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勉強站穩(wěn)。
看著柔弱無依,
抬眸瞧他的眼神卻分外陰厲。
“你堵我做什?么?”月問星問,
急急往院子里瞟,“她房里有別人?,
有別人?�!�
“是有人?!還是從?鬼域來的�!痹锣S瞪她,“要?想被打散魂魄就盡管往前湊,還省得整日為你操心�!�
也不知?她在外面守了多久,當(dāng)真膽子大?。
“鬼域……鬼域……”月問星低聲念著,像要?將這兩字嚼碎似的,“為何?要?和奚昭待在一塊兒,她從?沒說起過這事�!�
月郤瞇了瞇眼:“難不成何?話都要?跟你講?這一月里你消停些,少?往綏綏身邊去?。若是被鬼域的人?發(fā)現(xiàn)了,便是大?哥也保不了你�!�
月問星僵硬地抬起腦袋,神情恍惚。
像是淚眼婆娑的模樣。
“可她們睡在一起。”
月郤:“……”
他有時真想撬開她的頭,看看里頭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我先前就提醒過你,綏綏有她玩得好的朋友。莫非你心里酸她倆能睡在一張床上,就什?么都不管不顧,自個兒把腦袋往鬼域的人?手?里送了?”
月問星眼神飄忽,似真在考慮該不該這樣做。
她低垂著頭,好一會兒,忽抬起眼簾,幽幽望著他。
“二哥�!彼�。
月郤陡覺脊骨發(fā)涼。
從?小到大?,她這么喊他準(zhǔn)沒好事。
“又在想什?么?”
月問星問:“那人?要?在這里住多久?”
“一個月——不是早就與你說過�!�
“我沒聽,不愿聽你說話。”月問星答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月郤深吸一口氣。
他真是——
“二哥,”月問星又喚一聲,“我不能出現(xiàn)在那人?的面前,那你呢?”
月郤挑眉:“什?么?”
月問星往前兩步,一眨不眨地直直盯著他。漆黑的眼眸空洞無神,瞳仁明?顯比正常人?擴放許多,顯得格外詭異。
“你可以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把你的身體給——”她頓了頓,“借給我,行么?”
月郤惱蹙起眉:“你說什?么?!”
“你的身體,借給我……”月問星的聲音低而輕,飄蕩在冷清的夜里,“就借我片刻,一小會兒。很快就還給你了,二哥,我不會騙你的�!�
冷意竄上,月郤往后?退了兩步,額角青筋鼓跳,再壓不住怒態(tài)。
“你又在說什?么瘋話��!”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月問星幽幽怨怨:“不是瘋話,我只是……只是想借一借——”
“荒唐!”月郤冷聲打斷,戾眼瞧她,“你最好壓著歹心,別顯出一點兒。若再叫我發(fā)現(xiàn),別怪我不顧情面。到時候也不用鬼域插手?,直接送你去?往生路!”
他這話說得重,月問星卻沒半點懼意。
月郤又在院子外頭布下?結(jié)界,以免她亂闖。布好結(jié)界,便再不管她,直接走?了。
月問星靜立在結(jié)界外,借著朦朧的月光,在夜里盯著他的背影。
視線一寸寸勾勒,似在比對?兩人?的身形。
正看著,身后?忽有人?喚她:“問星?”
月問星一怔,眼底忽浮出狂亂的欣悅。,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轉(zhuǎn)身,徑直朝剛布好的結(jié)界闖去?。
身上被結(jié)界燒灼出漆黑的洞,奚昭看見,忙將她往后?推。
“這是怎么回事,辟邪符不是對?你沒用嗎?”
月問星被她推至原來的位置,搖頭:“沒事,沒事,很快就好了。”
見她身上漆黑的傷恢復(fù)原樣,奚昭才勉強放心。
她道:“你來找我,怎么不直接進?去??我還以為有鬼�!�
剛說完,她就閉上嘴了。
差點忘了,面前的也是鬼。
月問星倒不在意她的措辭。她朝院子里望一眼,話里是自己都未察覺的艷羨:“有人?在你屋里。”
奚昭望一眼天際。
翻起一絲魚肚白了,估計和她聊不了多久。
她說:“是我朋友。你若愿意,下?回可以帶你見她�!�
“不行,不行!”月問星語無倫次地解釋,“她是鬼域的人?,見著她,會很麻煩,很麻煩……不喜她,我不喜她�!�
過了半晌,奚昭才明?白過來。
薛家跟鬼域有關(guān)系,而她是一抹散魂,所以才怕被薛知?蘊發(fā)現(xiàn)。
“好,不見她。”奚昭握住她的手?,“我之?前不知?道這件事,那你豈不是在外面等了一晚上?”
“嗯……也不算久�!�
奚昭心覺歉疚:“下?回不在這兒等了,咱們換個地方見。”
月問星問:“在哪兒?”
