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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后阿縈手中攥著花燈站在阿窈面前，頭?發(fā)凌亂，面上還帶著傷。

    “胖墩，是你?最好給?我滾出城竹坡，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個男孩走后，阿縈轉(zhuǎn)身將花燈遞給?阿窈，“給?，我們都?會?平平安安�！�

    阿窈抱住阿縈的脖子痛哭了?起來，“阿姐，長大以后我們離開城竹坡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好，和阿窈一起�！卑⒖M像個小大人一樣輕輕拍著阿窈的背。

    阿窈紅著眼看著手中的花燈，她從十歲保存到現(xiàn)在，可是如今……

    她不再留戀，抬手將它扔進(jìn)了?火中。

    去地下?陪阿姐吧。

    阿窈又將那些小物品一件接著一件扔進(jìn)火堆。

    現(xiàn)在，她徹底告別過去，她不再是阿窈，她只是阿縈。

    她要和姐姐一起，走遍世間山川。

    *

    “什么？”裴朗玉似乎有點(diǎn)不敢相信。，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黎明昭抬眼，“我們認(rèn)識的阿縈，實際上是阿縈的妹妹阿窈。”

    “張簡殺死了?徐易和阿縈，然后假借徐易的身份生活在徐娘子身邊。為調(diào)查阿姐死因，阿窈對外稱妹妹病死了?，以阿縈的身份活下?去。她蓄意接近‘徐易’，發(fā)現(xiàn)他就是殺死阿姐的人，所以有了?后來我們知道的事�！�

    狄子晉皺眉，問道：“那徐娘子為何還要縱容張簡害人？”

    黎明昭將信封又遞給?狄子晉，“徐娘子撿到被丟棄的徐易，親手將他養(yǎng)大，視如己出。張簡一來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她沒?有揭穿，一方面是為了?知道徐易去哪了?，另一方面她想搞清楚張簡來她身邊的原因�！�

    “后來她知道徐易死了?，可是她又發(fā)覺張簡似乎再找方法復(fù)生徐易，所以……”

    狄子晉已經(jīng)將信看完并收了?起來，“她也想徐易復(fù)生，所以寫這封信告知真相，并向你?致歉。那現(xiàn)在張簡在哪兒?？”

    黎明昭和裴朗玉對視一眼道：“阿窈那里�！�

    回到城竹坡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狄子晉決定明日舉行完少女?葬禮后去尋阿窈。

    可黎明昭一回到屋內(nèi)就在床上看到一張紙條。

    ‘亥時，村外河邊。’

    黎明昭將紙條拿給?裴朗玉看，“是阿窈留的�！�

    “她要我們兩人去�！�

    黎明昭和裴朗玉到河邊時，阿窈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兩人。

    隔她有一段距離，兩人停下?腳步。

    “阿窈？”

    阿窈轉(zhuǎn)身笑看著黎明昭，“你?都?知道了?？”

    見黎明昭點(diǎn)頭?，她又繼續(xù)道：“還是叫我阿縈吧，我要以姐姐的名義?活下?去�！�

    “阿縈�！崩杳髡秧槒牡睾俺雎�。

    阿窈走進(jìn)兩人，將藏在黑斗篷下?的手伸出，“給?裴郎君的。”

    裴朗玉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伸手接過，隨后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蠱蟲。

    “你?……”

    阿窈將斗篷重新戴好，準(zhǔn)備離開，“這是我從阿姐那兒?發(fā)現(xiàn)，我給?張簡下?得蠱便是這個。我不畏蠱毒大抵也是因為這個吧，被它咬了?一口，我竟然活了?下?來�！�

    “阿縈，”黎明昭猶豫著，“張簡呢？”

    阿窈停下?腳步，“死了?，在后山背后藤條洞內(nèi)。估計明日你?們找到他，他已經(jīng)成一個爛人。”

    說完，阿窈便離開了?。

    黎明昭也只是看著她離開，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個似落葉般的少女?，掙脫束縛，終要隨風(fēng)去見山川海海。

    *

    夜已深，可黎明昭的房內(nèi)還照著暖色的光。

    黎明昭坐在裴朗玉身側(cè)，手札上的字密密麻麻，她一絲也看不懂，除了?上面的畫。

    “上面寫著什么？”

