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西棠無從辯解,吳貞貞以為她交了好運,實際不過是任人操縱,她早遭過一回了,跟在他們這樣的人身邊,夢里不知身是客而已。
趙平津待女人的手段簡單粗暴,不花半分心思,但行之有效,華服珠寶的虛榮幻覺,自以為被隆恩盛寵關照過,他日來個翻臉不認人的時刻,才叫你摔得血肉橫流。
吳貞貞說:“聽說這一幢房子,上一個女主人,是伍美瓷。”伍美瓷,影后,大美人。
“鐵打的金屋,流水的阿嬌�!�
“你也看得開。”
“貞貞,向你學習�!�
兩個人對視,忍不住笑了一下,吳貞貞這一笑,艷若桃李,她紅了這么些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吳貞貞有點詫異:“這些日子公司提起你多了些,翻起舊資料,我竟然不知道,《橘子少年》是你�!�
西棠不好意思地笑笑:“陳年往事了�!�
“片子獲獎時我還在大三,這部片子沒有在國內公映吧,但我也有點印象,業(yè)內評價非常的高。”
“不敢當�!�
吳貞貞有點好奇地問:“后來怎么不繼續(xù)演電影?”西棠愣了一秒,隨后淡淡地答:“出了點事�!�
吳貞貞是老江湖了,也不多問,只環(huán)顧了一下房子,話倒是好心的:“你如果手上有資源的話,挑一下劇本,你其實——很適合演戲�!�
西棠只專心地答:“我是挺喜歡演戲的�!�
吳貞貞將這一幢房子奢豪擺設的家居不動聲色地收入眼底:“趙平津到底是什么來頭,他是北京人還是上海人?”
西棠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西棠暗自嘆息一聲,吳貞貞好歹也算是跟他談過一場,看來完全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也是,趙平津一層一層的人脈關系,身份被保護得重重疊疊,一般的人,又豈能輕易看透。
花園里忽然有汽車聲響起來,兩個人顧著聊天,卻忽然聽到司機大聲地招呼:“周老師,您來了!”
吳貞貞循聲往窗外望去:“那是誰?”
一個穿著淺色套裝的中年女土,系愛馬仕的花絲巾,頭發(fā)吹成一個固定的波浪形狀,昂著頭朝屋中走來。
西棠卻如驚弓之鳥一般猛地跳了起來:“趙平津他媽。”吳貞貞帶點雀躍:“真的呀!”
她是圈中結識人脈的個中高手,西棠此刻顧不得那么多了,拉住她說了一句:“千萬別說還有人在�!�
她拔腿往樓上跑,一邊跑一邊感覺到心臟跳得撲通作響,等到上了二樓,已經聽到樓底下吳貞貞緊張帶著激動的討好聲:“阿姨您好!”
她嚇得眼前一黑,直接拉開主臥室的大衣柜,一頭撲了進去,手上還拎著兩只拖鞋。
柜子里一片漆黑。耳邊安靜下來了。安全了。
樓下有細細碎碎的聲音,但聽得不清楚,西棠萬分緊張地豎起耳朵,一會兒聽到車子聲音出去了,可能是吳貞貞走了。
吳貞貞近年來名氣不錯,形象一直維持得很好,沒有什么負面新聞,只是她不知道,周女土那樣的人,再得體的修養(yǎng)也掩蓋不住骨子里那種冷漠與不屑,她也下基層,上上下下打交道的人多去了,連笑容仿佛都是用尺子量過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們的交際是一個階層一個階層的,她看不起她們這行的人,表面待你客客氣氣,但絕不會跟你多一句攀談。
西棠的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唯恐腳步聲朝二樓來,但響聲一直在一樓走動,她漸漸放下心來。
呼吸慢慢地平靜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坐在衣柜下面,頭頂是趙平津的一整排的襯衣,幸好趙平津奢侈,一年到頭來不了幾次上海這屋子,成打成打的襯衣西褲都沒有拆封,衣柜寬敞得不像話,她輕手輕腳地卷起他的一條牛仔褲塞到腰后,好讓自已坐得舒服一點。
西棠坐著坐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然后又被餓醒,她知道,這會應該是下午兩三點了。
平日里在劇組忙的時候,午飯有時候是會吃得比較遲,但她的極限就是到兩三點,可是現(xiàn)在仍然不敢出去。
她覺得頭暈,因為血糖低,眼前開始花。
后背慢慢泛起虛汗,她覺得難受,嘴里干苦,正默默地忍著,房門忽然吱的一聲被推開了。
西棠打了一個激靈。
趙平津的聲音響起:“周老師,您不招呼聲就來?”
周女土的高跟鞋敲在木地板上,沉悶的聲響,停在了臥房外的起居室:“我是你媽,兒子的屋子還不能來?”
