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嬌順水推舟,她也不是特別想給狗狗取名字,在她看來,這個地方屬于她的痕跡越少越好�;▋含F(xiàn)在讀初中,需要背誦的古文挺長的,她在已經(jīng)用完的本子背面默寫,蠅頭小字,端端正正。
陳嬌借了她的鉛筆,在本子上畫畫,沒一會兒就畫了一張肖像�;▋禾筋^一看,原來畫得是她,仿佛照相似的,一模一樣,花兒看了又看,愛不釋手,想摸一下又怕摸臟了,“阿姐你好厲害,比我們老師畫的還好�!�
被一雙充滿童真的純粹漆黑眼睛孺慕般看著,陳嬌臉上有些熱,“我學(xué)的就是這個,比業(yè)余的是好一點�!�
李存根湊過來也看了一眼,下巴擱在陳嬌肩頭,看他有點想說話到底沒說。晚上回了房間摟著她的腰,似乎不好意思,“阿嬌,我也想要�!�
“要什么?”
她不大習(xí)慣這樣親昵的姿態(tài),腦袋后仰避開他的氣息,溫?zé)岬淖齑皆诙溥吷喜淞瞬洌爱�。畫個我們倆的�!�
陳嬌含含糊糊,推脫有空了再畫,李存根雖然不甘心她沒有明確答應(yīng),也沒有胡攪蠻纏。陳嬌之前跟他商量出門的事情,現(xiàn)在回家了趁熱打鐵,就問他是怎么想的,他也爽快,“馬上過年了,外頭人正是回來的時候,阿媽一定不會叫我們走的�!�
“那咱們過完年就走?早起的鳥兒有食吃,機會多一點�!彼穯柕馈�
李存根理好了床鋪,轉(zhuǎn)身看她,那雙眼睛太明亮了,看得陳嬌很是心虛,他又表情淡淡的。陳嬌賭氣道:“你別只是騙我玩的吧,不想去也沒必要逗我,反正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樣�!�
他的神色太認真,幾乎看穿了她,“阿嬌,你不會騙我,會一直跟我在一起,出去了也不會拋棄我�!�
陳嬌神經(jīng)一瞬間麻痹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qū)W會的撒謊毫不心虛,“不會的,答應(yīng)好了的�!�
他上前一步將她擁進懷里,臉埋在她脖子里尋找安全感,漆黑的眼睛詭譎沉沉,“嗯,我相信�!�
睜開眼睛瞬間有些迷糊陌生,才想起來他們回家了,陳嬌輕輕吸一口氣,揉著酸疼的腰肢翻身。下身動了動,感覺甬道里大股大股灼熱的東西流出來,下身木辣辣的,伸手摸了摸,小穴口都腫了。
他的精力太旺盛,這方面的需求很不容易滿足,每一次都做得她死去活來。尤其這些時候,刻意延長時間,從進去那一刻不管在運動還是休息一直不出來,通常第二天早上才離開她的身子。陳嬌心里慌慌的,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懷上的。
別好不輕易將他勸出去,她自己懷上了走不了。電壺里有熱水,兌著盆里的冷水簡單清洗了一下。射得太多太深,走動間一直在流,只好墊了紙在內(nèi)褲里面,不至于弄濕衣服。
花兒在院壩矮坡下喂雞,阿媽在門口剁豬草,陳嬌坐在火坑邊上無所事事。李存根一天不見人影,晚上了才回來,原來是去幫忙給人家修牛圈了。家里養(yǎng)了兩頭豬,以前都是賣一條留一條過年豬,今年打算都賣出去,把家里的帳再還一點。
陳嬌跟著花兒抬著桶去喂豬,花兒戀戀不舍,“好好吃,明天就走了�!�
陳嬌是沒什么發(fā)言立場的,手里沒有一分錢,家里收入支出一問叁不知。只知道買她花得幾千是他家去年一年的收入,阿爹生前看病欠了幾萬到現(xiàn)在只還了一少半,兩頭豬賣出去毛利八千左右,但是還要預(yù)備明年春天地種,花兒的學(xué)費,幾家要得非常急的欠款,還有明春幾家紅白事等著。
她之前很迷惑他們?yōu)槭裁促I媳婦而不娶當?shù)厝�,結(jié)合之前去參加的那一次婚禮,還有表嬸平常說的。大概知道,即使這種小地方,堂堂正正結(jié)婚也不是小事,女方家里要求翻新房子,該置辦的家具,彩禮的數(shù)目,林林總總下來最少也要兩叁萬。而買一個媳婦,頂多只花十分之一的錢,所以相比較之下,買媳婦能省太多了。
李存根家里長輩一早就沒打算給他娶媳婦,阿媽跟舅舅商量,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打算買媳婦的�?墒钱敃r家里的條件不允許,李存根不讓花兒輟學(xué),李存葉到了嫁人的年紀,事情撞到一起才擱置了。
花兒牽著陳嬌的手拉進她屋里,從枕頭底下取出一條圍巾,陳嬌詫異道:“給我的?”
