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只是。
蘇辰注視的一直都是青雀,而不是水娘。
第二日。
風(fēng)雪似都知曉,這尊監(jiān)國紫袍千歲欲要出征了,風(fēng)雪都停歇了。
皇城外。
有兵甲如山,放眼無邊無際,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陣列于城池前,等候紫袍千歲的檢閱。
文武百官,還有滿城權(quán)貴,不管是否真情實意,都飽含熱淚,前來相送這尊紫袍。
紫袍未動。
他看著皇城,在等。
“千歲,該啟程了。”
有大臣在詢問。
“再等等�!�
紫袍在說,只是眼中滿是遺憾。
十萬大軍靜默。
百官、權(quán)貴,在冷風(fēng)中等候。
不止他們。
暗中。
還有天盟,還有大虞皇族,翹首以盼,注視著這里,等候著誰的出現(xiàn)。
所有人都知曉,這一尊執(zhí)掌天下王朝的紫袍千歲在等候誰。
那一尊銷聲匿跡的風(fēng)雪劍仙。
可惜。
今日無風(fēng),亦無雪。
風(fēng)雪未至。
他,亦沒來。
良久。
“千歲,該啟程了�!�
統(tǒng)兵元帥,有宗師來,請紫袍啟程。
“罷了�!�
紫袍眸中遺憾退去,取而代之,則是前所未有的瘋狂與堅定。
他握著懷中枯枝,笑著跟自己說。
“葉軒啊葉軒�!�
“在許爺,還有阿娘與阿弟間,你早就做出選擇了,不是嗎?”
蒼天怨念,所化魔影,化作一愁苦老婦,還有一雙瘦弱姐弟,溫柔的看著他。
“啟程!”
“此戰(zhàn),止萬戰(zhàn)!”
“吾要這大梁天下安寧!”
紫袍千歲怒吼。
剎那。
十萬梁人兵甲,發(fā)出了如山如海般的吶喊。
“此戰(zhàn)止萬戰(zhàn)!”
“天下安寧!”
大軍開拔。
如黑甲之海,在吞沒大地。
“唉!”
有嘆息浮響。
蘇辰來了。
但,他沒出現(xiàn)。
護城河前。
他一襲白衣如雪,拎著藥箱,手握魚竿,在這結(jié)冰的護城河里釣魚。
魚上鉤了。
他卻一直沒有收桿。
一直等到大軍出征,紫袍遠去,他才恍惚回過神來,察覺這魚竿沉甸甸的重量。
可惜。
等他想收桿時。
魚跑了。
“不送行也好�!�
“省的到時為你送葬�!�
沉默了許久。
蘇辰拎著藥箱,收起魚竿,準(zhǔn)備離開了,可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身影,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
天師府道袍,一絲不茍的發(fā)髻,腰間掛著個酒葫蘆,氣質(zhì)出塵。
“道長,也來送千歲出城?”
蘇辰作揖在問。
“不。”
“吾對王朝紛亂,無甚興趣。”
“只是,吾有一友,一聲不響,就逃之夭夭,銷聲匿跡,空留一醫(yī)館,吾閑暇有空,就會來城外尋他……”
“此人太不仗義了�!�
“不可交�!�
虞樂搖頭,也不知認出蘇辰來,還是沒認出來,負手而走,朝皇城而歸。
“聽不懂�!�
蘇辰搖頭,也要離去。
這時。
虞樂止步,背對蘇辰,忽的出聲。
“大虞五百年,周梁接近四百年,人間王朝近九百年,你說,為何天下紛亂,萬民悲苦?”
“怨皇帝無道,還是萬民愚昧?”
他在問。
“或許�!�
“兩者皆有。”
“大虞不清楚,但大梁皇帝的確不仁,大周焰帝無義,這是真的�!�
蘇辰在答。
“風(fēng)雪劍仙,在通往一條死路�!�
“他在赴死,你知道嗎?”
虞樂還在敘說。
“延壽有天地人三法。”
“人間亦有三運�!�
“蒼天運,山河運,眾生運。”
“天隕三百年,天意有靈,獨掌蒼天運�!�
“山河運事關(guān)仙臨,天下最頂尖的第一批和第二批巨擘,翹首以盼,哪怕天意有靈,也要讓步……”
“此界,天殘地缺,再容不下第三運的誕生�!�
“以往�!�
“不是沒有皇帝,一統(tǒng)天下,許萬民安寧,大虞初代仙祖,就是如此�!�
“可惜�!�
“他死了�!�
“后來的皇帝,亦不乏胸懷天下者,囊括梁太祖,但最后都怕了,他們怕死,選擇苦一苦萬民�!�
“于是,萬民苦到了現(xiàn)在�!�
“風(fēng)雪劍仙,在通往一條死路!如果你遇到他,勸他放棄吧。”
“萬民悲苦,上天注定,前有古人,后有來者,不缺他這一個,不要與天為敵�!�
虞樂在敘說。
說到此處。
如此驚天大秘,理應(yīng)有天機蒙蔽而來,可卻沒有。
不止如此。
又有視線,透過濃厚云層,投注而來。
它,在注視蘇辰。
千百年來。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殺不絕,斬不盡,但在蒼天面前,都退讓了。
在它看來,今日,也會如此。
“原來如此。”
“人族氣運,原來是這個意思,眾生運?”
“如此之故,積攢了千百年的蒼生怨念,難怪會這般恐怖……”
蘇辰在笑,笑的嘲弄。
良久。
他指了指腳下,道。
“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
“我只知曉。”
“只要想走,路在腳下�!�
“風(fēng)雪劍仙,想必也是如此。”
蘇辰走了。
拎著藥箱,扛著魚竿,朝皇宮太醫(yī)院而去。
只留下。
天在怒吼。
無數(shù)陰風(fēng)怒號,席卷皇城,漫天之雨,如同鮮血,在這一日,沖刷著皇城。
“這是怎么回事?”
“發(fā)生什么了!”
“莫非有巨擘在交手……”
古宗師,在疑惑,滿頭霧水。
“……”
古仙們,還有一些先天大境,則在沉默。
他們知曉內(nèi)情。
這是天在憤怒,天在狂躁。
天,欲殺人。
“又有人在挑釁天了�!�
“只是。”
“吾沒想到,能讓天這般憤怒的,屈指可數(shù),古往今來,也就唯吾那尊仙祖了……”
“他,竟能有此殊榮?”
登天樓。
大虞月沉默了。
良久。
他取出一壇大虞初年的古酒,朝地上拋灑而去,像是祭奠,又像是送行。
螻蟻挑釁天,不自量力。
但。
為萬民赴死。
無論是誰,都可歌可敬,哪怕對方是阻礙他們仙臨的敵人。
“雖然渺茫,但哪怕萬分之一,吾也希望,汝能成功……”
“但,這不可能的�!�
“吾等如囚籠之蟻,或許,唯有仙臨,才有掙脫宿命的一線希望。”
有身影,在涼亭遠望,在嘆息。
不止如此。
有身扛丹爐,跋涉千里之影,亦在停步,遙望千里皇城,沉默的作揖一禮。
就連。
大虞皇陵,躁動的群仙,也在這一刻,出奇平靜。
劍魂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