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明昭！”
一相逢·恢復
白玉只勾住黎明昭的一片衣袖，
他?來不及細想，也?遂黎明昭一躍而?下。
墜崖的?風迷了黎明昭的?眼，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溢出，
閉眼前她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朝她靠近。
“阿滿……”
下一瞬，她便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白玉終于握住黎明昭的手腕，他?將她扯進自己懷中，
然后轉(zhuǎn)身兩人換了位置。
他?在下，黎明昭在上。
兩人飛快下落，
眼前的?山崖在兩人眼中只?剩虛影。
白玉砸在伸出崖邊的?樹枝上，
緩沖了兩人的?下落速度。
他?發(fā)出一聲悶哼，驚得?黎明昭從他?懷中抬起頭。
白玉緩過神來，
他?只?是抬手輕輕順著黎明昭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隨后支起身子往下看去。
兩人離崖底還有一大段距離，
崖壁上除了伸出的?這?根樹枝外沒有任何支撐點，
他?沒有辦法抱著黎明昭從這?飛下去。
但是崖底倒是有一條水流湍急的?河。
“會?鳧水嗎？”
黎明昭點點頭，現(xiàn)在她倒是冷靜得?不少。
“別怕�！�
話落，
白玉緊緊抱住黎明昭往下墜去。
“咚——”
冰冷的?河水涌入黎明昭的?鼻腔，她腦袋被沖擊得?昏了一陣，
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往河面游去。
然而?等她轉(zhuǎn)頭去尋白玉時，
卻見他?無意識地慢慢向河底墜落，
身側(cè)的?河水已經(jīng)被染紅一片。
黎明昭連忙游向白玉身邊，手握住他?的?手臂。
她靠近白玉，將唇印在他?的?唇上，
為他?渡氣。，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個吻與以往不同，不帶一絲情·欲，
她只?是想阿滿好好的?，僅此而?已。
“裴阿滿！裴阿滿！”
見白玉沒有應聲。
黎明昭連忙帶著他?游向河岸，
她讓白玉仰躺在草地上，用力按壓他?的?胸膛，而?后又垂頭給他?渡氣，這?樣來回幾番，白玉咳嗽著將喉中的?積水吐出。
“阿滿，阿滿！”
黎明昭輕輕拍著白玉的?臉頰，卻見他?仍然沒有任何應聲。她觸上少年的?額頭，隨后又撫上脖間?。
體溫低得?可怕，脈搏跳動也?十分緩慢。
黎明昭看著白玉肩膀止不住地流血，她從衣擺間?撕下布料，勉強裹在白玉肩上，簡單地止血。
她得?快點安置裴阿滿，給他?尋草藥止血療傷。
黎明昭吃力地扶起白玉，她環(huán)住他?的?腰，將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這?般他?的?重量全壓在她的?肩膀上，黎明昭艱難地往前移。
“裴阿滿，堅持住……”
也?不知走了多久，黎明昭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山洞。
山洞或許是被進山的?獵戶使用，里面不僅干燥整潔、鋪有柔軟的?稻草，還放有柴木和打火石。
她將白玉放在上面，然后笨拙地用打火石生起火。她從來沒用過打火石，差點還把自己的?裙衫點燃。
黎明昭終于點燃柴火，然后她又連忙出山洞去尋能止血的?草藥。
她的?運氣不錯，在山洞附近便尋見好幾株。
回到山洞后，黎明昭也?顧不上害羞，脫下自己和白玉的?外衫便放在火堆旁烘干。
她也?尋不見能搗碎草藥的?工具，便也?不管草藥是否干凈，只?能放進嘴里嚼碎后再敷在白玉的?傷口上。
一番折騰下來，白玉的?體溫終于恢復，脈搏也?稍稍正?常。
嘴里還泛著草藥的?腥苦，黎明昭喃喃道?：“阿滿，撐過今夜，千萬別發(fā)熱……”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后半夜，黎明昭腦袋昏昏就要入睡，卻被白玉身上的?滾燙給驚醒。