粉白色,針織的手法很熟練,還有漂亮的花紋。不過不知道是毛線不夠還是設(shè)計問題,一扎寬都沒有,也不是很長�;▋盒⌒目粗悑桑悬c怕她嫌棄,毛線是她前些日子在河里撿的,臟兮兮的一團洗了叁遍,用皂角漂了兩天去味去去淤泥。
花兒才十叁歲,看起來營養(yǎng)不良,臉色蠟黃頂多十歲出頭。家里日子苦,阿媽和哥哥都很辛苦,家里的牲口很多時候靠她養(yǎng),一雙手僵硬龜裂,比四十幾歲婦女的手還要粗糙,摸起來坑坑洼洼。陳嬌心頭又酸又澀,抱著溫暖又柔軟的圍巾在臉上蹭了蹭,勉強笑了一下,“謝謝,我很喜歡。”
她在屋里坐了一會兒,把圍巾放進箱子里,走到堂屋門外聽到阿媽的聲音,“你娃子真昏了頭啊,你看哪家敢把媳婦領(lǐng)出去做事的,家里能同意嗎?你爹就是這么沒的,外頭的錢不是那么好賺的。就在家里,趁我還能動,債還完了,養(yǎng)個小子有什么不好。你媳婦當然想出去,你看的�。俊�
沒聽見李存根的聲音,陳嬌很是緊張,擔心他會變卦。過了一會兒,才聽他說,“總要出去的,早點賺到錢早過好日子,外頭也沒狼沒虎,我應(yīng)付的來。至于阿嬌,我們也說好了�!辈还苄睦镌趺聪�。他的語氣很篤定。
“我不管,你媳婦沒生之前我不敢叫你們出去。”
到最后,不歡而散了。陳嬌回了屋,她不怎么擔心阿媽他們不讓,只要李存根想出去就一定走得了。他確實很想讓她懷孕,這幾天對于那事太勤快了,一弄就沒完沒了,折騰一晚上。
陳嬌縮在他懷里,精神委頓,似乎聽到他說,“阿嬌,你什么時候才能懷上……”
頓時心都涼了,難道他想自己出去,把她留在家里生孩子?陳嬌徹底清醒了,她到底哪來的自信以為自己說服他了。她一下無比慌亂又委屈,被他一下一下狠狠入著,小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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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自己想要的
進入了十月,氣溫墜崖式往下掉,早晨起來白霧彌漫到院子前地里,能見度很低。路邊的樹上、草地、地里的農(nóng)作物掛霜,耳朵凍裂到?jīng)]有知覺。
陳嬌實在沒見過這么冷的天氣,沒有空調(diào)沒有暖氣,從山里回來更冷。腳后跟罕見生了凍瘡,疼上加癢,她不是特別能吃苦的人,越發(fā)想家想爸媽。
阿媽做了一套小棉襖,紅碎花的樣式,一個小帽子,精巧可愛,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眼神瞟到陳嬌身上,“我那里還有一套上好的棉花,什么時候咱們家里添了娃娃衣裳,派上用場才好哩�!�
自從李存根說了想帶陳嬌出去生活的話,阿媽的心情就表現(xiàn)在臉上了,天天盯著陳嬌的肚子。見縫插針旁敲側(cè)擊催他們生孩子,陳嬌靠在火坑里面坐,當沒聽見。
花兒背上小背簍,阿媽把一套小衣服和十來個雞蛋裝好,陳嬌就和花兒出門了。比她小那么多的女孩子背著東西,自己雙手空空,怪不好意思的,陳嬌道:“我來背吧,別把你壓壞了。”
花兒笑了笑,仰頭睜大明亮的眼睛看她,靦腆道:“不重,書包才重咧,每天來回好幾個小時我都習(xí)慣了�!�
“花兒你上幾年級了?”
