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阿兄……”她氣息不?勻地說,“下?雨了�!�
月郤低喘著氣,眼神里迷離未褪。
好一會兒,他反應(yīng)過來她這話的意思——
下?雨了,月問星多?半會找過來。
若是?被她看見,定要大鬧一場。
他喉結(jié)微滾,良久才啞聲道:“我去安置好她,很快便?回?來。”
說著,他又在她額心處落下?輕吻,隨后起身離開。
等他出了門,奚昭也想?起來床上還有條蛇。
她將手伸至背后,一把抓起它。
本想?丟開,卻反被蛇纏繞上來。
黑蛇靈活而輕敏地纏上胳膊,最后沒骨頭似的盤在她肩上。
蛇信子斷續(xù)吐出,輕舐過她的耳垂。一下?接著一下?,像是?落下?的綿綿細雨。
冷冰寒徹,引起微弱的癢。
沒過多?久,黑蛇化成了人,懶洋洋地側(cè)躺在她身旁。
“看來昭昭是?覺得他更有用處�!碧聭新曢_口,唇雖往上抿著,臉上卻不?見多?少笑意。
奚昭尚還平緩著呼吸,睨他:“原來道君留下?是?為了衡量自個兒和別人的用處,而非滿足什么怪癖�!�
她的聲音還有些作啞,如一柄小鉤,輕飄飄勾在了太崖心頭。
他手指稍動,又借著暗淡燭火,看見她唇上的咬痕。
“那月二公子比玉衡還有莽撞,昭昭真不?要嘗試著換些選擇么?”
奚昭:“比如?”
太崖一手撐著床鋪,沒甚力?氣地支起身子。
“昭昭……看著我。”
他低聲說著,微張開嘴。
一條蛇信子從中垂落,殷紅如血,被飄搖燭火蒙上淺淺的影。
他傾過身,附在她耳畔,近乎耳語道:“要幫你么?”
短短四個字,咬著微弱的笑意。又因變成蛇信子,聲音含糊不?清,恰如引誘人的狐精那般。
奚昭隱覺耳尖發(fā)癢,問他:“幫我什么?”
末字落下?,蛇信子輕撫過頸側(cè)。
“舔。”他吝嗇送出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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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奚昭一直沒大注意太崖的那條蛇信子。
隱約記得是?細長一條,尖上分著岔。
現(xiàn)下?她卻切實感受到了。
那蛇信子的分岔因為過深,像是?被劈成了兩條舌頭。分岔得蛇信尖摩挲時,便?能前后不?一地擦過兩側(cè),令兩壁都泛起一線灼熱的癢。偶爾亦會像蜜蜂的翅膀,急速震顫著。
不?似貓犬的舌頭,蛇信子要順滑許多?,也更為扁平,似乎何?處都鉆得進。
奚昭仰著頸子,雙目半睜。
這太怪了。
她橫臂壓在臉上,借此忍著聲兒。
第
103
章
但?正因蛇信子分外細長?,
恰似一截被劈開的薄薄竹片,存在?感并不算太強。
所?引起的癢意也是若有若無,像是落在?湖面上的一片羽毛。被風(fēng)吹著,
偶爾落在?水面,
泛一陣漣漪,
卻又不能攪起更大的波瀾。
溺在這不上不下的快意中,
奚昭的意識也越發(fā)昏沉。
恰在?這?時,
她恍惚聽見了腳步聲。
有兩道。
一陣重些,步子邁得大而快。
另一人?則輕緩許多,
若不細聽,
難以察覺。
她猜到應(yīng)是月郤和月問星。
便壓著稍促的呼吸,
趕在?外面人?推門而入的前一瞬開口道:“月郤,
別——嗯……別進來�!�
嗓子有些抖,
不過隔了道門,
被壓得模糊不清。
月郤的手搭在?門上,
還沒推開,
便頓住。
“怎么了?”他問。
那?蛇信子忽然收了回去。
奚昭得以緩過神?,正要?應(yīng)他,便覺似有尖利的蛇牙貼上。輕輕咬吻吮舐著,
不疼,卻使那?酥癢翻倍涌上。
她一下噤了聲,
想好的應(yīng)答全都淹在?了海潮般涌來的混沌里。
正逢深秋,她卻像是置身炎炎夏日?。
灼熱的太陽烘烤著,
令人?透不過氣的熱浪陣陣撲來,
她的呼吸越發(fā)窒悶。
但?又有區(qū)別。
較之盛夏時節(jié)的煎熬,
眼下要?好受許多,四肢百骸皆有快意游走。
沒得到回應(yīng),
月郤在?外喚道:“綏綏?”
奚昭被這?一聲撈回些許意識,模糊記起他方才?的問詢。
——怎么了?