    裴朗玉神色凝重，皺眉道：“很多，全是蠱術(shù)。可用的，禁用的，全寫在了?上去�！�

    “這會?是誰寫得？蠱門?又在做甚，任由蠱術(shù)在江湖上隨意流傳�！�

    他的目光又落在小瓶子上，里面的蠱蟲很活躍，因為它們嗅到了?裴朗玉身上那些比它們?nèi)�、可被它們吞噬的蠱蟲。

    “明昭，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

    黎明昭乖乖地退到了?床邊，卻見裴朗玉將瓶蓋打開，把手放了?進(jìn)去。

    蠱蟲瞬間圍在他的手側(cè)，貪婪地吮吸他的鮮血。

    “裴朗玉！”黎明昭一臉驚慌，想跑到裴朗玉身邊，卻被他抬手示意制止。

    她看得心急，明明才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卻感覺似一個甲子那般長。

    見裴朗玉將手拿出來又蓋好瓶蓋，黎明昭拿著藥連忙跑去他的身邊。

    “裴朗玉，你?在做什么�。俊币娝�的手流血不��，黎明昭伸手想為他上藥。

    但裴朗玉又抬手?jǐn)r住她，“這些血里可能也有毒素，莫沾上了?。等血凝固，我去洗了?后再上藥�！�

    “為什么要讓它們咬你?？”

    裴朗玉滿臉冷汗，朝著黎明昭虛弱地笑了?笑，“以身試蠱，才能以身飼蠱。”

    “蠱術(shù)一直都?是這么練嗎？”

    裴朗玉點(diǎn)頭?。

    “你?幾歲學(xué)蠱？”

    “五歲�！�

    “這樣啊�！崩杳髡演p聲道。

    裴朗玉伸手，往黎明昭臉上輕輕一擦，手指沾上水光。

    黎明昭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落了?淚，她眨眨眼想止住，卻又掉下?來兩滴眼淚。

    裴朗玉被她逗笑，又抬手將她臉上水光清理干凈，“哭什么？”

    黎明昭也不忸怩，“心疼你?�！�

    裴朗玉的手輕輕一頓，“嗯。”

    黎明昭看著瓶中已經(jīng)懶散下?來的蠱蟲，“這些蠱有什么用？”

    “有一種蠱能讓人全身潰爛�！�

    黎明昭瞪大眼睛，“那你?……那你?，你?會?不會?……”

    裴朗玉笑著，“想什么？我百毒不侵�！�

    “所以你?要養(yǎng)這些蠱？”，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裴朗玉點(diǎn)頭?，“以后說不準(zhǔn)有用。”

    “而且等以后我成了?蠱主，它們也會?和小黑一樣親近你?。”

    黎明昭打了?一個寒顫，“不用了?吧。”

    裴朗玉也不逗她了?，起身將手清洗干凈，又自己將藥上好。

    “你?先去睡吧，我再研究研究蠱蟲�！�

    黎明昭點(diǎn)頭?，她實在是困得不行。

    而自從到了?城竹坡后，兩人一直都?是同床共枕。

    黎明昭也從剛開始的不好意思，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裴朗玉凝重地望著這些蠱蟲，他沒?有告訴黎明昭，這些都?是誘餌蠱。

    誘餌蠱意味著，本來它們是有蠱主，但蠱主卻舍棄了?它們。

    這盤局，到底是誰在設(shè)？

    絕不單單是張簡的手筆。

    落洞花女·半滿

    張簡覺得很疼，

    一身?都疼，他甚至覺得血肉從身上一層一層剝落下來。就在他?覺得無望，今夜就要死在這里時，

    一名黑衣人掀開藤條走了進(jìn)來。

    一見到他?，張簡就激動?了起來。他?就是告訴張簡美人香秘笈的那個人。

    “救救……救救我……”張簡喉間含著一口血水，說出來的話含糊不清。

    黑衣人蹲下身?看他?，

    從袖口中摸出一小瓶美人香。

    “你很厲害，美人香制出來了�！�

    張簡眼?睛發(fā)亮，

    他?想那他?一定能得救了。

    “那救我……”

