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可她依舊三十多年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便可見一斑。
老爺子閉了閉眼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你做了,就遲早會被人發(fā)現(xiàn)!”
老爺子一開口,這話逗的傅淑婉哈哈大笑,“商檁戌,你怎么有臉說這些話?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嗎?商檁戌,我這輩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能在你睡夢之中殺了你,你活在這個世上一天,我恨你一天。”
對上傅淑婉痛心徹骨的恨意。
老爺子渾濁的眼睛中閃過迷茫,“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才讓你如此恨我,如此恨商家,如此恨我商家子孫�!�
傅淑婉眼睛斜斜的看著老爺子,“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你還想掙扎嗎?”
老爺子聲音悶沉而有凌厲,同時帶著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困惑,“你說我到底做了什么,若你說的有道理,我今天,便把我這條命給你,我陪你一起死!”
傅淑婉赤紅的眼睛里涌出一行淚,她雙手緊緊握拳,牙齒被咬的牙齦出了血,順著嘴角落下來,“是你害死了我的小五,你害死了傅筠!”
第413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老爺子的臉上。
似乎他們自然而然地覺得,這是老爺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只有商北梟和商北漠垂眸,沉默不語。
老爺子被氣的嘴唇發(fā)了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呼吸不暢。
被冤枉的滋味,真難受!
馮管家見狀。
迅速從口袋里拿出隨身攜帶的速效救心丸,喂給老爺子吃了一顆。
速效救心丸吃下去。
老爺子胸口的起伏才平緩下來。
老爺子又氣又惱,更多的是自己一把年紀(jì)還被冤枉的憋屈,“我、我甚至都沒有發(fā)覺你們兩人的奸情,我一直將傅筠當(dāng)成兄弟,我、我……”
傅淑婉哪里會信?
她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睛說道,“我的小五剛生出來,渾身都是血斑,可是明明之前每一次檢查,都是好的!
傅筠……他一向身體強(qiáng)壯,自從我懷上小五之后,他的身體才一天不如一天,他明明才四十多歲!”
老爺子一邊笑一邊搖頭,“就憑這個,你就肯定你的孩子和你的奸夫都是被我下毒害死的?你連最基本的證據(jù)都沒有,你就誣陷我?
我商檁戌,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會不認(rèn),我沒做過的事情,無論是誰,也沒有本事栽贓在我身上!”
傅淑婉眼睛潮意作祟,“傅筠的尸檢報告就是中毒,用從血液里提取出來的毒素,我做過實(shí)驗(yàn),中毒的每一個人的狀況都和傅筠一模一樣,商檁戌,我從來不曾冤枉了你�!�
商北欽幾乎要站不住了,“母親!你說你婚內(nèi)出軌,你還懷了舅……那個人的孩子?小五不是父親的種?你們分明是……”
傅淑婉惡狠狠的看著商北欽,“閉上你的臭嘴!”
被親生母親罵的商北欽:“……”
老爺子長嘆一口氣,“北欽說的沒錯,你們本身是那種關(guān)系,生下來的小孩即便是夭折,也在意料之中,你又怎么能斷定,你的孩子生下來夭折,就必然是外人下的毒?”
傅淑婉低低冷笑,“商檁戌,因?yàn)槲覀兏静皇切置茫刁薜拇_是我父親婚后帶回家的,但他跟我們傅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是你的親弟弟!”
老爺子驀然站起身。
突如其來的真相,好像是憑空打下的一道霹靂,震在了老爺子身上。
他下意識低聲喃喃,“胡說八道,這怎么可能!”
傅淑婉呵呵笑起來,“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商檁戌,我同你夫妻這么多年,我倒是從未看透過你,就說現(xiàn)在,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件事!”
老爺子面色赤紅。
傅淑婉癱軟著身子,坐在地上。
被反綁起來的雙手,已經(jīng)麻木,沒有知覺,“傅筠,就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當(dāng)年我傅家是絕對攀不上你們商家的,可為什么你我從小便定了娃娃親?
就是因?yàn)槲业母赣H替你的父親認(rèn)下了私生子,將你父親的私生子養(yǎng)在家中,好生撫養(yǎng)、照看、幫扶。
你父親給我父親的承諾,那便是我和你的婚約,當(dāng)我尚在襁褓中,根本不曉人事的時候,我的一生就被定下來了,定在了你們商家!”