趙平津朝開著的臥室房門里頭看了一眼,聲音還是懶散的:“什么時候來的?”
“中午。這屋子是姥姥姥爺送的,你也該注意點影響�!�
“您見著誰了?”
“一個叫什么真真假假的女明星�!�
“她怎么跑這來了�!壁w平津暗自思忖著,試探地問,“您沒見著別人?”
周女土敏銳地問:“還有誰?”
趙平津立刻答:“沒有�!�
他轉而抱怨了一句:“我是成年人,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隱私?”
周女土寵兒子一直寵到三十多歲,也只是象征性地勸勸:“舟兒,這些女人,結婚后要斷干凈了。”
趙平津沉默了一下。
“年底結婚,瑛子今年夏天畢業(yè)就回來了�!�
趙平津沒說話。
“之前你一直說人家在國外不肯結,現(xiàn)在人回來了,你也知道你奶奶的病,你還要她等多久?”
趙平津終于答了一句:“知道了�!�
周女土的聲音充滿慈愛:“我回去了,下午有個會,今年春天開完會了,你爸最近要調動,你自已注意點�!�
趙平津不改本色地調侃了一句:“還升啊�!�
周女土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給予了厚望:“你大伯過一兩年想退了,你跟郁家的婚事定下來之后,將京創(chuàng)盡快交接給別人,你大伯的班子你要準備接了�!�
趙平津陪著她往外走:“知道了,我開車送您?”兩個人終于下了樓去。
西棠一顆心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嘴里有點苦澀的味道,大概是因為又餓又渴。
昨晚她問他有沒結婚,其實也知道,多半是結了的。
他們當時在一起,他家人就一直盼望他結婚,只是跟她無關,他們那個階層自有門當戶對的女兒,政政聯(lián)姻,或者政商聯(lián)姻。
西棠的闖入,硬生生地站在了這個天之驕子通往權勢富貴和美滿聯(lián)姻的對立面,簡直把趙周兩家攪了個天翻地覆。
當然最后的結果,她不想再提了,不管過去有多不能承擔,也走過來了。既然走過來了,好好活吧。
趙平津送走母親回到屋里,站在臥室中間說道:“行了,出來吧,人走了�!蔽魈倪是不敢動。
下一刻她的眼前突然光線大亮,趙平津扶著柜子的門,因為背著光,他高挑的身影被拉成一個黑色剪影:“出來�!�
她只好鉆出來,提著拖鞋,赤著腳,臉色狼狽。
趙平津一看到她,立刻變臉:“你穿著鞋踩我衣服里?”
他有嚴重的潔癖,西棠試過穿著兩天沒洗的牛仔褲坐到他的床上,他都要氣得發(fā)抖。
西棠把手里的鞋子狠狠砸到地上:“沒有!”
趙平津嗤笑一聲:“不就是我媽,至于怕成這樣?”
西棠忽然就笑了笑,她現(xiàn)在常常笑,對誰都笑得甜甜的,只是笑意很少抵達眼底:“我怕周老師看見我,生氣。”
趙平津話里帶著淡淡的嘲諷:“你當年不是一點也不怕她嘛,還拍著桌子跟人吵架?”
當時她年幼無知,以為真理和正義能戰(zhàn)勝一切,領教過,才知道,人生是什么樣子的。
西棠也不辯解,也絕口不再提當年,只討好地笑笑:“后來知道錯了�!彼挍]說完,人便直直往下倒。
趙平津反應極快,一伸手拉住她,聲音都有點變了:“怎么了?”
西棠深深地吸氣,忍住發(fā)暈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餓的�!壁w平津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生誰的氣,氣得臉都白了:“讓你吃多點!”
他把西棠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她很輕,他忍不住暗自皺了皺眉頭。趙平津返身下樓去,一會兒,拿了一杯蜜糖水上來。
看到被子里的人,一張小臉縮在床里餓得皺巴巴的,他忍不住繼續(xù)罵:“我早告訴過你,別老為了當什么明星不吃飯,拍那破爛戲,又沒你多少鏡頭,你是圓是扁有誰看得見?想出名想瘋了吧你!”
西棠眼底微微一暗,下一刻卻迅速低下眼瞼,長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默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是那種早已不在乎一切的好脾氣:“唉,大家都這樣,不然接不到戲�!�
趙平津仿佛被那笑容刺了一下,沉默了幾秒,終于還是放低了聲音:“喝一點糖水,下樓吃飯�!�
晚上西棠送趙平津離開上海,他晚上九點的飛機回北京,她要回劇組拍戲。他身邊沒助理秘書,西棠替他去取了登機牌。
西棠戴了頂黑色短發(fā),化了點淡妝,人顯得很活潑可愛,從長廊的那一端走過來時,幾位經過的外國男土都忍不住紛紛側目。
她卻渾然不覺,只徑直走到他身邊,將登機牌遞給他,笑笑說:“趙總,我這迎來送往的工作,也算是到位了�!�
趙平津不悅地皺皺眉:“別罵人。”
這時他的電話響起,貴賓候機廳里很安靜,他走開了去接電話,打完了電話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舟舟,你小子在上海啊。”
趙平津轉頭一看,是方朗佲。
這才回憶起來方朗佲在上海辦攝影展。
趙平津問:“展覽怎么樣?”
