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等他說得臉紅脖子粗,開始論起奚昭的不是,她?忽然叫停他:“蓬夫子�!�
蓬昀眼一抬,顯然不滿她?的打斷。
薛知蘊(yùn):“蓬夫子教導(dǎo)學(xué)生多年,不知從何時起,也學(xué)著稱呼學(xué)生的名姓了?�!�
她?語氣平和,卻?令蓬昀面頰瘦削的肉一抖,摸胡子的手也僵住。
薛知蘊(yùn)抬起眼簾看他,緩聲說:“前夜六哥酒后失言,未見夫子提醒,今日卻?來教我該與什?么人相交——如此看來,有勞夫子言提其耳�!�
話落,兩人皆沉默不語。
在那冷淡目光的迫視下,蓬昀的神情?越發(fā)晦暗,許久才雙手一拱,彎下腰身生硬擠出應(yīng)答:“殿下言重�!�
薛知蘊(yùn)收回視線,被身后鬼侍推著繼續(xù)往前。
從他身旁經(jīng)過?時,她?忽道:“蓬昀,再無二回。”
-
花房內(nèi)。
奚昭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狗尾巴草,漫不經(jīng)心地逗著虎崽兒玩。
剛剛她?在院子明明聽見了?月問星的聲音,好?像還握著了?手。但?那感覺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叫人也沒聽到什?么回音。
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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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虎眼珠子一轉(zhuǎn),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便開始咬著草滿地亂滾。
奚昭一把抱起它,左捏右揉。
“都咬壞多少個了?,還咬,是不是牙齒癢得慌?”
“嗷——!”虎崽兒竭力掙扎著,尾巴連甩直甩,抱著她?的袖口亂啃亂咬起來。
“別咬,我看看你的傷�!鞭烧雅乃幌�,又把它按在地上,仔細(xì)檢查起掩藏在虎毛底下的傷口。
大半月下來,它的傷口已經(jīng)差不多痊愈了?,也沒留疤。
只不過?前天她?喝了?霜霧草,對?它也多少有些?影響,蔫了?一陣,現(xiàn)?下又恢復(fù)了?精神氣。
檢查完最后一處,她?摸了?摸它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恢復(fù)得這?么快,也得抓緊時間修煉。到時候還是照原計劃,我指哪兒你打哪兒。咱倆指定最厲害�!�
……
想得倒好?。
老虎被她?揉得毛發(fā)蓬亂。它別扭地偏過?腦袋,躲開她?的手。
它別別扭扭地不配合,奚昭很?快也沒了?興致,丟下逗貓棒就轉(zhuǎn)去給睡蓮澆靈水。
從她?給這?捧睡蓮澆靈水開始,她?就明顯感受到睡蓮的靈力日漸充盈,連她?體內(nèi)微乎其微的靈力也在隨之增多。
不過?這?睡蓮的靈到底太弱小,每回靈水都不能澆得太多。
靈虎彈著懷里的狗尾巴草,盯著她?的背影哼哼唧唧。
方才不還說要和他一起么?怎的轉(zhuǎn)眼就照顧起其他靈物了?。
沒心肝。
他越想越氣,彈得狗尾巴草籽亂飛,沾了?奚昭滿背。
光唬著他玩兒!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奚昭才察覺到身后的動靜。
她?轉(zhuǎn)過?頭,正好?看見靈虎抱著根光禿禿的草莖亂咬。
而那些?細(xì)小的草籽飛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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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發(fā)什?么癲。
她?從靈虎懷里扯過?草莖子,丟到了?一旁,然后揪著它的臉使勁兒亂揉。
“怎么總搗亂,小道長還說你聽得懂人話,是不是故意和我對?著干?”
虎崽兒胡亂撲騰著,嗷嗷嗚嗚地叫。
忽地,奚昭停住。
她?將雙手捧在那虎崽兒的兩只前爪下,抱起它,隨后自言自語般道:“是不是該切了??”
那靈虎并未聽懂,尾巴甩來甩去。
切什?么切?不會又要給他切些?生肉來吃吧?
奚昭揉了?把蓬松的毛,似在考量:“雖說周圍沒其他靈獸,但?以后難免遇上,做了?絕育也更安全�!�
甩得直歡的尾巴陡然僵在半空。
絕什?么?
什?么育?
靈虎瞳仁緊縮,四?只爪子飛快撲騰起來。
“嗷——!!”
你要切什?么?
我問你要切什?么�。�
但?它剛掙扎著跳下去,就被奚昭一把抓回。
“哦,”她?揪著它的后頸子,笑瞇瞇的,“原來你什?么都聽得懂啊�!�
詭計多端。
靈虎不住拿爪子蹬她?。
誰說世?間沒大魔了?,眼前這?不就有一個?
