆，這比他想象當中的茹毛飲血還要過分吶？？！怎么跟掉血缸里打了個滾兒似的……
梁野毫無所覺身上臟，反而覺得血腥味很香。
還獻寶似的把手里兔子在方樂言面前晃了晃，看了看好像情緒不怎么好的于大力，抻著自己衣服挨過去讓對方聞。
“香�！�
于大力忍著想吐的沖動沒往后躲，但臉上已經(jīng)戴上了痛苦面具。
“你就你也沒教教他講衛(wèi)生！”
方樂言看見這個“血人”回來也是被刺激的心頭一哽，實在接受不了他在部隊待過整潔干凈的梁哥變成這個德行。
面對樂言的質(zhì)問，裴朝很無辜的歪歪頭。
“我哪會哄孩子�！�
然后對嘴角都快撇到下巴邊上的于大力發(fā)布任務(wù)。
“秀秀啊，二樓有水�！�
“幫梁哥洗個澡換身衣服。”
反正他是不會告訴方樂言，任由梁野搞的這么臟是揣了點特別的小心思，臟唄，反正有人給他洗。
在旁邊別墅看了看其他人，裴朝才回到家里，梁野現(xiàn)在是喪尸他沒辦法放心其他人類一起居住，所以只能還委屈委屈住在原來的房間里。
不是委屈梁野，是委屈他自己容忍房子里有兩個電燈泡。
于大力當然得跟著，跟個老媽子似的追著梁野讓把臟衣服脫了。
但梁野好像很反感脫了自己身上的“香衣服”，看那打算是要一直帶著那身血待著，甚至還發(fā)脾氣對著于大力冷不丁吼一嗓子，把大力愁的都快愁哭了。
方樂言就看著倆人在屋里追來追去，有點腦瓜疼的對裴朝反問。
“你確定秀兒能照顧的了梁哥？”
裴朝躺在沙發(fā)上翹著腿，連視線都沒往倆人那邊瞟。
“能，我相信秀秀�！�
于大力好歹最后是找到個法子，就是把梁野拎回來的那只獵物給偷了，薅起來就奔著二樓跑，果然以為是“搶食”的梁野在后頭嗖嗖嗖的追。
那驚人的速度和爆發(fā)力都沒直接走樓梯，而是攀著扶手從旋轉(zhuǎn)樓梯拐角的地方直接跳到了二樓。
大力剛跑到浴室門口，樓下方樂言就聽見上面?zhèn)鱽怼芭椋 钡囊宦曉业箘屿o。
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想看看怎么回事，裴朝伸手攔住了提醒道。
“別忘了，浴室門已經(jīng)被你砸爛了�！�
“難道你還想看梁哥洗澡。”
方樂言確實在昨天早晨一激動把門給拍爛了，浴室門幾乎整個都是玻璃的，他也就是那么輕輕一拍而已，玻璃就碎了滿地。
“但是剛才那動靜好像……秀兒不會被磕暈了吧？”
他站在客廳聽了會兒也沒聽見別的動靜，于大力確實被撲倒在地磕的眼冒金星，手里攥著的半死不活的兔子也被搶走了。
緩了半天好歹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梁野還防備似的蹲在自己兩步之外，抓著兔子嘬了嘬毛發(fā)上滲出的血跡。
再加上滿臉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的血液顏色和一雙渾濁發(fā)白的瞳孔，活像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膼汗怼?br />
卻并不能讓大力感到害怕，他好歹是磨蹭起來，蹲在梁野對面開始了繼續(xù)“哄孩子”。
“梁哥，你把身上洗洗，這么臟待著多難受��？”
終于聽見于大力說話，方樂言才放心的坐回了沙發(fā)上，也不知道這個澡究竟能不能在前半夜洗完，但愿明天早晨見到的梁哥已經(jīng)不是那個血了呼啦的樣子。
但是裴朝沒告訴方樂言，他下午回來時已經(jīng)在浴室門口掛了個被單，現(xiàn)在浴室里面還是能被遮住的。
他可不能讓樂樂好心上去幫忙，不然指不定給梁野洗澡的就不是于大力，就變成方樂言了。
大力在浴室門口蹲著勸了半天，對面薅著兔子舔味兒的喪尸根本就像是聽不懂。
“梁哥……你要是不洗澡，晚上睡覺被子可都蹭臭了……”
梁野的眼睛是灰白的，沒有正常人該有的眼神，于大力捕捉不準對方是什么情緒也不知道是沒聽不懂還是不聽。
反正倆人就那么蹲在原地僵持了半天，大力眼睜睜的看著梁野攥著個兔子舔血舔的特別香，估計要不是想留到明天吃現(xiàn)在當場就得啃了。
“我的！”
梁野突然朝他吼了一句，并且在另一邊沒血的地方又咬了一口。
就好像個拿著冰棍的小孩兒不想給別人吃，然后上上下下把所有地方全部舔一遍……那么幼稚，把于大力都給憋悶的相當發(fā)愁。
“我知道是你的，我又不吃這玩意！”
對方不懂他說的話，并且用兔子屁股對著他。
……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根本不會吃生肉的事，發(fā)愁了半天才想出個有點道理的說法，試探性對梁野商量。
“小動物的鼻子好使啊梁哥，你要是不把身上的血給洗了，下次動物聞見味兒都提前跑了�！�
“你可啥也逮不著吃�！�
對方停下了舔血，并且看了看身上戀戀不舍的“香味源頭”。
“哥，咱洗干凈，下次不也還能去逮著嗎？”
“你這樣你把身上洗干凈，明天我給你把手里那兔子切成塊，你用叉子扎著吃省的再弄臟了就不用總洗澡了！”
“欸還省了咬著費勁！”
梁野低頭看著那還有點微弱動靜的兔子，看著表面那些有點礙事的毛發(fā)，覺得確實有點扎嘴來著。
似乎是認真考慮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沖著于大力露出個兇狠的表情。
“我的！你不吃！”
“我……你就往我嘴里塞我都不可能吃啊……哥，來咱把那兔子給你放那看著行不行？”
第102
章
照顧洗澡
大力果然沒讓裴朝失望，不管怎么連哄帶騙好歹是終于把人帶進了浴室。
小隊長站在一樓窗戶邊上往二樓觀察了觀察，確定是浴室里發(fā)出的響動，看著老神在在躺在沙發(fā)上嚼肉干的裴總。
“以后怎么辦？”
“是不是以后經(jīng)常要帶梁哥出去找東西吃？”
城市郊區(qū)的林子里又不是真正的野生地方，也就是因為有條河才顯得有些動物出沒，裴朝淡淡回應(yīng)。
“還是盡量讓他習慣吃些食物，實在耐不住就開車去河邊撈些魚回來養(yǎng)著，讓秀秀給他切生魚片吃�！�
裴朝看起來是沒什么心事，但其實還在暗自琢磨造成廖飛特殊變異的原因。
一個被啃食的殘缺不全的尸體，意志力再強也不太可能從完全脫水腐爛的狀態(tài)保留記憶，他還是猜測是被什么東西干擾過。
他們這些人剛回別墅區(qū)，外面團團圍住的喪尸，也只能擋住其他想要駐扎的幸存者而已。
除非必要，最近他不想頻繁的出去，免得招來沒必要的麻煩。
別墅窗外僅剩的一點昏暗光線已經(jīng)快消逝，裴朝伸手把坐在旁邊的方樂言扯倒在身上，摟在懷里看著窗戶走神。
方樂言掙扎著起來又被撈回去，只能壓低聲音。
“大力和梁哥看見怎么辦？？”
裴朝對樂樂的臉皮薄總是很感興趣，尤其現(xiàn)在方樂言的膚色更容易暈出潮紅，他好笑的反問。
“看見就看見，怎么我都已經(jīng)承認了自己是喪尸，還要保持地下戀情？”
方樂言攥著他干燥的手指，很無奈的提醒道。
“那我要怎么解釋跟我在一起你就能恢復(fù)的事？萬一秀兒偷偷效仿，萬一還有別的隊友被咬了求我救他們……”
“你說我用什么理由去拒絕。”
“還是等你完全恢復(fù)好，再自然而然的接受更好�！�
裴朝的淺色瞳孔在昏暗光線下閃著明亮微光，他不得不承認方樂言說的沒錯，可能作為隊長方樂言更能相信這些人。
但對他來說，二十人的團隊其中不定埋著多少會背叛的炸彈。
裴朝模樣現(xiàn)在還是尸化的，他還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有過親密接觸并且樂言抵消了病毒，但凡其中摻了一兩個會背道而馳的叛徒，都有可能引來威脅。
“好�！�
“那能不能趁著秀秀在給梁哥洗澡，跟地下情人親一親……”
夜晚如期降臨，除了那些枯槁喪尸還依舊在緩慢的到處游蕩，世界仿佛被黑暗的帷幕掩蓋而下，讓人沒辦法看清縫隙角落里的不安。
沒有充足血肉補充的喪尸脫水越來越嚴重，多數(shù)已經(jīng)開始腐爛散發(fā)著濃重的臭味，各處都是那種胸腔里發(fā)出的低啞黏膩聲音，像是撕扯著開始退化的聲帶。
城邊上有幾道影子穿過那些黏膩的噪音，在夜晚如同迅速掠過的爬行動物，從城市四處尋找之后來到了城郊邊緣。
兩個枯槁的影子佝僂著脊背爬行在公路邊上，在黑夜中突然發(fā)出了聲嘹亮的嚎叫，仿佛是聞見了什么特殊的氣味。
一道顯得異常壯碩的黑影迅速橫跨過公路，從那兩個影子中間穿過，直接躍起來竄出去六七米。
“砰！”的落在草地上，伏低的姿態(tài)勾勒出相當壯碩的脊背，隱約可以看出不同常人的詭異模糊輪廓。
影子緩慢的在空蕩的草地上爬動了陣，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新鮮血腥氣。
又緩慢如同蟄伏異獸般走向深處，在一棵樹底下?lián)谱テ鹆艘呀?jīng)被啃食干凈的兔子皮毛，影子攥著兔皮緩緩扭頭在空氣中又仔細嗅了嗅。
在黑暗中露出個生硬的表情，即便是個不能算是笑容的輕微動作，也牽動了他開始發(fā)硬的皮膚肌肉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徹底尸化，發(fā)出了嘶啞低沉的男性嗓音。
“……熟悉的氣息……”
說完提起那已經(jīng)被啃食干凈的兔子，攥在手心里把僅剩的兔頭瞬間捏碎，顱骨里的血液和腦漿順著他干燥粗糙的指縫流下。
黑影伸出舌頭舔過，發(fā)出黏膩惡心的咀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