花昭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男人。
目光所及。
商北梟面色淡淡,眼神冰冷,冷逸中卻透出了些許傲慢。
接收到花昭的視線。
商北梟握了握花昭的手腕,對花昭漾笑,輕輕的,好像是水面上的一層波紋。
但花昭看得出來。
商北梟的笑意不曾達(dá)眼底。
老爺子拄著自己的手上不停的走來走去。
他心里很煩躁,心理深處也涌上來了心火,折騰的老爺子只能不停的走來走去,來緩解自己的心理壓力。
老爺子手里的龍頭拐杖將地面砸的砰砰作響,他的氣口斷續(xù),“你和傅筠,你們是什么時候勾搭在一起的?你們的奸情,是從什么時候?你說,你說��!”
傅淑婉歪著唇瓣笑,“怎么?那么想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年的綠毛龜?那我告訴你,在嫁給你之前,我的確對他有些好感,但是我那時候太傻,只曉得要遵從狗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你!”
老爺子不停的粗喘,呼吸異常的困難。
傅淑婉低聲一笑,“我嫁給了你,起初,商檁戌,我是想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你好好過日子的,但是你……”
她驀然伸手。
直直的指著老爺子的鼻子,“你不解風(fēng)情,你的眼里只有工作、公司、事業(yè)、項目,你和你的助理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長,連我的生日禮物,都可以假手于人!
我要的是一個丈夫,是可以同我賞花弄月的丈夫,不是一個工作賺錢機(jī)器,商檁戌,是你毀掉了我對于婚姻的向往,是你毀掉了我被成為一個好太太的期許,也是你毀掉了我們原本可以的平靜的生活�!�
眾人看著傅淑婉的目光,復(fù)雜無比。
甚至安嵐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很多時候。
她覺得自己青梅竹馬的丈夫不解風(fēng)情。
但是她只是偶爾找年輕的大學(xué)生喝兩杯,頂多來一場天亮之后就各奔東西的露水情緣,是堅決不敢吃窩邊草的。
她沒想到同為女人的傅淑婉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傅淑婉似乎想到了那個人。
她剛剛憤怒的殺人的眼瞳中,逐漸溫柔起來,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淺淡的笑意。
她聲音都輕了很多,“但是哥哥不一樣,我的生辰,你在國外出差,只交代你的助理給我送上一份禮物,我一個人迎來送往,看著那些太太們對我的憐憫的目光,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但是哥哥會在所有人離開后,給我送上一個擁抱,愿意給我一個肩膀讓我依靠,愿意給我一場浪漫而盛大的煙花盛宴,愿意陪我去玩極限運(yùn)動……”
老爺子嗤笑。
傅淑婉繼續(xù)說道,“你沒日沒夜,只顧著你的商業(yè)版圖,你的事業(yè)越來越大,可是你可曾關(guān)注過我想要的是什么?”
花昭垂眸。
清澈的眼底,像是攪不開的一汪湖水。
人啊。
沒錢的時候,要錢,說真情最不值錢了。
有錢的時候,真情卻成了金錢換不來的無價之寶。
說起來。
還是吃的太飽。
花昭諷刺的笑了笑。
其實(shí),何政軍何嘗不是?
沒錢的時候,說只要一個孩子,即便是女兒,也當(dāng)成掌上明珠。
有錢的時候,掌上明珠就成了明豬,兒子終究還是他的命。
每一個階級的人,都有符合自己所在的階級的貪婪。
人就是在期待中,越發(fā)的欲壑難填。
老爺子對金錢的追求,傅淑婉對風(fēng)花雪月的追求,其實(shí)本質(zhì)是都是一樣的。
老爺子重重的落座,“傅淑婉,事到如今,你還覺得,你沒錯?”
傅淑婉不啻,“你們男人不是向來都喜歡解語花嗎?你以為女人就不喜歡嗎?傅筠就是我的解語花,只有在傅筠身邊,我被你完全忽略的一顆心,才能真真正正的得到安定。
我愛傅筠,傅筠在我心里的重量,比我的命都重要,但是,你殺死了傅筠,你殺死了我的靈魂,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報仇,我要為我的傅筠報仇!”
第414章
商北梟起身。
他一步步的走進(jìn)傅淑婉,“報仇?血債血償?你手里有商檁戌找人代Y的證據(jù),你為什么不爆出來,讓輿論壓力從根源上毀滅商家?”
傅淑婉憤憤然,“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商北梟嗤笑,“笑話,我是商檁戌的親生兒子,商家怎么沒我說話的份?”
傅淑婉咬緊后槽牙看著他。
商北梟繼續(xù)說道,“因?yàn)槟阋碳胰怂溃皇且碳宜�,你需要把一整個商家,獻(xiàn)給你的情郎,也就是死而復(fù)生的傅筠�!�
老爺子倏然看向商北梟。
商北欽覺得自己后背一涼,出了一身冷汗。
他小聲問道,“小六,你說的又是怎么回事?傅筠……傅筠不是早就死了嗎?”
