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等伍凌回答,她又扯著嘴角苦笑,“你怎么會記得,我不過是一個丫頭?,你玩過了便扔掉了�!�
“可?是,溫娘子,這個頂好的人,將支離破碎的我撿起來,一點一點地裝好�!�
“伍凌,你才是那個下賤之人。”
“書琴我,只認溫娘子為城主�!�
“我也是�!�
“吾也是……”
一名又一名女子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
看見這一幕,卻云清在人群中哭得不能自已,烏稷上前安慰,卻被她扯過衣袖擦眼淚。黎明昭泛紅著雙眼,看著這幕不自主地輕笑起來。
,盡在晉江文學城
高?臺之上的溫盛君也淚目,她知道今日伍凌會來鬧事,這都?在她的算計之內(nèi)�?�?是,這些女子不是。
她們都?是她收留在府內(nèi)的女子,或曾被伍凌欺辱想?要自盡,或是無?家可?歸、走投無?路。
她從未想?過,為了她,她們會這般無?畏地站出來,又會忍痛揭開自己的傷疤。
到?最后?,伍凌還是成了一個笑話,全城百姓哪怕知曉了溫盛君曾經(jīng)的身份,卻仍然擁護她為城主。
“來人,將伍凌帶下去�!�
伍凌掙扎,但?他還是被拖了下去,“憑什?么!城主之位明明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盡在晉江文學城
見狀,裴朗玉又將城主符遞給侍從。侍從接過,轉(zhuǎn)身朝高?臺走去。
裴朗玉又沉沉地看了溫盛君一眼,轉(zhuǎn)身回到?人群中去尋黎明昭。
儀式結(jié)束后?,黎明昭和裴朗玉正準備離開,卻被溫盛君請去了府中。
“黎娘子,裴郎君,請坐�!睖厥⒕秊閮扇苏宀�,“我請兩位來,是想?感謝兩位替我保管城主符之事�!�
黎明昭沒有出聲,裴朗玉端著茶輕笑,“只是保管城主符嗎?難道沒有……利用我們?”
隨后?黎明昭又道:“那張紙條,是溫姑娘給我們的吧�!�
“黎娘子很聰明�!�
剛開始黎明昭猜想?那張紙條或許是伍凌給的,可?隨后?轉(zhuǎn)念一想?,伍凌沒有實權(quán),溫府也安全,不可?能是伍凌�?�?除了伍凌,就?只有溫盛君了。
“溫姑娘不是信任我們嗎?”
溫盛君抬眼看向黎明昭,眼中含著深意,像是給自己說,又像是在給黎明昭說,“黎娘子,我們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我確實是想?借此試探你們�!�
“但?也只是試探,并?不會傷害你們�!�
“是嗎?”裴朗玉仍然含笑,“溫娘子當時?是真不怕我們將此告知伍凌�!�
溫盛君笑著搖搖頭?,“我也只是賭,賭你們是不是想?要銀霖草�!�
黎明昭和裴朗玉皆是一愣,就?在裴朗玉想?要開口時?,黎明昭暗中輕握著裴朗玉的手。
溫盛君起身,從房內(nèi)拿出幾株銀霖草放在兩人面前。
“為什?么是我們?”
原來從一開始,溫盛君就?已經(jīng)把幾人列入計謀之中。
“烏先生是趕尸匠,裴郎君是蠱師,兩人必定身懷絕技,可?守住城主符。而黎娘子你和卻娘子,有一顆赤誠善意的心?,能共情女子的苦難。所以我想?,與其找其他人,不如拉你們?nèi)刖��!?br />
“至于?銀霖草,”溫盛君又看向裴朗玉,“裴郎君,上次你與烏先生在屋頂,我知曉�!�
“加之黎娘子又特意說要看看他的藥材,所以我想?,我身上,只有銀霖草值得你們掛記了。”
溫盛君將銀霖草推近在黎明昭面前,“如今,我只需要一點銀霖草便夠了。這幾株,就?當作為黎娘子替我保管城主符的答謝�!�
出了城主府,裴朗玉還看著手中的銀霖草發(fā)怔。
“阿滿?”
裴朗玉回神,“我只是沒想?到?這般容易拿到?銀霖草�!�
“是啊�!崩杳髡延只仡^?望了一眼城主府,“這我們來說,是容易。對于?溫……城主,是磨難�!�
“走吧,阿滿�!�
黎明昭和裴朗玉回到?溫府時?,卻云清又在和烏稷在小亭內(nèi)下棋。,盡在晉江文學城
卻云清落下最后?一子后?,她聽?見,“云清你贏了�!�
“明昭姐姐!”隨后?她看了棋盤,仰頭?大笑,“好哇烏稷,你輸給了我�!�
“欠我兩盒胭脂!”