-
夜里。
臥房靜寂無聲。
禁閉的房門忽推開一條縫兒,從暗處伸出一只大手,將那門徹底推開。
隨后,一道高大人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一身玄袍箭袖被劃出好?些?破口,隱約可見緊實(shí)的肌肉線條。男人的腦袋上纏繞著白色細(xì)布,僅露出只戾眼。細(xì)看之下,便會瞧見頭頂張著對?蓬松虎耳,就連身后也垂著條毛茸茸的細(xì)長尾巴。
他進(jìn)了?房間,悄無聲息地合上門。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床榻上的朦朧人影時,眉頭不悅蹙起。
今日聽她?提起那茬,他本想直接走的。
臨時契印已經(jīng)沒了?。
雖說那道人封住了?他的修為,但?如今傷口痊愈,如果?竭盡全力,也不是沒法突破禁制。
人已走出院子,他卻?又想到了?奚昭。
拋開她?想切些?東西這?件事不談,她?的確救了?他。
這?大半月里,她?也對?他很?好?。
思及此,他終還是折回了?步子。
救人的恩情?,總要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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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無息地上前,取下斜插在腰間的短劍,放在桌上。
那短劍通體漆黑,劍柄上綴一枚黑玉,劍鞘花紋精細(xì)。
一見便珍貴。
放下東西,他正要離開,余光忽瞥見床榻上起伏的身影。
想了?想,他忽然走過?去,大喇喇蹲在了?床邊,盯著奚昭。
已是深夜,她?睡得正熟。和醒著的時候差不多,她?睡覺也不算安穩(wěn)。被子亂掀,僅有半邊腦袋壓在枕頭上。
平時說些?怪話,這?會兒安靜下來,竟還有些?不習(xí)慣。
目光移至她?臉上。
老是在他身上亂戳亂捏,也不知有何樂趣。
這?般想著,他忽然抬起手,學(xué)著她?在她?頰上戳了?兩下。
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好?像的確挺有意思。
沒忍住,他又捏了?捏。
但?就在這?時,忽有一只手從被子里伸出,精準(zhǔn)無比地抓住他的手指。
“再亂動就給你掰了?……”一片昏暗中,床上人迷迷糊糊道。
他一僵。
醒了??
僵著身子等了?半晌,床上的人卻?沒半點(diǎn)動靜。
也不見有睜眼的意思。
是夢話么?
這?得是做了?什?么夢,竟逮著別人的指頭掰。
舒展的眉頭又再度擰起,他正琢磨著該怎么抽回手,奚昭便已松開他了?。
可還不等他緩口氣,那手忽地抬起,壓在了?他腦袋上。
隨后,她?一把薅住了?那毛茸茸的獸耳。
他瞳仁一緊。
此前他從不知曉自己的耳朵竟會這?般敏感,隨意揉捏都是陣尖銳的痛意。
難耐疼痛下,他悶哼著躬伏了?背,以格外別扭的姿勢倚跪在床榻邊。
耳上的力度并沒有因此放輕。
那手似是將他的耳朵當(dāng)成了?玩物,隨意揉捏著。近似半圓的耳朵上覆著層淺淺的茸毛,被掐得倒豎,跟炸了?毛似的。
他哼出聲痛吟。
哪怕眼下的模樣不能示人,他也再難忍住,想要推開她?的手。
但?還沒碰著她?,虎耳上的力道就卸去大半。
在這?之前,他以為疼痛最為折磨人。不成想,力度放小后的輕捏更令人承受不住。
溫?zé)岬氖帜﹃⒍袷窃陧権埫�。原本就燙紅的耳朵,眼下竟燒灼出足以引起顫栗的癢意。
指腹磨過?耳廓的聲響在耳中不斷放大,他感覺半邊腦袋都麻了?。陌生的酥麻竄上心尖,他將牙咬得死緊,也到底沒忍住身顫。
拖地的尾巴不安地甩來甩去,到最后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鉆進(jìn)薄被,想要勾住她?的另一只手。
他還沒放棄掙動,又怕吵醒她?,最終不僅沒掙脫,反倒惹來奚昭不滿。
她?許是夢著了?不聽話的貓,嘴里低聲念著“別跑”,手中一使勁兒,便把他往身前一攬。
霎時間,兩人近得幾乎挨著鼻尖。
隔著白色細(xì)帶,他幾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盯著近在咫尺的長睫,熱意開始從耳尖燒到面頰。
搭在耳上的手沒動了?,恰是最好?逃開的時候。但?他覺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恍恍惚惚間,一手已勾下了?纏在臉上的細(xì)帶,微張的嘴里隱見尖銳虎牙。
不過?還沒動,他就看見奚昭緊擰起眉,像是做了?噩夢。
下一瞬,那搭在耳上的手重重打在他的腦側(cè)。
“什?么丑東西!”她?含含糊糊地罵了?句。
她?這?舉動來得突然,他還沒回神就已摔倒在地。
因著個子高大,蜷躺在床榻邊的男人顯得格外局促。
他低低喘著氣,臉上薄紅未褪,緊縮的瞳仁也許久沒恢復(fù)。
方才是什?么鬼?
他倏地起身,看向床上熟睡的人,露出的那只赤瞳里盡是不可思議。
平日里耍弄他的化身也就算了?,怎么她?對?人也一樣,用?了?就丟?
第
29
章
奚昭是被噩夢給驚醒的。
夢里,
她撞上一頭偽裝成靈獸的魔物,還被它咬掉了半邊胳膊。
等醒了才發(fā)現(xiàn),是右胳膊被壓麻了,
抬都抬不?起?。
她瞇著眼睛緩了片刻,
偏過腦袋看向壓她胳膊的“罪魁禍?zhǔn)住薄?br />
本該在花房窩里的靈虎,
這會兒卻睡在她枕邊。身體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壓著被子,
被子底下就是她的手。
……
這么壓著她不?麻誰麻。
她左手撐著床鋪,
起?身的同?時抽出僵麻的右臂。
靈虎耳朵兩?抖,也醒了過?來?。
模模糊糊地看見奚昭,
它下意識用腦袋去?蹭她的胳膊,
喉嚨里擠過?陣陣呼嚕聲。
等意識回了籠,
它陡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