方朗佲挑挑眉:“給我送籃大花就敷衍了事啊�!�
估計是沈敏安排人送的,他最近真是昏了頭了,人在上海,居然也沒顧得上給二哥捧個人場,工作一完事就想回家,就凈想著黃西棠自已一個人在屋里,他得回去,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干嗎了。
趙平津笑笑:“你也知道我讀理工科,看不懂你們那藝術�!�
方朗佲不客氣地推了一下他肩頭:“得了,國手指點過的那一筆字,別自謙了�!�
西棠坐在候機廳里,看到趙平津在玻璃門外跟一個年輕男人神侃胡聊。
人她自然是認得的,方朗佲是跟趙平津一個部隊大院兒長大的,后來老的部隊大院拆了,他們兩家又一起進的新居,兩人從小學到大學讀的都是同一間,方朗佲跟趙平津同年,比趙平津大了幾個月,那時候她來來回回地跟著他們玩兒,方朗佲其實算是趙平津幾個發(fā)小當中,跟她還比較親近的。
這時方朗佲的妻子歐陽青青端著咖啡過來,見到趙平津:“哎,舟舟哥�!睔W陽青青挽著方朗佲的手臂問趙平津:“你一個人?”
趙平津回頭望了一眼,遲疑了兩秒:“還有一個�!�
方朗佲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一個細細的小腿,剪影似的一個側臉,門擋住了真人。
反倒是身旁的太太青青輕輕地咦了一聲。
方朗佲笑笑:“上次老高給你介紹的那個分了吧,又換了一個?這個性子倒挺沉靜。”
青青笑著往里頭看了一眼:“不介紹一下?”
趙平津有點煩躁,抽了根煙出來含在嘴里,模糊地應了一句:“不了,還有事,回北京聚吧�!�
六月的夜晚,血紅的夕陽已經搖搖欲墜地低懸在山頭。
武俠巨作《劍破天驚》劇組結束了外景地的拍攝,轉戰(zhàn)橫店拍攝已將近一個月,整部戲進入緊張的收官階段,西棠準時到了一號山的片場,她不用做頭,半個多小時就化好了妝出來溜達,看到副導已經就位,所有人都在等天黑,今晚要拍的是攻打云鶴山莊的一場大夜戲。
天氣預報說這兩日有雨,大家都想趕在暴雨來臨之前把主要的鏡頭拍完。
暗夜里的一整場刀槍箭雨鏗鏘作響,一長排群演手里的火把點亮了半邊夜空,大家都打起了萬分精神,一直拍到凌晨十二點,導演終于喊cut,然后宣布休息十分鐘,各位主演的大小助理趕緊飛奔上去,擦汗的擦汗,補妝的補妝,端水的端水。
西棠走了出來,片場在一個搭建起來的山莊,里面有一個漂亮的人工湖,月亮的倒影輕輕地飄在上面。
“來一支不?”身邊有人向她遞了煙。
西棠轉過頭一看,是同劇組里的武行,她笑笑,拿了一支。
趕工和夜戲是非常熬人的事情,所有的橫店人都習慣了,上到導演、大明星,下到群演、小場記,基本都有吸煙、喝咖啡提神的習慣。
西棠默默地吸煙,這些都是值得的,這一部劇她參演的集數(shù)多,進組兩個月,收入差不多可抵她平時半年的辛苦。
倪凱倫今日知會她,虧錢的利息已經還清,她賺的錢可以開始償還十三爺?shù)膫鶆铡?br />
到這個月為止,趙平津已經包養(yǎng)了她三個月,倪凱倫手上的那張卡,每個月都按時有錢進來,結清了她虧欠的利息。
據(jù)說下一部戲的劇本也已經在談,他出錢投資,西棠要開始做主演。三個月,只見了他一次,他甚至沒碰過一下她的手。
當天夜里拍攝順利,進度完成,導演喊收工時已是兩點,西棠跟著同劇組拍打戲的幾個替身和武行去老沈那里做了一個按摩。
從按摩店里出來,個個疼得齜牙咧嘴的,挽著胳膊七扭八拐地走在街上,空氣中隱隱有暴雨來臨的泥土氣息,半夜的街道依舊人聲鼎沸,在轉角街口,西棠跟同事嘻嘻哈哈地揮揮手,往自已小屋的那個半坡道路走去。
她從黑暗的街角走出來,天邊一道火花擦過,她心電感應一般抬眼望去,心底一跳,腳步就停住了。
天氣非常悶熱,居民樓旁邊的昏黃路燈下,飛蛾和雨蟻在燈光下飛舞,路邊遠遠地站著一個人影。
高高瘦瘦的個子,穿著一件黑色馬球衫,一條白色的褲子。那一霎一道悶雷炸響,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
西棠習慣性地抬手要遮住頭,這才想起自已是光腦袋,完全不怕淋,她說:“先躲一下雨吧。”
街道上的路人朝四處奔跑,西棠站在街道邊上,一個穿著古裝戲服的男人沖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她身上,趙平津伸出手護住了她:“別慌�!�
西棠只顧著往對面的屋子里跑去:“怎么不打電話?”
