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吳小胖掂起一塊桂花糕,賞臉的咬了兩口。覺得味道還不錯,就一邊吃一邊叨叨。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把你自已家給操心好就行了,操心我家干什么?心都讓你給操的稀碎!”
小孩哥抬手給自已倒了一盞茶,坐在椅子上邊喝邊回懟。吳小胖一向心寬體胖,不跟小心眼之輩一般見識。
“我不是為了你們家好嗎?你看你這人,我給你送下人過來伺候,還不樂意了?裴定陽你說一句公道話,這回是不是林宥安他太小心眼了?”
“嗯�!�
人冷話不多的葉小二,自從坐上了定王世子的位置之后,就更加的謹言慎行。本來就稀罕的舌頭如今更加金貴,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不過今天倒是很賞臉,畢竟都是一伙生死之交來著,與旁人的交情不一樣。
“狗剩確實是好心,高門大戶過日子奴仆侍從這都是避免不了的,不只是為了有人伺候,更多時候還是身份和臉面的象征�!�
話剛說完,吳忠釗就不干了!
“葉小二,你要再敢叫我狗剩,老子就要翻臉了!”
這個接地氣的乳名,由于前面接連折損了許多的哥哥姐姐,最后被強制性的按到了他的腦袋上。
從小到大每次旁人一聽到老爹這么叫他,都能笑的渾身直抽抽的那個樣子,吳小胖簡直想起來一次就心碎一次!
好不容易他長大了,經(jīng)過強烈抗議之后,家里人都漸漸的不這么叫了。結(jié)果現(xiàn)在這幾個損友,動不動就把這個稱呼拎出來調(diào)侃人!
想他吳宗釗好歹也是日后的武國公,怎么能有這么掉價的名字粘在身上?傳揚出去還得了,他長成之后還能不能在朝堂立足了?
吳小胖的憤怒很明顯,屋里幾個家伙都不厚道的嘻嘻哈哈,趙九娘一邊給小婠婠擦著嘴巴,一邊在里面打圓場。
“吳小胖說的對,葉小二你這么叫他不厚道。以后我們絕對不這么叫了,吳忠釗你放心�!�
裴定陽難得笑的像個小孩,連連點了好幾下腦袋,再三保證絕不再犯。這才叫吳狗剩的怒火消了下去。
林宥安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有這么幾個損友在,多少也能讓人心情放松不少。
“你們都別瞎操閑心了,我家不置辦仆役不是用不起。是家中的長輩們在老家的時候勞作慣了,猛然到京城里來有點不太習慣,總是要干點什么才好安心。
反正我家里人也不怎么多,長輩想親力親為的照顧,那就暫且也隨他們?nèi)チ恕H羰侨蘸笥行枰臅r候再置辦也可,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似笑非笑的挑挑眉,跟裴定陽對上了視線,語氣之中帶著一點調(diào)侃。
“我這小門小戶之家,又沒有出個當官做宰的人物,要講究什么排場面子的?
不像你,堂堂的定王世子,既然這么不講究的拎著自已就上門來了。當心又遭了誰的黑手,哪天還需要我們?nèi)ト素溩邮掷锇抢�!�?br />
話不怎么好聽,心意卻是好的。
裴定陽領情的笑了笑。
“我會多加小心的。如今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圣上金口玉言賜下來的定王世子。他們鄭家再不甘心又如何,也不可能敢在明面上動手了�!�
“暗地里你同樣防不勝防!”
趙九娘不太贊同的皺緊了眉頭,對于內(nèi)宅陰私的伎倆,她總是會比這些男子們懂得更多一些。
“在身份上定王妃確實可以壓鄭側(cè)妃一頭,可是怕就怕在定王會不會偏心。我好像聽說你那個庶出的兄長,極為得定王的寵愛?你,還是多多小心為好。”
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露骨,要不就超出了做朋友的那條線。點到即止的提醒,該聽明白的人都可以聽得明白。
接受著世家女教育的趙九娘,絕對不會說出你爹會不會寵庶滅嫡,想辦法下手收拾你?雖然以那個腦子不清楚的定王這些年的為人,指不定真能干的出來。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眼瞅著屋里的氛圍有些不太愉快,趙博杲就生硬的岔了個話題。
“林公子,令堂似乎不在府中?”
