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阿今沉默一秒鐘,她爽快地說道,“外婆,我可以去,但是您一定不要著急上火,您要是累了,你就坐下來歇一歇�!�
外婆點點頭。
阿今才一路小跑著去了對面。
外婆繼續(xù)像是沒頭緒的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此時。
花昭一個人躲在綠化帶里面,她蹲在那里。
周圍很多蚊子,很多小蟲子。
她已經(jīng)將手機關(guān)機了。
她現(xiàn)在不想要聽到任何人說話。
她并不是怪誰,也不是怨懟誰瞞著自己。
她只是覺得。
頭頂上的天好像塌了一半。
小五是媽媽的孩子。
她又是誰的孩子?
她會是霍阿媽的孩子嗎?
若是真的。
她豈不是搶走了小五的人生?
小五那么聰明,若是有條件,他必定會比現(xiàn)在活的更好吧。
如果媽媽知道真相,她會不會怨自己?
花昭腦海中想了很多,想到她再也不敢再去想。
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膝蓋。
她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是別人的孩子。
她原以為自己有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但是……但是一切都原是屬于別人的。
她偷走了別人的人生。
若是霍阿媽真的是她的母親,那么她,更是萬死不辭。
花昭無聲的落著眼淚。
耳邊響起外婆的聲音,“昭昭,我的昭昭,你到底在哪里?別嚇唬外婆好不好?我的好孩子,你出來讓外婆看看,外婆……”
外婆的聲音依舊是慈祥的。
花昭不敢應(yīng)聲。
她沒有勇氣去面對外婆。
外婆聲音越來越著急,“昭昭,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外孫女,你怎么就不信呢?”
花昭的眼淚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她小聲的嗚咽著。
直到面前的花叢被里兩只瘦骨嶙峋的手指撥開。
外婆的聲音直接從頭頂上砸下來,“你這個孩子,你是想要急死外婆��?”
外婆說著。
溫熱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花昭的額頭,伸出手去,說道,“把手給外婆。”
花昭沒動。
外婆又難過又生氣,大聲問道,“知道了真相,你就不要外婆,不要媽媽了嗎?血緣算什么東西?媽媽和外婆這么多年對你不好嗎?”
花昭委屈的小臉上,淚水交錯縱橫。
外婆又向里面走了兩步,“把手給我,要不然我生氣了�!�
花昭這才顫抖著手指。
將手放在了外婆的手心里。
外婆的手心很暖。
像家一樣暖。
花昭的眼淚越積越多,“外婆,外婆�!�
外婆將人從花叢里面拽出來,“這么多蚊子,也不怕被蚊子抬走了,跟我回家。”
花昭被外婆緊緊的抓著手。
外婆朝著東邊喊了一聲,“阿今,找到了,快回來。”
說罷。
外婆拉著花昭要回家。
花昭聞著外婆身上熟悉的烤面包的香氣,她淚如雨下。
外婆心里也不好受。
她只能昂首挺胸的走著,像一個驕傲的小老太太,眼淚才不會落下來。
“花昭!”
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
花昭和外婆同時停住腳步。
兩人同頻率轉(zhuǎn)身。
就看見原本應(yīng)該呆在醫(yī)院的霍阿媽赫然出現(xiàn)在這里。
花昭下意識躲在外婆身后。
霍阿媽一步步靠近,“你們都知道了是不是?”
外婆冷臉說道,“我們家里不歡迎你,請你趕緊離開�!�
霍阿媽卻忽然跪在了外婆面前,“阿姨,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去醫(yī)院里偷走小五,但是我若是還不能生下兒子,我就會被打死的,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啊,求求你們原諒我……”
霍阿媽失聲痛哭。
外婆本身年紀大了,容易心軟。
此時此刻,她暫時將偷孩子的事情拋之腦后,想到的全然是一個女人的辛酸不容易。
花昭輕輕的扯了扯外婆的胳膊,不想讓外婆多管閑事。
外婆卻嗔怪的看了花昭一眼。
之后。
她彎腰去拉霍阿媽。
就在彎腰的瞬間,霍阿媽一只手抓住外婆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來。
掏出來了一把匕首。
她眼神兇狠暴戾,手起刀落,匕首插進了外婆的胸口。
第404章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
花昭的眼里,只有外婆的血,和外婆倒下的身影。
她唇瓣劇烈的顫抖著,“外婆,外婆……”
猝不及防間。
花昭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外婆!”
