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發(fā)配邊境,充當(dāng)邊軍的許副總管回來了,聽說小皇帝的封賞他一概不要,只求重建藏書樓,撤銷對那位紅袍的天下通緝令……”
許小寒要回來了?
蘇辰眸子復(fù)雜起來。
當(dāng)年。
他就聽說。
建武帝想要?dú)⒔^跟張貴和他有關(guān)的一切人等,許小寒自然在其中,要不是在動亂中保護(hù)皇子皇女有功,獨(dú)孤皇后死保,不然早被賜死了。
但最后還是落得一個發(fā)配邊境,充當(dāng)邊軍的下場。
皇權(quán)式微。
邊境將領(lǐng)早就不尊皇權(quán)了,派去的監(jiān)軍,以盜匪橫行的由頭不知道殺了多少個,也難為許小寒了,竟然還能活到現(xiàn)在。
“熟悉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就在蘇辰感嘆時。
嗡!
地面微微顫動。
遠(yuǎn)處。
有半紅青衣?lián)P鞭策馬而來,在他身后還有精銳禁衛(wèi)跟隨,神色頗為恭敬。
三十來許,半紅青衣,眸子深沉,舉手投足間滿是沉穩(wěn)氣度,赫然是許小寒,只是早已不再是那副在蘇辰面前磕頭如搗蒜的少年模樣了。
“拜見貴人!”
藏書樓里,無論匠人,還是太監(jiān)都在叩拜。
唯有蘇辰不想跪拜,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有酒嗎?”
許小寒看向身后禁軍。
“廠公,恐遭猜忌�。 �
“入宮第一件事情,就該是去拜見陛下,而不是來到這藏書樓,去拜祭那位紫袍,還有那位紅袍……”
禁軍們臉色鐵青,冷冷的勸說著。
“哈哈哈!”
“就算下獄又如何!”
“反正我本就是張貴的干兒子,蘇爺身旁的許小寒!也不知道這三年來,蘇爺過得如何,希望他一切都好……”
對此。
許小寒哈哈大笑,伸手一抓,就有罡氣隔空取物,將蘇辰食盒奪走,一路走到破敗庭院那一株斷裂的木槿樹前。
一盤盤精美的食物擺放在石桌子上,許小寒閉目,對著石桌子三拜,又將滿瓶白儒酒倒在了木槿樹前,一言不發(fā),策馬離去。
“他這是做什么?”
小太監(jiān)們議論紛紛。
“三拜,拜的是那尊紅袍,倒酒,則是在祭奠逆賊張貴!”
“呵呵!”
“閹狗就是閹狗!”
有禁軍冷笑留下,在小本子上書寫,顯然是想要秘密參許小寒一本。
對此。
蘇辰嘆息一聲。
屈指一彈。
轟!
正在修建的橫梁架子,連同百來斤的青石泥瓦,直接傾倒而下,剎那間,就將這正在寫小報(bào)告的禁軍壓成了一團(tuán)血漿。
“臥槽!”
“這也太倒霉了吧�!�
小太監(jiān)們嚇得不輕。
“誰說不是呢�!�
蘇辰說完,拎著空蕩蕩的食盒離去了,正好今日不用忙著藥房的事情,正好可以把被搶走的銀子,還有草藥給取回來。
三日后。
小皇帝親自為許小寒改名許寒!任(西廠)新東廠廠公,天下殺緝,斬盡舊東廠余孽!賜下二品怒罡丹,于天武塔修行,沖擊二品。
這下何止是皇宮沸騰。
朝堂上下,一片嘩然,無數(shù)文臣武將,還有勛貴,撞擊御書房之門,皆在哀嚎,這是第二尊霍亂大梁的九千歲!
許小寒歸來不足一月,就隱隱有權(quán)勢滔天之勢,渾然不下于當(dāng)年飛速崛起的張貴,甚至還隱隱有凌駕于其上之意。
藥房里。
蘇辰將床底下的陶罐搬出來,將一枚枚帶血的銀子放進(jìn)其中,他數(shù)了數(shù),滿意的笑了笑。
“三百兩了�!�
“這些年陳老沒少照顧我,這三百兩,按照外面的物價,應(yīng)該能夠讓陳老出宮以后,安享晚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模擬許歌,遭受了模擬性情的影響,蘇辰感覺在藥房的這三年過的比在藏書樓的九年還要有意思多了。
至少,他更像是一個人了。
隨后就又開始搗藥了起來。
屋外。
兩個發(fā)燒,正等著抓藥的小太監(jiān),正在交談。
“最近皇宮真是越來越亂了,聽說,昨夜有兩名值班的暗衛(wèi),不知道為何暴斃在了值班房里,身上金子都沒丟,竟就只少了一些銀子�!�
“藥來了�!�
“按時服用!”
這時,藥房里,蘇辰拎著打包好的藥朝他們走來。
“許爺,這銀子能否暫時賒賬……”
兩名小太監(jiān)有些為難,支支吾吾,只掏出來了幾枚銅板。
“好說�!�
“下次來的時候,多跟我說些宮里發(fā)生的趣事,這些錢先欠著吧,不打緊的,底層小太監(jiān)遭受盤剝,卻是不容易攢錢。”
“謝許爺!”