“對�!�
林宥安笑著解釋了兩句。
“昨晚上的時候聽長輩們說,今天他們好像要去莊子上看看�!�
“對,他們都去了,不帶我!”
聽明白了哥哥的話,本來乖巧蹲在一邊吃糕點的林婠婠,氣呼呼的鼓起了嘴巴。
絕對不說是早晨自已睡過頭了,所以才被抱到了大嫂的屋里去跟林大寶那個小傻孩子作伴。她就知道幾個姐姐都跟去玩了,只有她沒去,不開心!
第
265章
破防的可憐孩子
本來就可愛的小團子,這個時候鼓著嘴巴生氣的樣子更討人喜歡。叫屋子里的幾個大哥哥大姐姐們,都笑瞇瞇的來哄雪娃娃高興。
“呀,楚楚姐姐是太過分了,怎么可以不帶我們小婠婠去玩呢?等她們回來的時候,咱一定要狠狠的撅撅嘴,知不知道?”
“嗯,窩嘰道!”
“吳小胖你一邊兒去,別逗她說話。你看看嘴里的糕點都噴出來了�!�
趙九娘笑著給小幼崽擦干凈嘴角的糕點屑,又把小啾啾旁邊的呆毛給使勁的擼了兩把。
“婠婠不生氣啊,這么漂亮的小姑娘生氣可就不漂亮了!
小九姐姐的嫁妝里也有莊子,那里還有一個大大的池塘可以釣魚,等回頭挑個好天,小九姐姐帶你去玩好不好?”
林婠婠轉(zhuǎn)頭看向哥哥,沒有聽到反駁聲,這聰明的小團子就高興的點了點腦袋。
“好!”
“真乖�!�
這個小丫頭確實很乖巧,而且看著很聰明機靈,比家里的弟弟妹妹們都更討人喜歡。但是,九妹是不是對這小孩子太好了一點?
坐在一邊的趙博杲看著自已那個堂妹,熟練自然的把那小崽子抱在懷里,又是擦手擦臉又是哄著玩,一點也不像平時不怎么與家中姐妹們親近的樣子。他的眼睛里,就微微的閃過了一絲郁悶。
姝姐兒與家里兄弟姐妹們的相處,遠沒有跟這幾個人來的熟稔自在。當然他也知道,對這個隔房的堂妹,那些兄弟姐妹們也并沒有對她全心全意。
趙博杲有一點點挫敗,他做不到讓別人必須也對九妹好,但是他可以盡量做到讓自已對她好。畢竟這個命運多舛的妹妹,是他和他娘帶回來的。
所以每回趙九娘要上哪里去,只要情況允許的時候,身后必定會跟著一條柔柔弱弱的尾巴。當然,他肯定起不到什么護衛(wèi)作用,真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大意還得靠著九娘揮刀子保命。
但是有他這個當哥哥的跟著,外面就不會再傳出什么閑言碎語來。這也是他對妹妹的一種保護,對不對?
把自已給勸通了的趙博杲,繼續(xù)呆唧唧的坐在一邊,安靜當個背景板。
“宥安,你什么時候去上課?楚尚書那邊還沒弄好嗎?”
裴定陽出聲打聽了幾句,倒是叫林宥安覺得怪稀罕的。
“你什么時候也這么愛打聽閑事了?這不是吳小胖喜歡干的事兒嗎?”
“什么話?閑事兒誰不愛打聽?”
吳忠釗嗤之以鼻。
“再說了,他是那種吃飽了沒事干的人嗎?他是想打聽清楚了,到時候咱們仨一塊走!”
“嗯,嗯?什么叫一塊走?”
林宥安有點糊涂了。
“你不是到弘文館嗎?我們都去!”
吳小胖呲了呲牙,笑的挺得瑟。
“不對呀,你們倆不都在國子監(jiān)上學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們倆想去弘文館,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吧?”
林宥安遣詞用句盡量文明,不傷害到學渣那顆不大存在的自尊心。
“裴定陽是皇室宗親還好說,他的學識一向都很不錯。你一個勛貴家的子弟,去弘文館合適嗎?”
