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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衛(wèi)檀生扶著她肩頭,愣了半秒,臉上慢慢地浮現(xiàn)出一抹歉疚之色來,“抱歉,翠翠,是我沒保護好你�!�

    惜翠搖頭,“這事和你無關(guān)。”

    “下次不要再出去了�!鼻嗄旰盟扑妓髁艘粫䞍海矒岚愕匚⑽⒁恍�,“這事我會解決,你不用操心。你只需只要待在府上便可,只要待在府上,就沒有人能找到你�!�

    他害怕。

    害怕極了。

    高騫、魯深、褚樂心、那馬奴還有那戲子。

    將女人壓在身下,衛(wèi)檀生凝望著她依舊平靜的容顏,忍不住想。

    她究竟還和多少人有過牽扯。

    不過沒關(guān)系了。

    青年指尖略動,緩緩地解開女人的衣襟,冷靜地想。

    很快,再過幾日,他就能安排好一切,日后他便不會像今日這般擔心。

    但在此之前,他想要個孩子。

    他們會有個女兒,就如同紀康平一家那樣。

    望著他們一家人的模樣,望著黃氏環(huán)抱著書桃,與紀康平牽著手站在一起,他竟也會心生出羨慕那般的情緒來。

    “翠翠,你可知曉中陰身”衛(wèi)檀生一邊捋起她汗?jié)竦念~發(fā),一邊低頭看著她,莞爾道,“若你不知,我便為你講一講這佛說入胎經(jīng)。”

    他鎖骨和腰腹上的汗水,點點滴滴落在她身上,激起一陣火燒般的炙熱。惜翠指尖一顫,絞緊了被褥,沒有吭聲。

    “人死后,還未投胎前,都叫作中陰身�!�

    “每當男女交合之時,這些中陰身便守在一旁看著,等待著鉆入母體中,投胎的機會�!�

    在床帳中,青年當真緩緩地說起了佛經(jīng),嗓音喑啞,一字一頓。

    “若是男者,于母生愛,于父生憎;若是女者,于父生愛,于母生憎。于過去生所造諸業(yè),而起妄想,作邪解心�!�

    “翠翠,”青年吃力地喘息了一聲,眼尾輕揚,色若春曉地笑道,“這些中陰身他們都在看著你我二人�!�

    “你說你我二人身旁,到底立了多少的中陰身�!�

    伴隨著青年溫醇的嗓音,床幔被夜風吹著,高高地揚起,似乎正如無數(shù)亡魂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們,或是站在床前,或是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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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尾,或是漂浮在半空,不加掩飾地注視著兩人,等待著再次投胎為人的時機。

    惜翠掐著被褥的手指收緊了一些,被這詭異的想象弄得脊背陡生一股寒意,不禁撇過頭去,“別別說了�!�

    撫摸著她的發(fā)頂,青年喉嚨口滾出一聲低而啞的喘息,細細地凝視著她,“翠翠�!�

    “你可是在想象那些站在床側(cè),浮在半空,窺伺著的亡魂的模樣”

    衛(wèi)檀生恨極了她的放蕩,不由昂起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咬緊牙關(guān),垂落在頰側(cè)的杏色發(fā)帶晃作了一線。

    床帳被風吹得更急,重重紗幔胡亂搖曳狂舞。

    水光濡濕了眼睫,衛(wèi)檀生面上泛起了抹病態(tài)的紅暈。

    胃中如火在燒,眼前隱隱有些發(fā)黑,他呼吸急促,欲倒非倒,只能憑意志勉強支撐著連日以來虛弱的身軀。

    眼前蘊出一片模糊的水色光影,他費力地望著她,勢要將她一同拖入暗流涌動旋渦中才肯罷休。

    紗幔垂落了下來,欲望方歇,衛(wèi)檀生下床去洗漱,惜翠攥緊了裙擺,靠在床前慢慢地想。

    這樣下去不行。

    就算在現(xiàn)代,避孕措施這么齊全的情況也不能完全保證避孕。如果按現(xiàn)在這樣,這么發(fā)展下去,她也不能保證會不會中招,她必須要找個時間同衛(wèi)檀生說清楚,不能再拖下去。

