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縈,你先心疼自己吧�!�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那兩人一同離開。
黎明昭試了好幾次,終于撐開眼皮。于是她又試著動了動手指,等一段時間,最終才能支撐著身子從床上起來。
現(xiàn)在她渾身無力,手撐著墻壁一點點往外挪。她身體不對勁,身上的燥熱和蠱發(fā)那晚一樣。方才是在夢中,可現(xiàn)在確實真真切切的感受。
明明今夜不是月圓之夜。
“藥效發(fā)作”。
她突然想到剛剛隱約聽見的對話,她被下藥了……
心跳又是一陣加快,黎明昭知道,裴朗玉就在附近了�?伤F(xiàn)在卻又害怕見到他,不僅因為剛剛夢中她捅了裴朗玉一刀,還有她的藥效已經(jīng)發(fā)作。
還不待她想清楚該如何應(yīng)對,裴朗玉已經(jīng)尋見了她。
“明昭!”
黎明昭抬頭,裴朗玉正在向她跑來。
“可是哪里不舒服?”見黎明昭撐著墻壁彎腰,裴朗玉上前扶住她。
可黎明昭卻抬手甩開他,“沒事。”
裴朗玉一時愣在原地,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黎明昭渾身燥熱得難以忍受,裴朗玉靠近的那一瞬間,她甚至想貼在他的身上。
她現(xiàn)在要去尋一水池,像那晚一般,泡一泡便好。
可是她才剛走了幾步便要往前倒去,裴朗玉連忙抱住她。
“明昭!”
裴朗玉抬手摸在黎明昭的額頭,覺著滾燙得嚇人。他本來以為她身體不適發(fā)起熱,結(jié)果看見黎明昭滿臉潮紅才反應(yīng)過來她應(yīng)該是被下了藥。
裴朗玉抱起黎明昭,“我現(xiàn)在就帶你出去�!�
“小黑?”他又突然想起纏在黎明昭手腕的那條小白蛇。
小黑軟綿綿地懸在黎明昭手腕,也提不起精神。
裴朗玉將小黑收回蠱盒,“沒用的東西。”
竟然還是讓黎明昭中了招。
可是他也沒想到霧迷藤的霧氣竟然如此厲害,連他常年用蠱毒喂養(yǎng)的蠱蛇也變成這副模樣。
黎明昭感覺體內(nèi)有一團(tuán)火在燒,她緊緊貼住裴朗玉脖間的銀飾,心中舒坦了一瞬,可隨后那股燥熱又襲來。
“你帶我去尋個水池�!�
“好。”
裴朗玉也經(jīng)受過這磨人的情·潮,于是加快腳步朝方才霧迷藤所在地走去。
這地道中有藤物生長,那必然就有水池。
“我剛剛在夢里看見一個人假裝你�!崩杳髡言噲D和裴朗玉交談來保持清醒。
“夢?”裴朗玉反應(yīng)一瞬,“那是霧迷藤霧氣產(chǎn)生的幻境,想要勾起你心中的情·欲。”
黎明昭眨眨眼,“幻境?”
“嗯,幻境�!迸崂视裼謫柕�,“幻境中看見了什么?”
“你又要與我成親,以中原禮俗�!�
“成親?”
黎明昭輕輕點頭,“還要喝交杯酒�!�
“交杯酒?”
裴朗玉心中的疑惑一層一層放大,幻境到底是由什么產(chǎn)生,內(nèi)心深處嗎?
“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那個不是我?”
黎明昭反應(yīng)慢下來,就像是被燙糊涂了一樣,“他逼我。”
“逼你?”裴朗玉腦袋發(fā)懵,“逼你什么?”