“初一�!�
應(yīng)該有十叁歲了,上初一是晚了點,總比沒學(xué)上要好,“阿姐,明年我就不上了,回家?guī)桶尫N地。到時候你跟哥哥出去,咱們里外齊心,早早把大房子蓋起來�!�
陳嬌心頭一動,摸摸她柔軟的頭發(fā),“怎么突然想到蓋房子?家里不是挺好的。”
花兒抿抿唇,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說,“好些人家都蓋大房子了,總覺得蓋了大房子家里會好過一點,不招人家笑話。姐姐也說好好賺錢,把家里撐起來,她在公婆跟前少吃些白眼�!�
前兩天李存葉回家,好像是跟女婿吵架了,阿媽捶胸跺腳在屋里唧唧喳喳說了許久悄悄話。等李存根回來兩人面色如常,大概不想叫他知道。陳嬌知道一點,好像丈夫不安分,她聽見李存葉罵什么騷婆娘。
不知從何安慰起,要說她會幫李存根一起建設(shè)家庭,計劃好日子,說不出口。陳嬌安慰花兒道:“你年紀小,輟學(xué)在家能幫多少忙呢,不如好好上學(xué),考上大學(xué)去大城市,那才是掙錢的地方。人的出生沒辦法選擇,可是未來成為什么人過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才知道,外面很好,即使以后決定留在家里,也要多經(jīng)歷一些選擇,眼前的世界還很小呢�!�
永遠困在一口井里,總以為巴掌大的地方就是全世界,從出生到離開這個世界都只為溫飽掙扎,他們這么可愛,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翰恢牄]聽懂,猶豫著牽陳嬌的手,“我知道,阿姐是大城市來的,我也要去大城市看看阿姐生活的地方�!�
阿福嬸新得了孫子,滿面紅光,福嘟嘟的圓身子,見人先露笑。接了小衣裳,叫陳嬌回去跟阿媽道謝,倒了兩杯糖開水給她們喝,陳嬌本來打算就在堂屋坐坐,阿福嬸招呼她們?nèi)タ葱『⒆印?br />
阿福嬸的兒媳婦有點瘦,說是奶水不足,奶娃娃經(jīng)常餓得叫喚,沒看兩眼就哭起來了。只好抱起來喂奶,陳嬌就拉著花兒準備回去了,阿福嬸送出來,“難為你姐兒倆跑一趟,水也沒喝一口,回去問好,有空過來玩�!�
花兒甜甜地說知道咧,阿福嬸道:“根子還沒回來吧,他叔趕去羊場了,晚上過來拿羊腿,我留大腿等著�!�
陳嬌道了謝,“早出晚歸的,一般都晚上八點后了。我們走了,嬸子回吧�!�
阿福嬸的兒子在石礦給人做飯,一個月下來收入可觀,前些時候石場準備蓋幾間平房,找人從山下運些材料上去。阿福嬸兒子跟李存根一起玩到大,不公平�!逼鋵嵥�,是黃金有一次護著她擋了阿福嬸家的大白鵝。
他知道阿嬌很討厭他們這里,也不喜歡他關(guān)著她,她罵人打人,可是從來不會故意戳心窩子。她是那種很有同理心的人,她不屑憐憫他們貧窮,但不會高高在上拿著自己的幸運攻擊他們的悲慘。
剛來的那段時間,為了給她補身體,殺了家里一只雞,她氣在頭上想也不想打翻了。阿媽很生氣她浪費,花兒把雞肉撿起來,洗干凈自己吃了。那之后她即使生氣發(fā)瘋,鬧起來也不會再浪費食物。
她真的很好,善良又柔軟,坦率且可愛,給花兒講課本有趣的故事源源不斷,寫字好看,畫畫好看,教花兒唱歌也好聽。他真是喜歡她啊。一想起她心就忍不住軟了下來,她在家里,他工作再苦再累,也覺得有奔頭,對未來充滿希望。
小林一看李存根柔腸百轉(zhuǎn)的表情,搖搖頭,村里最不解風(fēng)情的木頭也開竅了,大家都長大了。歇夠了,哥兒倆繼續(xù)爬山。李存根抿抿唇,擦掉額上的汗珠,“外頭是什么樣的?”
小林一聽他這問題,樂了,“外頭好哇,那房屋比咱們這里大山還高,那馬路比咱們流沙河還寬,外頭的人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外頭那是真的好,玩樂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人家做不出來,花花世界不過如此,是真好�!币荒樆匚兜谋砬�。
李存根問,“錢好賺嗎?工資怎么樣�!�
“在山里一年掙多少?七八千,在外頭,隨隨便便就是這十倍,遍地是錢�!�
李存根,“都有哪些工作?除了你學(xué)的廚師,還有什么工作對學(xué)歷要求比較低,但是來錢快�!�
剛才還夸夸其談的小林臉色有點變了,上下掃了李存根一眼,孤疑不定,“怎么你想出去?”