蘇辰送走了兩名小太監(jiān)。
“咳咳……”
里屋,傳來了劇烈的咳嗽。
今年是建武十年十一月,天漸冷,陳老病了。
床榻前。
蘇辰將熬制好的湯藥喂給陳老,卻是一點(diǎn)效果都沒有。
陳老,終究還是等不到下一年的出宮了。
“為什么會這樣……”
“陳老的的壽元明明很正常,還有至少十年好活,為什么一.夜間的功夫,一個風(fēng)寒,就壽數(shù)走到了盡頭?”
蘇辰坐在床榻前,神色竟有些惶恐難安。
就仿若,他真的變成了許歌,即將送走那個照顧了他十年的老人。
“許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這皇宮咱們這種沒修為的底層小太監(jiān),不要想這么多,守好藥房,不要插手任何爭斗……”
“老老實(shí)實(shí),熬到出宮,攢些銀子,像咱這些閹人,過繼個子孫,總要留給后的……”
陳戈老態(tài)龍鐘,渾身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如同家中的長輩老者,在彌留之際,握著蘇辰的手,臨終叮囑著自己的子孫。
陳戈的手,無力的垂下去了。
建武十年,冬。
屋外下雪了!
鵝毛大雪,遮天蔽日,寒冷侵襲人間。
陳老死了。
ps.沒切,今晚上熬夜補(bǔ)下更新,最近事情有點(diǎn)多,耽擱了更新,實(shí)在是抱歉,還會再補(bǔ)兩更算今天的,明天還是兩更。
第35章斬二品
屋外鵝毛大雪。
藥房一片冷清。
蘇辰做了一個簡單的棺材,將陳戈老邁的身體,連同那一陶罐三百兩銀子一起放入其中,守靈三日,就會下葬。
“許爺,節(jié)哀!”
“這些年我們這些下賤人受了您跟陳老不少照顧,這些是我們的心意,賄賂一下李管事,總能送陳老去城外安葬的……”
數(shù)名小太監(jiān),拎著一個小包裹放置在了蘇辰的面前,寬慰了兩句,幫著處理了一些事務(wù),就要離去了。
包裹沉甸甸的。
顯然里面都是銅錢,還有散碎的銀子,都是這些宮女太監(jiān)們?nèi)淌苤P剝,省吃儉用節(jié)約下來的。
在皇宮,沒銀子打點(diǎn)孝敬,會生不如死的。
“銀子我就不要了�!�
“我只想知道,陳老死的前些夜,我去藏書樓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陳老病的蹊蹺。
原本十年的壽數(shù),直接耗盡,一.夜就病了,然后死了。
身軀腐朽的氣息。
一瞬間枯竭老邁。
這一切都太像是曾經(jīng)的張貴了。
“這……”
幾名小太監(jiān)面面相窺,顯然是知道些什么。
對此。
蘇辰緩緩合上棺蓋,一雙眸子平淡,給面前的幾名小太監(jiān)各自倒上一杯熱茶。
“小寧子,你三年前,因?yàn)榇蛩榱速F人的酒杯,直接被打的皮開肉綻,要不是陳老給你上藥,細(xì)心照顧,你那天晚上就該死了�!�
“還有你,小李子,你偷了陳老的一罐子藥酒,這是禁軍大爺要的壯陽酒,要不是陳老替你遮掩,你早該被禁軍大爺尋個由頭打死了�!�
蘇辰緩緩講述,兩名小太監(jiān)皆是羞愧的低了下頭。
隨后。
蘇辰看向了仰頭的最后一名小太監(jiān),眸子深沉,繼續(xù)說著。
“季云,你的確不欠陳老的�!�
“可是你欠我的�!�
“我救過你的命,你還欠我銀子!”
三名小太監(jiān)滿臉羞愧,但還是咬牙硬挺著勸說著。
“許爺�!�
“咱們只是小太監(jiān),根本斗不過管事的�!�
“更何況�!�
“管事上面還有人。”
“作為玄色太監(jiān),就算大家伙都叫你一聲許爺,但你不能真的在這皇宮把自己當(dāng)爺,您不要命,咱們兄弟還要命的……”
“別問下去了,陳老就是受了風(fēng)寒病死的……”
說完,季云喝完桌上的茶水,領(lǐng)著另兩名小太監(jiān),就要告辭離去。
“三……二……”
下一刻。
三名小太監(jiān)倒在地上,神色恍惚了起來。
在茶水里,蘇辰加了點(diǎn)料。
很快。
事情就一五一十的被講述了出來。
事實(shí)上。
如同陳老這樣暴斃的老太監(jiān),在近期皇宮里,并不算少數(shù),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下雪凍死了多些老太監(jiān)而已。
但是,季云卻知道一件事情。
這些暴斃的老太監(jiān)之前,都被一個人召見過,執(zhí)掌太監(jiān)名冊的藍(lán)袍管事,李喜公公。
“唉!”
蘇辰幽幽嘆息。
木須般的觸手,在身體上涌動。
轉(zhuǎn)瞬間。
他又變成了前些夜里,驚擾圣駕的那一尊三品無名小卒模樣了。
“玄色太監(jiān)?”
“我是,但也不是�!�
“陳老嘴硬心軟,在這藥房也算照顧了我三年,叫我養(yǎng)藥,還有藥理,我攢夠了三百兩銀子,本來想要在出宮的時候送給陳老養(yǎng)老,償還這一份師徒感情……”
“可為什么偏偏不讓我如愿……”
“讓我非要目睹熟悉之人的死去……”
這一刻,蘇辰踏出了藥房。
呼呼——
冷風(fēng)不斷的吹。
蘇辰看了眼頭頂被風(fēng)雪所遮蔽的冷陽,揉了揉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