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不一會兒?,她終于緩了口氣。
“好多了——我這是在哪兒??”
說話?間,她打量著四周。
應(yīng)已至深夜,外面漆黑一片,僅這屋里燃著幾?根蠟燭。
但這看著也?不像她的臥房啊。
“在哪兒??”見她無事,薛無赦又恢復了往日的松快模樣,“小寨主,下午的事竟半點兒?也?記不起來了?”
奚昭怔了一怔,忽記起好像是有誰將她抱到了這床上。
誰來著?
——如何這般膽子大,隨意闖進旁人識海。
——竟還擅自動了我的元魂。
她眼皮一跳。
!
被元闕洲發(fā)現(xiàn)了?!
奚昭忽地跳下床,趿拉著鞋就往外走。
“小寨主,你往哪兒?去?”薛無赦下意識去拉她的胳膊。
不是才與那?元闕洲結(jié)下靈契么,怎么就要走了?
“回去。”奚昭說,“你倆不走?之前不還說,夜里不回鬼域會有麻煩嗎?”
她已將那?龍君的事拋在了腦后?,想著先回去,之后?再作打算。
便又看向薛秉舟,催促道:“快走吧。”
話?落,恰有一手掀開了不遠處的門?簾。
元闕洲頓在臥寢和偏廳之間,許是聽見了那?句“快走”,又退了步,放下門?簾。
“可是有何處不妥,要我離開一陣嗎?”他問。
薛無赦忍不住笑出聲?兒?:“這不是他自個兒?的房間嗎?這人可真好玩兒?�!�
也?是這三兩句話?的工夫里,奚昭終于想起了契靈的事,也?感受到了體內(nèi)另一股靈力的存在。
……
等會兒?。
她不是在識海里,跟那?孟章龍君結(jié)的臨時?契印么,怎么現(xiàn)下都?出來了,契印卻還在。
又為何會跟那?元闕洲扯上了關(guān)系。
“識海中所見龍君,應(yīng)是元闕洲的元魂。”薛秉舟在旁解釋。
奚昭默默垂眸。
她也?不知道��!
許是她久不出聲?,元闕洲又在外道:“若覺身熱,實為正常。我熬了些藥,對蘊養(yǎng)靈契亦有好處。暫喝了,我明?日再去采些,好么?”
奚昭:?
按著常理,他不應(yīng)該沖進來讓她解開契印,再讓她離開伏辰寨么?
但門?簾外的人似乎并沒有跟她算賬的意思。待她將信將疑地應(yīng)了聲?好,他這才進屋。先喂她喝了些藥,又說這房間他平日里不住,被褥枕頭都?是新的,讓她放心休息一晚,明?日再送她回去。
直到最?后?躺在床上,看著他掖好被角,奚昭都?還是懵的。
不是。
怎么就成這樣了?
**
翌日天還沒亮,元闕洲就去了山間采藥。,盡在晉江文學城
天冷,他每走一段,就不得?不停下歇息一會兒?,光是找藥便用了小半時?辰。
眼見天光將亮,他便拎著靈草緩步往回走。
行至中途,他陡然聽見些窸窣異響,隨后?是聲?微弱悶哼。
元闕洲頓住,往右旁的山路望去。
隔著枯黃草葉,他遠望見些許灼目的紅。
似是有人摔倒在地。,盡在晉江文學城
僅瞥一眼,他便移回了視線,不欲理會。
但不等他邁步,忽聽見那?方有人道:“勞駕,可否搭把手?路上滑,方才不小心摔著了腿,試了好幾?陣,都?沒能站起來�!�
第
158
章
元闕洲聽見那聲音,
卻未動身。
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妖氣,他道:“既為妖,如?何不自行處理傷口?”
便?是不會治療術(shù),
也應(yīng)知曉怎么止血才是,
怎會在這惡妖林里找人幫忙。
樹林中那人道:“被一兇獸咬傷,
血是止住了,
但傷中有毒,
難以除凈�!�
這話聽著倒合情合理,惡妖林里兇獸多,
其中有毒的也不少。
元闕洲垂眸思忖著。
已?要入冬,
天又未亮,
山間?冷霧重。他咳嗽一陣,
方才倦聲說:“山中毒獸頗多,
可看清了那兇獸的模樣?”
那人含笑道:“可惜身形不大?,
某未看清。跑得倒快,
都沒捉著就逃走了,
端的狡猾——閣下若是太急,不妨先走,留某在此處歇一陣便?是�!�
元闕洲的視線始終落在那人身上。
隔得不遠,
但因他坐在樹后,望不清臉,
僅能看見一條飄帶樣式的耳墜。
上面似乎用金線繡著什么紋路,瞧不明?晰。
,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往前走一步,
又見往那處去的窄路多有枯葉,
且混著泥水。若不小心,
極易打?滑摔倒。
思及此,他放下藥簍,
這才扶著樹緩行過去。
路不好走,行至那人跟前時,他神情間?皆見倦色。
“是何處受了傷?”他問,同時打?量著那人。
是個年輕男人,哪怕摔在此地,那雙微挑的狹長?眼里也仍見笑意,不顯絲毫落魄,反倒氣定神閑得很。
“右腿�!彼�,“實在麻煩你了,若非這深山里碰不見什么人,也不會如?此莽撞。”
元闕洲嘴上說著客氣,又看向他的腿。確然傷在右腿,流出的血已?洇透衣袍。
“好在這傷看著不算嚴重——可簡單處理過?”他問。
男人笑道:“服過解毒丸。不過仍舊僵麻難行,還是找人治療為好�!�
,盡在晉江文學城
元闕洲側(cè)過身輕咳一陣。
或因咳得厲害,再回身時,眼中隱見水色。
他語氣溫和地問道:“這惡妖林多出惡妖,山下又有妖衛(wèi)把守——不知緣何到了此處?”