“打了,你沒接�!壁w平津跟在她后面,身體擋著她在馬路的內側,以防有人再撞著她。
西棠在屋檐下站住了,摸了摸口袋,在片場里手機一直是靜音狀態(tài)�!澳汩_車過來的?”
西棠低頭的時候看到他手上還拿著車鑰匙。趙平津點了點頭。
西棠掏出大門的鑰匙,這是一幢當?shù)氐木用穹浚粯鞘莻小店鋪,房東租給了一對山西夫婦賣早餐,現(xiàn)在已經打烊。
夏天的暴雨在他們身后傾盆落下。趙平津跟著她走上了樓梯。
這是老式的房子,樓梯是水泥砌的,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寬大的袍子,身上有一股怪異的香氣。
西棠在二樓打開門,趙平津走進去,四處望了一圈,徑自坐進了沙發(fā)里,靠著沙發(fā)放松了身體,直接取過她的杯子喝水。
西棠十分鎮(zhèn)定:“你稍等一會兒,我卸妝�!�
她臉上還帶著拍夜戲的濃妝,有種恍惚的不真切感。趙平津點點頭,看著她進了浴室。
他隨后重新打量了一圈這個屋子,一個小單間配一個小廚房,一眼看過去就完了。
房子不透光,一張簡單的床,米色格子床鋪凌亂,床上還堆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床頭柜上擱著書和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個相框,是她跟媽媽的合影,沙發(fā)是舊的,跟茶幾的顏色也不搭配,也不知道是第幾任房客留下來的,角落里有一個巨大的陶瓷罐子,塞滿了一把干掉的野菊花,靠墻壁的一個原木色的大衣柜,看起來倒像是黃西棠添置的。
亂七八糟的家具,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進來就很喜歡她的屋子,屋子里充滿了她的氣息,帶著那種灰撲撲夜航船的茫茫感覺,似乎可以一直駛向世界末日。
茶幾上放著一沓厚厚的劇本,沙發(fā)扶手上有個盒子,是一包軟殼蘇煙,抽了一半,還有一個綠色的塑料打火機。
趙平津看了一眼,將煙隨手捏了,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西棠很快出來了,光溜溜的一個腦袋,洗得清爽干凈的一張巴掌臉,露出左邊臉頰的幾顆小小雀斑和雙眼周圍淡淡的黑眼圈。
她也不會問他對她的屋子有什么看法,因為知道他跟這一切其實毫無關系,她只問:“你吃晚餐了嗎?”
趙平津搖搖頭。
西棠就知道,因為他嫌棄飛機餐難吃。
她起身去廚房:“我下午煮了點白粥。”
趙平津慢慢地站了起來,跟著她去廚房,她從櫥柜里取出一個碗,在水龍頭下認真地洗干凈了,然后給他盛了一碗粥。
“你干嗎?”西棠端著粥,放到了他的面前,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趙平津扼住她的腕子,翻轉過來,看了一眼她的手肘,然后掀起她的半邊袖子,也不說話,就那樣陰沉沉一言不發(fā)地看了半晌。
她的手臂當然沒什么好看的,全是瘀傷,青青紫紫,還有破皮和紅腫感染。
趙平津待她一向沒有什么好臉色,此刻更是皺著眉頭,雙唇有點發(fā)白:“怎么回事?”
西棠將手不好意思地往回收:“拍打戲,磕碰難免的�!壁w平津陰著臉放開了她。
西棠覺得尷尬,站了起來,開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雨點帶著風吹進來,她又扭開了風扇,吹散了半夜依然悶熱的暑氣。
雨點打在窗戶上噼啪作響,兩個人安靜地坐在客廳的小茶幾上,兩碗熬得濃稠的白粥,一碟青菜,一碟醬蘿卜。
趙平津吃了一口,就全吐了。
西棠愣了一下,然后還是笑了笑:“吃不下就不要吃嘛,浪費�!�
趙平津暗暗地皺了皺眉頭忍住疼,嘴里還有粥的味道,只能嘗一口,她煮的粥,特別香,可惜了,自已吃不下。