她從白玉身側(cè)坐起，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現(xiàn)下熱得?燙手。
“娘……娘親……”
白玉意識模糊地抓住黎明昭的?手，似乎陷入了夢魘。
其實裴朗玉一直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被拋棄，因為他?小時候總是能夢見自己蹣跚學?步的?日子，這?些?夢伴隨著他?熬過那些?可怕、痛苦的?時日。
“朗玉，來娘親這?兒。”
裴朗玉聞言，猛地轉(zhuǎn)身，然而?眼前卻漂浮著一層白霧。一名白衣女子隱在霧中，裴朗玉他?看不真切，但他?能感覺出來女子的?溫柔耐心。
視線往下，是一名乖巧的?嬰孩兒在學?著走路，他?步子蹣跚，跌跌撞撞地走向那名女子。一個不穩(wěn)，他?往前倒去，雙手撐地防止自己摔下。
女子卻沒有上前扶他?，站在原地溫溫柔柔道?：“朗玉，別怕，來�！�
嬰孩兒得?到母親的?鼓勵，他?緩緩直起身，又開始努力朝母親走去。眼見離母親越來越近，嬰孩兒臉上揚起稚氣溫暖的?笑?，加快步伐撲進了母親的?懷里。
女子聲音愉悅，“我的?朗玉真棒，和弟弟一樣棒�！�
女子抱起嬰孩兒直起身，抬眼似乎是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裴朗玉。
裴朗玉聽見溫柔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中，“原來是我的?朗玉呀，都?這?么大了。”
“娘親！”
裴阿滿睜開雙眼，入眼的?卻是粗糙破舊的?山洞。他?還感覺到?jīng)鰶龅?布料搭在自己的?額頭，因為剛剛那場夢，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
“阿滿�！�
裴阿滿側(cè)頭看去，黎明昭面帶喜色地看向他?，他?看見明昭眼下的?青黑和掩在眼底的?疲倦。
他?抬手觸上明昭的?臉頰，拇指從眼下輕輕擦過，“辛苦你?了，明昭�！�
昨夜黎明昭發(fā)現(xiàn)他?發(fā)熱后，便匆匆從遠處的?河邊盛水回來，替裴阿滿擦拭身子，但是效果甚微。
于是她又滿山跑去尋退熱的?果子，終于在天微微明時讓她在半山腰處尋得?，等回到山洞時天已經(jīng)大亮。
現(xiàn)在裴阿滿醒過來，已經(jīng)要接近午時。
黎明昭搖搖頭，“還有哪里疼？”
裴阿滿卻沒有回答，反而?直勾勾地盯著她，隨后撐著身子想要起身。
“傷口疼著，你?起身做什么？”
他?卻一把抱住黎明昭，引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我這?兒更疼，看見你?落入懸崖時，它都?快碎了�！�
“明昭，我好想你?�！�
裴阿滿感覺懷中的?黎明昭一僵，隨后她輕輕推阻著他?，從懷里直起身來。
黎明昭細細地看著他?，“裴……朗玉？”
見裴朗玉點頭，黎明昭鼻頭突然一酸，她撲過去抱住裴朗玉脖子，又是一次無聲地落淚。
“我也?……好想你?。”
她知道?白玉就是裴朗玉，可是白玉終究沒有曾經(jīng)那一段記憶，他?對她的?愛只?是裴朗玉的?延續(xù)。
感覺到黎明昭的?淚落在脖間?，裴朗玉有些?失笑?。
“中原小娘子，都?這?般愛掉金珠子嗎？”
黎明昭哭著搖頭，“我只?在你?面前掉�！�
“別哭了，明昭�！迸崂视褫p輕順著她的?頭發(fā)，“更疼了�！�
黎明昭以為是碰到他?的?傷口，又連忙起身想要察看，“我瞧瞧�！�
裴朗玉笑?著制止，“是這?�！�
他?又一次引著黎明昭來到自己心口，“看見你?哭，這?就疼�！�
黎明昭撇撇嘴，“犯渾�！�
“我沒事了，快睡一覺吧�！迸崂视窭杳髡烟上�。
黎明昭一夜未眠，確實困得?不行，剛倒下便進入夢鄉(xiāng)。
裴朗玉肩上的?傷口還火辣辣地疼，但是他?沒有放在心上，這?種疼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
他?直愣愣地注視著黎明昭的?睡顏，似乎想將這?段時日缺失的?全部補回來。