他低低嗯了一聲,小林沉默了一會兒,表情有點苦,“根子,咱倆一起長大,有些話我不瞞你。你不知道,人生下來有些東西就注定了,叁六九等,有人在云上,有人在泥里,不屬于你的拼了命也得不到,反而摔得頭破血流。硬要去拼,除了更清楚認識到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干不了,毫無作用。咱們啊,生在大山里就被困住一輩子,還不如就這樣安分守己,日子還少點波折呢�!�
李存根知道小林也是出過門的,十叁歲就跑出去,后來帶回來一個姑娘,好像快談婚論嫁了,到底最后發(fā)生了什么沒談成。他就一直待在家,娶了現(xiàn)在的媳婦。
談話終究沒進行下去,快到地方了,小林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你要真想跟你媳婦好好的,短時間內(nèi)別帶她出去,魚進了海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李存根一天心情奄奄的,內(nèi)心極度掙扎,回到家看到陳嬌迎出來時美麗的笑臉,心臟頓頓落回原地。不管怎樣,她還在身邊就好。
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他端起碗吃飯餓死鬼似的,阿媽連聲喊慢點,往杯子里倒?jié)M水,怕他噎著。陳嬌知道他辛苦,幾十斤的石灰,十幾里的山路,想想那滋味不會好受。
可是他們太固執(zhí)了,要是肯放她回去,多少補償一點不會這么辛酸。說起來,好像她來了這里,李存根更拼命了,以前按部就班總沒現(xiàn)在辛苦,她往被子里窩了窩身子,居然覺得自己有點累贅……
房門輕輕闔上,腳步聲在床邊停下,陳嬌臉埋更深了,身邊躺進來人,依偎上來纏著她身子。感覺被掀開了衣服,陳嬌連忙翻身,朝他肩上推了一把,他頓時僵住了。
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光裸的肩膀有兩條顏色特別深的地方,周邊的皮膚泛紅發(fā)腫,她聞到藥酒的味道。陳嬌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眼瞼,不肯多看了,“你現(xiàn)在干那個,怎么樣��?”
被她主動問起工作,有點受寵若驚,李存根努力組織語言,“還、還好,阿嬌,我挺高興的。小林哥說他們管理夸我干的快,人家一天跑五趟,我能跑七趟,一趟叁十塊錢,一天比我之前一個月賺得還多。只是這工作量不大,頂多半個月就完了。”他略微遺憾,馬上又振作精神,“不過,這個沒了,我可以找其他的。我有一把子力氣,總能有作用�!�
陳嬌聽到他在耳后絮絮叨叨,把臉埋進枕頭�!鞍�,我會給你好日子過,不會讓你吃苦。你是我媳婦,我要對你好�!�
她沒反應(yīng),他也不在意,手探下去曲起她的雙腿,讓她凍傷的腳埋在自己肚子上取暖。第一天發(fā)工資就給她買了凍傷膏和擦臉的潤膚乳,阿媽撿出他之前的冬衣,穿了幾年了不再保暖,讓他重新買一件,他舍不得花錢,還穿舊衣裳。阿媽就讓他買棉花和布料回來自己裁,李存根買了鮮艷的料子,家里人一人一件,忘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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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鐘
午間的時候開始下雪,先是一粒一粒分開的小米花,過了十來分鐘,大雪如鵝毛飛絮,一眼望去滿目飄白。很快,田地里鋪上一層白絨絨的毯子,樹尖山巔戴上一頂白色的的帽子。
