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孩子下手沒輕沒重，梁若瀾捂著肚子，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到底是從哪里開始變的？

    是從祁遇不再擁著她入睡？出門前不再吻她？還是他盯著手機(jī)傻笑，聽不見她在叫他？

    好像都不是。

    只是愛情到了保質(zhì)期，長(zhǎng)出的蟲子就開始啃食舊日編織的美夢(mèng)，從日漸消腐的愛情上爬過，酸酸的，癢癢的。

    她又換了一個(gè)小區(qū)工作，從雇主家出來，看著手里拎了幾天的紙袋子，嘆了口氣。

    嘩啦——嘩啦啦——

    垃圾桶旁邊傳來響聲，梁若瀾以為是貓，她慢慢走近，從垃圾桶旁邊跳出一個(gè)熟悉的身影。

    “是你？”

    梁若瀾走到男孩跟前，從紙袋子中拿出一件厚外套，披在他身上，大了一圈，不過正好可以穿到明年。

    “這是我撿的，太小我穿不了，送你吧�！�

    “你騙人�！�

    他脫下衣服扔在地上，“這明明是新衣服，我不要，我沒錢，也沒東西跟你交換�！�

    “不需要交換，我送你的。”

    “你憑什么送我？我奶奶說，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梁若瀾看著這個(gè)跟她糾纏的小大人，他還知道“掉餡餅”，她那個(gè)被寵壞的兒子，只知道吃餡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孩摸著衣兜，掏出一根棒棒糖。

    “上次那些瓶子，謝謝你�！�

    梁若瀾有些驚喜，原來這幾天，不止她一個(gè)人在期待重逢。

    “謝謝。”

    她接過棒棒糖，剝開糖紙塞進(jìn)嘴，很甜。

    “你叫什么名字？”

    “莊洛洛�！�

    于是，梁若瀾和莊洛洛成為了朋友，單方面的那種。

    “你為什么對(duì)我這么好？”

    在梁若瀾第十次送上破紙盒子時(shí)，莊洛洛緊繃的心理防線終于松懈了一些。

    “因?yàn)槲覀兪桥笥寻�！�?br />
    “朋友？”

    莊洛洛重復(fù)了一遍，然后小聲嘀咕道。

    “那如果我們是朋友，我該怎么做？”

    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閃動(dòng)著對(duì)“朋友”這個(gè)詞的理解和渴望。

    “朋友就是真心相待，你幫我，我?guī)湍�。�?br />
    梁若瀾牽起他皸裂的小黑手兒，“以后不要送我棒棒糖了，你做我的手下怎么樣？”

    “成交！”

    梁若瀾多了個(gè)拎包的小尾巴，莊洛洛白天跟著梁若瀾跑，晚上到點(diǎn)兒就回家。

    “今天還是把雞腿帶回去嗎？”

    梁若瀾看著莊洛洛手中涼掉的雞腿，一連三天，他都把午餐中的雞腿省下來帶回家。

    “對(duì)！奶奶說這雞腿入味兒，做下酒菜正好�！�

    莊洛洛豁著一顆漏風(fēng)的門牙，擺手跟梁若瀾說再見，卻被她一把捉住，牽在手心。

    “作為朋友，你怎么都不邀請(qǐng)我去你家玩？”

    梁若瀾向他甩了甩手中的塑料袋，一整只烤雞油光發(fā)亮，莊洛洛饞的咽了下口水。

    她早就想拜訪他家了，畢竟資助他上學(xué)的事兒，她還是得跟他唯一的家長(zhǎng)商量一下。

    這個(gè)城市的邊緣，一邊是富人地，一邊是貧民區(qū)。

    穿過隧道，莊洛洛帶著梁若瀾在全是平房的胡同里穿行，七拐八拐，就到了家。

    可剛進(jìn)院，一個(gè)玻璃瓶就從屋子里飛了出來，梁若瀾一把將莊洛洛抱在懷里，翠綠瓶子擦身而過，瞬間在地上開了綠色的花。

    一個(gè)頭發(fā)花白的大媽，踉蹌著從屋子里走出來，她口齒不清說道。

    “你個(gè)討債鬼！還知道回來，你看看都幾點(diǎn)了，怎么還不給我做飯？要餓死我嗎？”

    梁若瀾用一整只烤雞，交換莊洛洛今天不做晚飯。

    她領(lǐng)他出門吃了晚餐，送他回家的路上，莊洛洛主動(dòng)牽上了梁若瀾的手，站著不往前走。

    “我奶奶說，我媽是賤胚子，我爸是白眼狼，我是討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