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吳懷翡聰穎,對衛(wèi)檀生沒意思,再將話頭又拉到了惜翠身上。
宛如修羅場一般的場景。
對于這種情況,惜翠也沒有辦法。
她時間緊,衛(wèi)檀生不主動跟她接觸,她總不能被動地任由時間白白浪費。
兩相權(quán)衡,只能選擇主動。
就算衛(wèi)檀生對她容色冷淡,惜翠也不介意。
先把路打通,和衛(wèi)檀生建立關(guān)系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她不管了。
情敵關(guān)系也是一種深刻的關(guān)系。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指不定衛(wèi)檀生翻來覆去琢磨她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愛上了呢。
在惜翠有意為之下,空山寺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們?nèi)瞬⒓缍械漠嬅妗?br />
傍晚,在詭異的氣氛中,三人走了一小截路。
衛(wèi)檀生中途另一個僧人給喊去了,說是了善住持有事召喚。
衛(wèi)檀生他在空山寺掌管著記室,也稱書記。
書記需要才思敏捷,儒釋皆通,文辭秀美的擔任。
衛(wèi)宗林想讓他踏上仕途,一直是按照儒家所求來栽培他,故而儒釋兩方面衛(wèi)檀生都頗有涉獵。再加上寫的一手好楷,這幾年來,寺院的文書翰墨都有他幫忙寫就。
衛(wèi)檀生被叫去后,只剩下了惜翠與吳懷翡兩人。
她來這兒是為了攻略衛(wèi)檀生的,吳懷翡來這兒是為了給了善禪師治病。
了善禪師的病才有些起色沒多久,前幾天卻突然惡化。吳懷翡日夜翻閱醫(yī)書,思慮過剩,悶悶不樂,衛(wèi)檀生這才帶著她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放松心情。
衛(wèi)檀生一走,這活兒便落到了惜翠頭上。
惜翠安慰了她一句,叫她放寬心,陪著她順著空山寺慢慢地走。
與此同時,空山寺卻來了一個老香客。
那正是高家二房長子高澤之妻,大嫂李氏。
前段時間向惜翠袒露了自己與高澤的關(guān)系后,她雖然表面上故作看得開,實際上各種苦楚只有自己知曉。
同夫君成親三年,恩恩愛愛,卻沒想到高澤會這么早變了心。
回到高家后,李氏日思夜想,又見到丈夫冷淡不解其意,更覺郁郁寡歡,這才又回到了空山寺來。
聽聞空山寺求姻緣一直頗為靈驗,就想著在觀音大士前拜上一拜,求觀音大士憐憫,能讓夫婿早日回心轉(zhuǎn)意。
她登上石階,剛好和來到山門前的惜翠與吳懷翡撞了個正著。
瞧見山門前的窈窕身影時,惜翠步子一停,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那是李氏
她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李氏,李氏又對高家兄妹頗為關(guān)心,故而惜翠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將她認錯。
這身形與容貌,除了李氏之外,別無他人。
但是她為什么會到空山寺來
惜翠心中咯噔一聲,一息間,腦中已轉(zhuǎn)過了千百個念頭。
難道說她偷溜出來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
不應該不可能。惜翠冷靜下來心想,高家人對高遺玉不上心,她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她離開前已經(jīng)提前打過招呼,有名正言順的理由。除非她一個月沒回去,否則,高家人不應該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
吳懷翡沒見過高遺玉,才將她認成了高騫,但李氏可不會,就算她現(xiàn)在穿著男裝,李氏也絕對不會把她當成高騫。
李氏無意識地朝她那兒瞥了一眼,惜翠忙低下頭,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要趕緊走過。
奈何她個子太高,從旁人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很難不吸引別人的注意。
偏偏那照客僧與她相熟,在這個時候看見了她和吳懷翡,
他頗有禮貌地含笑招呼道,“吳施主,高施主�!�
這一下,李氏直接就看了過來,惜翠連想躲都來不及了。
山門兩側(cè)是茂密的樹林,很少有人走這里。
擔心被李氏發(fā)現(xiàn)不好交代,惜翠只能往兩側(cè)的山林避讓。
“高郎吳懷翡沒料到她的動作,她突然快步往前,吳懷翡喊了一聲沒叫住她,眼看著惜翠越走越急,來不及多想,忙跟了上去。
只是,吳懷翡一聲喊,終于徹徹底底吸引了李氏的注意。
看過去時,卻只見到惜翠一抹匆匆忙忙的身影。
“二弟”
李氏有些發(fā)懵。
剛剛那是二弟可她出來前,明明瞧見二弟去了官署呀。
那身形和容貌跟二弟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太像。
李氏問照客僧:“那是”
照客僧驚訝,“那是高施主,怎會走得這般匆忙”
“哪個高施主”
“自然是高騫施主了�!�
第28章
少女心事
“二弟”李氏狐疑,忙提起群裾,也追了上去。
“可是你二弟”
穿行在山林中的惜翠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李氏好奇心強,偏愛打破砂鍋問到底,否則也不會對她跟高騫那么關(guān)注。
既挑起了她的懷疑,那她一定不會就這么輕易罷休。
惜翠更不敢停下腳步。
也不知道一口氣走了多久,李氏的聲音才漸漸地遠去,聽不見了。
但吳懷翡卻追了上來。