大雪封山封路,在外頭亂竄的狗都回家了,阿媽不放心關(guān)在蘆葦蕩旁邊的兩頭牛,頂著大雪出門去看。這一場雪下到晚上才停,地面蓋了尺來厚,腳踩上去卡嚓卡嚓作響。
李存根跑了一趟阿福嬸家,拎著一條羊腿,雨衣上沾著雪粒,他甩甩頭發(fā),換上布鞋。陳嬌靠在墻邊昏昏欲睡,花兒小聲念著課文,他輕手輕腳進屋坐在陳嬌身邊。閃動的火光跳動,照在她臉上瑩瑩的柔光,那肌膚滑膩緊致,眉毛翠黑,嘴巴紅紅嘟著。
看著看著有點不真實的樣子,恍若做夢,她隨時就能消失似的。鬼使神差,他突然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一下鼻息,溫?zé)岬暮粑鲈谑稚�,心里緊繃的弦放松了一點。
火星子噼啪一聲炸開,阿媽急切的聲音在外頭喊,“根子回來沒有?趕緊出來,英子摔了�!�
陳嬌醒了,跟李存根一道跑出去,在他們屋前頭地邊的小坡上,英子趴在地上站不起來。李達跟在后頭,滿臉驚慌,跟李存根一起抬起英子回家,李達媽一見這陣仗哎喲連天叫喚,暈頭轉(zhuǎn)向了。
李達爸反應(yīng)快,看見英子坐的板凳染紅了,狠狠敲煙頭,“找你福嬸,趕緊。先送床上去�!�
之后就是一片混亂,英子懷孕了家里都還不知道又流產(chǎn)了,阿福嬸看過之后叫李達去請表嬸家大伯子,那是位老中醫(yī),婦科也擅長,開點藥先養(yǎng)著吧。阿媽跟李達媽幫忙給英子換衣裳,鮮紅的血浸透了棉褲,李達媽要哭不哭的,阿媽端上水盆一道出去了。
英子臉色蒼白,頭發(fā)亂糟糟成一團,嘴上起皮。陳嬌兌一杯溫水,折了一支蘆葦桿當吸管,扶著英子喝了兩口。她有點被嚇到,英子的慘狀,令人心頭酸楚,“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身子養(yǎng)好再說。沒事的。”
英子朝她笑了笑,那神情居然有些亢奮,眼睛閃著報復(fù)的光芒,“我有什么不好,我現(xiàn)在好得很。”聲音雖然發(fā)啞,低低地還能聽出來。
心頭一震,陳嬌喉嚨發(fā)緊,目光茫然得很,英子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明白了。她早知道自己懷孕了,今天故意招惹李達,激怒他動手。剛開始發(fā)現(xiàn)懷孕的時候,她在山上跑來跑去,劇烈運動,甚至準備去淌冷水,都沒弄掉。
今天臨時起意,摔那一跤她占六成責(zé)任,心頭抱著虛虛的把握,居然就這樣成功了。英子臉色沉沉地,心頭跟肚子一樣痛,不知在跟誰說話,“誰讓他來得不是時候,我不可能留在這里,你要是心軟這輩子就完了。想想家人想想自己,我不能就這樣稀里糊涂過下去……”
英子的眼淚滾進枕頭,好像落在她的心上,灼燙起來。陳嬌也忍不住落淚,不敢給外頭人聽見,連忙擦干凈,“既然他們不知道,你也小心點,就……這樣吧,我知道你想走,我也想走,一定會逃出去的。”
李達媽又進來了,陳嬌順勢退出門去,李達跟李存根并排在門檻上坐著。李達撓撓頭皮,墊腳往門里看了一眼,想進去又不敢,李達爸氣不打一處來,照著他腿就踢了一腳,李達一聲沒吭。
李存根牽著陳嬌的手回家,誰都沒說話,阿媽很是可惜,念叨了幾句。
那天之后,家里的氛圍總有點奇怪,陳嬌自己這樣覺得,但是又沒有實質(zhì)的發(fā)現(xiàn)。阿媽一如既往,盯著她肚子很勤快。李存根也照常,就是平�?偛桓凵駥σ�,碰見就閃開,不怎么愛逗她說話了,不再像以前似有若無吸引她的注意,好像一夜之間沉靜下來似的。
可是白天沉默了,精力都用在晚上,陳嬌看見他進門就慌亂了。在被窩里盡量遠離,地方就這樣大,不管躲到哪里都會被他追上來。
光肩膀露在外面,冷風(fēng)灌進來凍得發(fā)抖,陳嬌縮了縮。李存根將被子從兩邊包過來將她裹住,他自己退進被子里腦袋埋在她胸前,流連的吻一路向下落在小腹上,陳嬌細細地喘氣,“你別、別這樣,我難受,今天不做好嗎?”