“逼我喝交杯酒。”黎明昭神情有些迷茫,“可是你從來不會逼我�!�
裴朗玉輕笑,可下一瞬,他就被黎明昭的問題給問住了。
“你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黎明昭要他親她,黎明昭牽住他的手指,甚至還朝他撒嬌……
“忘了�!迸崂视翊鬼�
怎么可能忘,現(xiàn)在那些場面還盤旋在他腦中
。他不敢看黎明昭,只是抱著她往水池邊走。
裴朗玉猜對了,水源就在霧迷藤的附近。
他將黎明昭放下,想要起身時卻被她的頭發(fā)給勾住。怕將黎明昭扯疼,他一只手托著黎明昭后頸,一只手解著頭發(fā)。
費(fèi)了些許時間,裴朗玉終于解開黎明昭纏在他衣服上的頭發(fā)。他剛一松手,黎明昭跟軟了骨頭一樣滑進(jìn)水中,裴朗玉見此又連忙拉住黎明昭。
黎明昭秀發(fā)被打濕貼在臉頰,鼻尖滑下一滴水珠,這個意外讓她腦袋清醒過來,“苗疆山間的池水竟然能這般暖和�!�
裴朗玉突然一愣,此時的黎明昭竟然巧合地和幻境中重合在一起。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最后只得偏過頭去,視線落在遠(yuǎn)處的岸邊,腦海里卻揮不去幻境里她的一顰一笑。
不能再想了。
裴朗玉強(qiáng)迫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現(xiàn)實中來,只是低聲道:“確實。”
落洞花女·醒悟(小修捉蟲)
黎明?昭靠在岸邊,
體?中的燥熱越發(fā)明顯。她將頭埋進(jìn)水中,又再次抬起,反反復(fù)復(fù),
可還是抵不過那股情動。她甚至覺得這次的感覺比之上次蠱發(fā)還要強(qiáng)烈許多。
而裴朗玉則坐在不遠(yuǎn)處,眼?神隨意瞟著洞內(nèi)的情況,但視線就是不肯落在黎明昭身上。
黎明?昭潛入水中,
腦海里的疑問越來越多。
大祭司一心想讓女子情·發(fā)是為何?阿縈為何又與大?祭司一伙,如果這樣,
難不成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黎明?昭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阿滿。”黎明?昭從水中探出頭,“我知道?了!”
“��?”裴朗玉回過神,
眼?神卻落在黎明?昭身后的池水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水中開著花,
“知道?什?么?”
“這就是個陷阱,
從一開始,那個徐娘子和阿婆就在利用我們的同情心欺騙我們�!�
藥效短暫地消失,
現(xiàn)?在黎明?昭一身舒坦,也恢復(fù)了往日的精力。
池水不深,
見裴朗玉沒有反應(yīng),
黎明?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裴朗玉見此畫面,
沒有認(rèn)真聽?進(jìn)黎明?昭說得每一字,腦中全是幻境中旖旎的場景。
“明?昭!”裴朗玉連忙出聲止住黎明?昭,“別上岸,
衣服打濕容易著涼�!�
黎明?昭也沒多疑,撐在岸邊開始說自?己?的猜想。
“大?祭司、徐娘子、阿婆和阿縈都是一伙。”
“阿縈三人?”裴朗玉疑惑地出聲,
他不知道?為何黎明?昭會得出這個結(jié)論?。
黎明?昭點點頭,耐心地解釋:“我還沒醒時聽?見大?祭司和阿縈的對話,
這一切都有阿縈的參與�!�
裴朗玉眉頭微皺,“所以大?祭司能輕易看破我們的易容,就是因為徐娘子和那個阿婆。”
“這樣的話,也不知道?烏稷能不能順利尋到官府。”
黎明?昭知道?烏稷這一路有難了。
裴朗玉笑道?:“他?跟條泥鰍似的,滑溜著呢,無需擔(dān)心他的安危�!�
黎明?昭搖搖頭,玩笑說:“我可不擔(dān)心他,我只擔(dān)心官府不能來幫我們�!�
聽?此,裴朗玉笑意隱下,“如此看來,我們肯定不能順利出洞了�!�
“大?祭司早就計劃好了一切,等著我們自?投羅網(wǎng)�!�
黎明?昭卻是輕輕眨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裴朗玉應(yīng)了一聲,“現(xiàn)?在身體?可是舒服一些。”
黎明?昭的臉上還是帶著微微的紅,可是比較之前,卻是好了許多。
“藥效一陣一陣,過了今晚或許就好了。”黎明?昭捧起一掬水,“可惜池水不涼,涼些會更好受�!�
裴朗玉心中又是一陣唾棄自?己?,他竟然再次想到幻境中的黎明?昭,于是這次他直接背過身去。
黎明?昭一臉疑惑地看向裴朗玉的背影,不明?白他突然這樣作甚。但她也沒多么糾結(jié),轉(zhuǎn)身又潛入水中。
可憐裴朗玉,眼?睛雖然看不見,耳朵卻還是能清清楚楚聽?見背后傳來的聲響。
他滿臉煩躁地閉上眼?,真想拿兩?只蠱蟲將耳朵給堵上!