“我想想……”奚昭思忖著說,“薛家的人?都在東邊住著,那邊有不少?鬼魂——咱們在觀月樓見吧,那兒離得遠(yuǎn),也安全。”
月問星應(yīng)好,身影卻逐漸變淡。
又到時辰了。
她心底涌起股懼意,下?意識將奚昭的手?握得更緊。
忽地,院子里頭傳來人?聲——
“昭昭,你在哪兒?”
是薛知?蘊。
“你躲好�!迸略聠栃潜话l(fā)現(xiàn),奚昭抽出手?,將她往假山后?推,同時朝院里走?。
月問星往前一步,想拉住她。
可近乎透明?的手?直接穿過了那身軀,什?么也沒抓著。
“奚昭——”她開口喚道,卻無聲響。
懼意如海如潮,從?頭頂灌至全身。
奚昭!
奚昭!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背影,倉皇追上。
無人?應(yīng)答。
反倒是漫無邊際的黑從?四周涌來,撲滅著周圍的一切。
那黑如水一般,卷上她的四肢、脖頸,牽制住她的行動,也扼緊了呼吸。
她睜大?了眼眸,死死盯著。
奚昭奚昭……
看看我。
看看我。
看看我。
看看我!
看看我!
她無聲呼號著,但誰都聽不見,連她自己也是。
絕望鋪天蓋地地壓下?。
但在她痛苦伏地的瞬間,在她低下?頭顱仍由黑色的水淹沒自己的瞬間,她聽見腳步聲戛然而止。
那誰也聽不見的掙扎,不知?如何?被送到了另一人?的心底。
那人?轉(zhuǎn)過身,茫然開口:“問星,是你在喚我嗎?”
思維瘋了般胡亂沖撞,又成了緊繃的弦。
最后?崩斷、碎裂。
月問星不甚清醒地抬頭。
她以為自己的淚已經(jīng)干涸了,但面龐還是濕冷又僵硬。
她仰視著那人?,像羽翼折斷的鳥兒仰頭看樹,像埋在土里的泥蟬窺光,不受控地、飛蛾撲火一般望著她。
她不要?一個人?。
不要?一個人?!
潮水淹進?喉嚨,她竭力直起身軀,伸出瘦長的手?臂,顫抖的指尖碰著了身前人?的袖口。
隨后?是半掩在袖下?的手?。
輕輕的,風(fēng)一樣細(xì)微的觸碰。
卻在下?一瞬,被奚昭回握住。
“是你嗎?”她的掌心溫?zé)�,“我好像……握著你的�?了。”
第
28
章
天剛蒙蒙亮,
薛知蘊起來沒看見奚昭,便召出鬼侍,推著她?往外走。
最后是在院子里找著了她?。
見奚昭只披了件單衣,
薛知蘊蹙眉:“昭昭,
你不冷?”
雖是暑天,
但凌晨也冷得很。
“方才聽見外面有聲音,
就出來看看。片刻而已,
凍不成什?么樣�!鞭烧芽此�?穿戴整齊,還召出了?鬼侍,
便問,
“你要走了?嗎?這?才不過?卯時。”
薛知蘊揉著額角,
壓下眉眼間的倦色。
“還有些?事沒辦好?,
得抓緊時間。今天整天都要在外面,
我下回再來找你�!�
她?急著走,
沒說兩句就離開了?小院。
沿著小徑?jīng)]行多遠(yuǎn),
忽遠(yuǎn)遠(yuǎn)望見一人。
枯枝一樣干瘦的身子立在路邊,
書?生打扮。再看面容,兩頰凹陷,眼角吊起,
一把白須稀疏,生得副刻薄相。
適逢太陽升起,
日光照射,隱見他額上三點陰火。
“知蘊。”那人掐著把尖利嗓子,
冷冷叫她?。
薛知蘊停住。
“蓬夫子,
”語氣不咸不淡,
“學(xué)生正要去城隍廟,夫子今日也去?”
蓬昀從鼻子里擠出聲輕哼,
朝她?身后望一眼,又移回視線。
“老夫自然要去,不然讓你們?nèi)浅鍪?么麻煩,還如何與王上交代——你昨夜里去了?何處?”
“奚昭那兒�!毖χN答,“夫子前兩回來月府,應(yīng)見過?她?�!�
蓬昀沒答她?這?話,反而說:“你這?回來太陰城可不是為了?玩鬧。整日四?處耍玩,怎辦得好?王上交代的事。在外邊兒理應(yīng)謹(jǐn)言慎行!”
薛知蘊坐在輪椅上,雙手交叉而握,耐心聽他說完。
這?才道:“夫子對?學(xué)生不滿,是因為與六哥作比?”
蓬昀摸了?把稀疏白須,道:“六殿下向來規(guī)矩許多,做事也勤懇,更不會與人族貿(mào)然來往——知蘊,為師教過?你多少回,要分得清輕重緩急,無用?之人何須相交?”
從始至終,薛知蘊的臉色都沒多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