他像是小狗一樣從她身上鉆出來,明亮的眼睛清透,藏著些她讀不懂的東西。喉嚨滾了一下,嘴唇在她側(cè)臉上蹭著,用一種誘人的聲音道:“就一次……”
他含著她鎖骨,伸出舌頭舔,李達的話在腦海響起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想什么,還沒蠢成瞎子,都一樣,從來沒安心要好好過。先前騙我說不跑了,都他媽假的,我就不信她不知道懷孕了,好好的孩子。我告你,你要信了你就完了,咱們倆別栽一個坑里……”
他是看出來,英子孩子沒了,李達也挺傷心,跟他抱怨的那些話多少說明了些東西。阿嬌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愿意留下來嗎?他想相信她的,可是不安的感覺太強烈了,要怎么樣才能真正守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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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次(H)
被子里他趴在她身上,跪在她兩腿間,將她的乳房揉成肆意的模樣,親得頂端挺起來。熟練摸到下體已經(jīng)濕漉漉的小山谷前,指頭輕輕分開兩瓣貝肉,身子微微下沉,濕熱的龜頭便抵在小穴口上了。
輕車熟路埋進去,立馬便被溫?zé)岬年幥粩嚲o,穴道咬著龜頭,要將他整個人吞進去,舒服的要命。他用力挺動,將全部分身都塞進去,直到龜頭觸碰到最深處的嫩肉。他每一次全部進去都深的不可思議,漲得她受不了,撐起胳膊往后退,又被拉回去,重重一下撞在他身上。
陳嬌被遏住了呼吸,渾身打哆嗦,快感一波一波涌上脊背、涌上頭頂。他緊緊掐著她腰肢,恨不能整個人埋進她身體,像之前無數(shù)個夜班一樣,將她困在身下,把著纖細的小腿,瘋狂馳聘,干得她又哭又叫。
漆黑的被窩里,淫水的騷腥氣濃重,將他團團包圍。雪白的大腿間,一根粗碩火熱的棍子瘋狂地抽插在泥濘緊致的巢穴里,從摩擦的每一寸肌膚爬出細小的電流,舒服地每一個細胞都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啊……!啊……!哈嗯……嗯!慢點……太深了!啊……!嗯……”她情不自禁發(fā)出呻吟,辛苦承受著一下比一下用力的?H干,甚至聽見交合處咕嘰咕嘰的水聲。
足足干了幾百下,她哆嗦著攪緊穴道,快感瘋狂地爆發(fā),一陣接著一陣,精神和肉體都攀上欲望的高峰。只能啊啊呻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察覺她要到了,他就加快速度,用力撞擊已經(jīng)嫣紅發(fā)腫的嫩穴,啪啪啪的肉體相擊聲響在耳邊。
被子的波浪前后聳動、高低起伏,越來越快、越來越狠。龜頭次次戳在一個緊閉的小肉口上,撞得那點酥軟發(fā)麻,顫巍巍綻開細縫,終于在又一次的狠厲抽插下直直沖進深處子宮。
陳嬌哭出聲來,嗚咽呻吟著,第一次進入了后面就容易多了,高頻率的抽插使得宮口完全合不上。龜頭撞進來時將每一寸媚肉都繃緊脹大,離開后留下一個嫣紅的肉穴還沒有機會合上又被狠狠沖開。剛開始有些艱澀,宮腔就好像肉穴深處第二道性器官,承受著粗大性器的操弄。
“啊……!出去……嗚嗚,啊……!啊啊……嗯……”哭聲帶著含糊不清的痛吟,頭腦發(fā)暈發(fā)漲,下體被撞擊地塊麻木了,分不清是痛是爽。只是一直在哭,間或尖叫被突襲而來的高潮打斷。
燒紅的鐵柱般的性器插在肉穴里一次也沒有出來過,即使射了也留在里面一直恢復(fù)到生龍活虎。避免她受涼,中間他將人翻了個身,健碩的胸肌壓在她雪白的脊背上,咬著她單薄的肩膀,身下卻操干地洶涌澎拜。
陳嬌緊緊閉著眼睛,并不能阻止眼淚大滴大滴滾落,揪著床單的手背發(fā)白,布滿汗珠。大腿敞得很開,嫩白的腳丫伸出被子,腳趾在高潮下不斷繃緊。身后少年不停聳動腰腹,碩大的肉根以極快的速度時隱時現(xiàn),肉體的啪啪聲從交合處發(fā)出。他的肉棒本來就很長,自從開葷在實踐中得到鍛煉,越加粗硬,每次盡根出盡根入,不但操弄著外面柔軟甜美的小穴,將小肉逼欺負的發(fā)紅發(fā)燙,不斷磨出白色的粘膩的泡沫。
肉洞深處的宮口也不能幸免于難,次次被撞開,鉆進子宮深處,龜頭戳在子宮壁上,一陣一陣的電流刺激地小口不斷爆發(fā)出汩汩熱流。小子宮里裝滿了淫液精液,龜頭沖進去時就濺得到處都是,卻被堵著唯一的出口,只能在里面晃蕩。