    這么想著,惜翠看向了那面素絹的屏風,等著衛(wèi)檀生他沐浴清洗完。

    只是,惜翠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屏風后有什么動靜傳來,不由地心生疑慮,走下了床。

    猶豫了一瞬,繞到了屏風后面。

    只看見燭光輕搖,木桶里還冒著些白霧,在重重霧氣中,青年疲倦地仰頭靠在桶壁上,微濕的烏發(fā)貼著潔白酡紅的臉頰。

    他緊閉著眼,眼睫垂在下眼皮上,凝了些水珠,肩窩里也有水滴緩緩滑落,一同匯入腹下的白霧里。

    “衛(wèi)檀生”惜翠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青年沒任何動靜。

    惜翠心里一緊,慌忙彎腰去察看他的情況。

    他面色發(fā)紅,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像

    為自己心中浮現(xiàn)的猜想,惜翠吃驚地睜大了眼。

    衛(wèi)檀生他現(xiàn)在這幅模樣,看上去倒有點兒像因為缺氧昏了過去。

    但惜翠只聽說過在北方大澡堂里,人擠人的時候會缺氧,還沒聽說過泡浴桶里泡缺氧的。

    想到這兒,惜翠不敢耽擱,趕緊伸到他鼻下。

    還好,還有呼吸,看樣子確實只是昏了過去。

    眼見叫也叫不醒,推也推不醒,饒是惜翠也有幾分擔心,想要將他從浴桶中拉出來。

    青年的手臂又濕又滑,他看著清瘦,但身上還是有些肌肉。

    她一個人沒辦法將他從木桶里撈出來,沒有辦法,惜翠只能去屋外喊人。

    守在屋外的下人們,一進屋,看見泡在浴桶里秀色可餐的郎君,頓時也紛紛呆住,一個看一個,都有些不知所措。

    惜翠催促其中一個小廝,“愣什么快些去找大夫。”

    郎君泡著澡泡昏過去了,丟人雖然丟人了點兒,但救人要緊,來不及多想,一通忙活中,眾人總算齊心協(xié)力地將衛(wèi)三郎搬上了床。

    馬上就有人跟著去回稟衛(wèi)楊氏。

    沒多時,衛(wèi)楊氏幾人聽聞消息,全都趕了過來。

    衛(wèi)楊氏慌忙走過來,面色焦急,鬢發(fā)凌亂,看向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兒子,問,“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昏過去了”

    惜翠剛幫衛(wèi)檀生穿好衣服,眼下又幫他把被子蓋好,不至于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這才抬頭看向衛(wèi)楊氏,回答衛(wèi)楊氏的問話。

    第92章

    補個腎

    “方才檀奴正在沐浴,

    兒等了一會兒,

    未見他出來,便走過去看了一眼,沒想到看見他昏倒在了浴桶里�!�

    衛(wèi)楊氏擔心兒子,

    沒多留意惜翠究竟在說些什么,便又低下頭去看衛(wèi)檀生的情況。見他面色蒼白,心中愈加著急,忙回頭問,“大夫呢大夫可請過來了”

    惜翠:“剛剛已差人去請了,

    想來這個時候也快到了�!�

    衛(wèi)楊氏這才略松了口氣,

    忍不住又喃喃地問了聲,

    “這好端端地怎么就昏過去了�!�

    惜翠看著陷入了被褥中的男人,

    眼神閃爍了兩分,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

    剛剛她幫他穿衣服的時候,清楚地看見了青年如玉的肌膚上,層疊交錯的著的淡色傷痕,有些是剛結(jié)痂的新傷,

    有些是舊傷,傷口都不深,藏得地方也極其隱秘,不是在大腿根,就是在手臂內(nèi)側(cè),甚至指尖上也有些淺淺的傷疤。

    惜翠沒辦法形容她看到這些猙獰傷疤的震驚感。

    她大腦空空的,腦中幾乎只剩下了一個疑問,

    衛(wèi)檀生他身上哪里來的這么多傷

    還未等惜翠細想,屋外傳來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一個丫鬟匆忙跑進來,氣喘吁吁地說,“夫人,大夫請過來了�!�

    圍著床的眾人這才紛紛散去,給提著藥箱,帶了個藥童過來的大夫讓出個位置,惜翠也跟著站起來,守候在一邊。

    這大夫姓劉,平日里常給達官貴人們看病,和吳懷翡有些交情,與衛(wèi)檀生也有過幾面之緣。來的路上,已聽說了衛(wèi)檀生的情況,劉大夫不敢耽擱,忙坐下來為他診治。

    衛(wèi)楊氏焦急地守候在一旁等待結(jié)果。

    劉大夫細細地看了,也有些懵。

    劉大夫:“這”

    衛(wèi)楊氏追問:“這怎么了”

    劉大夫面露詫異,斟酌著說,“令郎沒什么大礙,他這次昏過去,想來是因為體虛勞倦,飲食不節(jié),氣血乏源,以致心肝失養(yǎng),元神失主�!�

    “平日里,衛(wèi)郎君可有好好用飯”

    這衛(wèi)楊氏卻不知道了,便看向惜翠。

    這幾天白天衛(wèi)檀生基本上不和她待在一塊兒,他究竟有沒有好好吃飯,惜翠也沒有把握。

    “檀奴整天待在書齋里,每日都有丫鬟將飯送過去,”惜翠道,“我去把那丫鬟叫過來問問�!�

    言罷,便將那帶飯的丫鬟叫過來。

    丫鬟道,“婢子將飯送進去后,郎君便叫婢子退下了,但婢子回去收食盒的時候,食盒都已空了。”

    劉大夫看在眼里,也不多說什么。

    這些大戶人家向來陰私多,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蹺他不方便,也沒興趣知曉。今天過來,就是來治病看人的,將人把病看好就是了。

    見衛(wèi)楊氏擔憂,劉大夫安慰了幾句,“夫人不必過度憂心,等會兒我便給令郎施一副針,再開個益氣補血,溫補腎陽的藥方子,等令郎醒過來,按著藥方子抓藥,喝下去調(diào)理幾日,想來便無大礙了。”

    如此,衛(wèi)楊氏總算舒了口氣,惜翠忙扶住了她。

    大夫要施針,其他人也就紛紛地退了出去。

    沒想到在臨走前,劉大夫卻看了她一眼,“這位可是少夫人”

    “少夫人請過來一步,我有些話要同少夫人說。”

    衛(wèi)楊氏:“去罷,劉大夫若囑咐了什么,你便照著醫(yī)囑去做,等檀奴醒過來,也好照顧他�!�

    惜翠應(yīng)下,走到劉大夫面前。

    劉大夫:“少夫人且恕我冒犯,夫人平日里與郎君行房的次數(shù)可多”

    畢竟是為了看病確診,惜翠也沒覺害羞,思索了片刻,如實地回答了:“這段時間以來,每日都有一到兩次�!�

    劉大夫先是驚訝了一番,面前這少女看著單薄纖弱的模樣,說起房事來倒沒見任何羞澀之意。不過,他好歹是個大夫,病人能如實地回答,不遮遮掩掩的,他也欣慰。

    他行醫(yī)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那些病人忌諱這個擔心那個,對大夫也閃爍其詞,遮三瞞四的。

    捋著胡須,心里不免感嘆了一句,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劉大夫又道,“這幾日,少夫人與郎君便不要行房了,郎君氣虛,切忌房事,”劉大夫目含揶揄,微笑道,“我知曉你們新婚燕爾,但也要多多節(jié)制才是�!�

    惜翠一窘,本來沒覺什么,但對上大夫的視線,倒是覺得臉上有點燒。

    好像是因為他倆夜夜縱欲,顛鸞倒鳳,吸干了衛(wèi)檀生的陽氣。

    不過想到之前衛(wèi)檀生在床上幾次的力不從心,她是最能感受到直觀變化的�,F(xiàn)在,惜翠也有些傾向于劉大夫說的話,說不定正是因為這幾天的縱欲,累壞了他也未可知。

    這世界上大家都是正常人,哪里有那么多金槍不倒的一夜七次郎。就是這小變態(tài)體虛到直接昏過去,有些出乎了惜翠的意料。

    劉大夫囑咐完,便也讓她出去。

    施完針,衛(wèi)楊氏叫人奉上茶水,請劉大夫坐下來喝茶歇息。

    就這么坐著說了一會兒話,沒多時,屋里便傳來了動靜,說是郎君醒了,眾人便又提步圍到一起去看。

    衛(wèi)檀生他剛剛醒,正靠在床上,面色還有些蒼白,唇瓣也沒什么血色,但是面對劉大夫,臉上倒還是保持了一副恰到好處的,禮節(jié)性的微笑。只是這抹笑,配著他蒼白的臉,總有些我見猶憐的意味。