“高郎君”她喘了口氣,驚訝地問,“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走得這么急”
這種事惜翠沒有辦法解釋,只能故作嚴肅地蹙眉,“我沒事�!�
吳懷翡扭頭往身后看了一眼,躊躇著問,“方才在山門前,有位娘子追了你一路,你認得她嗎”
惜翠:“那是我大嫂�!�
“大嫂”吳懷翡愣愣地反問。
惜翠說,“她為人熱心心腸,每次碰上,總要過問我的親事,我沒辦法,只能躲開她。”
她這么一說,吳懷翡好似松了口氣,頓時又紅了臉,喃喃道,“原來是如此,是我想岔了。”
“想岔什么”
“沒什么�!毖矍暗纳倥荏@了一般,猛地搖搖頭,“沒什么,我只是納悶,原來高郎君你躲著她是因為此事�!�
惜翠沒說話掃了一眼四周。
周圍一片郁郁蔥蔥的山林,地上滿是灌木與草葉,已經(jīng)根本看不出來時的蹤跡。
而此時,已是暮色四合,天快要黑了。
惜翠問,“你可還記得來時的路”
她一問把吳懷翡問懵住了,她轉(zhuǎn)頭掃視了一圈。
“這”吳懷翡也蹙起了眉。
兩個人沿著周邊走了一圈,最終發(fā)現(xiàn)了一個悲催的事實。
她倆迷路了。
惜翠抬頭看了眼樹葉。
小學書上說過什么葉子茂盛的是南方,問題是她根本記不得她來時的方向是南是北啊。
她和吳懷翡走得太深,李氏恐怕也正是礙于此,再沒繼續(xù)往下追。
本以為吳懷翡能有點兒印象,沒想到吳懷翡比她還茫然,白皙的臉頰明白地寫了個大字“懵”。
她好像記得書里面,吳懷翡是個路癡來著。
惜翠嘆了口氣。
瞧見“高騫”擰著眉,低聲嘆息,吳懷翡羞愧低下頭,抿起唇角,一時忐忑不安。
眼看著天色已晚,找不到路。
惜翠心知這個時候還是呆在原地最保險。
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不定越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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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就越深,到時候真有可能困死在里面。
要是在原地靜靜等著,寺廟里的人見她們沒回來,一定會派人前來找尋。
天終于完完全全的黑了下來。
下過雨的草地還是濕的。
初春的夜風,涼意浸人,尤其是在這樹林中,白天蔥蘢的樹木,此刻也好似化為了扭曲的鬼影。
惜翠神經(jīng)繃緊了,不敢有任何松懈。
這時候的山上可不比后世的山上,后世因為城鎮(zhèn)推進,環(huán)境破壞,山上基本上已經(jīng)沒什么野獸。
但這個時候,可是有狼的。
夜鸮伴著狼嚎,使人汗毛倒豎,脊背發(fā)涼。
她跟吳懷翡都沒隨身帶火折子,沒辦法生火。
吳懷翡面色難看,蒼白得失去了血色,臉上似有痛苦之色。
“怎么了”惜翠問。
“剛剛來時,扭到了腳�!眳菓阳涞吐暬卮�。
“我扶你坐下來歇會兒�!�
她的腳上山前已扭過一次,本就沒好全,這回卻是又傷到了。
其實,吳懷翡也沒想過自己會追上來。
她好像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這一抹玄色的背影
只是見他邁步離去,身體倒先于心,無暇多想便追了上來。
吳懷翡揉著腳踝,看著面前的男人怔怔地想。
他的側(cè)顏也格外鋒銳冷硬。
一陣夜風吹來,吳懷翡輕輕打了個寒戰(zhàn)。
惜翠將自己的衣裳解下,披在了她肩頭。
身上突然落下一片溫暖,吳懷翡一愣,抬起頭。
“披著罷�!�
夜色中只傳來男人冷硬的聲音,她揪著衣角,輕輕地攥緊了。
其實惜翠也冷,冷得她只打哆嗦。
幸好天黑,吳懷翡看不見。
她披著高騫的馬甲有點兒對不起他,只能幫他照顧照顧他未來老婆。
等了半天,一直等不到人來,惜翠囑咐吳懷翡在這兒待著不要亂走,她再出去探探路。
好歹之前在瓢兒山上待過,惜翠腦海中還殘留著魯飛的記憶,魯飛是在山野上混跡的,有不少經(jīng)驗。
惜翠將腦海中的經(jīng)驗稍加整理,摸索著往外走。
她不敢走遠,只能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一邊呼救。
“高騫”
一個人待在深林中,就算平日再冷靜,吳懷翡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惜翠的身影,也不見任何響動,她難免也有些慌了,攥著肩頭的外套,摸索著起身想要去找她。
天黑路滑,吳懷翡沒留神,剛好踩到了半截枯木,腳下打滑,扭傷了的左腳踝傳來一陣刺痛。
哪里想到身旁就是個矮坡,竟直接滾了下去。
寂靜的黑夜中,“砰”一聲巨響與少女的驚呼聲格外清楚。
惜翠心中一緊,趕緊往回走。
“吳娘子”
黑夜中,傳來吳懷翡有些痛苦的聲音,“我在�!�
惜翠忙循著聲兒上前,沒見到人,只見到一只白皙的手,五指正死死地扣著一塊青石。
再往下一看,吳懷翡正吊在山坡前,搖搖欲墜。
身下的山坡不算高,但亂石嶙峋。
青石已有些松動,眼看就要堅持不住。
惜翠眉心突突直跳,想都沒想,撲了上去,一把扣住了吳懷翡的手腕,低聲厲喝,“抓住”
她力氣雖然大,但拉著一個人還是有些費勁。
身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可能是讓地上石子磨破了皮。
惜翠不敢松手,只能咬著牙硬撐。
吳懷翡也努力配合她的動作。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將吳懷翡給撈了出來。
她渾身脫力,一直在打顫。惜翠扶著她坐下,問,“哪里傷著了”
吳懷翡低低地說,“手心�!�
這時候,惜翠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了黑暗。
她低頭看了看,吳懷翡的手心可能讓尖銳的石塊凸起劃破了。
觸手溫膩,流了不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