她實在哭得太慘,上面下面都不停地流水,一會兒一陣快感滌蕩全身,指尖都抽不出一絲力氣了。埋在身體里的性器卻做得很是生猛,不斷鉆進鉆出,撞得她渾身發(fā)熱發(fā)麻。
做慣了粗活重活,他的體力好到不可思議,身下人軟成一灘水,他剛硬地精力充滿每塊肌肉。操弄地又快又生猛,每一次進入最深處都享受著肉棒被攪緊啃咬的劇烈的快感,一波比一波強烈的電流刺激沖上尾椎,燒遍全身,直直躥上頭皮,欲仙欲死的快感幾乎操縱了他,恨不得就這樣一直做下去,死在她身上也無所謂。
又一波不知道?H干了多久,爽地從尾椎到頭頂這一路又酥又麻,狠狠沖刺了十來下,最后刺進宮腔,一滴不漏全部發(fā)泄在她身體深處。仿佛巨蟒糾纏獵物,他閉著眼睛將她死死鎖在懷里,感受經(jīng)過強烈性愛尚未平息的余韻激蕩。
側(cè)躺著露出她的肚子,鼓鼓的仿佛懷孕,里面全部都是他們的液體。她還沒平復(fù),哭聲小了,一抽一抽地停不下來,時不時痙攣一下。他輕輕吻在她的脊背上,按著有點硬起來的小腹,百般留戀地撫摸。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也沒有抽出來,腦子里產(chǎn)生瘋狂的想法,就想跟她連體嬰似的連著,全部東西都狠狠射進去,弄臟她污染她,在她身體深處留下他的東西和痕跡,不可磨滅。甚至在靈魂上打下記號。
李存根深吸口氣,壓下陰暗的心思,她還在哭,完全不能自已的模樣。他們已經(jīng)做過上百次,但是他通常都仗著強悍的體力又兇又狠,把她弄哭不止一次,只能溫柔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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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Ẅ○○₁₈.νɨ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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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事
英子孩子掉了之后,陳嬌去看過她幾次,也沒什么話說,就是坐一會兒。李達見她來挺高興,聽李存根說那天他發(fā)誓賭咒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可是英子不理他,自知理虧,不敢在英子小月子時胡鬧。就盼著陳嬌能開導(dǎo)開導(dǎo)英子,說說話也好。
這幾天又下了一場雪,家戶人家冬日里地里閑下來,阿媽跟李達媽在堂屋聊家常摘菜。陳嬌坐在英子床邊上,話說著開始發(fā)呆,手摸上小腹,擔憂的厲害。他們每晚都要,李存根雖然答應(yīng)會跟她一起出去,可是大著肚子出去,不比困在這里好受。
英子靠在床頭撿藥,表嬸家老大夫開的,她每一樣都撿起來聞一聞,細細看一遍。說是孩子沒流干凈,有些淤血要排,開了活血的藥材。
十一月初,山下來了一支施工隊,要在這里修鐵軌通火車,找當?shù)匦」�。村里好些年輕人都去了,李存根說起的時候,陳嬌心頭一動。
可是他防著呢,不準她下山,即使借口說送他出去,李存根也不敢有懈怠。陳嬌暗暗思索對策,外人的到來幾乎瞬間激活她逃離的決心,可是機會渺茫,實在沒辦法跟外界接觸。
有一次她跟著他去趕集,剛好遇上施工隊的幾個工程師,可惜沒說上什么話,李存根就緊張兮兮把她拉走了。陳嬌憋著一口氣,差點沒忍住朝他發(fā)脾氣。
不但找了當?shù)匦」ぃ要找做飯的,李存根跟阿媽提起時陳嬌就坐在旁邊,她知道沒自己的份兒,只是聽著。李存根留意著陳嬌,見她神色平淡,心里稍稍松氣,晚上摟著她,親她的頭發(fā)保證,“阿嬌,你不離開我,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一定有機會的�!�
冬至前一天李存葉夫婦領(lǐng)著兒女回來,晚上一家人圍著火坑包了許多蘿卜素菜餃子,準備好好過冬至。阿媽說起李存根,大冷的冬天,外頭風(fēng)雪能刮跑人似的呼嘯,他一個人在工地上,也不知道吃些啥。