    衛(wèi)楊氏見狀埋怨了兩句,“你這怎么就昏過去了知不知道你可嚇壞娘了�!�

    衛(wèi)檀生苦笑,“抱歉,是兒不好,叫娘擔心了�!�

    “劉大夫說你飲食不節(jié),致使心肝失養(yǎng),你這幾日是怎么回事丫鬟送過去的飯可有好好吃”

    衛(wèi)楊氏本想再繼續(xù)叮囑他,但礙于劉大夫還在,不好多說,便把主場交還給了他,先聽大夫說些什么。

    該說的,他其實基本上也都說了,見衛(wèi)檀生醒過來,劉大夫便也囑咐了兩聲。

    “這幾日且吃些清淡的,慢慢調(diào)理脾胃”

    “還有,你如今氣虛陽脫,這段時間便不要行房了,夫妻房事,平日里也要節(jié)制一二�!�

    到底是個男人,大庭廣眾之下被指出氣虛陽脫,克制房事,聽到這話,饒是衛(wèi)檀生,唇角笑容也不由得一僵。

    惜翠看著這小變態(tài)笑容僵硬,還要維持風度的模樣,難得按捺不住心中的吐槽欲望,也有些想笑。

    畢竟衛(wèi)檀生平日里總是一副風輕云淡,從容俊雅的模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吃癟倒還是頭一回。

    她眼中漫出了些笑意,被眾人圍住的青年,卻好像似有所覺般地看了過來。

    被當場抓獲,惜翠也不覺尷尬。

    好在衛(wèi)檀生反應(yīng)也快,霎時便又望著劉大夫,鎮(zhèn)靜自若地笑道,“是,檀奴謹記大夫教誨�!�

    過了一會兒,劉大夫見他無大礙,自己領(lǐng)著小藥童,留下了副藥方,提著藥箱向衛(wèi)楊氏辭別,臨行前不忘道,若有什么事一定要派人過來請他。

    衛(wèi)楊氏忙吩咐下人準備了些銀錢,將劉大夫一路送到了門口。

    等到眾人都退去,屋里只剩下了惜翠與衛(wèi)檀生兩人。

    他光著身子昏倒在浴桶里,惜翠幫他穿衣服始終不大方便,穿得衣裳也有些凌亂,又因為剛剛施針的緣故,更是散開了大半。

    他蒼白的面色中隱隱暈著抹潮紅,頭發(fā)還沒干。惜翠擔心他頭痛,拿起個巾子,幫他擦了擦頭發(fā)。

    青年倒是頗為溫順乖巧。

    惜翠一邊幫他擦著頭發(fā),一邊低頭看了眼他手腕內(nèi)淺淡的幾乎已經(jīng)看不見的傷痕。

    他膚色白如潤玉,腕上青紫色的筋脈也能瞧見得一清二楚。

    “衛(wèi)檀生,”惜翠問出了從剛才起一直壓在心里的疑問,“你究竟多久沒吃飯了。”

    那雙修長的手,自己拿去了頭上的巾子,衛(wèi)檀生抬眼微笑,“為何這么問”

    “方才劉大夫說你飲食不節(jié)�!�

    “我這幾日沒什么胃口,”青年柔聲,“故而吃得少了些,叫你擔心了。”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衛(wèi)檀生他的目光很奇異,奇異中甚至透著些陌生。

    半晌,他莞爾問,“翠翠,你是在擔心我嗎”

    惜翠直接地回答:“是,我是在擔心你。”

    他身上那些傷,都是他一刀一刀劃出來的。

    衛(wèi)檀生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搖頭笑道,“不過是些陳年舊傷罷了。”

    他不愿意多提,惜翠沒再問下去。

    晚上衛(wèi)檀生吃的山藥補腎粥,是由惜翠自己熬的。

    她不和他一起吃,只坐在他面前看著他補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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