烏稷抱臂,道:“行。”
一旁的黎明昭視線先是落在棋盤之上,隨后?狐疑地看著兩人。
烏稷不對勁,明明他一定能勝過卻云清,卻一直在退讓。
總不能……
“阿滿,你說……”黎明昭湊到?裴朗玉耳邊悄悄問道,“烏先生作為趕尸匠,會喜歡人嗎?”
裴朗玉微微皺眉看向明昭,想?不通明昭為什?么會問烏稷。
可?是他發(fā)現(xiàn)明昭的視線竟然還落在烏稷身上,裴朗玉心?中泛起不滿之意。
隨后?他沉著聲音開口:
“嗯,他不喜歡人,他只喜歡和尸體�!�
裴朗玉想?,他也沒說錯,趕尸匠都?喜歡和尸體打交道。
鬼新郎·月色
深夜,
伍凌的房內(nèi)還亮著一絲淺淺的光,燭火微弱地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瞬就要熄滅。
伍凌被?綁在梳妝臺前,
他穿著喜服,臉上也被涂上脂粉。溫盛君哼著兒孩時的小調(diào)從?陰暗處走來,她還是一身?白衣,
臉上神情愉悅,她又拿起桌上的黛筆為伍凌描眉。
“伍凌,
害怕了?”溫盛君勾著唇笑,
“曾經(jīng)你也這般侮辱過我�!�
她放下黛筆,從?銅鏡中欣賞伍凌臉上驚恐的神色。
溫盛君直起身?,
眼神溫和道:“你放心,
我答應了你爹,
會包你在花垣城衣食無憂,
生死無患�?墒恰�
“也僅僅只在花垣城,而?最?近我聽說扈子澎的何娘子又在尋夫婿,
你這般好皮囊,我送你去好嗎?”
伍凌極力地搖頭,
他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
這兩?次喝得銀霖草讓他一身?無力、無法?開口。
溫盛君無視他的不愿,
“看來你是極其歡喜的,這都喜極而?泣了。”
“別慌張,明日?便送你啟程�!�
“你可要,
好好地活下來�!�
即將踏出房門前,溫盛君又側(cè)頭看了伍凌一眼,
“伍凌,做任何事,
都有報應的。”
與此同時,黎明昭起夜卻見裴朗玉的房中還亮著燈,想了一瞬,她還是上前敲門。
“阿滿,你還沒睡?”
她沒聽見回答,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門從?里被?打開,裴朗玉披著件外衣站在門口。許是他穿得匆忙,衣服沒有合好,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黎明昭慢慢挪開視線,落在了他身?后的藥盒上,她瞬時明白,原來裴朗玉還在涂藥。
“怎么還沒睡?”
黎明昭搖頭,“我睡醒一覺了,是你怎么還沒睡?”
裴朗玉盯著她輕笑,“你可以?以?后監(jiān)督我睡�!�
黎明昭抬頭睜圓雙眼望著他,裴阿滿這是在說什么話?!
裴朗玉知道再逗黎明昭就受不住了,垂眸看著她單薄的衣服,輕聲道:“夜里涼,快早些回去睡吧�!�
黎明昭想著正巧今日?碰見他上藥,于?是道:“已經(jīng)第五日?了,你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恢復得如何?”
裴朗玉一直沒有動作,黎明昭抬眼,“裴阿滿,你總不會……”沒敷過藥吧?
不等黎明昭說完,裴朗玉側(cè)身?。
“你坐下�!崩杳髡训共挥X得有何不妥,她是醫(yī)者,他是傷患,醫(yī)者為傷患看病,天經(jīng)地義。
裴朗玉聽話地坐下,甚至不等黎明昭再次開口,他已經(jīng)將衣服解開,露出那?還泛紅的傷口。
黎明昭輕輕按著傷口附近,“還疼嗎?看來你還是有好好上藥,再過幾日?就能?愈合了�!�
“疼�!惫砻孕母[般,裴朗玉捉住黎明昭的手腕,可他下一瞬意識到不妥,又連忙松開,“還有點疼�!�
黎明昭現(xiàn)在倒是全心全意扮演著醫(yī)者,心中沒有任何旖旎的想法?。聽見裴朗玉說“疼”,她也是一本正經(jīng)地道:“那?我明日?再給你加一種藥,兩?者一起用�!�
“好�!�,盡在晉江文學城
“衣服穿好吧,別涼著了�!闭f著黎明昭還上手替裴朗玉理好衣服,“我先回屋了,明日?給你送藥�!�
裴朗玉默了一瞬,道:“好�!�
裴朗玉看著黎明昭回屋的背影,如果真像桓邰說得那?樣,喜歡就是“樂她所樂,疼她所疼”,那?黎明昭是喜歡自己的嗎?