李村葉安慰她,人家施工隊聽說事業(yè)單位派遣來的,有錢著呢,上次他們村里人回來說是伙食也好,中午都吃白菜豬肉。都是一個伙食,總不能人家工程師吃肉讓工人喝湯,阿媽感嘆了幾句這樣挺好。
花兒燒了烤洋芋先給了陳嬌,陳嬌剝好喂給李存葉的女兒小安。無意間問道能不能去看看,抽晚上他們下工去,帶點煮好的餃子,好些人家都送東西過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媽和李存葉對視一眼,都有點欣慰地笑,陳嬌低著頭認真想著什么。阿媽本意不想讓陳嬌出門,不過陳嬌難得主動關(guān)心李存根,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李存葉笑道:“正好明天小安她爹過來,剛好順路,我也好久沒看見根子了。咱們?nèi)ニ蜄|西,晚上我再送你回來。”
“不用這么麻煩,你明天照�;厝�,他福嬸兒家也過去,我?guī)细酉眿D走一趟,橫豎家里沒事。”阿媽沒有很反對,想了一下提出自己的想法。
陳嬌聽她們商量,有點意外之喜,本來沒報什么大希望的。
李存葉夫妻走了之后,阿媽換了衣裳提上籃子,留花兒在家看著跟陳嬌隨后也出門了。下山這一路陳嬌走得異常輕松,看著漫山遍野的雪白,冰封一般琉璃的世界,呵氣成霧,腳下生風(fēng)。
阿媽見她走得快,雙手籠在袖子里吸鼻子道:“這一路出門快半個月了,你來家里,他還沒走這么久。”阿媽露出琢磨的表情,將陳嬌的雀躍理解成思念。
話說這個兒媳婦她有諸多不滿意的地方,農(nóng)活教不會、家里的器具一樣也不會使、性子又嬌氣,又不肯往兒子身上用心。最重要的來了許久肚子還沒動靜,可是,縱然再多不好,兒子喜歡,就沒辦法計較了。
她沒本事,家里男人去了之后,兒女都過得苦,尤其兒子小小年紀輟學(xué)幫忙撐家。每次看他還沒有長大的一張臉比她還要著急那龐大的債務(wù),阿媽心里不難受是假的。陳嬌的到來,她終于從兒子臉上看到奔頭、對生活的希望熱情,始終開開心心的,再多計較也不用提了。
只要小兩口用心,他們家指不定幾年后也能修好新房子,買彩電、布置城里人才用得起的家具。阿媽將視線挪到陳嬌的肚子上,熱切極了。
陳嬌雙手豎起來擋住臉,寒風(fēng)從縫隙里鉆進來,冰冷的寒意從耳朵后面爬上來。
施工隊并沒有固定居住的地方,有些在附近農(nóng)家借宿,大部分搭了簡易的叁合板房子,頂多擋擋風(fēng)雨。廚房那一塊用磚頭砌得高高的,像點樣子,她們到的時候,工人正好吃完飯各自回宿舍。
都是附近村莊招來的勞動力,阿媽隨便找了個人幫忙去喊李存根。陳嬌瞪著眼睛看見廚房門口蹲著幾個人,穿著體面,在地上寫寫畫畫商量事情,看了她倆一眼扭過頭去了。
陳嬌激動起來,心里計量向他們求救的話會有幾分勝算�?墒强戳酥車谎�,立馬放棄了這個打算,本地人太多了,若是嫌麻煩,他們根本不會理會她。
她緊緊攥著手心,似乎握住最后一線希望似的。沒有預(yù)料到家里會有人來看他,李存根挺驚喜,看見陳嬌眼睛都不會轉(zhuǎn)了,推開自己住得臨時房門。里面還有兩個人,跟阿媽打過招呼先出去了。
阿媽從背簍里拿出保溫桶,喊李存根吃餃子,雖然已經(jīng)吃過飯,他還是把已經(jīng)坨掉的餃子吃完了。阿媽就在旁邊坐著,時不時說上一句話,阿嬌整個精神狀態(tài)游離,聽到阿媽喊她回過神。
李存根擦了一把嘴,疑惑地看向她,陳嬌避開他火熱的視線,掐著手心道:“走了一路忘了上廁所,我這會兒想去了�!�
他就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手不自覺往前伸了一下,似乎想拉她,頓了頓放下了。陳嬌眼見有個工程師模樣的人朝一邊草叢過去了,指著那里走過去,“是不是那邊?”
李存根一把拉住她,“那是我們用的,我?guī)闳チ硪粋地方�!�
陳嬌有點失望,氣餒了一秒沒有堅持,跟在李存根后面走。他突然停下來牽住她的手,慢慢握緊,有點羞澀道:“阿媽說,是你想過來的?”
陳嬌抬頭對上他期待的純真眼神,敷衍地笑了笑,“好久沒看見你了,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阿嬌,你擔心我嗎?”他更想問你是不是也想我了,但是阿嬌臉皮薄,怕她害羞翻臉。他的手原本就不細膩,現(xiàn)在更粗糙了,刺啦啦地刮著她的皮膚有點痛,不過又大又溫暖,隔開了刺冷的風(fēng)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