*
正如黎明?昭所想,烏稷這一路可走得不輕松,他不僅被多波人追殺,還被一名女子給纏��!
“烏雞!你等等我。”
那個女子笑得一臉燦爛,為了追上烏稷加快腳步。
烏稷被煩得不行,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我的名字是烏稷,不是你口?中那個連飛都不會的烏雞�!�
“還有,”他又補(bǔ)充道?,“我不收徒,我笨,我教不會。”
女子也沒感覺到挫敗,仍然笑容滿面,“你不試試你怎么知道?你那么笨,連個徒弟都教不會�!�
“再說,你若是不收我,我就一直纏著你。”
“卻云清,我現(xiàn)?在趕著去尋官府,各走各路行嗎?”
卻云清眨眨眼?,笑道?:“我與你同行也不影響你尋官府,必要時刻說不定我還能像上次一樣幫你呢�!�
烏稷與卻云清的相遇很?簡單。
烏稷遭人追殺,卻云清見義勇為。之后卻云清發(fā)現(xiàn)?烏稷是趕尸匠后,竟然纏著烏稷讓他收自?己?為徒,教她趕尸之術(shù)。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烏稷就是不愿意收她為徒,總是能找出千萬般的理?由。
一會兒他說自?己?已?被逐出宗門,不配收徒;一會兒他說自?己?記性太差,連他自?己?都記不住趕尸之術(shù);然后就如剛剛那般,貶低自?己?,說他自?己?太過愚蠢,收不了徒。
云清覺得烏稷這個人實在是太好玩了,所以不管能不能學(xué)成趕尸術(shù),她都想跟在烏稷身邊。她的前十幾年實在太過無趣,遇到烏稷是唯一一件她覺著有趣的事。
“你說你這般排斥我,難不成你以前收過徒?”
烏稷頓住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卻云清,“與你何干?”
卻云清瞪大?雙眼?,他方才那語氣,是生氣了?!
看來她應(yīng)該是猜對了,但她現(xiàn)?在不敢觸烏稷霉頭,識相地閉上了嘴。
她還是安靜一點跟在烏稷身邊吧。
*
裴朗玉脫下外套遞給黎明?昭,她身上還在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
現(xiàn)?在沒有多余的衣服,身上唯一的火折子也被他拿去燒掉霧迷藤,裴朗玉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讓黎明?昭的衣服變干。
黎明?昭披上外套,但
依誮
整個人還是沒忍住地打了個冷顫。
“沒事。等下衣服干掉就好。”黎明?昭也不敢裹緊外套,不然外套還是被她身上的衣服浸濕。
裴朗玉又脫下一件衣服,他將它拿給黎明?昭,“還是先去換下貼身衣物,然后再披上外套�!�
“至少這樣能防止著涼�!�
黎明?昭看了裴朗玉一眼?,而裴朗玉則是耳尖紅得似滴血,眼?神放在其他地方,就是不敢看黎明?昭。
“多謝�!�
“嗯�!迸崂视癖尺^身,“你去換吧�!�
黎明?昭現(xiàn)?在覺得才有些不好意思,她換下濕噠噠的衣服,將它們放在一旁。
“頭發(fā)還沒擦呢�!迸崂视窨粗杳�?昭還在滴水的烏發(fā)。
黎明?昭搖搖頭,“不用這么麻煩�!�
裴朗玉拾起一件外衣,將它擰干后遞給黎明?昭,“還是擦擦,不然衣服依舊會被打濕�!�
黎明?昭接過,擦拭著發(fā)尾。
待黎明?昭弄好一切之后,兩?人便朝著方才黎明?昭所在的那個石室走去。
黎明?昭離開前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但是她很?確信,石室里一定長日住人。
說不定,那人就是阿縈。
黎明?昭在梳妝鏡上發(fā)現(xiàn)?了女子的胭脂水粉,她現(xiàn)?在幾乎確定那人就是阿縈。
可是她竟然沒有在石室中發(fā)現(xiàn)?任何一件換洗的衣服。
裴朗玉發(fā)現(xiàn)?后方有個石門,他起身走到門前,他伸手輕輕觸上,石門便已?經(jīng)開了。
門沒鎖。
黎明?昭也聞聲而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