那人極有耐心,仍是副笑模樣。
“是來尋人。”在元闕洲的攙扶下,他扶著樹緩慢起身,“還要勞煩你,可否指一指去伏辰寨的路?我妖力薄弱,來此山中便?迷了路,著實不知該往何處走了�!�
元闕洲扶著他往外?緩行。
“我正要回伏辰寨,只不過身在偏寨,那里應(yīng)沒有你要找的人。但我現(xiàn)下有要事?在身,耽誤不得——待回去后,替你療過傷,再讓人帶你去主寨,不知可否?”
那人頷首應(yīng)好:“有勞了,待找著人,自當以禮相謝�!�
“不知閣下……?”元闕洲側(cè)眸看他,也終于看清他那耳墜的樣式。
繡的是精細蛇紋,在輕晃間?折出熠熠金芒。
那男人眼中含笑,好聲應(yīng)道:“喚某太崖便?是�!�
*
回到伏辰寨時,天際已?見著日光。
元闕洲走得稍快了些,直咳得面色薄紅。待扶著太崖在偏廳坐下后,他道:“還有些急事?要處理,可否在此處等一會兒?”
太崖方才就聽他說有要事?在身,這會兒自不作催促,笑說:“走了陣,腿已?好上許多,毒也解開了。恰好歇息片刻,再直接去主寨就好。”
元闕洲微一頷首,轉(zhuǎn)身便?入了旁邊的臥寢。
他進去時,奚昭已?經(jīng)起來了,正在嘗試著馭使龍靈。
一條僅比手指長?上些許的青龍靈活游走在她指間?,她還沒試出這契靈有什么功效,僅跟養(yǎng)小寵似的逗著它玩兒。
余光瞥見元闕洲進來了,她收回了契靈,看向他。
“抱歉�!痹I洲說,“本是要去山上采藥,但遇著了些事?,耽誤了時辰�!�
奚昭語氣有些生硬:“沒事?�!�
元闕洲打?量著她的臉,確定已?無大?礙,才溫聲細語地問:“昨日睡得好么?”
“挺好�!�
“可要再休息一會兒?”
“不用�!�
“那藥——”
“喝了。”奚昭搶先開口,“都喝完了�!�
元闕洲頓了瞬。
望她片刻,他垂下眼簾,但還是有些許黯然從中漏出。
“你好像在有意疏遠我�!�
“也不是。”奚昭有些不自在地撓了下面頰。
這讓她怎么說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這一地步,明?明?是來打?探鬼鑰下落的,結(jié)果?竟把人的元魂給撈走了。
她想了想,最終唬他:“就是……我昨天不是入了你的識海么?我知道是違了禁令,但……但我先前見你身體一直不大?好,吃了靈丹也沒多少效,又怕你瞞著什么事?兒。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著能不能找到你身體不好的原因,也能對癥下藥�!�
這話說出來,險連她自個兒都信了。
元闕洲聞言稍怔,面上還掛著習慣性的輕笑,眼神卻稍移向右旁。
“入識海確有風險,概不值當�!�
……
這就信了?
奚昭又接著道:“我在識海里沒法使用妖術(shù),只能想其他法子催動法器離開。又恰好看見有條龍……我實在沒想到那會是你的元魂�!�
“我知道。”元闕洲接過話茬,輕聲說,“但我已?算不得是龍�!�
“為何?”
元闕洲緩聲道:“當日龍身已?毀在天劫中,僅剩龍尾掃過的一縷風,其中恰好殘留了些許龍息,后化作妖身�!�
所以他現(xiàn)下算是風妖?
奚昭只覺有些新奇,又問:“那龍身呢?已?化不出了嗎?”
“僅能化得半身�!痹I洲稍頓,“若你想看,可尋了時日化出�!�
奚昭點點頭,沒大?將這事?放在心上。
比起什么化龍,現(xiàn)在更要緊的是找著鬼鑰。
元闕洲又道:“我在山間?遇著了一妖,受了傷。他來寨中找人,我去找人帶他入主寨,你——”
“去主寨?”奚昭與他并行往外?走,“我?guī)ゾ托�,剛巧出去走走,昨天實在折騰得夠嗆。”
她也正好去找藺岐。
元闕洲關(guān)切問道:“可會勞累?”,盡在晉江文學城
“走兩步而已?,不會。”
話落,奚昭掀開了門簾,也瞧見了簾外?的人。
對上那眼眸的瞬間?,她放下門簾,轉(zhuǎn)身就往里走。動作流暢,沒有片刻猶豫停歇。
“怎么了?”元闕洲隨在她身后,卻見她又轉(zhuǎn)過了身。
“哦,沒事?,有東西?忘了�!鞭烧颜Z氣自然道,“小寨主,你找別人帶他去吧,剛好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沒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