商北梟并沒有理會商北欽。
他看透一切的眸光只是死死的盯著傅淑婉。
傅淑婉在瞬間慌亂的神色,是商北梟想要探尋的蛛絲馬跡。
不過傅淑婉面色很快恢復(fù)如初,她冷聲說道,“你不是挖過兩次墳?你不是親眼見過傅筠的骨灰?”
商北漠皺眉看著商北梟。
卻只聽到后者說道,“沒錯,我挖了兩次墳,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就不相信余賽霜了,以至于余賽霜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亂了分寸,去找外婆的路上被我的人拿下了�!�
眾人聽的云里霧里。
傅淑婉卻是在場唯一一個可以和商北梟同頻的人,“第一次你分明挖到了骨灰盒�!�
商北梟微微頷首。
表情淡漠。
微瞇著眼,繼續(xù)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你們帶走了骨灰,你以為你預(yù)先猜中了我的猜測,其實(shí)不過是我預(yù)測到你知道我的猜測后會做出的行動,你故意制造出對墳?zāi)怪械墓腔铱吹亩嗝粗匾�,不過是想誘導(dǎo)我猜測,墳?zāi)估锏牡拇_確是傅筠的骨灰�!�
傅淑婉臉上的得意逐漸消失不見。
商北梟剛張嘴。
另外一道沉悶的聲音代替了商北梟。
商北漠起身說道,“您當(dāng)初想要小六,應(yīng)該也是想要一個商家的血脈,作為你實(shí)際上毀滅商家的盾牌。
但是后面,你得知了傅筠還活著的消息,欣喜若狂,小六這個把柄,就變得可有可無了,因?yàn)檫@時候,你要的不是商家亡,而是商家。
所以你故意將小六接回來,給自己一個名正言順離家修行的理由,實(shí)際上不過是和你的情郎雙宿雙飛,不對,應(yīng)該說是狼狽為奸。”
傅淑婉身子軟綿綿的倒下。
她眼神渙散。
說不出的挫敗。
她分明……分明將一切做的天衣無縫。
他們到底是怎么覺察出來的?
老爺子卻依舊停留在下毒一事上,耿耿于懷的說道,“我沒害人!我沒殺傅筠和那個孩子�!�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傅淑婉和傅筠的奸情。
是以,當(dāng)初,他怎么會對傅筠和孩子下手?
他是冤枉的。
傅淑婉依舊不相信老爺子。
因?yàn)槌酥�,沒有人,有任何的動機(jī),對傅筠起殺心。
對上傅淑婉懷疑惡毒的眼神,老爺子氣的差點(diǎn)吐血。
老爺子還欲開口。
就被商北梟打斷了,“你說的話,她不會相信,她只會相信證據(jù)�!�
說罷。
商北梟打了個響指。
小五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跑出來。
將一本泛黃的日記本地遞給了商北梟。
商北梟接在手里。
他蹲在傅淑婉身邊,“知道這是什么嗎?”
傅淑婉渾身隱隱顫抖。
在場的所有人,她不懼怕任何人,大概是覺得,他們都是和她有血緣關(guān)系的,再如何,都不至于殺了她。
但是商北梟是一個另類。
商北梟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是唯一一個可以真的殺了她的人。
商北梟一頁頁的翻閱。
帶著時光的陳腐味道撲面而來。
商北梟看了幾頁后,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商北梟說道,“這是已故的,傅家老夫人的日記本。”
傅家老夫人,也就是傅淑婉的母親。
傅淑婉不解的皺眉。
商北梟直接將日記本丟給了傅淑婉。
而后。
他緩緩起身,聲音嘲諷的意味很足,“當(dāng)年,傅家老太爺將傅筠帶回家,但是為了藏住傅筠身世,并沒有告訴老夫人傅筠的真實(shí)身份。
老夫人到死都以為傅筠是老太爺?shù)乃缴樱m然對傅筠不錯,但是傅筠始終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直到……她發(fā)現(xiàn)了傅筠在勾引自己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女兒,長達(dá)十幾年之久,甚至他們還珠胎暗結(jié),老夫人后又發(fā)覺自己的女兒對傅筠情根深種,她只能先給女兒下藥,讓孽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夭折,又給傅筠下藥,讓傅筠日漸虛弱,不治身亡�!�
傅淑婉看到母親的日記本里內(nèi)容,和商北梟說的并無二致。
但是傅淑婉不敢相信,“不會的,我母親什么都不知道,傅筠死后,我母親傷心欲絕,甚至還去找那個男人算賬,她以為是那個男人的離開導(dǎo)致傅筠的死……”
商北梟反問道,“否則呢?她要告訴你真相嗎?讓你恨她一輩子嗎?”
傅淑婉手一抖。
塵封的筆記本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