“怎么不合適了?我雖然沒有才,可我家有財呀!我爹聽說我想上進念書了,連夜去找關系給弘文館捐了一棟藏書閣�!�
對自已和自已老爹都一向很有清晰認知的吳小胖,說起走后門的事情來也是坦坦蕩蕩。
連著考了三次都沒考進弘文館的九娘她哥,有點忍不住的破防了。
“你家,有一閣樓的書可以捐嗎?”
趙博杲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清秀斯文的面龐扭曲到有那么一丟丟可憐。
“沒有啊,就我爹和我,咱家父子兩個人能認得的字,攏到一塊都不夠燒一大盆灰的。我家哪來的那么多書?”
“那你說捐了一棟藏書閣?”
“對啊,捐了一棟藏書閣!請你聽清楚行不行,關鍵點在于一棟和閣,不在于藏書二字�!�
這回算是解釋的很明白了。
武國公吳大胖,為了把自家這不成器的兒子吳小胖給塞進名校去,不知道找了誰的路子用了什么辦法,給弘文館造了一座樓。以此換了一個借讀生的名額,讓他兒子進去鍍一層金。
嗯,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然后,書呆子自閉了。
他覺得自已的三觀,遭到了這個萬惡世界的搓磨!自已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啃書,都不如這不學無術的勛貴子弟,哐哐砸錢來的有用。
這個破世界,差不多藥丸!
其實這孩子真想岔了,他不知道有用的壓根也不是錢。而是武國公府這個開國勛貴,世襲傳承的金字招牌。
所以等他回到自已家,跑到親爹面前去哭訴,口口聲聲嚷嚷著也要家里捐一棟藏書閣換取弘文館的名額時,就遭到了他爹吏部侍郎趙大人的無情打擊。
“為什么?爹你好歹也是個三品大員,咱家怎么就能窮的連一棟樓都建不起了?”
孩子不相信,孩子要鬧了!
“我比吳家的那個小胖子聰明多了,他才念了幾年書都能進弘文館,我為什么不可以?我覺得我也行!”
“不,你不行�!�
他爹再次殘忍的拒絕,終于成功激起了膽小鬼的逆反之心。
“不是我不行,明明是你不行!都是當?shù)�,人家吳小胖他爹為什么就能把他塞進去?我差他哪兒了?”
“嗯,也許你是差這個。”
趙大人默默的舉起了油光水滑的那根戒尺,他那傻呆呆的兒子終于哇的一聲,哭著跑了。
孫氏看著自已那缺心眼的二兒子,哭的那么傷心,也忍不住輕輕的嘆了口氣。
“老爺,要不然你去找找門路呢?你看這傻小子心心念念的想去,咱們要不……”
“我找什么門路?”
趙文興放下戒尺轉(zhuǎn)身看著妻子時,他的臉上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四十來歲的男子面龐依舊英俊儒雅,渾身溫文從容的氣質(zhì),不負于他昔年世家郎君的美名。這個人的面相與他的品行一樣,清貴孤傲自有風骨。
第
266章
京城有流言
“吳家是開國公府傳承至今,這些年子嗣凋敝成什么樣,你看不見?其中有他吳勇的時運不濟,焉知沒有旁人在里面推波助瀾?他這唯一的兒子,可是吳勇從軍權(quán)爭奪之中主動退出來之后,才得以保下來的�!�
“不是,我說的是咱兒子想進弘文館的事情,你在扯些什么東西?他吳家什么樣,跟我們家有什么關系?”
丈夫這一番沒頭沒腦的話,孫氏沒怎么聽明白。這脾氣不怎么好的婦人,倒是聽出了一點火氣來。
“沒道理他家孩子死的多,就可以不講規(guī)矩了呀。要砸錢的話誰沒有��?你要是舍不得為兒子花錢的話,我孫家好歹也傳承了不少年,我的那些嫁妝足夠給我兒買個名額……”
“你又胡說些什么?”
趙文興頭疼的打斷她這些沒有條理的胡言亂語,他這個夫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太急�;饸馍蟻砹酥螅徽撌钦l都能先逮到手底下給搓上一把。
“我的意思是說,武國公府放棄了一些權(quán)利,才換來了圣上庇佑他吳家子嗣�?墒峭瑯拥模鳛閯踪F失去了軍中勢力,就等于是將軍失去了鎧甲和武器。所以現(xiàn)在那吳胖子,才急于給他兒子尋找新的出路。
這是圣上默許的,朝廷之中凡是心明眼亮之人,對此都是心照不宣�?梢哉f只要那個吳忠釗有那個能耐念出一點名堂,他吳家都可以順利的由武轉(zhuǎn)文。
要不然李老頭他瘋了?平白無故的能把一個紈绔子弟給招進弘文館?所以你猜武國公是走的誰的門路?”