可是隨后夢中的?場景又在他?腦中浮現(xiàn)。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那場夢了，似乎遇見阿達后，他?就沒有再做過那場夢了。
阿達給了他?曾經(jīng)渴望的?親情，那場夢最終也?只?停留在了夢的?層面。
可如今他?再夢到，卻覺得?那是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
曾經(jīng)和這?場夢一樣頻繁被他?夢見的?還有兩場，但是是哪兩場，他?卻記不得?了，因為他?也?許久未夢見。
因為這?場夢，裴朗玉更確信，他?要尋見他?的?父母，他?要知道?真相。
而?且似乎，他?有一個弟弟。
所以白宇鶴口中的?“二選一”，就是他?和他?弟弟嗎？
他?的?弟弟，他?的?父母……
裴朗玉在心中慢慢咀嚼兩個詞。
但如今。
裴朗玉又重新將心神放回黎明昭身上，他?得?先找白宇鶴算賬，他?將他?記憶篡改，借他?之?手取得?環(huán)生油燈，竟然還將明昭置于死地。
他?得?一筆一筆算，一點一點討。
*
見黎明昭和裴朗玉一同落入懸崖后，宿元戎的?心臟猛地一縮，疼得?他?不知所措。
他?握著弓箭的?手收緊，沉著聲：“活捉那人�！�
白宇鶴卻只?是笑?著，“若是想捉著我，宿世子怕是得?再等上幾年。”
話落，他?和黑衣人便飛身而?離開。
“愣著作甚，追！”
宿元戎閉著眼又道?：“派人去崖下尋黎明昭�！�
“活要見人，死要……”宿元戎頓了片刻，“見尸。”
而?后面趕來的?秀蘭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痛哭，“小姐！我家?小姐！”
處于憤怒中的?她甚至慌不擇言，“都?是你?，若不是你?射出那一箭，小姐怎么可能墜崖！”
宿元戎現(xiàn)下卻冷靜得?可怕，“蠢貨！不管本世子射不射出那一箭，那人就沒想過讓你?家?小姐活�！�
秀蘭在地上顫抖，剛才?那番話已經(jīng)是大逆不道?。
她垂下頭用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道?：“可你?那一箭，也?是想置小姐于死地�！保M在晉江文學城
林甫陽還懷抱著林晚卿，安撫著她面臨崩潰的?情緒，她也?不過是個大家?閨秀，哪見過這?般的?畫面。，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愧疚著自己沒能選擇、救下黎明昭的?同時，還震驚方才?那名異域少年不帶絲毫猶豫地隨黎明昭墜入崖中。
那日黎明昭答應陪自己看戲，但是他?發(fā)覺她的?心思不在戲臺之?上。于是自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入眼的?便是方才?那名異域少年。
他?以為只?是巧合，可隨后黎明昭便借口要離開，他?一直在二樓盯著黎明昭的?背影，發(fā)現(xiàn)她正?是要去尋那異域人。
再后來，黎大人稱黎明昭臥病在床。
可是那晚放花燈他?卻看見黎明昭又和那少年走在一起，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自在、歡愉和粲然。
剛開始他?不解黎明昭為什么喜歡一個身世、才?能或許都?比不上自己的?異域人，后來他?嫉妒，到現(xiàn)在是理解。
黎明昭感受過義無反顧的?愛，又怎么可能再接受自己飄渺不定的?感情。
古人云，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一相逢·悔悟（一更）
黎祉聽見黎明昭掉下懸崖生?死?不明時，
整個人都沒站住，搖晃著身子差點倒在地上。
“胡說！”黎祉被許鴦依扶著手臂，“她?定是又偷偷溜去苗疆！她就是不愿意守規(guī)矩。”
“老爺……”許鴦依輕聲提醒著黎祉不要情緒太?激動。
黎祉用衣袖掩臉，
“不可能……昭兒怎么就落入懸崖了�！�
許鴦依聲音中也微顫，“老爺，昭兒?會沒事?的�！�
“派人去尋，
派人去尋……”黎祉聲音不穩(wěn)，“不管怎樣?，
都要把昭兒?帶回來?。”
秀蘭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