傷了人的的霍阿媽瞳孔不正常的紅,她想要將匕首從外婆的身上拔出來,再去刺花昭。
結(jié)果這個老不死的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
還對著花昭,說,“快跑,跑�!�
霍阿媽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
匕首卻落在了外婆的胸口。
霍阿媽看著花昭,“小雜種,你也該死,你們都死了,耀宗就只能是我的兒子�!�
她張牙舞爪的撲向花昭。
從東邊趕來的阿今眸瞳驟然縮緊,她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將霍阿媽撲倒了地上。
這時。
被老爺子開完會后,得知花昭突然離開,開車來追的商北梟,剛好到。
在阿今即將牽制不了她時。
商北梟一腳將霍阿媽踹出去。
當商北梟的目光落在外婆被鮮血染紅的胸口上,一處怒意無處發(fā)泄,“昭昭,送外婆去醫(yī)院。”
商北梟小心翼翼的抱起外婆。
二話不說就沖向車。
花昭也跟著去了。
留下阿今一個人守著傷口再次崩裂的霍阿媽。
尋找霍阿媽的小五姍姍來遲。
他看著地上的血。
又看了看霍阿媽,糾結(jié)的問道,“阿今,怎么回事?”
阿今哭著說道,“阿嬸拿著刀子,捅傷了外婆,商先生和花昭姐姐已經(jīng)送外婆去醫(yī)院了,小五哥哥,阿嬸瘋了�!�
小五步法顫抖了兩步。
他死死的咬著后槽牙,下頜線鋒銳無比。
他盯著疼的死去活來的霍阿媽。
終究。
還是將人送上車。
阿今追上去,說道,“小五哥哥,我能一起去嗎?我擔心外婆。”
小五點點頭。
阿今急忙爬上車。
在路上。
霍阿媽已經(jīng)疼的神智不清了。
可是嘴里還是不停的嘟囔著,“等我都殺了,耀宗還是我的兒子,耀宗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兒子,我不允許任何人來搶我的兒子……”
小五的眼神里,壓抑著波濤洶涌的怒火。
他將油門踩到最低。
眼眶赤紅。
——
醫(yī)院
明宴舟在給外婆手術(shù)。
花昭坐在角落里。
兩只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甲刺傷了手心,露出斑斑點點的血跡。
商北梟蹲在花昭面前。
心疼的包裹住她的拳頭,輕聲說道,“昭昭,松開�!�
花昭張開嘴。
聲音還在胸口,沒有發(fā)出來,哽咽已經(jīng)先一步出來了,“都怪我,是我給了她行兇的機會,我若是不任性,不跑出去,外婆就不會去找我,外婆不去找我,就不會碰上她,不碰上她,外婆就不會受傷,都怪我,都怪我……”
商北梟將花昭擁入懷里,“不怪你,外婆也不會怪你的,外婆看見你這樣子,不知道會有多心疼,乖�!�
花昭額頭抵在商北梟的胸口。
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緊緊的抓著商北梟的衣襟,聲音撕裂又痛楚的問道,“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商北梟,我做錯了什么,要這么懲罰我?”
商北梟緊緊的抱住她。
一只手不停的撫摸著頭發(fā),稍作安撫。
他吻著花昭的發(fā)頂,不停的開解說道,“這跟你沒關(guān)系,別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我向你保證,外婆一定會沒事,乖,有我在,天塌下來也有我在。”
小五趕來。
他一句話都沒說,就坐在了旁邊。
眼睜睜的盯著手術(shù)室。
護士出來。
她說道,“家屬在嗎?病人的情況很危險,家屬簽署一份通知書。”
花昭聲音沙啞,“在�!�
她一只手扶著墻,另一只手抓著商北梟的胳膊,緩緩站起來,“我外婆她……”
護士實話實說,“病人失血過多,而且傷到了心臟,情況很不好,我們醫(yī)院外科最好的明醫(yī)生和周醫(yī)生都在,你先把這份知情書簽了吧�!�
花昭的腿,又硬又軟。
她形容不出來。
明明感覺軟的像是面條一樣,卻偏偏重千斤,一步都抬不起來。
商北梟將知情書拿到花昭面前。
花昭接過中性筆。
她似乎不認識字了。
在商北梟的指引下,她在那里落筆,在上面,一筆一畫,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比幼兒園小朋友寫的鬼畫符還難看。
商北梟將知情書還給了護士。
花昭淚水滂沱的看著護士,“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外婆,我求你們�!�
護士動容說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護士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