該說話的。
找出個合理的解釋,再讓他離開。
但?碎亂的字詞一塊兒冗在?腦中,卻捋不出一句成形的話。
許是察覺到異樣,沒過多久,太崖忽直起身。
那?條蛇信子垂落而下,如一條殷紅的綢布。
不過比那?靈活得多,在?半空扭曲顫動了兩番。
燭火跳躍,隱能瞧見?些許銀線淌過蛇信子,墜在?信尖兒上。但?還沒來得及滴落,便被他一卷,咽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嘴再微張時,蛇信子已變回了舌頭。
他一手托在?她的后頸,落下輕吻。
“昭昭……”
他附在?耳畔低語,幫她編著理由。
同時那?蛇信子方才?所?待之處,換作了手。
“便與他說,你要?歇息了�!�
話雖這?么說,奚昭卻明顯感受到有何物纏繞在?他的手指上。
她稍怔,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是他指背上的那?蛇紋刺青。
“放心�!碧麓瓜卵酆煟胙谧№椎挠�,輕聲解釋,“不會咬人?……”
奚昭這?才?平緩了吐息,對著外面道:“要?……睡了�!�
“便與你說她要?睡了,你不聽�!痹锣S側(cè)身去看月問星,“非要?把她吵起來看你胡鬧么?”
“我不知道,我……我并非有意�!痹聠栃堑难壑袆澾^絲茫然,但?很快便惱蹙起眉,看向月郤,“這?么晚了,你又來這?兒做什么?”
月郤冷笑:“我去何處,還要?向你請示不成!”
月問星陡然靠近,視線緊鎖在?他臉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
“你做什么?”月郤往后退了步,避開她。
月問星悶不作聲,從他的前額到臉頰,再到嘴,一處一處地看著,妄圖找出什么端倪。
但?雨夜太暗,她看不大分明。正覺他的嘴瞧著不對,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時,他就已大步走進蒙蒙細雨里。
“懶得陪你發(fā)瘋�!痹锣S丟下這?句,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月問星緊隨而上,一步不落地跟著他。
以前陷入影海時,每一息、每一刻都分外煎熬。溺斃的痛苦時刻折磨著他,理智也在?這?等?摧殘下漸趨崩潰。
偶逢月圓,能短暫逃離這?折磨時,卻又僅能獨身一人?在?府中徘徊。
誰也不喜她。
將她當(dāng)?鬼,當(dāng)?邪祟,當(dāng)?不容靠近的晦氣之物。
與在?影海中也無分別,使她的心緒越發(fā)麻木。
后來遇著奚昭,那?日?復(fù)一日?的痛苦中竟多了些期許。
盼著下雨,盼著圓月。
總之盼著能再見?她。
而自從上回撞見?那?事,痛苦又再度壓過期許。
溺在?那?何物也瞧不見?的黑水里時,她總控制不住地去想。
想月郤與她現(xiàn)?下在?做什么,她對月郤是否會親近些許。
控制不住。
猜疑埋進心底,催生出的枝條須臾間就占據(jù)了腦海的每一處角落。
她抬起眼眸,緊緊盯著朦朧雨簾中的模糊背影。
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
忌恨、痛苦、猜疑、渴欲……盤根錯節(jié)地占去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也親我了�!彼蝗幻俺鲆痪�。
月郤停住,轉(zhuǎn)身看她。
“什么?”
“她也親過我�!痹聠栃堑难凵�?略有些失焦,顯得錯亂迷離,“臉上,和你在?一處位置�!�
月郤稍擰了眉,只覺她又不正常了,沒當(dāng)?回事。
“哦,要?我說些什么,擺宴幫你慶賀么?”
“你能不能……別去找她?”月問星露出悵然若失的神?情,又因太過緊繃,眉眼間游走著駭戾,“我不想看見?你,很煩,想殺了——不行,不行。做了壞事要?被帶走,再看不見?她了。為何誰都能在?她身邊,我卻不行。不喜歡,都不喜歡……”
月郤聽著她神?神?叨叨的話語,終于忍不住道:“不想看見?我,又跟著我做什么?”
月問星陡然住聲。
片刻后,她抬起沾了雨水的眼睫。
眼神?空洞無物。
“不喜歡�!彼┯驳貏e開視線,聲音比風(fēng)還輕,“她睡了,不能打?擾,不想你見?她�!�
“你!”月郤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堵在?心口,半晌轉(zhuǎn)身,語氣生硬,“算了,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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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倆走遠后,太崖才?俯了身,斷斷續(xù)續(xù)地落著吻。
意識到奚昭的背逐漸緊繃,他低笑出聲。
“昭昭……”他的嗓音有些啞,吻著她的唇角,“別太急,再等?一等?,多感受些許。我想想……十息,好么?再等?十息�!�
奚昭半抬起眼看他。
他指背上的刺青小蛇為妖息所?化,但?和真正的蛇沒什么區(qū)別。
冰冷、滑順。
隨他的操控而扭曲翻攪著,偶爾吐出細小的蛇信。
那?蛇紋脫離了指背,他的手指便搭在?了另一處,指腹輕揉緩按。
“已過一息了。”太崖輕聲說,“想些別的事如何?現(xiàn)?下月二公子被擾斷,今夜怕是難以幫你了——要?去將他找回來么?”
“不、不用�!鞭烧哑D難擠出幾字,氣息越發(fā)短促。,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