他突然想到傍晚明昭問?他“烏稷會喜歡人嗎”,她總不能?喜歡烏稷那?般……的人吧。
*
第二日?一早,黎明昭一行?人便向溫盛君辭行?。
“明昭姐姐,”卻云清抱著黎明昭手臂,像撒嬌般問?道,“我們?nèi)ツ膬貉剑俊?br />
黎明昭回頭看了一眼抱臂且面無表情的裴朗玉,輕聲回答:“阿滿說我們?nèi)レ枳优��!?br />
“扈子澎?”卻云清挑眉,似乎對到這個地方感到十分驚奇。
黎明昭察覺到,側(cè)頭看她,“怎么?”
卻云清湊到她耳邊悄悄道:“扈子澎可是有些奇聞。”
黎明昭示意她繼續(xù)說。
卻云清清清嗓子,“明昭姐姐請聽我細細說來。”
扈子澎是個富饒的城鎮(zhèn),何府更是在苗疆富得遠近聞名。
可惜都說何府的娘子命不好,次次入贅的夫婿不久都會失蹤�?墒菦_著何府富饒的家底,還是不少人愿意入贅。
然而?不少人接中何娘子花球、住進何府后,總是能?在半夜聽見若有若無男子的慘叫,城里人都說那?是何娘子曾經(jīng)的夫婿——鬼新郎靈魂的哀嚎。
漸漸地,不少人放棄到嘴的肥肉選擇取消婚約,然而?這些人依然沒逃脫厄運,紛紛失蹤不見人影。
如今何府娘子還在拋繡球選親,但很少城里人愿意去接,圍著湊熱鬧的,大都是些外鄉(xiāng)人。
“還有這事?”黎明昭一臉驚奇地問?。
卻云清一臉嚴肅地點點頭,隨后又揚起笑湊到黎明昭臉前,“明昭姐姐,裴郎君有說我們?nèi)レ枳优熳錾鯁幔俊?br />
還不等黎明昭回答,裴朗玉的聲音已經(jīng)傳進卻云清耳中,“我們正是要去你口中的何府�!�
卻云清睜大眼睛,“為什么啊?又怎么去?”
“有事要處理。至于?如何去……”裴朗玉看著走在后面、對此一無所知的烏稷和桓邰,淺笑著,“到時候你就知曉�!�
一行?人運氣好,在夜幕降臨之前,幾人找到了一間破舊的小屋落腳。
火堆將整間屋子照得明亮而?又溫暖。,盡在晉江文學城
“明昭姐姐,”卻云清抱膝坐在黎明昭身?邊,“我們一定要去何府?”
黎明昭沒有直接回答,她想起云清給她講得鬼新郎,“是害怕嗎?”
“萬一真有鬼新郎呢?”
黎明昭笑著,“云清,這世上沒有鬼。”
“萬一呢?”
黎明昭又將火柴丟入火堆,笑意漸漸隱下,“就算有,那?也是人心比鬼可怕�!�
“明昭姐姐……”黎明昭情緒轉(zhuǎn)化?地有些明顯,卻云清不安地開口。
黎明昭可又立馬恢復如常,朝卻云清溫柔地笑,“放心吧云清,有鬼我也保護你。”
卻云清笑挽著黎明昭,“那?不行?,我會武藝,該讓我保護明昭姐姐。”
“云清,這世上,沒有鬼的�!�
聽著兩?名少女在一旁的竊竊私語,桓邰抬手碰了碰裴朗玉,“裴郎,你怕鬼嗎?”
裴朗玉抬眼看向他,“這世上,無鬼�!�
烏稷撇嘴,雙手枕在腦后仰躺著,“是么?”
“怎么?烏先生有自己的見解�!�
烏稷一聽,直起身?道:“裴弟,有些東西,可真不好言喻�!�
“那?便……”裴朗玉站起身?抽出玉笛,“勿言�!�
說完,裴朗玉便往屋外走去。
桓邰笑看向烏稷,“烏先生好口才,將裴郎就這般說走了。”
烏稷也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桓郎君也彼此彼此�!�
隨后兩?人便沉默了下來。
黎明昭見裴朗玉走出去,同卻云清說了一聲后也跟著出屋。
走出這間小破屋,黎明昭望著四周也沒見裴朗玉,她有所察覺地抬頭,果然,裴朗玉坐在屋頂上也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