    黑衣人只露出半張臉，

    張簡看見他?笑著搖搖頭。

    他?伸手將?頭上的斗篷掀開，“好久不見�！�

    張簡瞪大雙眼?，

    一臉不可思?議。

    “不可……能，

    不可能！”

    黑衣人欣賞著張簡臉上驚慌的表情，

    抬手又將?斗篷重新?戴好。

    “沒有那么多不可能，

    張簡�！�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不再理會張簡的哀求。

    他?怎么會救張簡呢，

    張簡中得蠱毒還是他?的誘餌蠱，這一切，

    他?都計算好了。

    “騙子，

    騙子……”

    張簡便這么悄無聲息地死在寒冷的夜里。

    *

    天色蒙蒙亮?xí)r，

    村里的人已經(jīng)圍在了火葬臺附近，六名少女被平放在上面。她們衣衫整潔，面容干凈，

    看著只是如睡著一般。

    每一個?人都安靜地上前為她們放上一束白花，直到一個?小男孩捧著一束明艷的花跑過來。

    男孩年齡不大，

    看著只有四五歲，他?手中的紅花還含著露水，

    鮮艷欲滴。

    他?的母親連忙拉住他?，“你拿紅色的花作甚？！”

    男孩一臉疑惑，他?將?花舉在眾人面前，天真道：“不是說要送花嗎？阿姐最喜歡這個?花啦！”

    他?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在他?的世界里，阿姐只是睡著了；花也沒有喜喪之分，只是因為他?的阿姐喜歡而?已。

    村長垂頭，默默地落下淚，他?罪孽深重，他?害得完整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他?根本?贖不了罪，也沒有任何資格和機(jī)會再去贖罪。

    男孩的母親一瞬紅了眼?，她松手，“去吧，送你阿姐最后一程。”

    所有人送完花后，舉著火把的人手一松，熊熊烈火便吞噬了少女的衣裙，又是一陣壓抑的哭泣聲。

    之后眾人又帶著少女的骨灰去埋葬，黎明昭幾人跟在隊伍最后面，她手上除了方才放上去的一束花，還剩下七束。

    埋葬后，黎明昭將?六束花挨著放在少女的墓前。

    “我們也去看看阿窈的姐姐吧�！�

    昨日就打聽到阿縈也埋葬在這附近，只不過上面寫著得是阿窈的名字。

    墓碑很干凈，看得出來是有人打掃。黎明昭想，應(yīng)該就是阿窈。

    她將?花束放在墓碑前，“阿窈說，她同你去看世間山海了�！�

    黎明昭又在墓前站了一會兒，嘆息一聲后便拉著裴朗玉離開。

    可在兩人走后，暗處走出兩名黑衣人。

    其中一名也將?一束花放在阿縈的墓前，又用手輕輕觸著墓碑。

    “阿縈，我給你帶了束花，是你以前喜歡的�！�

    另一名黑衣人看見他?這個?行為后，發(fā)出一聲冷笑。，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回?頭，“你可以直接滾�！�

    “裝什么呢，徐易。當(dāng)初算計的時候，你不就把她一起算計進(jìn)去了嗎�！�

    徐易知?道張簡嗅覺敏感?，制香也是遠(yuǎn)近聞名，不少人特來城竹坡尋他?制香。他?暗中用了無數(shù)方法也沒有讓他?產(chǎn)生制美人香的想法，于是，他?設(shè)了一大盤局只是為了上面那位要的美人香。

    可是，剛開始，阿縈不在他?的算計之內(nèi)。

    徐易回?頭，面色陰冷，“孫平嗣，我知?道你不滿意我放過黎明昭和裴朗玉�？墒悄阃���？上面那位點(diǎn)?明要黎明昭，活的�！�

    “至于裴朗玉，我要他?�！�

    裴朗玉從小學(xué)?蠱術(shù)，體質(zhì)不一般，他?要用他?的活體來養(yǎng)蠱。

    徐易雙眼?微瞇，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裴朗玉和黎明昭，來日方長�！保�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孫平嗣臉色不佳，轉(zhuǎn)身?直接離開。

    可是他?一定要裴朗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