“………”
丈夫都把話給說的這么透了,孫氏又不是個傻子,還用得著猜嗎?所以她只能訕訕的閉上嘴,心里默念了一句。
兒子,不是為娘不幫你啊。實在是我那點嫁妝,買通不了皇上他老人家喲!
看妻子的神色就知道她終于聽明白了,教了一輩子媳婦兒的趙大人,終于能輕輕松了口氣。
走到桌前坐下,端起熱茶送到唇邊剛想呷上兩口,突然又想到個事情。
“姝姐兒的那個救命恩人,確定是古傳榮的女兒嗎?”
“那還能有假?”
孫氏也坐到丈夫身邊,她倒是沒有喝茶。只是用帕子墊著手,捏取起一小塊糕點來淺嘗了兩口。
“老爺你快嘗嘗,這是九丫頭帶回來的。說是楚姑娘她那個義嫂親手做的,味道還真挺不錯,鄉(xiāng)野點心也別有一番風味�!�
“我不愛吃甜的�!�
瞧那上面一層一層的糖,看著就有點齁嗓子,趙大人轉(zhuǎn)開視線又喝了口清茶。在心里思忖了良久,才輕聲說道。
“這兩日我聽到一個傳言,說是那楚氏女不認自已為古家女郎,反而入了楚家。不但搬空了古家資產(chǎn),還對家中親長施以拳腳。不孝不悌,頑劣至極……”
“放屁!”
孫氏聽到一半就聽不下去了,狠狠的一拍桌子,柳眉一挑語氣高到有些尖刻。
“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言碎語?分明是那古家不當人,用個卑賤庶女換了楚姑娘嫡長女的身份!
將近二十年了啊,好不容易才找回家門來,結(jié)果古家那一群糊涂的,寧愿要個庶女,也不要自家的嫡長女。
那他們都這么偏心了,還不準人家孩子自已討個公道了?”
快言快語的人孫氏,本來她就坐歪了屁股,現(xiàn)在更是一門心思的站在楚遲的立場上說話,提起古家人能有個好腔調(diào)才有鬼。
“看你又急什么?我這不是跟你閑話家常嗎?就是說京城里現(xiàn)在有這個傳言了,我想著還是問問清楚為好�!�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都聽九丫頭跟我說過八遍了,里面什么情況我不比你清楚?我急什么了?不過就是跟你實話實說而已�!�
孫氏冷哼了一聲。
“還說什么抄光了他古家的產(chǎn)業(yè)?又說楚姑娘不孝不悌,這不好那不好的?
呸!
我一聽這腔調(diào)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古家那個糊涂的楚氏,或者是那個嫁進柳家的庶女放出來的風聲。
她們怕不是想挨打!”
前面說的也許都有可能有水分,最后這句話絕對是孫氏真心實意,打從自已心底里說出來的想法。
“不管他們認不認,人楚姑娘實實在在就是嫡長女,那要他家一點嫁妝怎么了?過分嗎?
再說了,出頭管這件事情的是楚尚書。人家老話還都說天上雷公地下舅公,娘親舅大呢!
怎么,他們古家給出嫁妝后悔了,現(xiàn)在還想往回要不成?還要不要個臉了?
怕是沒被打夠!”
時刻謹記著當初被虎頭鞋,踹到身上那一腳產(chǎn)生的酸爽刺激,孫氏人家現(xiàn)在都可會可會說話了呢。
別問,問就是從心者得永生!
趙大人連著開了幾次口,都被媳婦兒給堵了回來,想了想索性繼續(xù)喝茶吧。
反正好不好的,以他侄女和妻子目前的言行來看,那個楚姑娘都跟自家有了交情。
再說,楚尚書為人多老奸巨猾?
既然他能出頭認下那個外甥女,由此可見那姑娘應該為人還不錯。最起碼不會像傳言說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